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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2 / 2)

安顺心知她此刻只是在自欺欺人,他原本也不会相信叶景元就这么葬身于雪崩之中,可就在打开棺盖的那一瞬,不禁意间瞥见尸身的左手中似乎紧捏着什么,白白的,仔细看去,类似于丝帛之物。

他毫不避讳地去掰开那只早已僵硬的手,一点一点,直到露出一个角,才知道那是一方丝绢,而且已有些残旧。

他将丝绢抽了出来,轻轻展开,待看到上头的图案,他的手微微一颤,众人看到这一方残旧的丝绢,顿感讶异,其中有人问道:“将军的遗物不都已经打包了?怎还会在棺椁之中有一方丝帕?”

“是啊是啊,好像有点年份了。”

“咦?上头绣的梅花怎像是姑娘院里的那些?”

“啊!我知道了!那一定是姑娘送给将军的定情之物!”

“……”

不知为何,凌寒忽然觉得他们好吵,前所未有地吵闹,而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向安顺,任凭安顺将丝绢捏在手中。

她弯起嘴角,心想不就是一块丝绢,如此普遍,景元有的,别人也可以有。

然而,她只是希望别人也有,只不过这方丝帕是当年凌寒的娘亲亲自绣的,除了梅花,上头还有她爹题的诗句,布料图案可以相似,可是那首诗呢?又怎会是一模一样的?

世间仅有的一块丝绢,如今在尸身手中找到,可见事实已经摆在眼前,骗不了任何人。

可是,凌寒却一直沉默地站着,不看棺木,不看人群,目光不知落在何处。

安顺看着她的发丝逐渐干涸,而室温却依旧冰凉,不禁颇为担心。

“大小姐……”他皱着眉轻声开口。

众人同时看向凌寒,半晌,她才开口说:“不管他是谁,好好把他葬了吧,我有点累,先回屋休息了,没事不要来吵我。”

言毕,她看也不看棺中之人一眼,提步欲离去,可是才迈出一步,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接着,整个身子向前倾去,安顺见势,立即冲上前接住了她。

“大小姐!”他慌忙大喊。

她努力撑住意识,看向安顺,挤出一个笑容,问:“安顺,景元还活着对不对?”

安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她,满脸忧色。

“为何连你都不愿相信我?”她痛苦地看着他。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她,而是他不想骗她。

她感到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重,安顺的脸就近在眼前,可她觉得他离自己好远好远,昏迷前,她苦笑一声,张嘴说的那句话几乎低不可闻。

她说,安顺,什么时候你也能骗我一次就好了。

可是她忘了,安顺是从不会骗她的。

所以,他宁可残忍地一再强调叶景元已死,也不会骗她说他还在某处活着,让她抱一丝希望,然后在绝望中度过下半生。

叶景元虽已不在,可她腹中的孩子会是她的希望,所以他既要告诉她事实,又要鼓励她努力活下去,代替叶景元一同活下去。

可是,她却再一次昏迷了,是病未痊愈,还是伤心欲绝,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风雨大作,将军府就在这一夜之间颠覆从前。

虽说叶景元被封作威武大将军时,并未大张旗鼓整顿全府上下,将军府亦没有太尉府那般豪华浮夸,可至少这里头曾住过一位保家卫国的大将军,为世人所赞颂。

而如今,将军不再,原本肃穆的府邸变得更为凄清。

那一日后,府中设了灵堂,苏沁雪再次出现,为叶景元做最后的超度,而凌寒自昏迷之后便再也没有醒来,甚至没有亲眼看到叶景元的灵柩下葬。

*

七日后,皇宫御书房。

“将军府情况如何?”冬日午后的暖阳里站着一抹白色的身影,他的脸上满是疲惫,而他的身边依旧立着一个黑色的身影,毕恭毕敬。

“燕斛已按照皇上的吩咐,每隔一段时间送去补品以及保持太医每日前去问诊,却仍然不见郡主苏醒。”

华苏皱了皱眉,略微薄怒道:“怎会这样?难道他们没有用最好的药材去治她?”

“皇上,这该用的、能用的都用了,可是郡主就是不肯醒来。”燕斛小心翼翼,如实回话,不知为何,自从得知叶景元的死讯,他总觉得皇上像是变了个人,原本不易动怒的人如今却是时不时躁动不安着,尤其当他遇到郭姑娘的事。

“不肯醒来是何意思?”华苏眯着双眸,看向燕斛。

“据张太医诊断,郡主的身体已经渐渐恢复,可是求生意志似乎十分薄弱,大有长眠不醒的意向。”

“你是说她不愿意醒来?”华苏睇了他一眼。

燕斛点头。

华苏沉默片刻,转身走到窗前,蓦地,“胡闹!”只听“啪”地一声,左手紧抓着窗台,却震碎了手上的玉扳指,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燕斛大为一惊,不曾见过华苏动过这般大的怒,满脸错愕地盯着地上的碎玉,不敢出声。

满室静谧,华苏意识到自己有所失态,微微一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刚才为何会生那么大的气,只是在听到她昏迷不是因为身体原因,而是因为她没有活下去的意识时,他感到内心深处有一团莫名的火在燃烧,只等顷刻爆发。

什么叫“不肯醒来”?难道这个世上除了叶景元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就没有其他念想了?那么他呢?即便只是兄长,难道也想丢下不顾了?

前一刻还说要陪着他一起走下去,可是现在呢?却又全然不顾地想要殉情,甚至不在乎腹中的孩子,莫非是想带着未出生的孩儿在地府一家团聚?

他每想一分,手掌便紧扣窗台一分,眼看上头的泥灰层层脱落,燕斛终于忍不住出声:“皇上!或许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闻言,华苏才收住手上的力道,捏了捏拳头,置于身后,看向燕斛,“什么办法?”

“如果说郡主是因为失去所爱之人而心如死灰,不愿醒来,是不是意味着只要她忘记叶将军已死的事实,便可苏醒?”

“忘记……”华苏低头喃喃道。

“是的,皇上,若是能让郡主忘记一切,或许可将她唤醒。”

他心有一瞬间的动摇,可是这样做未免太过残忍,他需要反复思量。

“皇上,郡主已经昏迷了三日,张太医说,光是灌药已有困难,若是郡主再不醒来,不进食,长此下去,只怕撑不了多久。”燕斛急道,担心凌寒的同时更为担心华苏。

“这法子可是张岩提的?”华苏淡然看向燕斛。

燕斛知道一切瞒不住华苏,于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这是张太医想的下下之策,如果要保住那一大一小两条性命,唯有这么做。

“是不是只要忘记了,就会令她醒来?”

“是。”

“忘记一切?”

“是……”燕斛之前回答流利,可到了这里却是顿了一顿,他听出了华苏的话中之话,若是忘记了,那就代表着她也会忘记他。

对她残忍的同时,他必须也要割舍自己。

可是,“再过一日,倘若再不醒来,你便让张岩用药吧。”他还是没有狠下心来作出决定。

燕斛恭敬领命,随后退出了房门。

翌日,凌寒的床前开始有人喋喋不休,试图将她唤醒,可是过去了整整一天,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不得已,华苏将让人忘记的方法告诉了张太医。

传说中的离心草终于露出真实面目,张太医当初提到令人忘记之法也只是根据研读过的医书随口一说,不曾真正见过,而当华苏将离心草交给他时,他脸上的神情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对此,华苏并未多做解释,只要求张太医定要救醒凌寒。

而关于离心草的秘密,世上除了华苏、燕斛以及张岩之外,再无第四个人知道,华苏为何会有离心草,也没有人去深究,知道的,只有他自己,还有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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