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和尚冲着他俩笑，笑得冉冉直发毛，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这位大师，不知道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听到冉冉这么问老和尚摇摇头，一边摆着手一边笑嘻嘻地说道：“罢了吧，罢了吧……”然后便大步走开了。
“这老人家真有些奇 怪｛炫；书；网｝。”不过萧衍却没有多在意，他牵着扯扯冉冉的手说道：“怎么呆住了，我们回家吧。”
冉冉回过神来，冲着萧衍笑着点了点头，不让他看出自己心里的异样。
罢了吧，罢了吧。
是在说她和萧衍吗？
什么是罢了？罢了就是做了无数努力之后终于放手了。
老和尚是在说他们的结局吗？
老和尚的六个字给冉冉方才的幸福投下了阴影。
幸福越大，阴影也就越大。
洗完澡之后冉冉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本来还想再多跟萧衍说会儿话的，可是他偏偏不让，硬要她休息。
“你病刚好，要多休息。”
“我都睡那么久了你还要我睡啊！而且我的病已经好了。”
“等你头上的绷带可以解了你再跟我说你的病好了。”
冉冉无奈，最后只能乖乖地去睡觉，可是到了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一个人躺在床上白天的种种就都在她的脑子里转来转去，那消失的六个月时光，程一阳绝望的眼神，老和尚神神秘秘的话。
外面雷声不断，冉冉忽然觉得很害怕，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也许真的有一天她会被天打雷劈。
萧衍倒是睡得很安稳，前几日为了找冉冉他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今天他终于是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可是半夜忽然炸响的雷声却把他吵醒了，这一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就在萧衍想点根烟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在敲他房间的门，打开门一看是冉冉站在门外。
他的房间和客厅都没有开灯，今夜也绝没有月光，只有窗外的闪电不断炸响，让屋子里忽明忽暗。
可是即便在黑暗里冉冉的眼睛还是亮亮的，很湿润的样子，萧衍觉得她就像是故事里的妖精一样，在半夜里敲门而入，而自己就是那个心甘情愿受她蛊惑的书生。
又是一个惊雷炸响，冉冉好像被吓到了，不自觉地抖了一下。萧衍看到她这个样子忽然觉得心里有好多只蚂蚁在咬，他不由自主地吻上了她娇嫩的唇瓣，细细玩味着，又不断往上，吻上她还未愈合的伤口。大大的手掌也附到了她的胸前，轻轻揉搓着。
冉冉觉得空荡荡的心好像终于要被填满了一样。
“相信我。”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她的身体在洁白的床单上绽放，他轻轻吻着她，就好像是在吻海上美丽的泡沫，害怕太用力她就会消失一样。
冉冉咬着牙不叫出声来，原来第一次开放需要这样疼痛的代价。
萧衍吻着她脸上的泪水，不让它们流走。
疼痛还是让她叫了出来，她想她会永远记住这个夜晚，就像所有女孩子都不会忘记她们的第一个夜晚一样。
因为疼痛总是比欢乐深刻，她会把萧衍和这个夜晚一起印在她的记忆里。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雷声和雨声交杂着，男人和女人的喘息呻吟都被掩埋在了这个狂乱的雨夜。
既然总是要下地狱的，她还怕什么天打雷劈？
十六岁的夏天（上）
下了大半个夜晚的暴雨终于是停了下来，窗外黑乎乎的，一点光亮都没有，冉冉光着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推开了窗子。
虽然还是八月，可暴雨过后的风里还是有一股凉意，除了凉意还有一股明显的湿意，吹在身上就好像是被少女含泪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一般。
冉冉往外看，发觉窗外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黑暗，路灯在这样黑暗的夜晚里显得格外的亮，照亮了大半条路。
忽然身后一暖，冉冉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了，熟悉的味道传来，是萧衍。
“怎么了？”萧衍凑到冉冉的耳边轻声问道。
冉冉没有答话，只是转过身伏在他的胸前。
她把耳朵贴在他的左胸上，听着他的心跳声。萧衍的心跳平稳而有力，就像是岁月一样，具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可是，本来安宁而幸福的时刻她却忽然觉得有些悲哀。她还是觉得心里很空，肌肤相亲也不能让她觉得不害怕。
做 爱时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是满的，可是结束之后她发现那里还是空荡荡的，就像是有一个寂寞的无底洞，怎么都填不满。
萧衍把冉冉抱到窗台上，继续吻着她，让两个人贴得紧紧的。虽然他掩饰的很好，可是她还是感到他动作里隐藏着一丝不安。
他也和她一样害怕，一样患得患失吗？
也许越是相爱才越是寂寞，越是靠近才越遥远。就像现在，即便此刻他们肌肤相贴，即便他紧紧地抱着她，即便她的胸口前就是他的胸口，可是两颗心还是隔着皮肤和血肉的距离，怎么都靠近不了。
就像是隔着一片大海，欲渡无舟。
“你不快乐吗？”萧衍在她耳边轻轻的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你哭了。”
冉冉这才意识到脸上凉凉的，自己竟然哭了。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然后笑着说道：“我很开心。”
她要笑着说，因为她知道即便一个人看不到你的脸，也能听出你说话时是哭着还是微笑着。
你不快乐吗？
我很开心。
夜风吹来，让背上的伤口有些痒痒的。
萧衍一只手顺着她的小腹往下伸，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这些粗糙的伤痕，就像是怕弄疼了她一样。
冉冉忍不住轻哼起来，开口道：“早就不疼了。”
虽然不疼了，但是它们还栖息在她的身后，就像是一条条丑陋的恶龙，一如她的从前，她可以不去看，不去想，可是它们还在那里，是那样的张牙舞爪。
冉冉的声音极小，可是萧衍还是听见了，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她背上的那些伤痕。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使劲拧了一下一样，他忽然地进入了她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对不起。”
冉冉闭上眼，在黑暗里享受着身体并不会永恒的快乐，她忽然冒出了一个奇 怪｛炫；书；网｝的念头，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只剩下一片黑暗其实也很好，只有比黑暗更加黑暗的黑暗，才能掩盖心里那些洗不干净的黑；也只有比黑暗更加黑暗的黑暗才能让最微弱的光芒变得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