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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  祭堂在宫中就占了百顷地,旁边,有座高耸宏伟的塔楼作为观星之用。

胡亥一到这里便对於即将面对的消息大致有谱。

只听占星官跪在始皇帝面前,伏首道:「昨夜子时,臣夜观星象,发现东郡有光落下,便派人去探,至方才已有回应。」

始皇帝双眼彷佛发出亮光。

看来始皇帝一早就已得到消息,只是并不准确,他正等著占星官继续解释,却迟迟没有下文,不由的有些发怒。

「何事快报!」

「臣……臣不敢言……」

始皇帝拍桌而起,「快说──」

占星官颤抖著道:「……探子取回一颗巨石,似是天外之物。」

皇帝喜道:「快呈上来!」

便见两人合力抱来一颗大石,石上纹身斑斓,隐隐含有数枚文字。

皇帝端详片刻,「这上头的字看似古文。」

上古时期的甲骨文献都还在祭堂里的堆著。胡亥也悄悄看了巨石几眼,只见石面光滑平整,发出透亮的淡淡光辉,至於其上的图纹,若要说成字,恐怕也需一番穿凿附会的功夫。

占星官忍不住沈吟片刻,选了个最保险的说法,「臣还需要跟祭师们详细研究,开坛祭祀,才能窃得天听。」

天听?

这两个字足以让这位崇尚鬼神的皇帝变得兴味盎然。

「既是如此,方才又何故不敢言明?」

「昨日在巨石尾巴夹带的红色光影,让臣……让臣唯恐不祥。」

胡亥想起史官说过,秦王嬴政七年,当年某夜北方出现红色彗星,由北而东。这年,朝中重臣蒙鹜战死,夏太后病亡。

两年後,嫪毐作乱,与秦王战于咸阳,最後车裂嫪毐,秦王将其门下食客全部逐走,是日彗星复现。

如今,这块夹带红色光影现身的巨石是否又会给秦朝带来什麽冲击?

见皇帝面色一沈,占星官频频逝汗,胡亥心底轻松,脸上倒是表现的很凝重。他既然已答应他那位「老师」要好生学习,他似乎就该尽些本分。

「父皇,儿臣以为,应该即刻开坛,命占祭求得天听,本朝朝野上下应沐浴净身三天,斋戒茹素,以表至诚。」

皇帝看向这位年轻的孩子,点头称是,呵呵笑道:「看来吾儿已大有长进。」

「多谢父皇。」

「赵高教的不错?」

「是。」胡亥拱手,垂首道:「老师教导的好。」

然而这时谁也没有瞧清胡亥面上暧昧不明的笑意。

☆、2、情愿

胡亥回到府邸後直奔寝室,破门,然後在一堆快要揉烂的锦被前停下脚步。

这是他的宅邸,说是破门而入似乎欠缺公允,只不过他直觉以为他挂念的男人仍会待在这儿,直到看见床边一盆老早冷却的洗澡水,他恍若大梦初醒。

是了,他怎麽会认为一个孤傲的男人只因一晌欢爱而对自己死心塌地?

否则当初他又何必这麽小心翼翼去试探?

负责服侍的侍婢已经过来,「公子,午膳已备妥。」

「人呢?」

侍婢停顿後才说:「公子去早朝不久,赵大人就回府去了。」

这麽著急?

胡亥摸摸床榻上被无意遗留下的破碎衣物,只轻轻道:「备轿。」

今天跟昨天的气温似乎没有差别,可胡亥体热如火。

谁都不得不承认这顶轿子实在很舒适,特别订做的轿子不仅宽敞,里头还铺著厚厚一层羊毛毯,胡亥坐著,把两脚伸直,感受由八名壮汉同时抬起座轿的平稳,他想起了与赵高相遇的首日。

那时候是夏天吗?

他忘了,只记得父皇将一名文质彬彬的男子指给他当老师,听说那人叫赵高,原是赵国遗族,因为人聪明极具才能,所以被皇帝留在身边当个中车府令。

中车府令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官,要胡亥挑明了讲,不就是个给皇帝驾车的马夫,只是不需要挥动马鞭,只要与皇舆随行驾驭。放宽来说,也许是个比内侍更能亲近皇帝的工作。

可胡亥心里还是不屑於中车府令的。

他随便谢了皇帝隆恩,把那一直垂首以待的赵姓男子揽上他的座车,在他催促赵高赶紧上车时,他清楚听见周围的哗然。

毕竟以公子身份之尊贵,又岂是能让普通人臣同乘车驾的?

但胡亥不以为意,或许该说他故意为之,他对那些围绕著他指指点点的老臣视若无睹,拉著赵高的手,把人拉入车里。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见到面。

胡亥看著赵高仍然正襟危坐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好笑。

「老师?」他试探地喊著,这名称从他嘴里喊出来其实很特别,因为除了小时候教他识字的老太傅以外,他不曾向谁学习过。

纵情逸乐,没失明的人都知道胡亥公子一直是这样过的。

赵高彷佛更低下头,他的双手垂放在膝上,背脊是挺直的,声音却小得连胡亥都忍不住「咦──」了好几声。

才终於如愿听见那人道:「下官才疏学浅,幸赖皇上垂怜,下官定会倾尽所学,为公子您……」

话未说完,胡亥已经伸手抬高他的下颚。

「你总不能要我一直看老师的脑袋上课吧?」胡亥讥嘲般地笑著,在如愿见到赵高稍微拧起的眉头,得意地喊了声:「老师?」

这时候他发觉赵高并不如他所想像的那样无聊。

那年赵高二十岁,刚过弱冠,长期浸淫在书卷当中的结果让他散发出一种智慧的气质,胡亥不能形容这

种气质对他而言有多麽厌恶,但他却似乎在这一瞬间找到了从「厌恶」中寻找「享受」的办法。

苦中作乐,不失为一种享乐的途径。

如果最後能由苦转甜那就更好了。

年轻的胡亥不晓得当时怎麽会这样想,只知道欲望是不能够长期压抑的,也许你可以勉强忽略暂时性的需求,却不能真正忘记长期以来的渴望。

舒适的座轿终於抵达车府令府,欲望彷佛也直抵胡亥的心。

他大摇大摆走进去,依照熟悉不已的路线,立马来到赵高的寝间,然後推门。

赵高身上浓烈而甜腻的熏香马上扩散到他的鼻腔。

他喜欢这个味道,虽然那是受过腐刑的男人为了避免伤口发烂发臭的遮掩,他还是喜欢这个香味。

而他也十分欢喜看见赵高惊惶却又莫可奈何的样子。

胡亥瞥了眼桌面上的诏书,笑吟吟地开口:「看来传令官的效率不错。」

「……公子若是要来催下官上路,恐怕是太早了。」

「的确。」听这口气,胡亥忍不住往前好几步,「只是我认为有些预备事宜还是先跟老师商量一下为好,毕竟──路途漫长。」

最後四个字说出口,胡亥看见赵高的肩膀似乎几不可察地颤抖一下。

这种微妙的反应,好像不管过了多久都没有改变,这让他想起那时候在车里,他抬起赵高的下颚端详,那人反应出的惊讶好像正是如此。

对了,他终於想起,那的确是个夏天。因为他想起赵高因高温而泛红的脖子,留著一滴半滴晶莹的汗水。

那时候的汗水到底是因为天气热的关系呢,还是因为他灼人的目光?

这答案他现在才想深究。

「……公子!」赵高霍然站起,他看见胡亥朝他过来。

「你这是想逃?」他问,提高了疑问的语气,也提高了玩味的语气。

赵高看著他,脑里不由自主回想起昨晚,以及昨晚之前喝过的那盏茶──天杀的一杯茶。

一间狭窄的寝室,能容许多少步的距离?

就在胡亥揽住赵高的时候,茶几上的花瓶落到地上碎了,赵高的一颗心脏却悬在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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