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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律抿了抿唇,又道:“罗律是公主的人,永远都是。公主欲要与皇夫一争高下,罗律必全力助你。”
萧宁淡笑,“我知道。”
早在那时,她便知道救下这个男子,她会获得一辈子的忠诚。
。
午时,萧宁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罗律命人送来的名单,其上,是内敛而清秀的笔迹,工工整整地写着当今朝上势力的分布。
萧宁看得入神,直到身边的绿萝开口提醒,萧宁才猛然发觉已过了午膳时分。
绿萝轻声道:“陛下,可需现在命人传膳?”
萧宁摇摇头,今早也未曾吃过什么,可如今却没有用膳的欲望,繁多的奏折压得她几近透不过气来。
绿萝叹了声,“陛下,总该吃点什么吧。要不你的身子如何撑得住?”
萧宁依旧摇头。
此时,殿外走进一个内侍。
他跪下行礼后,说道:“陛下,凰云宫的内侍左德子求见,说是皇夫殿下命他送了膳食过来。”
萧宁淡道:“都让他进来吧,以后无需通报了。”
内侍应了声“是”后,须臾,便有面色红润的内侍端着一个铺有浅色缎面的盘子进了殿内。
“陛下万福。小人乃是奉皇夫殿下之命前来给陛下送膳食。”
萧宁抬眼,望了望垂首的内侍,“暂且搁下吧。”
“陛下,皇夫殿下曾言如今已是午时,若陛下不进食,不日身子就会愈发衰弱。为了北国百姓着想,恳请陛下三思。”
萧宁微愣,脑子倏然浮起云子衿温和却执着的眼神,她摆手,“传上来让朕瞧瞧,皇夫究竟为朕做了什么膳食?”
内侍左德子立马奉上,绿萝接了过来,将书案上的几本奏折放至一边后,才将盘子置于萧宁的身前。
绿萝一样一样地揭开。
左德子也开始绵绵不绝地说道:“陛下,这是红枣糯米粥,可补身且利于开胃。这是金菇掐菜,清淡易入口。这是……”
末了,左德子又道:“皇夫殿下还言若是陛下吃完这些膳食了,还想进食的话,御膳房里有刚做好的月白酥。”
绿萝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萧宁斜睨了绿萝一眼,她摆了摆手,“朕知道了,回凰云宫后,告知皇夫一声,朕,十分喜欢他做的膳食。”
顿了下,萧宁扫了左德子一眼,她声音平淡。
“你叫左德子?”
“是的。”
萧宁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在宫里呆了多少年了?”
“回陛下,五年。”
萧宁又道:“之前是伺候谁的?”
“回陛下,小人之前在浣衣房做事,后来才遭皇夫殿下的提拔。”
萧宁点头,左德子便退了出去。
绿萝舀起了一小碗的红枣糯米粥,递给萧宁,轻笑道:“皇夫殿下的心意,陛下莫要辜负了。若是陛下用完后,欲要吃月白酥,绿萝就去御膳房为您端来。”
萧宁瞥了她一眼,绿萝立即忍住了笑意,可是肩膀却时不时在颤动着。
这确实不太符合宫娥的礼数,只是绿萝出身江湖,本身对宫中礼数嗤之以鼻,再者两人主仆数年,萧宁也习惯了。
她舀了口粥含进嘴里,淡淡的甜味在口里四溢了开来,她眸色微柔,顿时有了食欲起来。
她又瞥了绿萝一眼,眼里也不由得浮起了笑意。
她自是知道绿萝在笑什么。
以往但凡她没有食欲时,子衿他总爱拿月白酥来诱惑她。他总会柔声哄道:“宁儿,吃了这些东西,我就给你吃月白酥。”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对月白酥沉迷至此,只觉那味道总会让她流连。
萧宁喝完了一小碗的红枣糯米粥,心中感慨道:她堂堂一国陛下,竟还像个小孩子似的。
待用完了膳食后,萧宁又看了会奏折。忽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屏退了在身边伺候的宫娥和内侍,只留下了绿萝一人。
她压低了声音道:“绿萝,上次朕唤你去民间找的方子,可有寻着?”
绿萝走近了几步,从袖中拿出一张方子,递给了萧宁,“陛下,找着了,是洛阳里一位盛名远扬的大夫所开的。绿萝问过了,只要在事后的翌日喝一剂即可,且可将对身子的伤害降到最低。”
萧宁点了点头,“以后早膳后都暗中煎一剂送过来,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绿萝的神色有些犹豫,最后她还是应道:“是,陛下。”
甜言蜜语心中醉
甜言蜜语心中醉 萧宁下了鸾辇后,在凰云宫外等待的云子衿早已迎了上来,萧宁身边的绿萝含笑退至一边。
云子衿扶着萧宁进了凰云宫。
掌灯的二十四位宫娥齐齐退下。
里殿,云子衿接过内侍递来的参汤,他舀了一小碗放至案上,随后他抬眼看向萧宁,她正坐在美人榻上假寐,瞥见她眼下的层层倦意时,他的手轻抚上她的眼角,“累了么?”
萧宁掀开了眼皮,摇头道:“不累。”
云子衿轻叹,他屏退了里殿的所有宫娥内侍。
他坐在了美人榻的另一边,他单手撑着下颚,静静地瞧着满脸倦意的萧宁。
尖尖的瓜子脸,苍白的脸色,淡粉的略微有些干燥的唇。
云子衿伸手散开了萧宁的发髻,他的动作极轻,只是萧宁却睁开了双眼,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云子衿轻笑了一声,呼出的气撩拨着萧宁的鼻尖,微痒。
萧宁眼睫轻颤,漆黑的瞳眸里似有什么在慢慢凝聚,她倏然握住了云子衿的手,她轻声道:“子衿做的膳食,很好吃。”
云子衿低低地笑着,“你喜欢便好。”他端来案上的放得有些凉的参汤,“要喝点参汤吗?可醒醒神。”
萧宁点头,“也好。”
云子衿舀了一匙,送进萧宁的嘴里。
淡淡的参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萧宁眉头也微微舒展。
一小碗的参汤很快见底,云子衿准备再去装满时,萧宁忽然说道:“子衿觉得如今谁可胜任左相一职?”
云子衿又舀了一小碗的参汤,轻轻放至案上后,他才道:“宁儿该是清楚的,后宫不能干预朝政。”
萧宁垂眸,“秦青此人如何?”
她曾在罗律给她的名单上看到,有数人是罗律不确定是否为子衿的人,而这秦青则是其一。她此番试探,不过是想确认下罢了。
云子衿舀了一匙参汤,轻轻地嘴边吹了吹,随后送至萧宁唇边,待萧宁喝下后,他才道:“秦青名声才【炫】情皆佳,假以【书】时日,必是北【网】国栋梁。只是如今脾性欠佳,虽有治国之才,但却难以担当大任。”
萧宁沉吟了会,“那你认为朝中有谁可胜任?”
云子衿浅笑,悠悠地又喂了萧宁喝一口参汤。“想必宁儿心中早已有了人选。”
萧宁眸色微沉,心中却是有些气闷。要从子衿口里套话,果真比登天还难。
她暗暗叹了口气,道:“我累了,替我宽衣就寝吧。”
云子衿闻言,便替萧宁褪去外袍,唤来外面宫娥打了盆水,他亲自为她洗了把脸后,两人方往床榻躺去。
萧宁本是极累,一沾上柔软的被褥就沉沉地睡下。云子衿也早早闭上了双眼。只是不知过了多久,忽闻一道极轻的叹声。
“宁儿,其实你我不需如此拐弯抹角。”
翌日上朝前,在萧宁穿戴好朝服准备已经坐上鸾辇时,内侍左德子忽而匆匆从凰云宫里头跑出,他双手呈上一个绛红色的锦囊。
“陛下,这是皇夫殿下给您的,愿能为陛下拂去眉间的忧愁。”
萧宁接过,她面色虽是平静,内心却是有些不解。待鸾辇起行后,她方拆开了手里的锦囊。
是一张素白的宣纸。
宣纸上的字体初看温柔婉约,如春日柳莺,再看又觉圆润纤细,布局均匀,气势内敛,暗藏锋芒,像极了云子衿。
古人有云,见字如见人。此话果真不假。
萧宁细看内容,心中倏然咯噔一跳。
这上面写的竟是朝中势力的分布!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比起罗律的,还要更甚一筹。
她收起了锦囊,两片唇紧紧地抿着。
而此时,凰云宫里,却响起一道略带疑惑的声音。
“主上为何要告诉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