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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话 转角口。遇到你
1
回到每月仅200元的月租房,坐在捡回来的别人不要的废弃沙发上,仰头望着由屋顶渗下来的雨水,顺着泛黄的墙壁漫漫的浸散开来,像是古老的图腾……思绪飘向万里之外。
我又被退稿了。这是到这座城市的第十七次被退稿了。
三个月前,怀着对梦想的追求,对信念的执着,从遥远的南方家乡来到这座城市。三个月间,怀着对梦想的追求,对信念的执着,奔走于这座陌生的城市中。三个月后,我又将何去何从……
对于梦想,我是不会放弃的,对于信念,我是不会妥协的,无论将面临什么!只是……望着桌上那叠对于我来说比生命还宝贵的“梦想”,伸出的手,又垂了下来……这座我寻梦的城市,难道就将这样告别了吗?
天已经全黑了。当我再次睁开眼时。
雨,仍然在下,一直没有停过。
看看手表,这是我从家乡带来的,现在身边最值钱的东西了。
已经过了八点。
离开小屋,我在这座城市的家。
走进灯红酒绿中。
在路边一家装潢相当简洁的面包店买了一个没有任何样式可研究的最便宜的面包。
朝家的方向走去。
走进一僻静的小巷。
“喵——”
在昏暗路灯的照引下,我低头看见——一只瘦得几乎只剩下皮和骨头的小黄猫蹲在灰泥土墙角,也许是因为之前的雨,浑身湿透的打着哆嗦,时不时发出几声嘶哑的叫唤……
黄色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我,或说是看着我手里已经咬了一半的面包。
那种眼神,那种叫声,颤动着我的心弦。
我蹲下,好缩短我和它的距离。将手里剩下的那半边面包一点一点的撕给它。
看着它愉快的吃着,我也高兴的笑了。
这是我这三个月来第一次笑。
因为觉得,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我还是可以帮助“别人”……感觉自己还是有用的。
“小点,原来你在这儿。害我找了半天。”
我抬头,看见一个背着吉他的女孩走了过来,淡淡的眸子盯着墙角的小猫,嘴角挂着上扬的浅弧。
“这猫是你的?”
我站了起来。发现,她要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不是,不是我的。”她回答着。从她说第一个字开始,目光就一直看着我,直到把这句话说完。
先是一惊,不免因为有些害羞而不敢正视她的目光。
但,我很高兴,有了一种被尊重的感觉。这还是我到这个城市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是前面赵奶奶家的。”随即她又说到。目光还是看着我的。
“哦。”我点点头。
“我要带它回去了,免得赵奶奶担心。”
“好。”一向性格内向的我,也没有再多余的话。
目送完渐渐消失在巷子深处的黑暗中的背影,我也转身离开。
重新回到那个只属于我的家。
2
“兰兰,快来吃饭了。”
母亲在耳边温柔的呼唤,同时,刚出锅的菜香从饭厅缓缓飘来……
“恩,好香啊——”还在睡梦中,流着口水。
“快点起来了。你爸爸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鱿鱼、香醋茄子……”
“好……”
刚一翻身,“哎哟——”,重重的跌落到了硬邦邦的地上。
午后的阳光从破窗外的墙角缝隙射进小屋,残碎的光斑洒落一地,金黄色的,很是耀眼。
这样的时间段,是我以前在家最喜欢的——
冲上一杯咖啡,坐在自家高高的阳台上,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或是举目远眺,或是低目阅读……好不惬意。
……
拿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简短的电话,听着那边亲人熟悉的声音,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即使已经是泪流满面……在声音中努力的微笑,让家人放心,也是让自己更坚定——
既然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勇敢的走下去……即使再艰难。
这个城市,都很忙碌。
午后的街道,飞驰的汽车,和急促的脚步……偶尔看见速度缓慢的,那就是飘落的黄叶。
的确,我还是不能完全融入这里。
“对不起,你的作品我们……”
“哦,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真的就没有关系吗?
美丽的梦想,一次一次的被无情的击打着,撕裂着。
身上的银两,也已经所剩无几。
我该怎么办?
刺眼的阳光使我挣不开眼……无法看清这个世界。
坐在路边的花坛沿上,目流过往的人群——
天真的小孩,愉悦的拉着大人的手;
甜蜜的情侣,匆忙的上班族,散步的老人……
各人有各人的前进方向。
我的呢?
还在这里“悠闲”的观赏落日。
的确,落日很美……金色的光,一点一点的泼洒向世界的每个角落,将冰冷的脸庞映红……渐渐,不知不觉,慢慢褪去,只留下黯淡的星光……
街上的行人,也变的稀少起来。
万家灯火逐渐打开……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
站起来。
是回家?
走着。
肚子不经主人同意的叫唤了起来。
我紧张的转头扫视一圈,还好,身边没有其他人,不过,我还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连自己的肚子都没有能力满足,还谈何梦想?
梦想是美丽的!
生活是残酷的!
3
在这座城市,找个工作也这么难——
不是嫌你学历不够,就是说你没工作经验。
什么叫学历?
不过就是一张纸。
从古至今,纸上谈兵的失败例子还少吗。
什么是工作经验?
不给第一次,哪来的第二次。
如今的社会需要的是创新,而不是经验。
唉——
古话不是说了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人家是老板,人家说了算!
无奈的走过每一座写字楼。
忍不住回头张望一眼,仍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人,总得要生存;
工作,并不是只有那里才有;
我,并不一定要做那里的“白领”。
在门口晃荡了几下,咬咬略微干裂的下唇,走了进去。
我深深记得,我当时的目光是坚定的——
坚定,我的选择;
坚定,我的未来。
因为是下午,这里比较安静。
大厅显得比较暗,刚坐完清洁后的桌椅随意的摆放着……老板向我介绍着:“你的工作就是给客人送送啤酒饮料什么的,客人走后再收拾一下桌子……”
我认真的听着。
这就是我的第一份工作,虽不是我最初所想要的,但,至少,它可以养活我自己。
心里还是有几分喜悦。
大厅一侧的舞台上,有几个人在调试着乐器。
晃目间,我看见了她——
抱着吉他,坐在舞台的地板上,正在低头认真的轻弹着。
“象一阵细雨洒落我心底,
那感觉如此神秘。
我不禁抬起头看着你,
而你并不露痕迹……”
第二话 歌声中。凝望你
1
第一次工作的我难免有些紧张……
举着托盘来回穿梭于前来享乐的客人间,抖抖的手震得盘里的饮料瓶“砰砰”相拥。
“小心一点!”
我不小心手肘碰到了一个正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摇摆的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
我连忙低头赔礼着。
周围有很多目光都注视到了这里。
我不敢抬头,感到难堪,出于害怕,更是觉得她的浓妆过于刺眼。
这时,我听见有一个声音,从舞台上传来——
“夏天已经到来了,下面,我为大家送上一首,《生如夏花》,谢谢,希望大家喜欢。”
说罢,琴弦开始拨动……缓缓的……
“也不知在黑暗中究竟沉睡了多久
也不知要有多难才能睁开双眼
我从远方赶来恰巧你们也在
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
……”
歌声,如流水潺潺般滑过琴弦……温暖,而恬静。
那一刻,我以为我看见了天使……那样的纯美无暇。
整个酒吧,也安静了下来,静静的,聆听着。
美的东西,总有一种征服丑恶的能力。
我总算明白,正义使者为什么总是一袭白衣。
一曲唱罢,大厅又恢复了刚才的喧闹。
我看见,她轻轻放下吉他,走了下来。
“这酒够吗?”
她带着微笑,对着刚才向我发飙的女人和她的朋友。响指一打,“再来一扎,算我的。”说时,右手轻轻从后面拦了下我的腰。
是在安慰吧。我感觉到那温度。
……
灯光依旧闪烁,音乐依旧摇摆,大厅依旧喧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