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就在宁靖横下一条心,打算让自己成为第一个被脚踏车酷刑折磨至死的人时,宁致远却在路口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看着闭上眼不敢面对现实的哥哥。
“我累了,我们还是坐计程车吧!”
这一声宽恕无异于天籁,绝处逢生的宁靖感激得就差没扑上去给弟弟摇尾巴了。
把车子停在了附近的停车场,宁致远招来了计程车后,两人沉默地坐在了车厢里。
早就因为昨夜的意外事件体力透支,今天又动用了他为数不多的脑浆拼命想如何掩盖昨夜的事,宁靖一上车就靠在椅背上睡眼朦胧,半点也没注意到弟弟自旁边投来的爱怜目光。
“醒醒,我们到家了。”
在他脸上用比拍蚊子还轻的力道拍了两拍,宁致远也懒得多叫就判定他“叫不醒”。付了钱后就直接把半睡半醒的哥哥抱出车门,半点也不在意司机惊讶的目光,打算就这样把他抱送回房间。
“嗯?”
朦胧中感觉自己腾云驾雾般地浮在了半空中,直觉地伸出手时环抱住的好象是某个人的脖子。
宁靖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昨夜的事情多少生出一点警戒心使神智火速回醒,对上的却是宁致远笑意盎然的眼。
“呃……”
还好,不是别人,先放下了一半的心。宁靖暗自得意地反省自己这次的警觉:他就说嘛,如果不是有熟悉的味道环绕在身边,他怎么可能在车上睡得那么熟,被人卖掉了也不知道。
感觉弟弟的手紧了一紧,进了家门后仍打算把他抱上楼,宁靖为回想起昨夜弟弟某个类似这样的举动脸红着,忙挣扎要下来自己走。
“你的腰,没关系吗?”
可是,本来一直表现得对“那件事”毫无印象的宁致远却更暧昧地把他抱到胸前,问出让他羞愧欲死的话语。
“啊?”
宁靖愣愣地看着笑得象狐狸一样狡猾的弟弟,张大的嘴可以塞下两个鸡蛋。
“昨天的事,我都记得哦……而且也不想忘记。”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无穷无尽般地自心头涌出,一直困惑着、被囚梏的感情,在找到了突破口后,便迫不及待地鼓噪着,张开了自由的翅膀,挣脱束缚后,破茧、成蝶。
以后不用再偷偷地看着他,偷亲他了……
宁致远弯起了薄薄的唇,继续说着让宁靖心脏麻痹的话,眼睛里带着无比坚定的色彩。
“我现在可以确定了一件事:我喜欢你,哥哥!”
咣!石破天惊的爱情宣言直接让宁靖石化僵硬。
直到让弟弟温柔地把他抱到床上,温柔地给他垫上柔软的垫子及拉好被子,温柔地在他额上印下一吻离开房间做早餐,他还一直保持着那副一号表情。
天啊,来个雷劈醒他吧!为什么现在才不过刚刚过了夏末,他就已经分明感觉到了萧瑟寒意呢?
一阵凉风吹过,带起两片枯叶飘落到仍处于石化状态的某人身上。
楼下,心情大好的宁致远吹着口哨,娴熟地翻炒着芋丝煎培根。偶尔停下手时,自淡淡厨炊中看向屋后的杏林,已可见有数点黄叶挣脱了枝头,飘摇于风中。蹁跹,如蝶——有道是:天凉好个秋!
第五章
由于超越身体负荷的欢爱及过度的惊吓,宁靖当天就发起了高烧。
全身一阵冷一阵热的,可他死活也不肯到医院去,因为生怕医生会检查出他那羞人的病根。
迷迷糊糊的睡梦间,仿佛自己又变成了五岁的年纪,记得那一年他也是这样发起了高烧,那时的母亲还在,身体虚弱的母亲整夜守在他的病床前,冰凉的手掌温柔地放在他的额上,替他降温,拭汗—;—;那是他与亲母间印象最深刻的一次肌肤相触,平常不爱接近人群的母亲总是只在远远的地方看着他,从他记事开始,母子间亲昵的举动少得可怜。
现在放在自己额上的手是谁的?是谁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替自己拭着汗?不厌其烦地帮他把变温的冰袋换了一个又一个?
宁靖迷迷糊糊地握住了那在自己额上轻拭后就要离开的手,含糊地哀求着:“妈,不要离开我……”
“……”
感觉到被自己握住的手有那么一刻瞬间僵住,但很快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额上,重新?蕴搅艘幌氯榷群螅随即一个温热的身体钻进了被窝,非常温柔地把他抱揽在怀里?
“不要离开。”
有着人体的温度好舒适,宁靖马上贴了过去,孩子般地依在那人的胸前,抱住不放。
“好好睡,醒来就没事了……”
没有柔软的胸脯,可是贴过来的体温却是非常的宜人。恒定的温度有效地使他不正常的热度波动趋向平衡。
“我不会离开!现在,以后,永远……”
柔软的感觉在唇间,蝶般轻触后分开,虽然意识已渐渐不清,可宁靖知道那是一个吻。
那个陪着自己的人是谁?
那个低低地在耳边说着永不离开誓言承诺的人是谁?
因为高热而晕乱的脑袋无法多想,宁靖紧紧地抱着不嫌弃自己汗湿身体的人睡着了。
☆ ☆ ☆ ☆ ☆
九月入秋后,天气一天凉似一天了。在冷气流空袭下,课堂上的学子们倒下了半数多。
宁靖趴课桌上苟延残喘,就差没把舌头耷拉着效仿垂死的老狗了。
两眼迷茫地看着列满了一黑板的程序结构,回想着这几天的种种。
他该不会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吧?
梦中,他那个摆着万年扑克脸的弟弟对他说“我喜欢你”,还跟他在梦里肆意缠绵,鱼水交欢。
啊,一想起这个体温就又开始直线上升,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已经脸红得不象话了。
对同桌投来的关注目光,宁靖干笑着拿起书本来扇扇—;—;表示他脸红的原因是因为今天的天气—;—;随即打了两个喷嚏。
好不容易退了烧,本来还想借故在家里多躺两天,可是今天接到王永志的小报,说是数学老师极有可能划期中考的重点,宁靖只好拖着他的病体残躯,垂死挣扎着到神圣的课堂传播流感病毒。
“喂,上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就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来见我啊!”
好不容易下了课后,一脸惊诧的王永志把宁靖跟课桌相亲相爱的面颊托高五厘米,不满意于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自己动手把那苦成一团的面孔横向拉扯……
“喂,你搞什么啊!橡皮人都会被你拉破!”
他的脸又不是橡皮泥!宁靖“唰唰”拍掉蹂躏自己面颊的两只魔爪,并用指甲掐着上面的皮。
“很痛的耶!”
伸手揉着被宁靖打掉,并且用指甲在上面“小小地”旋转了一圈的手,王永志雪雪呼痛。
“哼!”
心情好差,这是为什么呢……
那个臭弟弟,道歉后又不是不会原谅他啦。毕竟那时候被人下了春药的人是自己,而且他又喝醉了。
那只是个意外么,他道个歉好不好,没道理叫他这被人吃干抹净的人反过去给他道歉吧?
这样大家都可以轻松搁开这件事,可那个恶魔弟弟偏偏不,居然还说什么“我喜欢你!”愣是把他吓出病来。
见鬼,他是男的耶,就算不是他亲哥哥,也不应该是他觊觎的对象吧?
难道吓唬他真的那么有趣?
宁靖咬牙切齿,给恶魔弟弟的罪名又加上一条。
本来是应该大大生气的……可是自己在生病的时候弟弟好温柔,毫无怨言地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致,让他又不好意思去跟弟弟计较那天被他“上”过了的事实和他在事后恶意的玩笑。
嗯,还是当没听过或是自己病糊涂后忘记了就好……
这样以后才不会尴尬吧?毕竟两兄弟今后还是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啊。
如果弟弟还记得那一次的事,就给他来个抵死不承认……
嗯嗯,想来想去,还是这个方法最可行,不然叫他以后怎么能若无其事地面对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弟弟啊?
对,没错,他这个当哥哥的要有大量,不跟弟弟计较他开恶意玩笑的事实,忍气吞声总行了吧?
“喂,这次兔子又一个人在唱什么独角戏啊?”
隔班借着课间操时间溜过来的欧阳也被宁靖那种一会儿叹气,一会儿自我厌恶的异常吓到,平常虽然兔子很容易陷入旁若无人的自我状态,可是从来没见他叹气的频率高达一分钟五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