> 沈初蜜的确是在半个时辰前在沈府门口下了车,呆呆地望着“沈府”这两个鎏金大字,既陌生又难过。三年前离开时,门口的牌匾上写的是“太傅府”。虽然门口的石狮子并没有变,朱红的大门也没有变,连影壁墙上的题字还是当年父亲的手笔,可是……这里好像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人心叵测的帝都,爱拈酸吃醋的二婶,娇气的三妹妹……唉!沈初蜜觉得头好疼,真不明白老爹为什么要让她回来,查案?那怎么可能。当年那庄莫名其妙的案子发生后,自尽的爹娘当晚就被火烧了遗体,初蜜觉得自己不被别人作为审查目标就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去查案。
似乎……只有装傻这一条路可走了吧?
“二小姐,您怎么还不进去呢?侍卫已经提前回来通报了,想必二老爷和二夫人还有您的姊妹们都在厅中等着呢。”婆子笑道。
沈初蜜神色淡淡的垂下眼眸:“这就是我家了?”
婆子神色一怔:“呦!姑娘,看来您忘了的事情还真不少,竟然连自个儿家都不认得了。”
丫鬟碧桃上前扶住沈初蜜:“没跟你说么,三年前,二小姐倒在老爷和夫人的坟上,高烧了半个月,过去的事记不起几桩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进了正厅,果然见到一家人都在,二老爷沈继迎了上来:“小蜜儿,你可回来了,家里人早都想你了。”
二婶韩氏也走了过来,瞧着已经长成一朵鲜花一般的沈初蜜,微微点头:“蜜儿越发俊俏了,你长姐还日日惦记着你呢,说是你一回家,就让我们赶紧送你进安王府去瞧瞧她呢。不过今日刚回来,鞍马劳顿、明天再去吧。”
沈初蜜看了一眼三年未见的二婶,隐隐觉得她的气度已经与从前不同。以前是母亲掌管沈家,二婶总觉得低人一头,如今她的女儿做了安王侧妃,她又成了沈府的女主人,应该是心情舒畅的吧?可是,人却未见丰腴,反而沧桑了不少。
沈初蜜呆呆地问随行的婆子:“这就是我的二叔、二婶了吧?”
婆子点头道:“是啊,二小姐快行礼吧。”
沈初蜜给两位长辈行了礼,客气道:“多谢二叔、二婶惦记,我这三年在老家给爹娘守孝,让二老担心,侄女也很过意不去。以后,定当尽心侍奉长辈,只是,以前的事情大多忘记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二老多包涵。”
沈继夫妻一愣,忙问这是怎么回事,碧桃就把之前的话又说了一遍。韩氏满脸惊讶之后,露出几丝难过。沈行目光紧了紧,叹气道:“孩子,让你受苦了。”
一个穿着粉色水仙散花裙,身披金丝薄烟纱的圆眼娃娃脸的姑娘摇曳着走了过来,轻笑道:“二姐,可还记得我么?”
初蜜哀愁地瞧一眼三小姐沈初蔷,缓缓摇头。“你是……”
“你猜一猜。”沈初蔷歪了歪头,有几分调皮。
沈继咳了一声:“蔷儿,你二姐受了苦,不许你欺负她。家和万事兴,你大伯父在世时就很重视这一点,你们都要牢牢记住。”
沈初蔷做个鬼脸,轻笑道:“我是你三妹妹初蔷呀。”
“哦,”沈初蜜傻愣愣的应了一声,引得沈初蔷又是一阵笑。
沈继有点恼了:“你这孩子,不许笑,你二姐累了,快送她回房休息吧。眼下初霜不在京城,和安王殿下陪着太后去南苑行宫了,等她回来你们姐妹再见面不迟。”
沈初蜜乖乖地应了,跟着管事婆子回自己的院子,沈初蔷快步追了上来,亲切地挽住她的胳膊:“二姐,我陪你过去。”
沈继在一旁微笑点头:“这就对了,这才是我沈家姑娘应有的态度。”
姐妹俩手挽着手走进了初蜜以前住着的闲云居,小院并不是很大,但里面种植的花草颇多,四月初的天气情暖温润,娇嫩的玉兰花开的惹人沉醉。
三年没回来了,初蜜心里自然难以安宁,爹娘和大哥的身影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当看到窗前的那两棵无花果长得高过窗台的时候,她有些诧异。才三年的光景,竟长了这么高吗?只因她说了一句无花果好吃,那人便兴冲冲的抱了两棵树苗过来,种在她窗前,说是要让她闻着无花果的香甜味道入眠。
怎么又想起他了?
已经下过决心跟他一刀两断的,不想他,不想他!
此刻的雍王府中,她打算一刀两断的那个人,正在着急地沐浴更衣,一边洗一边嫌弃浴桶小,吩咐贴身侍卫陈庆:“这浴房得改改了,浴桶这么小,连一个人都容不下,以后……哼!换个浴池。”
陈庆的思路自然而然地随着那句以后走了,以后……那就是要两个人一起洗了呗!看来王爷胜券在握,马上就能抱得美人归了:“是,属下明日就找工匠来改,改的既宽敞又情趣,适合您和王妃共浴的那种,嘿嘿!”
雍王殿下不置可否,但是脸上的杀气明显得缓和了许多。
出浴之后,他擦净身子,穿上一套白色中衣,看了看屏风上边搭着的霸气蟒袍,有点走神。
陈之赶忙狗腿地跑过去,取下蟒袍递到萧挚面前:“殿下,这蟒袍威武霸气,穿在您这高大魁梧的身体上,在大街上一走,迷倒一片小姑娘。一会儿二小姐见了,肯定腿软,您可要眼疾手快地把人抱住呀,别让人家摔在地上。”
☆、重逢
跟他去边关这三年,心情太压抑了,如今沈家二小姐终于回来了,殿下身上的戾气似乎消散了很多,陈之隐隐觉得又回到了从前可以肆意开玩笑的日子。
他小心翼翼地偷瞄雍王殿下的脸色,还好,没有发火的迹象,甚至嘴角一扯,竟有了几分笑意。
太好了,殿下终于像个正常人的温度了,不再冷的像个冰坨子一般。
穿好蟒袍,萧挚破天荒地来到铜镜前照了照,皱着眉道:“本王以前基本上都是穿便装,如今穿着蟒袍去见她,她会不会觉得……没有亲切感?”
二陈站在左右两侧,一个抱着肩、一个搓着手,都在尽心竭力地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陈之挑挑眉,抛给大哥一个眼神:咱家王爷啥时候开始讲究穿戴打扮了?都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人也是如此?
陈庆毕竟老练一些,一本正经地说道:“从前殿下文质彬彬,穿便装玉树临风。如今英伟魁梧,穿蟒袍更有男人的霸气阳刚。当然了,您穿便装也是潇洒倜傥,气质更胜从前。”
陈之悄悄朝老哥比了一个大拇指:这马屁拍的,简直天衣无缝。穿什么都好看,那不等于还是没告诉王爷到底该穿什么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到底穿蟒袍还是便装,这事儿还得雍王殿下自己拿主意。
萧挚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了她最喜欢的月白直缀换上,她曾经说过,他穿这样的衣服最能体现翩翩佳公子的风度。
收拾好了,看一眼镜中剑眉朗目的高大男人,萧挚颇为满意。
陈之忙顺着主子的心意说道:“殿下真是太俊朗了,一会儿二小姐肯定惊得说不出话了。”
“是吗?若真是被你猜对,本王重重有赏。”萧挚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快步出门。
陈之笑嘻嘻地跟了上去,看来今天这赏赐是肯定跑不掉了。从前王爷还是个瘦肖的清俊书生的时候,那沈家二小姐就对王爷缠着不放。如今,王爷已经成了一个文武双全的成熟男人,沈小姐还能抵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