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的地位,何乐而不为?并且,萧统和笙歌是那样的般配。
全世界的一意孤行想着成全了谁的情感?他是唯情至上的人,他相信人性本善,他血战沙场又怎能不是为了情呢?万民的情,他相信情是不可能换取的。包括笙歌的情,不能让她的一生断送在一道圣旨之上。
“父皇该如何定罪就如何定罪便是”萧衍停下手中的朱笔,看着跪在眼前的明德“是吗?你要朕论罪处罚?”
“本该如此”
李公公见万岁爷神情不对,着实为太子捏着汗却是无能为力。
“哈哈……敢作敢当,是萧家的作风,来人啊,把太子押入天牢,听后发落!”
侍卫竟是动不得那人,那样华贵无暇,就跪在那冰凉的地下,不容凡夫俗子靠近。
“还愣着做什么?”萧衍忽的起身“还等着朕来动手吗?”压制的怒气不住的撺掇着,就是近不了他。侍卫仍是犹豫不动,明德才缓缓的提起袍子起身。
见着他的背影出了殿门,他颓然坐下。
“德施要朕论罪处罚,他这是要朕要了他的命!”
“万岁爷”李公公看着垂着头的皇帝,这样的身份,活着就必须算计,谁说不辛苦的?萧衍软软的靠着椅子,尽是疲惫不堪
“他也是这般的,生死间还是如此的冷漠”李公公知道万岁爷便又是想到了尹柯。太子面对生死一如尹柯冷淡,如何叫他不想起尹柯?“他倒是要生便生,要死也舍得性命,殊不知……”尹柯,朕要了你的性命,你不管不顾的离开,留下的人就活该苦撑着?尹柯……
“尹柯,你是个疯子……哈哈……你是个疯子……疯子……”“万岁爷……”他流着泪大笑“尹柯你这个疯子……宁可要失了性命也不愿……”他低下了声音,几乎细不可闻“你就那样不看重性命?你就那样恨朕?”尹柯……他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死了,朕便是死过一次,你如此,朕便是许来世也不得。
吴淑妃秉退了下人,李公公也退了下去。吴淑妃轻轻的研墨“陛下是又念及尹公子了不是”
只有她一直是如此称呼他的,尹公子,再也亵渎不得。萧衍便想起当年,他偏偏而来,绝代风华。萧衍第一眼见他,便陷了,只是那人一直冷言冷语,又是一副小孩子脾气,少不得要故意逗他才能多与他说些话
“你说,到此时是为何?他到底是此般绝情”萧衍抬眼询问淑妃。
“陛下念公子,想必公子也是知道的”
“那他为何不入我梦来?还是在怪我吗?”
“殿下,公子一生求个不赊不欠,您此般伤神,公子知晓了也是不安的,哪敢来讨扰陛下?陛下该放宽些才是”萧衍渐渐止住了泪,淑妃为他轻轻的铺上宣纸。萧衍才提了笔
良宵谁与共?赖有窗间梦。
可奈梦回时,一番新别离。
怀君深雨夜,散步咏凉天。
庭前曼珠落,幽人愁不眠。
“爹爹,求求您,太子那方在牢里也不知道受着什么苦,您打点一下可好?”袁大人望着自己的女儿,扶她起身,心疼的说道“我必是会想法子的,只是太子……”
只是太子有活路不走,偏偏自己冒犯着皇上,这可如何是好?
“你也不必担心,牢里早已经打点好一切,太子受不了苦,皇上惩罚太子,朝中大员不依,怕是这罪论不了”笙歌又如何不知,这罪明明是死罪的,再是怎么不依,太子能落个什么好处?
笙歌不住的抹着眼泪“爹爹可有法子让女儿去看看太子?”袁大人没有说话,笙歌便也是担心明德身上不好,本该好好调养的,不想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这样的身子如何在牢里待着?
笙歌终是换了男装,随着黎月去了牢中探望,袁大人做了打点狱卒自然不会为难笙歌。
牢中极是凉透,想及太子身子没有大愈,笙歌便又是泪如雨注。明德坐于石床之上。“笙歌?”笙歌向狱卒请求到“麻烦您开开门锁行吗?”狱卒一脸为难“恕难从命,这是天牢,你们进来已经是逾界,若是……怕不好交代……”“无碍”明德也见得出狱卒的为难。“谢太子体谅”他莞尔一笑以作回答,狱卒便离开了。
“太子……”话不到一句,笙歌也只是垂泪。
☆、八方部署怨声起
太子萧统被关押在天牢,朝廷内外你争我斗,倒是热闹得很。
沈约抬脚走到中间“启禀皇上,太子功大……”
“住口!”沈约话未完,皇帝便喝止了他。想来自从太子入狱以来,求情说理的人并不少。皇帝也听厌听烦了,袁府的姻亲是极难攀附的,此次袁大人主动请求将袁笙歌许给太子,那是极大的机会。若是此番不将袁家收入自然是大梁的江山两分,若是此次结成这门亲,江山便完完全全的是大梁的江山。
“谁敢为太子求情便与太子同罪!”此案由萧衍亲审,大理寺和刑部的人都不得插手。沈约和大臣们就被撩在朝堂上,皇帝悻悻而去。
“娘娘,您保重呀”丁贵妃自萧统论罪之时就跪在御书殿前,皇帝只说“这御书殿是处理朝政的地方,岂是容得你在此霍乱?”
萧衍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重,丁令光也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萧衍以前对丁贵妃只是逃避,何时说过重话?而此时……
“陛下,于国,德施收复失地,大退敌军,战功赫赫,何曾不是救国救民?于家,德施可是陛下的亲身骨肉啊,您就是忘了我们的情分,也该不认这骨血不分的亲情……”
“够了……好一个于国于家,既是如此深明大义,那如何不知道军令如山,圣旨如天?妇人之见!若得你之见,那这国还怎么个治法?”
“陛下……”
“你要跪着便跪着”说着又是拂袖而去。
御书殿里只有吴淑妃和皇帝,李公公也不在殿里伺候,便退了出来。见丁贵妃还是不曾挪动过“娘娘,保重呀”说着仰天拱手“皇太子的案子圣上心中自然是有数的”
丁贵妃听这话似乎是有转机,忘了疲惫也失了身份,两手颤抖的拉住李公公的衣角。
“什么?李公公,你告诉本宫,德施的案子是不是有转机?德施是不是在牢里过一阵子便会安然无事?皇上不过是小惩,是吗?”
李公公连忙矮身跪下“哎哟,圣上的心思哪里是我们做奴才的能猜的?娘娘不是冤枉奴才了吗?”
丁贵妃这才觉察到自己是失了礼,其实这样做陛下会不会开恩呢?他心里不是早已经没有了当初,没有了自己吗?自己拿什么作为筹码来求皇上开恩?
丁贵妃复说到“那还劳烦李公公在皇帝面前提点提点”“娘娘莫要折煞奴才了,连沈大人说情都不得,奴才能说得上什么话?”
“陛下,太子之事……”
“你也要替他求情吗?你该知道朕下了圣旨谁帮太子求情谁便与太子同罪”
吴淑媛研墨的手顿了一顿,忙的俯身跪下“臣妾不敢,只是……”
“只是莫要像尹公子那般……”此时吴淑媛便觉得说这话十分不该,又不得不说,只得利用了尹公子,那样一个绝世无双的人,忽又觉得这绝世无双的人是不是都此般命途多舛,想着,她便失了声音默默垂泪。一时间,这宫里静了下来,只听见她的垂泪声。
皇帝矮下身来扶了她起来“近段时间来,朕时常想到他”
他用袖子帮她擦眼泪“陛下,不可……”龙袍可是用来这样的,萧衍也没有停下来,反而笑了,继续为她擦泪。“也只有你想到可以用他来救太子”
“只有你知道朕还念着他”只有你才知道这一生中,最忘不了的就是他了。吴淑媛也不知道该如何,尹公子岂止是他一个人心里不能触碰的朱砂?终于泪如雨下,抽泣不止,放着胆子把头埋在萧衍胸膛“陛下……尹公子不该是这般结局的,他……公子他……”
萧衍抚着她的青丝,一遍一遍。她是难得此般失态的,不是说放开了吗?对于他的离开不是放开了吗?原来都是自己骗自己……尹柯夺走了谁的心不还回来?
“德施的事并不是朕无情,德施太过聪明”吴淑媛抬起了头,甚是不解,萧衍也知道她的疑惑便说道“你可知道自太子入狱以来上自太宰、丞相,下到秘书监,军中大司马,将军哪个不为他说情?这江山还是不是朕的江山?百年归后这江山本就是他的,何必结这些网?他就这样等不及?”
吴淑妃当头一震,惊的不是这太子竟是这般心机沉重,而是,这多年来的为了江山呕心沥血到头来竟成了叛国的证据!何其可悲。
远在义州、钟离的那些便也是愤怒至极,陇郡将军陆郡愤然起身“索性攻到建康城去,看那皇帝老儿放是不放!”
向奎劝说到“若是依你之言,可以此般鲁莽,那太子何必受那些牢狱之苦,只要太子一声令下,谁人不服?”
陆俊便也是收敛了一些,太子的作为谁人不夸赞?只是,越是这般人心所向就越是招人猜疑。
“那就这样眼见着太子被冠上那罪名?那可是死罪!”向奎放下手中的茶,走到案几旁边,拿起了一个拆过的信件递与陆俊。
“什么?真的吗?”看过信后,陆俊脸上一副无法自抑的喜悦“可是真的?”却是见向奎忧愁的样子,陆俊也是没有想太多,又接着问道“那我们可是要开始筹备了?”
越是看他脸色不对,他知道向奎一向是比他想的周到,此般脸色怕是确实有什么不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