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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上雪作者:匿名君(完结)第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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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不到青竹应声。

又喊:“青竹!”

仍旧无人应。

奚吾却再没半分力气了,头一歪,又昏睡过去。

如此时睡时醒几次,始终无人前来相望。半夜渴得狠了,挣扎着起身去桌上摸水壶,头昏脚软,竟一头栽了下去,带翻了桌子,桌上水壶碗盏掉在地上摔得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他呆坐在碎瓷堆里,右臂内侧划出长长一道口子,鲜血狂涌,转眼衣袖便湿得透了,他却似痴傻了一般,全然觉不出痛,呆呆望着自己的伤口半响,终于一头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昏睡了不晓得多久,忽然听得有人在耳畔轻轻抽泣,他勉强睁开眼,目光所及却是自家帐顶,原来不知何时已回了榻上。转侧着酸皱的脖颈向声音来处望去,却见茭白眼圈红肿满面哀戚,正在床边垂泪。

他要说话,却发不得声,右手连动一根手指也是不能,左手还有一丝气力,勉强抬起,被褥微微掀动,茭白一惊,扑过来细看,轻声唤:“先生?”

奚吾闭了闭眼,动动嘴唇,嘴唇干得张不开,上下两片唇几乎粘在了一起。茭白会意,回身斟了一碗水,舀了小心喂进奚吾口里。

第一口,他几乎尝不到甚么滋味,喝了几口下去,才发觉是桂花糖水,清香甜蜜。又喝了几口,他摇头不要了,试试张口说话,声音嘶哑全然不似平日:“青竹呢?”

茭白面容惨淡,嘴唇颤抖半晌,哑声道:“先生好生将养,小的去请大官人来。”

奚吾喘 息急促,又道:“青竹呢?叫青竹来!”

茭白黯然摇头,转身要走,奚吾却抬手一把捉住他的手腕不放。虽五指无力,茭白也不敢挣扎,垂着头哀求道:“先生莫要逼小的了,小的还不想死。”

死?

死!

死?!

奚吾颤声问:“哪个死了?”

茭白拼命摇头,不敢应声。

“是青竹?”

茭白忽然泪如泉涌,扑通跪倒在地,拼命叩头哀求道:“先生莫要再问了!莫要再问了!”

奚吾

6、大病 。。。

的手无力地垂落榻上,闭目长叹一声:“大官人在哪里?”

茭白抹抹眼泪,匆匆起身道:“小的这就去请大官人!大官人昨夜子时末还来望过先生,送了一包药,早间回府歇着去了,小的这就托甘松骑马去请!”

说着,匆匆跑出去了。

奚吾睁眼呆呆望着帐顶,只觉胸口闷得厉害,一口气堵在那里不上不下,挣命般咳了一阵,忽然气血翻涌,喉头一热,一口血直标标喷上帐顶,直如下了一场血雨,满帐腥甜。他要伸手抹去脸上血迹,却连抬手也是不能,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竟又晕过去了。

昏沉中,依稀听得有人哭喊,有人大喝,有人跑动,一阵乱纷纷之后,一只微凉的手抚上自己额头,有人在耳边低低唤道:“阿吾……阿吾?”

奚吾慢慢睁开眼睛,视线模糊,只能望见榻前的男子宽袍束发,依稀温柔款款,忍不住又是一阵气血翻涌,勉强忍住咳嗽,断续问道:“子文……青竹……怎样了?”

子文温言道:“不要管那些,你且好生将养身体。”说罢,亲手扶了奚吾靠在自己身上,右手扶住他肩膀,探左手取来旁边小几上的汤药,一口口喂给他,柔声笑道:“好端端怎会受了风寒?亏你自家还是大夫,这样不小心。幸好有陈大夫在,药也来得顺手,不然耽误了可怎生好。”

奚吾抬起眼皮望了子文一眼,子文笑道:“陈大夫是新任太守严正的内弟,也是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却甚高明。那日得知你卧病时已近黄昏,匆忙间寻不到大夫,多亏他亲来把脉开方,说你约莫这两日会退热,果然便是这样。可是,怎的好端端又吐血了?”他低叹一声,“一场风寒,先是发烧,又伤手筋,这都不算,今儿居然还吐血,幸好救得还算及时。”

奚吾一惊,勉力抬手推开嘴边的羹匙,哑着嗓子问道:“手筋?”

子文一笑,把药碗放回几案,甘松早已快手快脚绞了块热手巾递上,子文接过,小心为奚吾擦拭嘴角,扶他躺下,安抚道:“放心,陈大夫说不会留下甚么残疾,伤口好了,一切如常。今日我亦已着人请他过来看看,你吐这一场血,总不是好事。”

奚吾沉默半晌,低声道:“我没事,想,和你说说话。”

子文握住他手,温言道:“我着实是没有时间,今日是太守接印的大日子,城中士绅都是要去庆贺的。严太守与我乃是同年,此次又是他内弟救了你,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去,我从会场匆匆赶回已是失礼,再耽误时辰,恐落人口实。你且好生躺着,大夫一会就到。让他诊过了,遣人告我,我也安心。”

奚吾心中百味交杂,默默点了点头,望

6、大病 。。。

着子文快步离去,身后甘松紧紧跟随。

茭白端着个白瓷小碗凑上来问道:“先生可要进些粥汤?”

奚吾病了几日,腹中早已空空,闻到粥香,也觉饥饿,遂由着茭白扶起来吃粥,无奈手脚无力,只得靠他身上,让他一口口慢慢喂着。

碗中是枣粥,想是煮了很久,米粒几乎化完,枣香扑鼻,大约还放了糖,香甜粘滑,吃着很是可口,饥肠中落入滚热的粥,从里到外都滋润起来,分外舒服。

正吃得口顺,忽听茭白边喂边道:“这是小官人特地吩咐厨下做好送来的,说是给先生补补元气。”

奚吾立觉碗中一股血腥气直冲鼻端,腹中顿时翻江倒海,无论如何忍不住,刚吃的一口粥“哇”一声呕了出去,暗红色的枣粥混着淤血洒在被子上,触目惊心。

茭白不敢再喂,收了碗盏,伺候奚吾漱了口,扶着他重新躺下,换了床被子小心盖好,正待收拾其他,奚吾忽然问:“今儿是甚么日子?”

“三月二十六,先生整整睡了四日。再有半个月就到洗佛节了,先生每年都去河边放生,不晓得今年可还赶得上?还是快些好起来罢。”

“唔。青竹埋在何处?”

“哪里让埋……啊!”茭白一门心思收拾什物,没有提防,顺口答了,话一出口才知大事不好,捂住嘴望着奚吾不知所措。

“不用怕,你说与我听,我不会教子文知晓。”

茭白跑到门口左右张望了半天,关上门跪在奚吾榻前道:“我的好先生,小的说了,先生千万别让大官人知道是小的告诉先生的。”

“嗯,你说罢。”

茭白垂泪道:“青竹好酒先生是知道的,但他一向机灵知分寸,从不贪杯。可是四日前先生生病那晚,不晓得他从哪里弄来的好酒,独个喝了整整一坛,醉倒在厢房里。大官人来了敲门不开,左邻右舍又说未见到先生出去,大官人抬脚就踹飞了门板闯进来,发现先生倒在血泊里,青竹却醉眼乜斜人事不省,大官人一怒……就地一顿板子……将他打死了……”茭白哽咽一声,续道:“埋都不叫埋,一张破席子卷了,拖着丢乱坟岗里……菱角听说,前晚悄悄带着香烛纸钱拖着个病身子去拜他……却又……失足掉下山崖……摔死了!”话音刚落,已忍不住哭倒地上,还怕人听到,一双手死死捂住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奚吾重重闭上眼睛,两行热泪顺眼角缓缓流下,轻声道:“我晓得了,你去罢,我要睡一忽,不要叫人来吵我。”

茭白抽泣着应了,爬起来待要退下,又想起来问:“那,一会陈大夫到了,怎样说?”

“回说我已好了,劳他奔波,改日我必

6、大病 。。。

登门拜谢。”奚吾停了停,喘口气,续道,“也如此这般告大官人,不叫他挂念。”

“小的不敢。大官人吩咐要陈大夫看了才行,先生不叫看,被打的还是小的。”

奚吾一声长叹,道:“也罢,陈大夫来了,你叫醒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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