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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1 / 2)

>  互相推搡的几个护卫只听见外头传来言诤的怒叱:“什么人!”

船行水面,带起一波一波闪着银光的花。

浩淼的水面,氤氲起如纱薄的夜雾,波光粼粼的河水辉映着天尽头宛似冷冰乍凝的明月,银色一泻千里,朦胧神秘。

水里有人,但是言诤看不清。

步微行缓缓而起。

船头的风扬起了他的缁衣。

霍蘩祁从水里钻出来的那一刻,就宛如在一天银河里,撞见了最清冷高贵的月,皎皎容光,犹如天神般俊美。

她扑腾在水里,狼狈又怯懦,惊喜又羞愧,用充满复杂的眼神望着他,明知道他可能看不见。

“喂!言诤!”

步微行放在船舷上的手缓缓收紧,此时言诤已经很震惊地发觉,水底下那确实是霍小姑,忙回头大喊,让人停船。

船慢了下来。

言诤便侧过头,等殿下指示。

步微行的目光紧盯着水里湿透了的霍蘩祁,鬓发如藻,在闪着银屑和水花的河里上下漂浮,少女露出了胸脯白皙的一大团,隐约轮廓,犹如无边撩人景色,她可怜巴巴地泅在水底,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

他忽然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言诤正诧异殿下怎么走了,就听到冷冷一句,“捞上来。”

这会儿言诤才放下心了,虽然别扭,但果然还是要救的。偷偷地,言诤抹了一把汗,让水性好的护卫立马跳进了水里。

听到扑通几声犹如饺子下水之后,言诤才彻底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踱回来。

要不是殿下自幼不会水,他相信,殿下方才已经毫不犹豫跳河捞人了。

第28章 侍女

霍蘩祁湿淋淋地被人从河水里捞起来; 打了几个喷嚏,鼻尖儿冻得通红,她走上甲板时张望着船舱; 里头有鲜红的橘灯; 暖融融地亮着,却不见人。她微微黯然地抱紧了衣衫; 又连打几个喷嚏。

不一会儿,言诤脸色不愉地捧了一碗姜茶过来; 邀她进舱。

霍蘩祁乖巧地应了; 束手束脚地跟着言诤进门; 里头热雾迷蒙,言诤将手里的姜茶给她,“热水烧好了; 沐浴之后,殿下有话同你说。”

一听步微行要同她说话,那点儿失落立马不见了,霍蘩祁重重地点头; 然后飞快地将言诤推出了门。

言诤大惑不解,嘀咕:“不是跟着顾翊均了么,怎么突然到这边来?难道是顾翊均始乱终弃?”

那的确有可能; 顾公子身边美婢众多,从小到大睡过的女人不计其数,就算看中了霍蘩祁这股倔强劲儿,也不会动真格儿的。难道是霍蘩祁一见顾翊均身边美女如云、自惭形秽; 然后来退而求其次?

“哼,想得美!”

言诤记仇啊,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霍蘩祁,他们一帮哥儿们在大雨里等了足足一天!淋了一宿的雨,咳嗽发烧又两日,此仇不报,他不甘心哪!

于是言诤麻溜儿地找手下几个兄弟商议对策去了。

如何能在神不知鬼不觉、殿下也不能觉察的境况之下,偷偷摸摸将此仇报了?

霍蘩祁探头探脑地四下一看,见没有人了,便利索地剥了湿漉漉地贴着肌肤的衣裳,轻快地钻进了浴桶。

一下水,便犹如饿狼啃着了肉骨头,浑身舒坦,霍蘩祁悄悄阖上了眼睛,温热柔软的水泡得她全身每一个毛孔的不安和紧张都被抚平了,浸了近三刻,水快冷了,霍蘩祁才匆匆从水里头钻出来。

湿衣裳不能穿了,霍蘩祁扭头,身后一只紫花长凳上叠着一摞玄色衣衫,是有人刻意放在这儿的。

霍蘩祁只能穿这个了,她也不挑剔,连霍府下人穿得灶火裙她也不是没披过,但是这衣衫还是太大了,大得她两只手藏在大袖里好半天够不出来,下摆飘飘摇摇,犹如跌跌撞撞一梨园乍到的戏子。

衣衫上有连绵的菖蒲暗纹,绣工精致,婆娑的花叶、滚金的镶边更添幽雅神秘。

这是……这是步微行的衣裳啊!

霍蘩祁小脸一红,她是第一次穿这么名贵的衣料在身上,熨帖舒坦,如云一般轻柔,她忍不住拿衣袖掩住鼻偷偷一嗅,便嗅到有恬淡的幽兰芬芳,犹如君子斯人便在眼前。

霍蘩祁拨开木舱门,只见乌压压一帮老大爷儿们坐在甲板上抵足而歌,见到她,脑袋齐刷刷往上一揪,霍蘩祁愣了下,然后阿大便走了过来,“船上没有女人,只有男人的衣裳,霍小姑你担待一下。”

她脸颊微粉,摇了摇头,“不妨事的。”

正要谢谢阿大他们出手相救,远处阿三疑惑地往跟前凑了过来,“咦,殿下上个月说把这件衣衫扔了,怎么还在?”

霍蘩祁微微一怔。

她拎着衣袖看了几眼,这衣裳是新的啊,但这么一说,阿大也道:“闭嘴!殿下不要的衣裳给人穿又怎么了!”

没人敢说半个不是。

护卫们吹了几声口哨,然后笑眯眯散开,正当霍蘩祁手脚不知道往哪处摆时,身后言诤又过来了,“霍小姑,过来聊一聊。”

霍蘩祁便被言诤叫到船舷处。

此时大船已经泊了岸,平原上花木丛生,细沙晶莹,空里流霜,千里波光滟滟抖折,明月朗照着铺下来,似雪幽花次第盛放。

霍蘩祁的衣衫被风吹得鼓起来,她一面惴惴难安,一面又期待着什么,直至言诤扶着船舷,冲她狡黠地笑开,露出八颗雪白的牙,“殿下又救了你一命,这个恩情不能不报,对吧霍小姑?”

原来是这个,霍蘩祁咬唇,点头,“是得报。”

言诤拍掌,“正是此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照理说,太子殿下施舍这么大的恩情给霍小姑,就算是要你以身相许……那也不过分是不是?”

要是别人来说,霍蘩祁说不准就宁愿以死谢罪了,以身相许这事太大,就算死了也好过被人强迫着嫁娶要好,但偏偏是步微行,她却三分怒七分羞的,嗔了言诤一下。

言诤道:“殿下说,要你给她当一个月的使唤丫头。霍小姑,这——就更不过分了对吧?”

霍蘩祁又愣了愣,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

但想想,上次她误闯他的府宅,他就要自己给他更衣。这一次的要求虽说出乎意料,但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反正现在留下来了,霍蘩祁“嗯”了一声,“好,一个月。”

听她不情不愿的声音,言诤嗤了一声,然后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了。

霍蘩祁还陷入在一团迷雾里,明明不是这样的啊,她来投奔他,不是来做端茶倒水伺候捏肩捶腿的丫头的啊,难道他打一开始就是缺了个丫头?

想不通又失望,霍蘩祁困乏得要回去睡了,回舱房时碰上了阿五,对方好像跟她有仇似的,一见面瞪着眼珠子恨不得活吃了她,霍蘩祁便不解了,阿五将手里的东西一把交给她,“烧茶去,煮好了端给殿下。”

霍蘩祁惊讶地叫住他,“大晚上还喝茶?”

阿五置之不理,哼了一声便走了。

感觉船上的人现在都对她怪怪的,霍蘩祁只得托着大幅衣袖去煮茶,好不容易才烧开了,她用紫砂壶盛好了,经由外头阿五指路,轻易地找到了步微行。

他在甲板后头,沉默地看着河水。

泊岸之后,船稳固地停在沙滩上,再也不行进了,他就那么席地而坐,缁衣墨发,有股说不出的俊逸潇洒,大抵好看到了极致,就会这样,一站一坐都如无暇美璧,让人眼晕了。

她端着茶水悄悄走上去,将东西摆到他的面前,“这是……我烧的。”

许久不见了,步微行耳梢一动,然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霍蘩祁不自在地悄悄扭头,她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状况下和他重逢了,本就紧张,现在更是,仿佛连一根头发丝的拂动都是错的。

步微行端起热茶,呷了一口。

霍蘩祁忐忑地候着,偷偷瞧他,步微行放下了茶杯,“淡了。”

“哦,我、我马上去重新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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