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1 / 2)

>他是高元安的心腹,说话也不避忌。这番话一厢是宽解,一厢也是提醒高元安。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最不能令高元宠生疑的便是忠心,否则即便是至亲兄弟也难保不受猜忌。高元安点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

魏权略略沉吟,又道:“我已派人暗中将船只沿河集结,七七八八算来三千府军总也够载的。将军一登水路,西燕军就无办法,只是撤退前的安排,将军还要谨慎——如今在河岸一线的,是洛城人马。”

高元安道:“你要说什么?”

魏权笑道:“我想到的,将军必已比我想的透彻数倍。”

高元安道:“他若真要反戈,我也奈何不得。”顿了一刻,叹口气道,“这事终究是我失信。”

魏权微微皱眉道:“将军何必自责,他赵慎是只看一城一地的得失,却不知城池是可失便亦可再得;丞相那边的事出一点纰漏便万难收拾,是万万马虎不得。”言及此低了声音道,“他占着渡口,若要发难倒甚为难办。为保万一,不如便将赵慎诳进城来,”说着手中向着颈子做了个比划手势道,“他那骑兵便也收归在将军帐下了。”

高元安扫他一眼,未置可否只淡淡道:“你从我手下出来,手段倒是愈加利索了。”

当夜,高元安便离了汜水关。副将在后问道:“将军怎么走的这样急?”

高元安冷笑道:“事情说妥了,留在那里做什么?不快些走,若哪一时挡了魏将军的碍,我看他是连将我手刃的事都做得出来。”

副将陪笑道:“将军多心了。他说料理赵慎的话着实是替将军着想。”

高元安道:“他是没错,我也没当面驳他。罢了,是我上了年纪,做事常要摸摸良心,不敢伤了阴骘。”

那副将跟了高元安也好些年,先前何时见过他讲起什么积德行善。此时听他这样说,恍惚中突觉自家将军眼角竟真已有如此深的皱纹,见状再不敢再多话,一行人纵马而行,月夜中马蹄踏碎一地清辉。

待回到营中,早有卫士过来签马,又有人报:“杜融将军在营内求见。”

高元安侧头一怔,道:“哪个?”

卫士再报到:“杜融将军,已等了半天了。”

高元安跟前有些资历认得杜融的听说是他皆有些吃惊,高元安哼一声道:“我这里出去的人如今都有点意思了,他既来了,那便见吧。”说罢径直进了营帐。

过了一时,有卫士引着杜融进来。高元安受了他的礼,晾了半晌,方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杜融神色肃穆,也不见丝毫赔笑,只道:“奉赵慎将军的令,向高将军呈报一桩军务。”

高元安听这话正合着心中顾虑,不觉狐疑,却不动声色,只问:“怎么?”

杜融道:“赵将军说,将军如何安排撤军,他愿助一臂之力。筹谋安排,但听吩咐。”

高元安双手指间相抵摩挲,淡淡道:“哦?这样的人情,我怎么还?”

杜融道:“只请高将军收容这一千多骑军将士,从此为将军驱驰。”

高元安闻言,双手一滞,翻了眼皮只盯着杜融一时不曾说话。杜融只与他镇静相对,目光也不避让。终是高元安轻轻一笑道:“这话我可不信。赵将军肯出这一步?他随我这一走可是直接回邺城,他是忘了当年如何作为,如今想好见了丞相如何说道?你便助他来哄我,其实是另有意图吧。”

他口中虽这样说,其实不过是为了诈一诈虚实,心里还是信的。他思量赵慎许是审时度势,看出回洛城死守凶多吉少,必得早寻出路。投靠西燕固然是一法,不过名声上难免为人诟病;退而求其次随自己撤走,虽丢了洛城,倒也能诸多保全,要是趁着这一场勤王护驾的东风,也许便能在高元宠面前将从前诸多不豫一笔带过,从此对丞相唯命是从,倒也是顺势而为之选。如此这样,高元安也是乐见其成;忽而想到几十天前在在许都时赵慎的那副倔强模样,而今衡量利弊为求保全也走得出这一步。不知怎么,心里倒是微微叹息起来。

却听杜融突然笑道:“将军误会了,洛城仍然被围,赵将军自然还是要回去的。只是这些骑兵,请高将军托管照应。”

高元安本稳当坐着,听了这话,不由倏然直起上身,直不可置信道:“洛城这个样子,他要回去?”未几上下打量杜融道:“你且说说,这话我能信么?”

杜融道:“将军难道不信这世间还是有坦诚君子。”

高元安冷笑道:“你这话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杜融起身走到高元安正对面,郑重一礼道:“我再是个浑人也不敢忘将军对我的好处,损将军的事我死也不会做。如今情势这样紧急,只请将军不要再犹豫猜疑。”见高元安不做声,又道:“将军便是怕赵慎阳奉阴违,明里叫我来,暗地里偷袭将军好据功以降敌军。将军思虑周全,我一世也及不上,可是领军之将间只日日这样猜疑内耗,战场上如何能胜?”

高元安听他这样直白道来,心中被刺的一恼,转而不由气的笑出声道:“你也早过而立,教训也吃过不少,可还不知怎么于上应对么?”又一哂道,“我当年让你去洛城还真当合衬,你与赵慎可是对脾气吧?”见杜融面上隐有不忿之色,叹了声气道,“你还想说什么便说吧。”

杜融也不迟疑,便将在洛城中时,赵慎如何处置高淮而救助杨都统,如何与他交代一并全道出来,言罢只看着高元安。

高元安默默听了,半晌道:“可我只不解,他既也知道回洛城不合时宜无大裨益,却为何还这样做?”

杜融道:“我是粗人,却知世人敬重夫子,便是因其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世间除却利益算计,也终有些旁的事在。”

一时两人皆无语,只听帐内烛心噼啪响了两声。高元安点头道:“我省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头那就是董承刺杀曹操未遂的梗,搬得太直接求别嫌弃……

第21章 挥手长相谢

这一日晨起,西燕军中斥候看到大队骑兵在洛河沿岸饮马休整,士兵们脱了甲胄下河洗澡,一派怡然之态。斥候头领大觉诧异,忙回了营地报与上峰。

此时天气亦甚是炎热,尉迟远与裴禹的中军帐中备着新汲上来的清凉井水。还未到中午,尉迟远便每隔片刻,就得就着凉水拧了手巾擦脸,中单领口上亦结了一层汗渍。见裴禹仍端然稳坐,面上也不见汗水,不由笑道:“监军是好定力,我却耐不了暑热,莫要见笑。”

裴禹道:“眼看也要入伏,叫灶上备着煮汤饼避恶吧。”

尉迟远摆手道:“莫急。吃这热汤饼是为了出身透汗,西京再酷热终究天气干燥,偶然过阵风去,热气被带着走了,方才祛暑。可这地带,热也是热,同样还又潮又闷,吃了汤饼,要是一身热汗憋着出不来,可就真把人憋死了。”说罢叹口气道,“在外征便是这一点辛苦,若在西京,想来往年这个时节,也该把冬日存在库里的冰块取出来了。”

裴禹听了微微笑道:“将军还惦记着府中侍姬纤指调冰水,素手雪藕丝罢。”

尉迟远嘿然道:“若无这些消遣乐事,我辛苦征战却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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