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1 / 2)

>众将一凛,只听赵慎道:“孙武达,顾彦宾,李猛,于文略,你们率左右军驻守四门,每日三班轮值不得空岗;赵勇,赵策,带弓箭手上城巡查,随时听遣;骑军不可轻动,只备不测之需。程老将军总司军务,主簿长史皆要从旁协助。”

诸将皆已应声而起来,依次应道:“是!”

赵慎声色威严,又道:“强敌在前,军纪当严,如有违令不遵者,斩!”

众将同声道:“谨遵将令!”

赵慎环视众人,深深一揖,道:“拜托诸位!”

众人慌的还礼道:“将军何故如此。”

赵慎道:“之前传的是将令,现在拜谢的是赵慎。我赵氏守洛城数十载,不敢断送在我手上,我此番出城求援,城中一切,全赖各位了。”

诸人心头都是一热,程础德出列道:“将军放心去,我等在城中等将军的好消息。”

众将散后,赵慎带着元贵亲在骑军中拣选了十二人,皆是使长兵器们好手。赵慎令他们备好锁甲,蹓饮马匹,元贵又留下细细查看装备。

那厢谢让带人开库寻了一副鞍辔出来,对赵慎道:“此物将军带去给高元安。”

赵慎奇道:“这不是当年从沃野镇回来丞相赐的么?”

谢让笑道:“正是,献这东西给他一是提一提当年将帅间的情谊,二则,”他声音些微一低,“将军也须在他面前摆低些姿势态。”

赵慎双唇一抿,点头也未做声。

一日间,众人皆忙着准备不提。傍晚时赵慎又去马厩看青追,那战马也通人性,昂首扬蹄雀跃不已。周乾在旁笑道:“青追跟小的一样,按捺不住了。”

赵慎微微一笑,手把住青追鬃毛,向周乾道:“你留在营里,不必跟我去。”

周乾一愣,急道:“将军……”

赵慎眼睛向寝帐方向一扫低声道:“你好生给我照应,就和你随我去许都是一般的出力。”

周乾见他神色郑重,心里虽不甘但已知道了轻重,道:“晓得了。”

赵慎抓着马鬃,自语道:“生死成败,十日里就见分晓了。”

是夜,陆攸之在帐中捋着琵琶弦出神。赵慎晨起走后,他方觉出腰腿酸痛。他头一次经历这事,谁知这般利害,连坐也难过,大半日里都只能倚在榻上。他耽心着赵慎的事,一日心神不宁,将琵琶横放在手边,一寸寸捋着琴弦兀自出神。

他正神思游弋,忽然听见赵慎在身后道:“怎么如此出神?”

陆攸之回过神来,搁了琵琶回头起身,谁知动得太猛扯着那里面,不由“嘶”的吸口凉气。

赵慎问:“怎么了?”见陆攸之脸色微红了一红,猜了五六分,其实也不完全明白,便要上前查看。陆攸之知道他本就不是欢场老手,看也看不到点上,却也羞于说破,只道:“莫看了,不碍事。”

赵慎拽了两拽见陆攸之都不愿,只好道:“这些日你好好休养,我留周乾照应你。”

陆攸之垂眸道:“明日便去?”

赵慎道:“是。”

两下一时皆不再言语,陆攸之见灯光影绰之下,赵慎面颊如斧凿一般,情知他此去,许是关山万里,许是阴阳两隔,终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然而眼前只有独木为桥,纵然峻岭深谷断壁悬崖,到了此番境地,也只能一径向前。想到此处,亦不愿做许多惆怅模样,低头又看见地上琵琶,便道:“将军明日出征,我亦不能相送,便用琵琶曲为将军壮行。”

说罢拾起琵琶横抱在怀中,在案上拣了裁纸的竹片做拨子,一手按住琴弦,一手弹拨下去。那琴弦瓮然发声,如敲猓黜唷D乔鞒跞缜锓缟ㄒ叮炙旗浩炝粤裕陕欤比缯是熬劢南臁U陨魍鹑艏司卸樱硖闾さ亍D乔傧矣τ保倘缂卜绫┯昀做蚓诰阎琳笄俺迳保巧髦刂氐榔迦朐葡觯前僬缴硭溃呈咳俟椤U陨髦痪跣钠さ矗灰饽乔偕┤欢梗欢嘁羧慈匀屏翰痪?br />

这琵琶弦其实只有三根,陆攸之许久不曾演练指法本也生疏,然而这一曲胜在意味深沉,这一挫一顿正和着曲意铿锵,声气悲壮。好琵琶音质坚而音色纯,在夜间其声数里可闻。军营中听着隐隐琵琶声如易水悲歌,不由皆觉慨当以慷。

赵慎胸前起伏,呆了许久才问:“这是什么曲子?”

陆攸之郑重道:“将军令。”

赵慎胸中澎湃,喟叹道:“你的心意,我皆懂得。”

此间周乾提了木桶热水到门口,陆攸之知道这是军中规矩,大战前一夜都要沐浴。他见周乾知趣守在外间并不进来,便起身帮赵慎梳洗。他掬水拂过赵慎肩背伤痕,心中也微微一酸,只暗暗想,若有来生机会,唯愿生于太平安乐,做两个平淡凡人,再不要这诸般为难辛苦。

一时又帮赵慎将头发绾了,外头更过已过丑时。赵慎低声道:“我去外间着甲,你我……来日再见。”

陆攸之强压着心中万千情愫,含笑道:“将军保重。”

赵慎静默片刻,深深一揖道:“多谢!”说罢转身离去,再未回顾。

第9章 清气荡暄浊

天色微亮时,赵慎带着骑兵到了城中北门前,谢让、程础德及守北城的于文略随之相送。

程础德道:“行囊中为将军备下了信炮;回城时点起为号,我便派人出城接应。”

赵慎道:“我当速去速归,这期间莫轻易与敌军交战。”

二人皆道“省得”,赵慎略点头道:“那我亦不多嘱托了。”

谢让道:“祝将军马到成功!”

赵慎微微一笑,转过头时已敛了容色,扬手间元贵已高声道:“开城!”

此时西燕军中正烧早炊,那围北城的将官正口中含了水拿柳枝揩齿;忽然听到外间大乱,正要往外看,却见有卫兵跌跌撞撞进来,结巴道:“有;有人闯营!”

那部将忙吐了柳枝,掇了长戟急奔出去,却只见一队十余人的骑军早驰过连营,眼前地上倒着几个士兵皆是长箭穿喉而过。在前头围挡的西燕军叫长戟长矛拨在外圈竟近不得前。那十几匹马皆奔驰飞快,被马踢踏踩伤的亦有数人。待那西燕将官呼喝着稳下队形,马队亦早跑得赶不上了。

那将官不由连道晦气,一厢又觉惊异,对近旁牙将道:“这一番闯营的倒不同;饶是凶悍。”

牙将道:“可需上报一声?”

将官道:“这几日两位尉迟将军都去远迎西京来的监军不在军中;却报与谁去?莫多事了。”

却不知从他这里过的,正是赵慎一行。待冲过连营放缓了马匹,抬眼略点检人数,正是一十四人,足跟一磕马肋道:“往许都去!”

一路快马加鞭昼夜兼程不提,直到第四日正午间;听一卫士笑道:“可终是到了!”

众人看去,果然眼前再行便可见高大城墙,城上有士兵巡逻,城头上一面大旗随风招展,书着斗大的“高”字。

赵慎见了,心中一松又是一紧,手中已抖起缰绳,沉声道:“走!”

却说许都主将高元安正在营中看军粮进出的账目,忽有小校来报:“城外来了人,是洛城主将赵慎将军。”

高元安着实一怔,沉吟片刻道:“且带了去休息,好生款待,我过午再见。”

待小校退下,一旁贴身的副将道:“洛城被围,赵慎怎么跑出来这里?”

高元安冷笑道:“还能有甚?”

他见副将不答言,哼了一声也不再说,只拿手点着账目问道:“这一项怎么回事?”军中仓曹官道:“丞相前番下了令,命折冲府将府兵募起,他们出征都需自带着粮马,交的粮便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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