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时之间,众人脸色各自精彩,全都有些反应不及。
唯独幻瑛听到将瞑如此一问,忽的笑起来,化作人形的俊秀少年全无形象,双手叉腰、仰头朝天,笑得十分肆意张扬。
嘹亮的笑声冲向云际,仿佛能够驱散一切阴霾,只可惜,在场听到这笑声的人们,除了面无表情的将瞑、以及辨不出喜怒心思的景天,余下众修士的心情却是怎么也晴朗不起来。
看着众人顿时苦了一张脸,御紫炎摇头微笑道,“世人多惰性。即便入道修真,讲求磨练心境神魂,依旧脱不了侥幸懒惰心理,总想着仰仗他人而自己坐享其成。”
御天行闻言微微点头,“本派宝物典籍被夺,不思进取、不念上进,却只想着依靠他人力量,毋怪这些门派久久不得发展壮大。”
“不过世间总会有高低强弱,若非如此,世上之事便太过极端,不得稳定。社会形态必得如此,底层为众,上层顶端总是凤毛麟角,如此才能平衡,不致本末倒置、乾坤颠覆。”
御紫炎若有所感说道。
“炎儿说得不错。乾坤、天地、阴阳,此消彼长,便皆是一个平衡在其中。”
二人一番对话,以小见大,竟是好像对乾坤诀的感悟更深了一层。尤其是御天行,原本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今更是将那俯瞰苍生的感触深深刻在了心底。
此时幻瑛也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抬手揉了揉眼角,又为自己顺了顺气,脸上表情立时显得狡黠非常,“那么本大爷倒要反过来问你,我若交出全部收藏,你会如何,我若不交出,你又会如何?可是要听那个什么狗屁天师的话,铲除了我这妖狐?!”
见幻瑛紫眸之中闪烁着几分冷意,将瞑眸色闪了两闪,便再没有了别的变化,语气依旧平淡如水,“你既认我为主,我又怎会对你不利?你可是想到哪里去了。”
原本淡然若水的一句话,带着一丝叹息的意味,仿佛怜悯苍生的神袛,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庇护之意,却是令在场所有人吃了一惊!
幻瑛闻言,少年姣好的容颜上写满了不信,“你当真不会反过来帮他们对付我?即便我不肯交出任何一样东西?”
将瞑不答反问,“我若有心对付你,方才何必为你挡下爆炎一击?”
“……”
幻瑛眼珠转了两转,似是认同了将瞑的话。
听到一人一狐对话,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上,景天唇角微扬,旋即收敛,仰起头来,便是一副痛心疾首模样,“将瞑世侄,你可不能如此糊涂!幻狐狡诈,你莫要因为一时迷惑做出有损师门、有违道义的选择啊!”
将瞑闻言缓缓回头看向景天,一脸漠然说道,“天师此言说得太重了些。抢夺典籍法宝之事,修真界中并不少见。弱肉强食、各凭本事、优胜劣汰,本就是此世法则。而今不过是顽狐少了些管教,并未做出什么伤天害理、杀人越货之事,比起骨肉相残、信友相叛,又算得了什么呢?”
御紫炎闻言挑眉,“天,我怎么听着将瞑这话到了最后,似是另有所指呢?”
不待御天行回答,景天已是浑身颤抖,也不知是真的动怒抑或只是作假,直瞪着将瞑厉声呵斥道,“将瞑世侄!你身为大央派弟子,辈分更加不俗,怎能说出这等离经叛道之言。什么叫‘不过是顽狐少了些管教’?!世侄若是再如此执迷不悟、自甘堕落与妖狐为伍,就莫怪我这做长辈的不留情面了!”
将瞑静静听完一番景天慷概陈词,抬眼看了对面之人一眼,悠悠说道,“将瞑敢问天师,天师此时是以水芜派长老的身份在说话,还是──”
看着地上仍旧或坐或卧、脸色苍白的二十余名宏宇派门人,将瞑继续说道,“还是以宏宇派领头人的身份在说话呢?”
一句话令得景天神色微变,却又很快镇定说道,“世侄莫要顾左右而言他、企图混淆视听!”
谁知景天话音刚落,却是幻瑛冷哼一声,“哼!到底是谁顾左右而言他,又到底是谁企图混淆视听?!你这狗屁天师,一副圣人嘴脸,对本大爷的主子说教个不停,你自己还不是混在宏宇派里面强出头。刚才还口口声声将宏宇派说成什么‘本派’,怎么?水芜派是投奔在了宏宇派山门下还是怎的?”
“呵。”
幻瑛话音刚落,御紫炎轻笑出声,“幻瑛倒是牙尖嘴利得很。”
“君子小人,明白人心中自有公断。景天先前口口声声将幻瑛称为‘妖狐’,将瞑点破他身份后却又立刻换成了‘九天幻狐’;字里行间全是正道大义,言外之意却句句暗示将瞑背门忘义。这番煽动人心、颠倒黑白的功夫,倒真是他水芜派一脉相传了。”
第二九九章 将瞑迎战
“呵呵。”
听御天行这么说,知道他想起了三番两次与他们找麻烦的天师,御紫炎笑得愈发欢畅,“天说得正是。”
“好!很好!”
二人正说着,听见景天忽然连叫了两声好,周身杀气顿起。
注意到景天变化,幻瑛顿时全身警戒起来,正要先发制人,却再次被将瞑拦住身形。
“你做什么?!”
幻瑛有些恼怒的问道。
谁知将瞑只是沉默不语,并未理会幻瑛的喝问。
景天冷冷看了将瞑一眼,全无方才慈祥仁爱模样,沉声问道,“世侄当真要为了一只妖狐与我等为敌吗?”
将瞑同样没有回答景天问题,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何须多言。”
将瞑一言既落,景天高喝一声,“将瞑小子,背门叛道,九天幻狐,多行不义,诸位道友,此等逆子孽畜,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景天话毕,身后一众人修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竟是无人上前出手。
景天眸色一冷,却也并未显出尴尬窘迫,反而口中念起咒文,衣袖飘动。
御紫炎见状眉峰微蹙,“天,可觉得有何不妥?”
“──”
“傀儡术。”
御紫炎与御天行异口同声说出三字。
话音刚落,二人便见一众人修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般,目光涣散,身形却未曾停滞,反而一个个纵身而起冲向将瞑与幻瑛。
幻瑛见有人来袭,变回白狐之形,全身白毛炸起,尖利牙齿露出,口中发出阵阵低吼声。
而他身旁的将瞑低头看了一眼,“莫要轻举妄动。”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有人欺上门来你却不让我还击,难道要我等着挨打吗?!”
被将瞑再三阻拦惹怒,幻瑛张开血盆大口嚷道。
“灵息不稳,稍安勿躁。”
将瞑悠悠吐出八字,便又不再做声。
但只是这八个字,令幻瑛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而此时,御紫炎感到幻瑛心中涌起几分莫名情绪,暖暖的、痒痒的。那感触,御紫炎并不陌生,而幻瑛却是从未体验过。
“你──你这是在关心我?”
幻瑛不确定的问道。
“──”
但是将瞑没有给他回答。
“哼!忒得狂妄!死到临头,还有闲情逸致说这些!”
景天冷哼一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扬手一挥就要指使众人一拥而上。
将瞑却在此时开口,“天师这是要人多势众么?”
听将瞑这一说,景天忽的停下了手,被他以傀儡术控住的众人也硬生生收住了前进的脚步。
“怎么?世侄可是胆怯了?若是此刻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景天似笑非笑看向将瞑。
“不,胆怯自是没有。悬崖勒马更是无从讲起。将瞑只是以为天师以傀儡术对付我们,即便取胜也难免落得个胜之不武的名声。到时候若传了出去,天师颜面上怕也是无光罢。”
“哦?”
景天闻言挑眉,将将瞑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若有所思说道,“我印象之中,世侄并非如此思虑周到之人,而该更加性情冷漠、不管世事。如今看来,倒是与传言有几分偏差啊。”
“将瞑也不过是肉眼凡胎一个,距离飞仙尚且远得很,与了无私情的神袛更是相差千万年。”
将瞑理所应当回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