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白的神情变得很奇怪,他忽然长笑一声,“哈,哈哈,好,好,非常好。这几年的帝王生活将你教得很好,云子衿灭我南国,萧宁攻于心计,毒夫配毒妇,你们果真搭配得天衣无缝。”
萧宁这次并未反驳,南国白说得不错,在见到仍是襁褓时的青儿时,她便起了这个心思。“毒妇也罢毒夫也罢,再毒也及不上你的柳后。方进说得没错,当年我的确是怀了你的孩子,只不过被你的柳后乱棒之下死了。其实,我也是个重情的人,当年若是柳后没有杀了你我的孩子,我断然不会起了复仇的念头。你娶柳后也罢娶谁都罢,我也不曾怨恨过你。当了这几年的皇帝,我也明白该以国为重,皇帝断然不能和寻常人一样,由始至终我都是冲着柳后去的。”
“你……她……”南宫白满脸不敢置信,如今是震撼到不知言语了。
萧宁看着他,“很震惊?其实我更震惊你对柳如雪的信任,你当初说你喜欢我,也喜欢柳如雪。但若当真出现两难局面之时,我必然会是牺牲的那一个。说到底,是你喜欢柳如雪多过喜欢我罢了,”顿了下,萧宁露出一个微笑,“不过你放心,我们孩子的仇,我定会亲手报的。”
南宫白脸色极为苍白,他的双唇都在抖着。
“笑……笑笑……”
萧宁面容恬静,目光也十分平和。
“南宫白,我不会杀你,虽说子衿违背了我的意思挑断了你的筋脉,的确是有些惨无人道,但子衿也是为我好。所以待我完全攻下南国之时,我会封你为王。称号我亦替你想好了,安乐王如何?我会让你的下半生平安喜乐。”
营帐内点了一支蜡烛,萧宁的话音落下后,烛光摇曳了几下,缓缓熄灭了。不过幸好今夜月光够足,虽是无了烛光,但也是能看清的。萧宁仍旧转身去点燃了一支新的蜡烛。她转回身子再看南宫白时,心中有些疑惑,点蜡烛不过短短一瞬,怎么南宫白却蓦然变了个样?方才还是死气沉沉满脸震撼,如今竟是神采奕奕满脸柔情。
萧宁皱眉道:“无论你耍什么花样都改不了如今的局面。”
“我知道,”南宫白专注地看着她,他忽然对她努努嘴,“笑笑,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萧宁下意识摇头。
“你若想更好的掌控南国,你现在就过来。”
萧宁眼珠子一转,心想如今他筋脉被调武功被废,再大能耐也做不出什么事情来,便依言走了过去。
南宫白又说道:“我动不了,东西在我的衣襟下。”
萧宁犹豫了下,还是伸手摸进了南宫白的衣襟里。几番摸索,终是摸到一样硬物,南宫白双眼微亮,“嗯,就是这个。”
萧宁拿出来,伸开手心一看,她浑身顿然一震。
是一只簪子,当初她在璃月当铺里所当的孔雀开屏玉簪。
南宫白轻声说道:“我登基之后,派人大面积搜寻总算替你寻了回来。我应承你的事情,我定会做到,绝不会食言。”
说没感动是假的,当初她只以为南宫白随口说说而已,却没想过他竟是记到了现在,而且竟还时时带在身侧。萧宁抬起头,话还未出口,南宫白猛然用尽全身力气大力咬住了她的唇瓣。
萧宁的瞳孔瞬间放大,巴掌下意识的用力一甩。
她使劲地擦了擦唇瓣,她冷声说道:“南宫白,别以为一个小小的簪子就可以令我感动。南国我一样会灭,柳后我一样会杀,你的女儿……”
被打偏了的头缓缓的转了回来,南宫白的唇角处缓缓流出一小股鲜血,“祸不及下一代,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你放过我的女儿吧。”
“你的妻子又何曾想过祸不及下一代……”斩草亦要除根。南国的公主,怎能留下?
蓦地,萧宁发现南宫白唇角溢出的血变黑了,他的眼睛在流血,鼻子也在流血,耳朵也在流血……萧宁大骇,她方才那一巴掌再大的力度也打不出这样的效果,南宫白他……
萧宁大力钳住了他的下颚,“你自杀!”
南宫白淡然一笑,颇有气势的道:“亡国之君岂能平安喜乐?”回顾他的一生,夺权称帝,野心勃勃,身侧有如花美眷,膝下亦有儿女承欢,虽说打了败仗,但这一生,勉强的来说,亦是无憾了。
南宫白的五孔所流的血愈来愈多,直至他的脸被乌血所遮蔽后,他方断了气。
南宫白……死了。
萧宁此时才意识到这个事实,她无意识的松开手,沉重地闭上了双眼,一声叹息还未来得及溢出,转身便急急地奔出了帐外。
守卫的士兵们见萧宁面色苍白,以为是弘安帝欺侮了她,方向说话时,就听到萧宁用极其平静的声音说道:“弘安帝自尽了,你们去寻块风水好的地方,好生埋葬。”
说罢,萧宁竟是用起了轻功,一起一跃急急冲进了主帐里。
苏莫离此时正站在桌案边看着地图,忽听脚步声响起,他便转过身子,未曾料到一个素色的身影便扑了过来,正中他的怀里。
苏莫离的腰被萧宁箍得生疼,他仍旧微笑着说道:“陛下,怎么了?”
萧宁不答,只是一味抱着苏莫离。苏莫离便也就这样一直让她抱着。
良久,萧宁才在苏莫离的怀里低声说道:“南宫白自尽了。”
苏莫离“哦”了一声,“这样也好。”
萧宁推开了苏莫离,她看着他,说道:“南宫白告诉我,我的夫君子衿这几年来一直在南国胡作非为,将南国搅得天翻地覆。”
苏莫离温柔地说道:“陛下,你有个好夫君。”
萧宁一听这话,刚想说些质问的话时,苏莫离的手指忽然抚上了萧宁的唇,萧宁只觉唇上一痛,苏莫离的声音有些冷,“看来弘安帝自尽之前,还做了回风流鬼。”
萧宁着急了,生怕他吃醋了,慌忙说道:“子衿……”
苏莫离淡淡地说道:“陛下,我是苏莫离。”
萧宁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子衿,你当真不愿和我相认么?”
苏莫离淡笑,“陛下在说什么呢?”顿了下,他又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先行告退,陛下也早些歇息吧。”
萧宁看着苏莫离远去的背影,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只能重重叹息一声。
恨意绵绵至此消
恨意绵绵至此消 翌日,萧宁再见苏莫离时,苏莫离眼神柔和,但萧宁却是再也不敢提“子衿”二字。如今眼下要紧的是灭了南国,儿女私情稍后再谈。
绿萝牵着青儿前来告辞,萧宁俯身摸了摸青儿的脸,对绿萝说道:“青儿定会好好地长大的。”
绿萝闻言,眼圈红透,向萧宁拜了三拜,方起身说道:“谢陛下。”
不久后,萧宁开始整顿兵马,留下了些驻守飞林城后,便挥军直上,先与其他三军汇合,再直奔南国都城盛京。
浩浩荡荡数十万大军兵临盛京城下,南国将领已剩不多,即便是再大的能将,也无法改变局势。打了数日,盛京攻破,萧宁带兵直杀盛京皇宫。
本是一派繁华的皇宫在踏踏马蹄声下,乱成了一团糟,宫中的人们能抢则抢,能夺则夺,恨不得可以将宫中的财富带出去,好躲避这场战乱。不少宫殿陆续起火,整个皇宫陷入了慌乱之中。
萧宁很快就找到了柳如雪。
多年未见,柳如雪依旧美艳如昔,身上裹着正红凤袍,张牙舞爪的凤凰无不显示着身份的尊贵,不过眉眼间却再也无了当年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看来这几年的宫中生活早已消磨了她的脾性。
萧宁坐在马背上,一身玄色盔甲,她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柳如雪。
“柳后,别来无恙?”
柳如雪眼里毫无(炫)畏(书)惧(网),她直直地看着身前的这个女人。当初北国长平帝她未曾认出她来,的确是她的失策,这也不能怪她,任凭谁也会难以预料昔日一王府丫鬟转身一变就成了他国女帝。不过后来她夫君连续几日心不在焉的表现才让她彻底醒悟过来。笑笑既是萧宁!
她轻描淡写一笑,“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让你死得彻底些。”
萧宁也不气,只是环顾了一周,被未发现该有的身影时,她的目光才重新回到了柳如雪身上。恰好此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