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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攻]影重重第2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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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也不过娇弱了一点嘛,何欢干嘛往死里整呢?哎呀呀,真的哭了诶、哭了诶。”薛小召趴在栏杆上看著那边情景,颇有些幸灾乐祸。

“何欢恨透了别人叫他女人面,碰上个比他更女人面的,他能不得瑟麽?”看著封珏又被何欢打了一拳,徐温说道。

“不该是惺惺相惜麽?”薛小召感到疑惑。

“同类相斥。”徐温笑。

“笑面虎,”薛小召骂了徐温一句,“整人者迟早被人整回来。”

“那也要他有这个能耐。四师弟,你不觉得一个人从被众人疼宠的顶端、跌到被践踏的底端,那表情实在耐看麽?”徐温摊手,一脸无辜。

“啧,反正死了人也不关我事,走,二师兄,陪我练剑。”对於那种什麽都不做只会想靠他人保护的弱者,薛小召是没什麽同情心的,他不去整人,也懒得去整人,毕竟,封珏还远远没有强大到值得他花费精神去注意。

徐温淫笑道:“看著你这声‘二师兄’叫得这麽销魂的份上,小样,今天陪你练一天。”

“去!”薛小召一把打开徐温的手,就往前走,没再看一眼气愤得几欲抹脖子的封珏。

封珏明白了,原来之前的三个月对他的种种好,不过是为了看他今日的出丑。仅仅一天,他就已经有想自尽的心了,众人嘲笑鄙夷的目光不停地晃在眼前,他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呵著护著,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怎麽?想死?”何欢挑眉,一把扯过封珏的衣领提起来,“谁准你死了!你的命是堂主救回来的,你想死还要问过他呢!”

“为什麽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麽了?”晶莹的珍珠从美目中滚落。

“这样对你,是因为你脑残得可笑,弄清楚立场,你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什麽都做不了的废物,天生就该被踩在脚下!”何欢冷笑道。

“废物…”封珏不可置信地看著何欢,原来自己…竟是个废物,好似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对我来说,对堂主来说,对整个花间堂来说,你就是废物!”何欢也懒得和他说太多,一脚把封珏踢到山下去挑水:“今天的活做不完,晚饭就换成拳头。”说罢就找个角落晒太阳睡午觉了。

自尊被践踏成了碎片,想拼起来又被无情踩碎,碎得连捡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是个废物,是个空有美貌什麽都不会做的废物…不会再有人疼宠他,不会再有人保护他,甚至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会变成鄙夷和嘲弄,只因为他,是个弱者,天生就该被踩在脚下的弱者……

万念成灰,所有美好的泡影都被无情地碾碎,终於意识到寄人篱下就是被随意践踏,没有能力就可以被随意侮辱,原来这个世间就是这样……

所有的想法都已经没有了价值,他甚至连死的权力都不许拥有,只能一遍一遍重复著器械的动作,任由娇柔的双手被粗糙的木桶磨得鲜血淋漓,稚嫩的双肩青青紫紫,纤小的双足起了水泡化了脓,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休息一下吧,要不要吃糕饼?”

“不要。”

树林中响起两个少年的声音,封珏慌乱地躲到树後面,偷偷伸出头去看,竟是徐温和薛小召。

封珏看到薛小召伸出双臂左右晃晃,蹬了蹬腿就躺在一截横在地上的枯老树干上,头枕著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晃悠著,棕色的衣摆随著他哼著小曲的动作拂动著,蓬松的头发散落在树干上。

阳光洒在树叶上,地上透出点点斑驳,照著薛小召的脸一点暗,一点亮。那种说不明的洒脱闲然,竟让封珏看痴了去。

徐温拔出薛小召嘴里的草,无奈地说:“不要什麽都往嘴里放,有没有毒都不知道。”

薛小召伸手又拔了一根草,放嘴里继续含著,小曲哼得更大声,显然是把徐温的话当耳边风了。

徐温也没辙,坐在薛小召头上边的树干上,帮他用手梳理著浓密蓬松的头发。让封珏有些恍然大悟的是,徐温俊逸的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宠溺。难怪…昨天他一看到薛小召就…

“不要坐我头上,我会长不高。”薛小召皱眉,嘴里因为含著草,含糊地说著。

“我没坐你头上,坐的是你头的边上。”徐温笑道。

“继续练剑吧,”薛小召一蹦就跳了起来,嘴里的草继续叼著,抽剑指著徐温,脸上有著年少轻狂志在必得的神情,“你说我这次能不能赢你?”

徐温起身抽剑,脸上融著化不去的笑意:“十招败你。”

“你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薛小召笑著出剑,飘落在他们之间的树叶被剑气震成两半,嫋嫋地飘落在枯树干上。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像绣在一块绿色大地毯上的绚丽斑点。初夏柔软的一缕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婆娑的树影映在他们如游云般洒脱的身影上,剑过处,习习生风,吹动树上一片片树叶飘落下来。

那掩不住稚气的脸上,年少的春风得意毫无遗漏的洋溢在外。

封珏看痴了,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握紧了双手,挑上扁担,一步一步地朝山上走去,眼里出现的是从未有过的澄然。

日子一转眼过去了不少,何欢已经开始考虑什麽新玩法能、让这个忽然转性的家夥炸炸毛,日子果然是太无聊了麽?

从那一天踢他下山去挑水後,这个人就变得沈默不语,他是见鬼了还是撞妖了?何欢知道,任何人来到这里被整了之後,先是不可置信,後是愤怒,再是绝望,最後是听天由命。那种把人自尊碾成碎片、把人从云端上扯下来狠狠摔在污浊的泥泞里、把一个人慢慢折磨疯的快感,是何欢一直很享受的。

但这人进入状态也快了点,让何欢很恼怒,认为这样让他很挫败。封珏任别人怎麽欺负他、怎麽揍他都是一声不吭,排除他哑巴的可能性,至少现在,踢他一脚他还是会叫的。

封珏咬牙,把疼出的眼泪死死挤回去,对上何欢期待的眼神,他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就转身去砍柴。他不能让何欢得逞,只要自己一发火,或者一有发火的倾向,何欢马上会让他吃不了兜著走。一瘸一拐地去拿起斧头,心想膝盖又要疼好几天了,破了皮,肉被磨得生疼,原本细致的手已经起了一层老茧。让他有些高兴的是,拿起斧子的时候已经没那麽不适应了。

封珏苦笑,短短半个月,他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从前的自己都让自己觉得可笑,但是现在的生活也并不乐意,终究是迫不得已无从选择。

现在看到何欢都有些倒胃口,对半个月前的自己在这人怀中娇嗔…想起来真恨不得割颈自尽。

“砍柴也碍著阁下了麽?”封珏努力压制住自己终於学会的怒气。

“没碍著,只是这斧子我要用,就劳烦你用手砍柴了!”何欢拿走了封珏的斧子,扬长而去。封珏目瞪口呆,这、这人…叹气,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也一下子老了很多。

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接受,学会了低眉顺眼…这样的自己,不知道家里死去的父亲会不会气到从坟墓里爬出来。封珏苦笑,朝几乎堆到屋檐的柴火走去。

“啧,你还活著啊。”清亮的少年声音诧异地说。

封珏看去,是薛小召正靠著一颗大树,百无聊赖地看著他。封珏刚想说什麽,突然想起何欢那个人妖说的“你没事千万不要惹他,不然後果很严重”,封珏就闭上嘴,低下眉眼。拿起一根柴当做刀砍另一根柴火…又有什麽办法呢,不可能去向什麽人借来柴刀,半个月来的遭遇,花间堂弟子的心思再不知道就真的是死了都嫌弃。

三个月对他的好,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跌得更惨,演戏那些人真的是演得极好。所有人都等著看他笑话,现在去借刀,岂不是送去给别人白揍?何欢早些天揍的腹伤还没好,再被那些人打一次,真的要提早去见老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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