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错了注,属下惶恐。”
大将军的表情沉淀下来,似是凝思着。许久后,点了下头。
那人微微歪了下头,嘴角勾起,很是邪恶的弧度。头发盖住耳畔亮亮的光点,似耳钉若孤星,冷耀寒人。
“你不用回艳裳那儿了。今晚,你陪我去一趟。”大将军吩咐。
那人微微欠身,恭敬应下。
“你出去吧。”
那人又颔了下首,猛得转身。智久把那人样子看得清楚,但不记得教里有这个人。
那人余光向上瞥了瞥,抽了下嘴角,推门而出。
直到那人走远,智久才蹑手蹑脚地从屋檐下来,躲躲闪闪逃窜,想要赶快回教,告诉哥哥这事。
正欲从假山背后翻墙出去,却被一个东西绊倒在地。
智久吃痛地揉揉膝盖,眯着眼,猛得看到那个东西。愣住,再揉揉眼睛,睁大,那东西依然在。
智久吓得一步翻过墙去。那个··那个明明是刚刚进去那屋子的黑衣男子!怎么会··怎么会··此刻面色
死白没有生息地躺在这里?!见··见鬼了!!!
越过去,没有落地上,而是摔到了一个人的怀里。
智久惊魂未定。看到熟悉的脸,一下子哭了出来,虽然那张脸带着几分愠怒。
“修修~~久久好怕~~~”
修竹拍了下智久的头:“别大惊小怪!”
智久拼命摇头,七七八八把方才所见所闻说了个大概。
“修修,我们快回去,告诉艳裳哥哥!”
修竹愣了片刻,笑着摇摇头。艳裳,这次我不帮你,就算替母亲报了仇。
智久睁大眼睛:“修修··为什么···”
修竹一掌劈在智久后颈,待他昏过去后,低喃了句:“对不起··”
皇城域外,云霭深处,巍峨宫宇,落英缤纷,落樱宫。
风吹衣袂,翩翩飘扬,临楼遥望,花颜消减,翎宫主。
纤长俊拔的身影慢慢靠近,手里端着个碗,热气腾腾。一嗅到这熟悉的味儿,翎就不禁锁了眉,微微侧过身
,将看风景的目光收回,落在那碗土黄色的粘稠液体,呆了一下,才扯出笑容,柔声道:“真快,又到吃药
的时间了。辛苦辰了。”说完,伸出了手,想要接过。
樱辰缩了下手,袖口的蓝色绒毛随之一晃。拉了拉衣摆,没说什么,在翎身边坐下,握着勺子的手,有一下
没一下地搅着药。
翎用指关节抵了抵鼻尖,笑道:“着实不喜欢这味儿,还是快些给我,灌下去的好。”
“还烫着。”樱辰微微呼了几口气,浮在药上的白烟散去了些,接着继续搅,一下又一下,不厌其烦。默了
片刻,突然开口,“宫主,那人送来的药,樱星一律弃之。”
翎愣了下,收收神态,淡笑:“那又如何。呵,果然是星的做法。”
“既然不是那人送来的··宫主厌恶这药,大可发发牢骚,属下会耐心听着。”樱辰一脸认真到严肃,说的
话倒是孩子般单纯。
翎思忖了下,笑意扬得更开:“辰莫不以为我是因那药是艳··艳裳送来的,才任凭如何苦口难咽,都要喝
下去?”
樱辰迟疑了下,还是点了头。
“其实··哪有想这么多。”翎举起衣袖,遮着鼻口,轻咳几声,继续道,“你们奋力救我,我也不能糟蹋
自己。苦口良药,这个,我还是懂的。”
樱辰表情未变,依旧冷若冰霜,但看着翎的眼神,明显如消融的雪般温和。
翎拿过碗,深吸一口气,皱住眉,仰头拼了命般吞咽,直到碗见底,口已空,才呼出那口气。苦苦的气味溢
出唇齿,翎抿嘴,抑着那作呕劲。
樱辰见状,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颗糖果,淡粉的包装,挺好看。
翎一笑,接过剥开外头的纸,捻起泛着淡淡粉色光晕的小颗糖,放到嘴里。一股樱花味渐渐化开,不是很浓
烈的味道,却是十分醇正。压下了苦味,翎感觉也好了许多。
“辰真有心。”翎的笑容仿佛也带上了甜味。
樱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别处:“知道宫主喜欢樱花,便拿来樱花瓣,磨成了粉末,加入糖浆,就成了。”
翎一边听一边点头:“难怪味儿如此清醇。”
“嗯。宫主莫要在风口坐太久,实在觉得憋在屋里闷,就多加些衣服再来。”樱辰不善言辞,今儿话已经算
说多。见翎淡笑着点头应下,便拿了碗,起身就离开。
“那个··”翎突然想起什么,想问,无奈樱辰已经拐角下楼,话也就闷在喉头,“今晚··我该去··还
是不该··”
声音虽低,阁楼却空旷,风也疾。樱辰在下一层的楼阶上顿下,翎所言,还算听得清楚。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翎这般犹犹豫豫,樱辰心里就挣扎得难受。樱星说过,翎一定会去。所以一切,定是顺
利。他从未说错过什么。但偏偏的,樱辰希望这次樱星说错了。他也跟樱星说过,翎去了,你会后悔。
心里堵着口气,樱辰甩了手头的碗,奔上了阁楼。
翎讶异地看着再次出现的人,只稍片刻,又是淡淡地一笑:“怎么了?”
“宫主不该去。”没有起伏,但语调坚定。
翎忪怔,喃喃地说:“辰听到了啊··”身子微微缩起,不知道是不是风大了,一下子觉得冷得彻骨。
樱辰看着屈膝搂肩的翎,本就带着病容的面色更是惨白,温和的褐眸此刻空洞无比,无光唇瓣细细哆嗦,再
也说不出话的样子。一向无情无欲,无喜无悲的翎宫主,似是瓦解了。人病了,心裂开了缝。
樱辰觉得自己是个侩子手,一句话就让方才还云淡风轻的人,憔悴成这般。平时自己杀人无数,麻木无情,
居然容不得他一点儿的难受。
“宫主··要是想去··”樱辰几乎咬到自己的舌头,“就··就去吧。”
樱辰说完,有些生气地转身,忿忿地离开。不知自己生气的是什么,忿忿的又是什么。
“谢··谢辰··”换来的是翎略有精神的声音。
心里更是堵闷了。樱辰加快几步,走得远远的。
翎趴在栏杆上,看着越行越远的小墨点,轻笑低喃:“别人都叫我不得再跟艳裳有任何牵连··只有辰,在
乎我想不想···”
艳裳没想到将军会突然派人来说,请喝酒。本不想去废神,但毕竟是处处向着自己的大将军,又是父亲生前
的朋友,艳裳还是给了个面子去了。谁知大将军未到,倒是派了手下的人先接待着。
那人容貌几分熟悉,确实是大将军身边的人。艳裳细细对视,那人竟是几分邪气,还真没想到大将军身边有
如此让自己看着都微微发寒的人。那人倒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态度还是挺恭敬,时不时帮艳裳斟酒。直到
日落星出,大将军都没出现,艳裳早就不耐烦了,只是没好意思戳破。
那人走到一边,跟几个人叽叽咕咕一番,回来,略带歉意地告诉艳裳:“大将军临时被宰相大人叫得去,像
是有事洽谈。说是不能来了。叫我转告歉意给您。”
艳裳也没计较,摆摆手,回了教。就当白白坑了人家一顿酒钱。
樱星看着远去的曼妙倩影,抖抖衣袖,一个药瓶儿落入手里,捏得紧紧:“羽毛儿,对不住了。比起弃落樱
宫不顾,我宁可弃了一个明主。”语落,丢下几个酒钱,摸了摸脸上的□□,悠哉哉地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