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汪嗷~我命令你给我变回去!」暴躁的何忠全朝着自己的肉垫狗爪大叫着。
每个作者都有截稿期,不同的是只有很少一部分作者会在面对截稿期的时候保持平稳心态──他们之中有的会严格要求自己,在截稿期之前就写完稿子;有的则是一副死狗样子,无限期的拖延着交稿时间。
而向来耿直的笨狗到现在都没有学会装死的本领,每次眼看着日期逼近截稿日,他就焦躁得象是发情期,嘴中呜呜的叫着自己都不明白的词语,双眼赤红,毛发脏乱,脑袋快要爆炸一样。
当书房里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何忠全身边飞舞着的书籍就象是被拉住了闸一样停在了半空当中,就连何忠全也僵硬得一动也不动。
但是书房里的铃声却丝毫没有停顿,依旧不紧不慢的响着。
就象是前面说的那样,何忠全还没有学会装死的本事,所以尽管他心中充满了不满,但是还是慢腾腾的拿起了话筒,把它放到了自己耳边。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书从半空坠落,撒了满地。
「喂?心中可人老师,您的新连载进展怎麽样了?」
电话那头响起了一个温柔沙哑的男声,何忠全甚至能想到对方在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一定是微微翘起的。
「呃……」何忠全非常谨慎的选择着用词:「你也知道,灵感这种东西……」
「总之就是您还是一笔没动对吗?」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依旧温柔,但是何忠全肯定,他的眉头现在一定轻轻皱了起来。
何忠全咳嗽了一声:「这个,孟哥,最近我比较忙,我大姨妈待我像亲儿子一样,还在家里住着呢!」
何忠全很不会撒谎,一句谎话说得结结巴巴。
被称为孟哥的人正是何忠全的责任编辑,全名孟夏卿,负责「心中可人」的书稿整理出版工作,平时也会与他讨论新书的内容。整个出版社除了他与主编之外,没有人再知道「心中可人」实际上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孟夏卿性格温柔,但又十分坚韧,所以非常适合进行催稿工作。他的身分证上写着三十五岁,比号称二十八岁的何忠全大上不少,但是仍然坚持称何忠全为「老师」,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即使何忠全想拖稿,也得仔细想想对不对得起这个老大哥。
电话那头的孟夏卿听到他的理由,停顿了一会儿,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顺着电话线传来:「……老师,您就算想拖稿,也得换个好一点的理由是不是?即使是真的女作者,也没有『一月来一次,一次来一月』的情况啊。」
何忠全的脸红了:「可是、可是我真的写不出啊……上次那个钻石加工师的题材真的太费钱了,而且还让我心灵受到重创!」
「那六个房客那个呢?虽然题材老了点,但是我相信老师您还是能写出不同的东西来的。」
何忠全伸出爪子挠挠头:「我倒是真找了一个房客,但是他不同意和我一起人格分裂演六个人。」
孟夏卿又沈默了:「……若是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何忠全捧着电话低下了脑袋。
「老师,您真的一点思路都没有吗?」
孟夏卿对於此也非常苦恼,何忠全有才,是真的很有才,但是对於一个作者来说,光有才是不够的,有时候也需要迎合市场。
他之前和何忠全就很多题材讨论过,删除掉一些太过普通,或者不容易讨好市场的题材之後,剩下适合写文的题材算不上太多。
「要说题材,也不是没有……」何忠全鬼使神差的开了口。
「嗯?」孟夏卿声音微微提高,只要作者愿意写、有思路,那麽什麽题材都不是太大问题。
「我想写一个,洁癖又别扭的泌尿科医生的故事……」
何忠全的话一说出口,果然引来了编辑孟夏卿的极大兴趣。
对於普通人来说,医生并不都是神秘得高不可攀的职业,就算是内科专家、开颅小能手、心脏手术大国王也是屡见不鲜。但还是有一些医生,负责那些很常见,又不是很常见的病,他们的工作内容让很多人想要知道,却又不太好意思去了解……
不得不说,何忠全想到的题材是极其吸引人的。
「泌尿科医生?」孟夏卿思考了一会儿:「主角的职业倒是满吸引人的,但是老师啊,难道你还想为了这本小说特地去当泌尿科医生吗?这可不好办啊,即使是总编也没有这方面的熟人,不能帮你介绍进医院旁观……」
「不用担心!我有熟人在泌尿科!」何忠全打断了孟夏卿的话,并且私自的把他和毛舒尘的关系说得亲密了些:「我那个房客,就是泌尿科的医生,我和他熟得不得了,他说我是罕见的好房东,我夸他是有礼貌的好房客……我们天天吃在一起、住在一起、睡在一起,昨天他还邀请我一起洗澡了呢!」
何忠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经脑子,夸夸其谈,把两人的关系说得亲密得不得了。
孟夏卿知道他是什麽为人,对他的话并不当真,只嘱咐他要努力和房客建立好关系,尽可能的从房客身上「取材」。
何忠全很不满他话中只把毛舒尘的存在当作了「素材」,爪子扒着电话,用鼻子哼哼说话:「那不是素材,那是毛医生……」
「老师,我不管是猫医生狗医生,我只知道再不赶快收集素材的话,您这个月又要开天窗了。」
何忠全灰溜溜的挂了电话,开始抱着脑袋思考起怎麽才能更快的从毛舒尘身上获得他想要的东西了。
当晚上毛舒尘踏进别墅大门的时候,迎接他的便是跪坐在玄关、笑得异常献媚的何忠全先生。
「你干嘛?」
毛舒尘真的被何忠全吓了一大跳,不论是哪个房客一回到家,迎面却看到一脸谄媚的跪坐在门後的房东的话,也会像他一样吓得不知道怎麽才好。不过因为他一贯的冷面表情,脸上依旧是如同平日一样冷冰冰的,根本不象是被何忠全吓到的样子。
何忠全身後的尾巴飞快的扫动着,该死的毛扬得到处都是。他的两只毛茸茸的大爪子并排放在膝盖前,软绵绵的,让人看上去就想蹂躏一下。
「毛医生!你回来了!」何忠全眼睛晶晶亮,就跟在家中等了主人许久的狗狗一样,就差打个滚、作个揖了。「你是想先洗澡,还是想先吃饭?」
「……」毛舒尘冷淡的脱下脚上的鞋子换上拖鞋:「我想先吃你!」
他轻蔑的一挑眉毛,然後毫不留情的从某只狗身前的大爪子上一一踩过,只留给何忠全一个冷酷的背影,便施施然向着客厅走去。
但是他显然低估了何忠全不要脸的程度。
只见何忠全双颊微红,黑黝黝的眼睛水汪汪的,那股春意从眼中流露而出:「那……毛医生你要轻一点哦,人家是第一次呢……」
毛舒尘身子打了个趔趄,赶忙扶住墙壁,避免了摔倒在地的惨剧。
毛舒尘是真的不明白,好不容易安分一个星期的何忠全,怎麽一下子又发起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