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是何人替朕取阅箱中奏表?”
“回皇上,是御书房(。。)整 理书稿的小曲。”
“宣小曲上殿!”皇上面有怒色。
小曲,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太监,长得清秀白净,一听皇上召见,心里就明白所为何事,又不敢不去,他战战兢兢的跪在殿上,面色慌乱,低头不语。
“小曲,这一个月,你为朕取来的奏表哪里去了?”
小曲低低的回答:“回皇上,这一个月并无奏表。”
“大胆奴才!”皇上怒击御案:“御史陆一平的五封奏表在哪里?从实招来。”
小曲的冷汗一下子就渗出来慌忙叩头:“奴才,奴才已经烧了。”
“何人指使你烧毁奏表?”
“是,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小曲面对皇上威严的叱问,不敢撒谎,欺君之罪他如何敢担?
群臣颇为震惊,面面相觑,皇上的新律条文早已昭告天下,居然还有人胆敢指使宫人烧毁御史的弹劾奏表,竟还是皇上的亲舅舅,左列朝班中的韦氏兄弟二人浑身直冒冷汗,身体微微发颤。
“他们给你多少银两做酬劳?”皇上又问。
“奴才没有收过二位大人一文银子。”
“还敢欺骗朕?没有给你好处,你肯冒着杀头之险为他们效劳?”
“皇上,奴才所言句句事实,太国舅找到奴才,说若有人举报他们,命奴才把奏疏取出烧掉。不能呈送皇上,否则,不光是奴才,还有奴才的妹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皇上开恩,奴才是迫不得已啊?”小曲不住的叩头求饶。
“你妹妹也在宫中当差?”
“奴才妹妹是皇后娘娘宫中管侍弄花草的小月。”
江枫沉吟片刻,这不像是说谎,一位位高权重的太国舅威逼一个小太监为其做事,他如何敢不从?如若不真,两位国舅爷早就当殿反驳了。遂开口说:“念你未曾收过贿赂,又为亲人安危,朕免去你死罪,带下去,重打四十棍,罚到浆衣局做工。”
有几个御林军走进殿,带走了小曲。
“陆一平,你还有举报表吗?速速呈交于朕?”江枫转向陆一平。
“微臣今天带了第六份一模一样的奏表,请皇上御览。”
小太监走下金阶,接过奏表,回身呈放于御案之上。
江枫伸手拿起,边看边念出声:“。。。。。。上柱国韦楚于本年三月四日从户部强支国库银五十万两,私建豪宅。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于三月十六日在南安门大街当众打死御史陆一明。工部尚书崔礼,工部侍郎崔泽于二月八日截扣江南水利工程款十二万两,至今未见发放,地方官一再催讨,崔尚书矢口否认。国舅崔泽更于一月六日毁坏国子监学堂校舍十间,打死教师一人,死者名叫吴子文。持盈公主驸马吴胥去年十二月七日奸杀民女苗翠花,户部尚书杨光伟三月十日收太国丈韦楚回扣银四万两。。。。。。”
群臣目瞪口呆,随着皇上念出一个个举足轻重的宗戚重臣和所犯下的罪行。大臣们轻嘘声不断,陆一平不知下了多大功夫,竟然能够把他们交易和犯案的时间精确的弄明白。新律颁发七年了,一个人能同时举报这么多人,尚属首次,怎不让人震惊?
“陆一平,这份举报表状告的确实是一批重臣,一旦不实,你可知道后果?”江枫凝目望着陆一平。
陆一平面含庄重的神色,跪在殿上,语气铿锵有力:“御史陆一明是微臣的亲哥哥,他被打死当日微臣亲眼所见,若不是臣逃得快,臣今天也不可能在这里了。如果此表所奏有一件事不真,臣愿请皇上灭臣九族。”
望着陆一平正气凌然的样子,江枫满腹火气瞬间涌遍全身,但是,身为君王的涵养使他迅速平复胸中的冲动,‘啪’的一声把奏表拍在御案上,大声唤道:“上柱国,太国丈韦楚,朕的亲外公,你在吗?”
朝班之中走出一位有古稀之龄的的大臣,雪白的胡须,精神矍铄,大腹便便,志得意满的身材,此刻,可能有些慌乱,显得有点颤微微地俯首跪下:“老臣在!”
江枫冷眼扫视群臣,又接着呼唤:“太国舅韦长金、韦长林,国丈崔礼,国舅崔泽、驸马吴胥,户部尚书杨光伟,你们又在哪里?”
这些被皇上点到姓名的大臣,陆续走出朝班,默然跪下。
“你们全都跪在朕的面前,是请罪呢?还是准备要含冤?”江枫望望这群肥头大耳的皇亲国戚:“怎么不说话?如果陆一平冤枉了你们,朕就将他满门抄斩。”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叩头在地。
“上柱国韦楚,皇太后的亲生父亲,朕的嫡亲外公,你老人家缺房子住吗?告诉你外孙啊!朕应该有能力孝敬外公,可以为你建造府邸,为什么要强支国库银?五十万两够一个十口之家三百年的生活之资了。”江枫语气和蔼,的却像是外孙在和外公聊天。
“老臣糊涂,老臣知罪,请皇上开恩!”韦楚急忙叩头。他深深感受到了皇上外孙平和的语气中流露出的威严与怒色。
江枫目注韦楚,轻声问:“外公若肯退还赃款,朕可以从轻论罪,外公可愿意?”
“皇上,银子。。。。银子老臣已经挪作他用了!”
“据朕所知,韦家所有家产绝不止五十万,外公如果变卖田产,凑还库银,朕即当你是暂时借用,不予追究!”皇上可谓仁至义尽,他希望韦楚可以给他这个台阶下,不致因此伤了母子感情,韦楚是母后的亲生父亲,
总不愿造成母子失和,:“过了今日,就算外公肯交还库银,律法也不能容了!”
韦楚低头不语,显然是不愿意,吃进嘴里的东西,谁还肯吐出来?他想,有皇太后在,皇上也不能对我怎么样吧?
江枫心里的怒火一阵高过一阵,:“你们各位,都与朕有着不可分割的亲属关系,当年,朕请大家在**饮酒所说的话,就是为了避免今日的场面,可是不想看到的事依然发生了,难道朕三令五申的新律在你们眼里就是这般一文不值吗?大家都想试试大唐的王法能不能处置你们这些身居高位的皇亲国戚吗?”
这些宗戚重臣全都伏在殿上,没有人反驳更没有人狡辩。
右丞相韦见素忙出班,手捧朝笏:“启奏皇上,上柱国韦老大人是皇太后的父亲,按照惯例当免于刑责。”韦见素是出于面子才这样对皇上说,以免韦家人以为他见死不救。
“什么惯例?”江枫冷然反问:“韦爱卿的惯例何所指?八议吗?朕的新律第四条已经废除八议,无论何人,敢于触犯刑律,律法面前俱皆平等,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张仲义听旨!”
“微臣在!”张仲义出班应道。
“朕将殿上跪着的官吏全都交给你,由你带回大理寺,按律审判,严格核实查证,将判决结果报于朕知!”
“臣遵旨!”张仲义躬身领旨。
韦楚肥胖的身躯被御林军从地上拖起,他震惊的有些不相信耳朵,皇上真的敢于忤逆太后,对太国丈施以重律吗?看这情形,他是铁心了,一旦到了大理寺,那就是死定了,韦楚老泪横溢,挣扎着喊道“请皇上看在皇太后情面上,饶恕老臣一命吧!”他想提醒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