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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也许追到了觉得没意思了呢?」祝映台难得心情好地开着玩笑。
「我又不是那种人。」梁杉柏重重捏了下祝映台的手,「你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这个人就是一根筋,你最知道的了。我这一辈子只会找一个人,找到了就不会再去看其它人,你放心好了。」
祝映台强忍着不要在梁杉柏眼前笑出来,看他已经变得成熟了的脸孔和之前的小小心机,还以为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记得的那个呆呆的青年,原来还是那副老样子。
「你别笑我,我说真的。」梁杉柏凑过来飞快地在祝映台唇上亲了一下,忽而压低声音道,「我要你一个人都来不及了,哪里有空去找其它人,我还怕,你把我榨干呢。」最后一句说的暧昧无比,吹气在祝映台的耳朵上,当场震得祝映台浑身一颤。
绝不相信,绝不相信第一次的童子鸡有这种功力!
梁杉柏「哈哈哈」大笑,拖着祝映台得意忘形地往鸣金村去。
碍于祝映台的身体原因,两人走得并不快,再度回到鸣金村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十点半。祝映台有点担心杜海燕不知是否等急了。
夜晚的鸣金村比白昼更为冷清,四处皆是黑漆漆的景象几乎使人怀疑这座村庄里到底是否有活人。明明也有路灯,却大部分都关着,只在一些岔路口,留着那么一盏,散发出昏黄的光芒。
「这个村子还真让人不舒服。」梁杉柏低声道,将祝映台抓得更紧了些。
「的确。」他们在杜家港口停下来,疑惑地发现在巷子深处投射出了一片光明。
「杜海燕?」祝映台与梁杉柏对望一眼,快步走入巷中。
果然,此刻杜家老宅的大门开得大大的,露出里面点亮的灯火,祝映台越发怀疑杜海燕是否出了什么事,然而还没等他进去,便听到从楼上传出一阵欢声笑语,正是杜海燕在大声欢笑。
祝映台和梁杉柏越发疑惑,临走时因为兄长和自己的命运而哭泣得累了,以致沉入梦乡的杜海燕此刻醒来并不奇怪,怪的是,她为何突然一扫先前的阴霾,变得如此高兴,而此刻在杜宅中的客人又是谁?
「小心点。」梁杉柏说。
「嗯。」
祝映台将桃木剑藏在袖中,走入小院。越走近,说话的声音便越清楚,除了杜海燕以外,另一个人的声音是个年轻男子。
「她在村子里有旧识?」梁杉柏问。
也不是不可能,七岁离开鸣金村的杜海燕或许遇见了童年玩伴才会重新振作起来。祝映台想,也许这可以帮助她分散一点对兄长失踪之事的关注,以免得知真相时太过伤心。但为了确保万一,他还是再度试着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气场,依旧是干干净净的,不见邪祟,于是,他将桃木剑重又收了起来。
「杜小姐。」他在楼下喊了一声。
「啊,祝先生回来了。」从楼上传出杜海燕不甚清晰的声音,「我去开门。」
祝映台听得脚步声,随后便有人打开了内宅的大门,灯光下出现杜海燕的脸,红扑扑的很是精神,完全和祝映台他们离去前是两副模样。
「祝先生你终于回来啦,我等你好久呢!」
「哦,我有点事……」祝映台一想到刚才的事情就面红耳赤,只能搪塞道,好在杜海燕似乎并不关注他到底是有什么事。
「祝先生你快进屋吧,嗯,这位是?」
梁杉柏已经改回了原来的样子,杜海燕只认识郑浩瀚而已,自然对他的脸孔不熟悉。
「我姓梁,是映台的朋友。」梁杉柏本该送到门口就离开,这时候却似乎改了主意,「我可以进去吗?」
祝映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出声。
「海燕,怎么了?」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哥,没事。」杜海燕应了一声,「当然可以,梁先生请进。」说着让开身去。
祝映台一惊,向梁杉柏看去,果然也见他脸色严肃。
他们跟着杜海燕上楼,却见杜海燕的房内开着灯,桌上放着两杯茶水,有个青年男子正坐在桌边翻看一本影集。
「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请来帮忙的祝先生,这位是他的朋友梁先生。」
青年男子闻言抬起头来。
祝映台已经很难压下心头的惊疑,这张脸孔祝映台也曾经见过多次,不过都是在档案中。虽然看起来比照片上瘦了也苍白了,但还是能够一眼让他认出此人的身分来。
「杜海鹰。」
「是我。」男子笑道,站起来朝祝映台走过来,伸出手,「祝先生,我不在的时候,很多谢你对我妹妹海燕的照顾。」
祝映台并未伸出手去,只淡淡点个头:「你好。」
「杜先生你好,我是映台的朋友,你可以叫我小梁。」梁杉柏似是看出什么来,插入到两人中间,对着杜海鹰伸出手。
对方愣了一下,于是也伸手过来与梁杉柏交握,在碰触的同时,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刻不动声色地变了一下脸色。
「哥,怎么了?」
「哦,没什么。」杜海鹰松开手,「海燕,我去倒两杯茶水,妳陪祝先生他们说说话。」他说着,起身离开房间,下了楼。
「祝先生,梁先生,坐啊。」杜海燕热情地搬了两张椅子摆到桌边。
祝映台坐下来,发现,桌上放着的也就是杜海鹰刚刚翻阅的乃是一本相册。相册已经有了多年的历史,里面的相片多是小孩子和年轻夫妇的合影,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这是我们家的全家福。」杜海燕说,「已经好多年了,好多照片我都几乎不记得了。」她说到这里,悄悄擦了擦眼角,「想不到我还能再见到哥哥,真是太好了。」
「海燕,妳哥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梁杉柏小心地问。
杜海燕看向梁杉柏,微微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家事,随后想到可能是祝映台告知的,便放松了道:「就在刚才。」
她把事情的经过讲给他们听,原本她是在睡觉,因为口渴醒来去厨房里取热水,结果竟然发现杜海鹰又累又饿地回到了家中。
「哥哥说他那时候不小心从灯塔上摔下来,掉进了海里。」
祝映台想到那座古灯塔下方的汹涌海水及嶙峋岩石,也只有杜海燕会相信从那种危险的地方掉下去人还会完好无损。
「他当时昏了过去,不知怎么被潮汐卷到了别的地方,半路被渔船救起带到了盲山市里,因为他受了伤又失去了记忆,所以这大半年来一直在医院里,多亏了救他的好心人帮忙,垫付了医疗费才能得到救治。最近,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分,所以连夜赶回了鸣金村。」
「妳是指杜先生是才从岛外回来的。」
「是啊。」杜海鹰端了两杯茶进来,放到两人面前,「我就在刚才才到岛上。虽然没有轮渡,但我乘船去了离金银岛最近的南长山岛,随后在那里借到了一艘小船,靠手划回来的。」他扬了扬手,手上确实被磨得红了一片,尽管这样,却越发衬托出其它区域皮肤的苍白。
「那艘船呢?」
「还停在港湾里,我打算明天找时间送去还掉。」
「杜先生为什么这么急着回来?」
「当然是担心。」杜海鹰伸出手,摸了摸依偎在自己身边的杜海燕的头发,「我这一走就是半年,一定会让海燕担心。她的脾气向来就是凡事不水落石出绝不罢休,我怕她误会了什么,给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一恢复过来,马上就赶回来了。」
「只要哥哥没事,我就放心了。」杜海燕高兴地勾住杜海鹰的胳膊,在他的面前,她显得格外的小,好像还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而非一个大学生。
「但是,有件事很奇怪。」祝映台慢条斯理道,「我们曾经收到过杜海鹰先生您的简讯。」
「简讯?」杜海鹰脸上出现困惑的表情。
杜海燕这会似乎也才想起这件事:「嗯,就在今天中午十一点多收到的。」她站起身,去旁边拿她的手机,「哥哥你看,你那个时候叫我离开这座岛。」
杜海鹰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祝映台和梁杉柏在一旁不出声地观望着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