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是大多数房子都有地下室吗?”他尽量自己脸上的惊奇表情表现得尽量自然一些,“没有地下室的房子反而比较怪,万一台风来了怎么办。”
“再跟我打一句哈哈,我就开枪。”道顿说。
“好吧,抱歉,我确实不是一般地了解你和这个房子,我在这里住了很久。”巴比放下让他脸部僵硬的伪装表情,无奈地有些自暴自弃,“我不但知道地下室,还知道书房和你的卧室之间有个隐藏的房间,这所房子虽然被建造得很漂亮,你也经常在这里居住,但它个大部分时候是用来吸引别人的注意力,避免他们再去费心思找你其他两个刻意隐藏起来的住所。每星期前来打扫一次的钟点工另一方面也是你的眼线,你以前帮助过那个人,付给他的薪水一直都很丰厚。”
道顿吃惊地听完这些话,难以置信地大声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嘘,小声点,别被上头那些人听到了。”巴比小声说。
“废话少说!”道顿压低声音胁迫道,“你他妈怎么就在这里住过很久了,我以前从没见过你!”
“你一定要问吗?”巴比非常无奈,“我真的对你一点恶意也没有,相信你能感觉到。”
“我刚才说过什么?再多说一句废话试试。”
“好吧,好吧,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巴比脸都皱了起来,拧眉咬牙陷入思考,等到道顿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说:“我跟你说个故事。”
道顿凶恶地瞪他。
“是我以前从互联网上看到的一个短篇漫画,很有趣,而且和现在的状况很贴切。”巴比继续说,“一个孩子的母亲死了,他哭着问父亲,母亲是怎么死的。他的父亲悲伤地对他说‘孩子,我们家族有一个秘密,谁说出来就会死’,最后一格是孩子对着爸爸妈妈两个人的墓碑哭泣。”
这会儿即使用目瞪口呆都无法形容道顿,他盯着巴比,后者的面部表情就像在说“兄弟,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他好一会儿才从那个傻冒透顶的故事里摆脱出来。
“你在耍我。”他其实挺佩服这家伙,不但在他完全没有觉察到的情况下把他的房子探查得一清二楚,这种时候还有胆量开这种玩笑,“虽然我对你背后的秘密很感兴趣,但不代表我一直能忍受你的疯疯癫癫。”
“你要相信我。”巴比认真地说,表情特别诚挚,“我想了很久才想出这么一个适合你又不太难为我的相遇方法,虽然漏洞百出,但有什么办法,我的大脑不过是人类的三分之一大小,想不出更靠谱的法子。”
“你的大脑?”道顿抓住话里的重点,“什么叫你的大脑不过是人类的三分之一大小?”
“就是……我是个弱智,这个解释可以吗?”巴比感到很没辙。
“你更像个精神病患者。”道顿说。
一阵来回跑动的声音从头顶传下来,两人不约而同闭上嘴。道顿把枪往右边晃了几下,示意巴比走到自己前面。巴比背后抵着一把枪,往地下室内部走着,一脸闷闷不乐。
地下室是有卧室、休息室、洗手间,冰箱里随时准备有能供一人一猫使用一个月的食物,当然还有和楼上主卧室内一样的监控屏设备。道顿让巴比乖乖坐着,自己则盯着监控屏,一边分神给笔记本插上电源。
监控屏里的人没有一个是道顿认识的,他们在各个房间查探,确认目标不在后,几个人停止搜寻,开始对着对讲机说话。看来是在商讨下一步计划。
道顿清空硬盘,然后关机把硬盘拿了出来,扔到一边。
有个在餐厅来回走动的杀手走进厨房,非常细心地敲击厨房内的墙壁。这家伙刚才也这么对待过起居室。
“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巴比出声提醒。
“闭嘴。”道顿警告。他还没放下对巴比的警惕。
那个杀手找到一半的时候离开了厨房,与其他人走出房子。通过监控屏,道顿能看到那些人在别墅周围的树木之间搜寻,但除了两具自己人的尸体,他们什么也没找着。最后那帮人将屋外的尸体搬进屋内,从车库拿出汽油桶,到处泼洒。
“他们太过份了。”巴比愤怒地说,“没找着人就没找着,何必放火!”
“你为什么这么气愤?”道顿不爽地说,“该气愤的是我,这是我的房子,不管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在我家里干过什么,你跟我的房子都没有一点关系!”
“我很爱它。”
“闭嘴!”道顿再度恶狠狠地说。
为首的那个人离开前打开了厨房的灶台,把火开到最大,往平底锅里放上一片肉,然后离开。
“我去关火。”巴比说,站了起来。
道顿在巴比经过自己身边的时候眼疾手快抓住后者,语气严厉道:“你不要命了。”
“还有时间,我能在爆炸之前把火关上。”
“让它爆炸。”道顿说,“那些人就在房子外面,还没走,如果没等到爆炸,他们会再进来,到时候地下室就藏不住了。”
“那就只好战斗了。”巴比说。虽然对道顿来说,这不过是个舒适的住处之一,但巴比很喜欢这里。他在这里长大,对这里的感情很深厚,更换环境会让他感到不舒适。
“别犯傻,不准去!”道顿揪着巴比的衣袖,往一个方向走去,“爆炸会波及到这里,我们要离开这里。”
“那是你的房子,你不生气吗?”巴比被拽着,闷闷地说。
“那是我的房子,你犯不着这么在意。”
巴比非常郁闷,道顿也有些小郁闷。原本他是将房子的仇记在了罗夫莱斯制药厂的头上,巴比对房子的深情让他感到莫名其妙,难以理解,但又看不出那些姿态动作是装的。他分得清姿态的真和假,确定那些表现不是假装。
为什么这个小子这么熟悉的家,又在他的家遭遇危机的时候这么着急?
“你到底叫什么名字?芭比娃娃?”道顿忽然问。
“不,我又不是女人。”巴比说。
道顿不再说话。
和他的猫有着相同名字的人,同样金色的眼睛,熟悉他和他的家,挠门的习惯,不会射击开车,甚至连字都不会写,偶尔会用“人类”称呼其他人。和他的猫有着相同的名字……突然出现在他的床上,房子里所有摄像头都没有拍到他潜入他的家的画面,唯一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只有他的卧室。
他记得那天晚上睡觉之前,自己把猫抱进了卧室,想着那天我和猫儿一起睡。
他在想什么,一个是人一个是猫,感觉再像也是两个毫无联系的个体。把一个男人和一只猫想到一块去简直不知所云,这两者之间除了名字外,唯一的共同点只有都是雄的。
地下室另一个出口一直通到离别墅大约三十米远的地方,巴比推开盖子,两人爬到地上,巴比重新盖上出口。
别墅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巴比伸着脑袋往别墅的方向眺望,但树木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道顿在他身后,意义不明地看着他,思考着某些虽然不着边际、却没法停止的想法。
“我会让这些人付出代价的。”巴比看着远处冲天的火光,喃喃地说。
“你几岁了?”道顿忽然再次问。
“三岁。”巴比下意识回答,迅速回过神,赶紧开口,“不,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三岁,让我想想……我二十八,快三十了,跟你差不多的年纪。”
“我有告诉过你我的年龄吗?”道顿拧了拧眉头,“我从没告诉任何人我的年龄。”
“你看起来就是三十来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