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罢,狠狠的踹了一脚缩在墙角下的叶玲。
“可是妈,就算找出原因了又能怎样呢?”慕容瑜还是不太明白,挠挠头问道。
“笨蛋啊!”文月琴恨铁不成钢的揪住慕容瑜的耳朵:“你这么多年的修炼白做了!魔道是什么你不明白吗?慕容澈是灵体你不知道吗?灵体被魔道反噬会怎么样你不知道吗?难道这些东西,还要我从头教你吗?!”
承受着母亲的怒吼,慕容瑜欲哭无泪的揉着被揪的通红的耳朵,内心一片哀嚎:妈呀,你这是更年期提前吗?!
不过,文月琴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稍微想一想也就明白了:“妈,你是说?小杂种已经入魔了?”
慕容佩嗤笑一声:“大哥,你看他像是入魔的样子吗?”
“可是?”慕容瑜一时之间有些迷惑,盯着慕容佩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拍着脑袋惊愕的喊道:“你是说,他现在是在压制魔性?”
慕容佩依旧抱着手臂不温不火的笑着,却也没有反驳。
“没错,”文月琴淡淡接口道:“只要能再次引起他的魔性,让他彻底入魔,那他就绝不可能当上慕容家的宗主!”
“谁?”慕容佩陡然一声断喝惊了其他两个人,还没等文月琴回过神来,慕容佩已经翻窗而出。
文月琴头皮发麻背脊发凉,如果被人发现了,慕容恪易绝对不会放过自己,瑜儿也就彻底的失去了竞争宗主的资格。这个念头刚刚升起,窗户边便窜出一个脑袋,是慕容佩!
“怎么样,佩儿?”
慕容佩双手撑着窗楞纵身坐起来,甩了甩长发,朝母亲露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我听错了,没有谁,是风吹过。”
文月琴狐疑的打量慕容佩片刻,终于松了口气:“那好吧,你们都回去吧。”
夜色如墨,蜿蜒横行,暗红的灯笼轻轻摇曳,最终又回归平静。
青魂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他的小澈带着无比讥诮的笑容嘲讽嗤笑着自己,明明是熟悉的眉眼却有着看不透的陌生。
小澈,小澈……
眼睁睁的看着消瘦的身影渐行渐远,落在无尽的黑暗中,那种锥心的恐惧让青魂无比慌乱,别走……澈!
一束强烈的光猛的刺入眼眸;青魂睁开眼,在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光线之后,他看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慕容澈面色憔悴神情颓唐的凝视着青魂,眼睛下方有一圈青黑色,一副精神不济的模样。
青魂心一跳,慢慢的撑起手臂坐起来,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慕容澈。也许是自己的姿态显出了防备的意味,慕容澈的神情愈发的伤怀和难过。
慕容澈抿着唇,抬手去摸青魂的脸颊,幽幽开口:“对不起,青魂。”
青魂一怔,刹那间回想起头一晚的那场尖刻的争执,脸色变得难堪和复杂起来。
慕容澈似乎没有看到青魂的脸色,略靠前,伸手环住青魂的腰,将头靠在青魂的颈项,闷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我很怕,对不起,青魂……”
怀里的人微颤着身体,压抑的语气也掩饰不住他的慌乱,青魂的心软了,这是自己的澈啊,决心携手一生的爱人啊,难道就因为几句气话便要否定彼此的感情吗?
青魂无言的笑笑,反手搂住慕容澈,亲亲他的耳朵,轻声道:“没关系,我没有放在心上。”
一句话瞬时点亮了慕容澈的表情,仰着脸熠熠生辉的看着青魂,眼眸里是满满的欣喜:“青魂,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罢,凑上去亲吻他的唇,厮磨片刻,便从他怀里坐起来拉着他的手:“走吧,去吃早餐。”
摸摸被亲吻的唇,青魂心底涌起一丝酸涩,小澈,似乎变了。可是,到底哪里不一样了呢?
慕容家是大家族,虽身在尘世之间,却依然保留着晨昏叩首,酉时点灯等各种习惯。大红的灯笼在各个院落里摇曳生姿之后,慕容澈便照例站在院子里,小步的来回走动,似等人也似在散步,神情自若看不出个所以然。
青魂站在屋内,黑着脸盯着窗外,小澈和他母亲见面从不来不让自己跟着,虽说母子情深,但心里总是有了疙瘩,怎么都不踏实。
慕容澈漫不经心的在院子里溜达,时而抬头看看天色,时而垂头看看手掌心,一根红线贯穿掌心,浅浅的红色印在白皙的掌心之中,暗暗地妖冶着。心下叹口气,这条线,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心病了。
正想着,冷风微扫,慕容澈抬头已经是满眼笑意:“妈,你来了。”
暗影中,叶玲的脸色愈发难看,笑容苍白无力:“澈儿,等久了吧。”
“没多久,不过妈,你脸色很难看,怎么了?”慕容澈有些担忧的想伸手去摸,却在看到她往后躲闪的动作之后停住了,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苦笑,叹口气,侧过身,慢慢道:
“妈,你知道吗?曾经我想要复活你。”
叶玲震惊,虽然从文月琴那里多少有些了解,但是,亲耳听到慕容澈这么说,还是觉得惊骇。这孩子疯了吗?让死人复活,这是逆天的!
“可惜,万事俱备,最后却功亏一篑。知道为什么吗?”慕容澈反身看她,暗夜的光零落在他脸上,或明或暗,让叶玲竟有了一丝心惊。
“我,我不知道。”
“呵,因为到最后,我发现少了一魂一魄。那时候年少气盛,一心想要复活你,于是,不顾逆天,强行开启了魔道。”慕容澈握了握手,又松开:“不过,到最后,还是落下了祸患。”
说着,伸出手凑到叶玲眼皮底下,笑道:“你看,这就是祸根。”
叶玲一惊,慌忙垂头看,见掌心那道红线,蜿蜿蜒蜒染透脉络,虽然看不真切,但也有一股子胆战心惊的寒气。
“这是?”
“‘知命线’,”慕容澈轻轻说道:“我受魔道反噬,几近入魔,被强制压下之后,便留下了这条‘知命线’。若是控制的好,便能隐匿魔性不显,反之这条线便会越来越长,最后逆手而上进入心脉,到那时,我便彻底入魔了。”
叶玲瞪大了眼睛,心中一片寒凉,这就是文月琴要自己探查的结果吗?就这么轻易的得到了?眼前的男子神色平淡,嘴角噙着笑,眼神清澈的能看到自己的表情,震惊而骇然。
然,下一刻,满脸的恐怖便成了叶玲留在这世上最后的印记。
慕容澈摊开手,手心一颗收魂铃安然静放,面前却是一片空空荡荡。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真的这么做了,还是压抑不住心底涌上的疼痛。
身后,门响。慕容澈转身,对冲出来的青魂勉力扯开一抹笑:“她会被送去地府,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再没说话,径直从青魂身旁走过,妈妈,愿你路上好走。
那一抹落寞寂寥的背影深深的刺痛了青魂,他想出言解释,他想说其实他不想这样的,他只是想让自己的爱人安全无恙。然这些话语却在喉头转了转,终究硬生生的压下。和他擦肩而过的小澈,让他感到一丝陌生,不管他如何自欺欺人,他还是看到了两人之间那微不可查的裂痕,而他知道,这道裂痕将永不可愈合。
慕容恪易站在窗前,屋内没有点灯,只有院子里那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笼隐隐的照出光线,约莫着勾勒出这个中年男人坚毅的轮廓。
身后,慕容瑾默然而立。房间里,极静。
“澈儿还是动手了?”
“是。”
慕容恪易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很好,你回去休息吧。”
慕容瑾动了动脚,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父亲:“父亲,我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文月琴设的这个套从一开始父亲就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暗中旁观,并未干涉。而慕容瑾自己也是知道的,母亲向来喜欢大哥,父亲喜欢那个异母弟弟,而自己,若不是有那份用勤勉换来的“天才”之名,恐怕也不会让父亲多看几眼。但,这番折腾之后,慕容瑾多少还是有些心寒,毕竟自己也是她的儿子,怎能厚此薄彼到如此地步?就为了要捧慕容瑜这个平庸儿子登上那个位置竟不惜用此卑鄙手段?!好在,小澈最后关头还是清醒了,没有着了他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