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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尽管如此,在儒家的典籍中,提到管仲,仍然需要对他表示尊敬,称其为“管子”,因为“至圣先师”孔子曾评价管仲说:“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意思是如果没有管仲,华夏万民将沦为夷狄的俘虏,和夷狄一样的“被发左衽”了!
林义哲追根溯源的重提“四民并列”的说法,正是要借孔圣人之言,堵士林悠悠之口!
“现在这会子,他们想是在挑这折子的毛病,尽力驳斥了吧?”恭亲王又喝了一碗女儿砌好的香茗,笑着说道。
“那咱们便接着,只怕他们挑不出来这折子的毛病!”文祥也喝了一碗茶,颇为畅快的说道,“若是真能挑出来,我便也做一篇文章,给他顶回去!”
“他林鲲宇若要当管仲,我倒是巴不得的!他这篇文章,弄得我也有些手痒了,若真是弹章交至,我便也上折子,帮他顶着。”恭亲王望着窗外已变得墨蓝的天空中的一轮明月,沉声说道,“这一次机会难得,若是不帮他顶过去,以后这洋务,只怕便要半途而废了!”
看到父亲眼中闪过的坚毅光芒,荣寿公主不由得很是讶异。
父亲多久,没有这么兴奋了?……
而此时此刻,正如恭亲王所说,在得知了林义哲上的折子的内容之后,一帮清流士子已经纷纷行动起来,在挑他折子的毛病,准备发动反击。
第四百四十一章“清流”又急了
《翁同龢日记》:
“廿五日(1875年4月1日),忽雨忽晴,殊凄惨,卯正三刻齐集,入门则已立仗读文矣。随班跪叩,即出。饭后访徐兰士未晤。申初赴内阁政事堂会看海防复奏稿。昨日所拟,李兰荪以为不要,遂易此稿,其实亦空言耳。其大略言不必过事铺张,请放筹海大臣,购求火器,却未指明铁甲船;开煤铁,加盐厘,皆在不可行之中,然余并未指明。余曰借洋款一节,似未可议行,当时颇有和之者。李兰荪亦以为然,遂以借洋款归不可行。馀则不痛不痒,但言海防宜及早布置,筹饷则毫无措置也。划稿而出,真是儿戏。”
“光绪元年正月二十九日奉上谕,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奏林义哲条陈,其摺有建海军、护华商、开地矿、修铁路、安电报诸项,于筹饷一项则倡言兴商业以开饷源,并议借洋款,其于摺内极言工商之重,称士农工商皆为国之柱石,犹椅之四腿并列,有缺损则颠仆。其论一出,闻者哗然。以其多引管子孔圣之言,太后似为所动,交朝臣会议,恭邸、醇邸、文相指其言为是,沈相、宝相、李兰荪尚书默无一言,礼邸、单地山尚书(吏部尚书单懋谦)、徐豫如侍郎(徐桐)极言其论之非,余亦欲辩之,然细审通篇,无处不为圣言,似难以驳诘。……朝议多时,不能决,太后命内监取椅来,以锯将各椅腿分去一块,长短不一,置于殿上,曰:‘有能坐而不仆者,乃可禁林义哲之议。’礼邸率先上坐,前仆于地,脸破出血;继单地山亦上前坐,跄于阶前,唇裂,落齿一枚;徐豫如上前继坐,亦前仆,倒栽于地,头破。由是再无上前坐者,林议遂定。不日将见明诏,心中不胜郁愤,是夜发病。”
《定国是诏》:
“数年以采,中外臣工讲求时务,多主师西法以自强,迩来诏书数下,如开矿业、造轮船、练新兵,创电报,修铁路,立水师学堂,皆经一再审定,筹之至熟,妥议施行。惟是风气尚未大开,论说莫衷一是。或狃于老成忧国,以为旧章必应墨守,新法必当摈除,众喙哓哓,空言无补。试问时局如此,国势如此,若仍以不练之兵,有限之饷,士无实学,工无良师,强弱相形,贫富悬绝,岂真能制梃以挞坚甲利兵乎?”
“朕惟国是不定,则号令不行,极其流弊,必至门户纷争,互相水火,徒蹈宋、明积习,于时政亳无裨益。即以中国大经大法而论,五帝三王,不相沿袭,譬之冬裘夏葛,势不两存。用特明白宣示,嗣后中外大小臣工,自王公以及士庶,各宜努力向上,发愤为雄,以圣贤义理之学植其根本,又须博采西学之切于时务者实力讲求,以救空疏迂谬之弊。专心致志,精益求精,毋徒袭其皮毛,毋竟腾其口说,总期化有用为无用以成通经济变之才。”
“船政水师学堂为各行省之首倡,举办多年,成效多显,唯生源不广。着军机大臣、总理各国事务大臣会同妥速谇奏,所有翰林院编检、各部院司员、各门侍卫、候补候选道府州县以下各官、大员子弟、八旗世职、各武职后裔,其愿入学堂者,均准入学肄习,以期人才辈出,共济时艰,不得敷衍因循,徇私援引,致负朝廷谆谆告诫之意。将此通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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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长沙,思贤讲舍。
一间书舍里,一位年纪约四十多岁的面容清矍的中年文士,正坐于书桌前,翻动着一本线装书,在他的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摞书籍。
而下边坐着的他的学生们每人的书桌前,也同样的摞着厚厚的书籍。
在书舍内的影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白布,白布上用正楷写着一行行的字。下边的学生们不时的抬头,看着白布上的字句,在书中翻找着什么。
白布上写着的,赫然是林义哲的“请兴海军护海商经略大洋折”的内容!
中年文士在书中翻找了好一阵,似仍一无所获,不由得重重的一拳擂在了桌子上,让桌上的书都禁不住弹了起来。
这位中年文士,便是大名鼎鼎的湖南名士王辏г恕?br />
“林家妖孽,安敢如此!”王辏г撕奚穆畹馈?br />
见到老师发怒,下面的学生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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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父,如此寻找,怕是不成的。”另一位当世名士李慈铭来到王辏г说纳肀咚档溃八馕恼拢Υ籼攀ト酥裕旨杏惺プ嫜担凳悄岩员绮怠!?br />
“他那篇《西国圣道考》也是如此这般!其时未能及时揭破他的奸谋,以至于让他混淆视听!”王辏г伺溃暗背跛笛笠囊喑缡サ溃闶怯友笠奈耍上茨苁镀拼酥猩弊牛劣薪袢眨 ?br />
“是啊!他这一手暗棋,谁都未曾料到。”李慈铭也禁不住长叹起来。
清流士子们反对洋务抵制西学的一大法宝,便是“洋夷非人”,既然洋人连人都不是,那他们的东西,还能学么?但是他们没想到,林义哲出使西方回来后,写的《西国圣道考》证明西方国家也尊崇孔孟之道,这样一来,洋人通了圣道,就是人了。自然洋人的东西,也就可以学了。当林义哲的《西国圣道考》刚刚刊行于全国的时候,王辏г硕恋秸馄恼拢烁芯醪皇娣胩裘∮痔舨坏酵猓裁挥卸嘞耄彼吹搅肆忠逭苷庖换厣系恼飧觥扒胄撕>ずI叹源笱笳邸笔保獠琶靼坠矗币淹砹恕?br />
“不行!不能让他就这么的得逞了!否则,洋学遍于中国,圣教沦丧,则我大清亡无日矣!”王辏г怂底牛种匦乱煌吩耸槎牙铩@畲让矗仓挥絮獾接氨谇埃赶付磷帕忠逭艿淖嗾勰谌荩嗨计平庵ā?br />
而见到老师又发了话,下面的学生们也急忙又跟着忙碌起来。
一群人又忙了多时,仍然是没有找到什么办法,王辏г伺保谷唤鸱⑿沟搅搜堑纳砩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