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别在这当口惹毛兔子!”
无限同情地拍了拍被吼呆了的同伴,晚一步看到这出好戏的欧阳轼一脸的高深莫测—;—;“你想,养条狗养了十个月还有感情;更何况兔子被他弟弟养了十年!”
“喂,为什么是他弟弟养兔子啊?怎么说兔子也比那小鬼大吧!谁养谁啊?”
王永志揉揉被宁靖震得发麻的耳朵,想了一想,突然发现欧阳的话不合逻辑。
“你认为,兔子有可能养别人吗?”
那个当真是衣来伸手,饭来不合口还不肯开口的宁大公子?
别笑掉人大牙了!把兔子当成宠物来宠爱是很可爱没错啦,可是要长此以往地照顾他,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
被宁靖强迫同居过短短半个月的欧阳心有余悸。
“说得也是……”
那只很会撒娇的兔子,什么时候有过哥哥的样子?
由此可见,他因为管理兔子吃喝拉撒的弟弟离开而患上忧郁、内分泌失调、便秘、生理痛……呃,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嘛!
王永志沉吟着点了下头,迈着无比沉重的脚步走进教室。一边偷眼打量着与严冬同一阵线的宁靖,一边在心里谋思着:也许今年冬天他应该到温暖的南半球去过冬?
这壁厢,宁靖的心情比纽约911事件后的股市还要恶劣,曲线走势正暴跌到最低点—;—;因为他一向勉强过关的英文这次被当了个彻底干净,寒假还要被迫参加英语加强班。
啊啊啊!都是因为弟弟不在,没人帮忙补习英文的缘故!
可恶可恶可恶,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冬天睡不着是因为他不在,吃饭吃不好是因为没有他专门煮,看到脚踏车就开始发呆是因为他人走了却把那部专门用来搭他的车子留下,哀怨地在屋角累积灰尘……
他走了后,家里每个人,包括现在应该和他在同一个城市的小美都刻意地不在自己面前提他,可是这种太过刻意的逃避,反而使得他每时每刻都会想起他在的日子。
他不想想他,不愿想他,不要想他!可是,却在潜意识里对他的依赖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去而减少一分一毫!
正视了自己一直回避的现实,宁靖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他,想他了,在那个人离去的第七十二天又九小时后。
他走得太快太急,让自己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满心的懊恼在平常只用生气来掩饰着,却不知在故做漠然的表面下,对他的想念早已波涛暗涌,此刻并着新愁旧怨一起蜂涌而出,如猛兽挣脱了樊笼,再也不受管制。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宁靖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滴在了那鲜红刺目的分数上,把英语老师感动得一塌胡涂,激动莫明。
☆ ☆ ☆ ☆ ☆
时间之川永不停息,日子就象电影中一格一格的黑白默片,在放映机中一幕一幕的拉过,虽然缓慢,但从来不曾停止。
在弟弟离开的第一个寒假,宁靖满心企盼着弟弟能在新年回来与家人一聚,顺便可以跟他好好地消解原来的误会,虽然在这件事上大体上来说是他不好,但弟弟平常都这般纵容着他,估计不会死心眼跟他较真,计较到底。
可是随着日历一张一张的翻过,却一直没有弟弟说要回来的消息。
他只是从父亲口中得知,弟弟很快便适应了那边的环境,由于他先前在国中就已经自学过了高中的全部课程,现在打算跳读八年级,新学期一开始就报考当地的大学……
他难道打算一辈子就呆在那鸟语满天飞的地方不回来了么?!难道真打算在那边和袋鼠厮混一辈子?
这个认知天外飞来,对此深感意外的宁靖气得咬断了三只铅笔。
“Spring is ing这里我们要用第三人称单数……”
不知怎么知道了他惨不忍睹的英文分数,现在小美取代了原来弟弟的教席,每周末定时上来帮他补习英语。
依照惯例,宁靖在看了半小时蝌蚪文字后又开始神游方外,难得的是女友大人居然对他这习性很是了解,也不动气,每到这时候就放点MP3什么的,或者是和他闲话家常—;—;也许是宁致远把自己的习性跟她交待得很清楚吧……
又是宁致远!宁靖几乎快要挫败般颓倒在电脑椅上。为什么只要别人对他好一点,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弟弟呢?
“我去看你好不好?”
也许只是突然的冲动,可是想到这样去澳大利亚可以一举两得,宁靖浑然忘了他不是普通用“烂”来形容的英语,壮起包天兔胆,打算远游到那个英语满天飞的国度。
“两年了,你一直没有说要过来。这次怎么突然说要过来?”
沉默了一会,对方的回答明显带着疑惑。
“不知道,只是突然特别想……”
宁靖摇了摇头,自己也想不清这突来的冲动是为了什么,也许是小美的温柔在他心目中越来越与那个人相仿的缘故。而且从她的语气上看,她分明是在悉尼与弟弟见过面来着。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现在小美对他这种孜孜不倦的教法,多半是弟弟交待的……
那个对什么事都有先见之明的弟弟,一定是在那么远的地方也依旧关心着他,把他的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想到这里,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想见他的想法愈加迫切。
“你刚刚不是才说死也不要说英语了吗?”
显然是没把他的一时之言当真,小美取笑他的出尔反尔。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么^^b”
宁靖真的打从心底开始计划至澳出游的事—;—;可以见小美,也可以见弟弟,虽然因为语言的阻碍还是有点怕怕的,可是一想到有弟弟在,本来不太大的兔子胆顿时豪情满怀。
“现在你既然不怕英文了,我们来继续……”
不失机地开始诱导学习法,宁靖开始觉得自打弟弟赴澳后,小美也快得其真传,道行深厚得可比千年狐狸精—;—;只是聪明的过了头,大约只是私心底以为他不愿听弟弟的事,所以在网上也只字不提。但从她现在的言辞来看,他们分明就有在悉尼碰过头嘛!连说话的语气、行为的方式都象了。
宁靖嘴里不说,心里暗自打定了主意—;—;既然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弟弟说什么都不回来的话,他过去不就好了?
而且也可以见小美……不对,他怎么本末倒置了呢?应该是去见小美,然后再“顺便”见弟弟才对!
想到这里,终于可以放下心般地松了一口气,宁靖没有注意到的是:面前的玻璃窗仿佛泄露了他心底的秘密般,映出的是一个露出两颗兔子牙的微笑。
“致远,他过得还好吗?”
心情一高兴,宁靖也就不再对那个名字讳莫如深了,大刺刺地询问弟弟的近况,直接点破小美一直掩饰的,他们明明在澳大利亚会过面的事实。
倒反是小美被他突然的提问吓到,彼端沉默了好一会儿,仿佛斟酌了好久,才回了他一句—;—;
“他很想你,可是不敢回家。”
“……”
决定了!
宁靖一弹手指,就冲着这句话,他当人哥哥的也不好太过分,还是到澳大利亚去,劝弟弟打消在澳大利亚落地生根的想法—;—;让、他、回、来。
第九章
澳大利亚,悉尼。
宁靖拎着一大皮箱的行李一出机场就傻眼了,更兼汗流浃背。
这不能怪他,即便有强大中央空调的侍候,可在室外气温达32度的艳阳下穿着大衣羽绒衣再加夹层T恤,任谁也会有这种自然的生理反映。
在北半球的台湾被冻得惨不可言的兔子,只是凭着一时的冲动和对弟弟的信任(?),就这样翻出父母在十八岁时帮他办的护照,偷偷从户头取了他从来没动用过的零用钱,匆忙地踏上了异国?扒字路?
“你啊……”
在他被旁人的惊讶目光,及机场小姐满天鸟语的问候声弄得晕头转向的时候,背后传来一道让他极为熟悉的叹息。
多少的无奈,多少的宠溺尽在这一句中流泄。
“说风就是雨的个性还是没变,要过来也起码温习一下以前的地理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