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把刺客带来了,正在殿外候旨。”
“宣崔光远上殿。”皇上没有仔细去想,就说。
京兆尹崔光远既无济世之善念,也无损人利己之坏心,办事倒颇有公道之名,因献城有功,皇上对其附逆之举未加追究,仍为京兆尹。
崔光远上殿后,跪下见驾:“臣崔光远叩见皇上,吾皇万岁。”
“崔爱卿,你抓到了那天行刺太子的刺客吗?”
“回皇上,臣抓到刺客,实属巧合!”崔光远没有说谎,只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让他成为此案的最有力证人。“昨日,臣正带领一队官兵巡城,到一家酒楼用饭。忽听到邻桌四个人在悄声议论什么,许是职业习惯,臣怕他们做坏事,就侧耳倾听,一个人说‘哎,行刺失败,其他人都死了。剩咱们几个人怎么敢回去?’另一个说‘太子功夫太高了,我们根本无从得手,我也不回去了,齐王也会杀了我们!’”
肃宗一听‘齐王’二字:“胡扯,怎么又提到了倓儿?”
“皇上,当时臣也是十分震惊,得知这几个人就是行刺太子的逃脱者,便欲抓到他们,揪出主使之人,谁知官兵们武功不济,有三人逃脱了。臣只抓到一个刺客,缴获了他的佩刀,请皇上验看!”崔光远把一把刀双手呈上。
李辅国走下御阶,接过刀呈放龙书案上,谁知拿起一看,骇然吃惊,那把刀背面赫然刻着三个字‘齐王府’。
“那刺客在哪里,朕要审问。”
“在殿外后传。”
“带上来!”
不一会儿,几名御林军押进一身着灰衣的男子,二十上下年纪,一眼可看出会一些武功,此人在殿角下拜,口称:“奴才顺子叩见皇上!”
“是你等在潼关行刺太子?”顺子问。
“回皇上,是,奴才等行刺太子殿下,太子武功太好,东宫卫士又个个身手不凡,奴才等人大多战死,唯有奴才四个人侥幸逃出,没想到昨日又被崔大人袭击,三个兄弟跑得快,奴才被当场擒住!”
“这把刀是你的?”
“是!”
“何人指使你们去刺杀太子?”
“奴才不敢说!”
“不准欺瞒朕,否则,朕若查出,必诛你九族!”
顺子迟疑一下:“齐王殿下!”
“大胆,谁指使你诬陷齐王,说实话。”肃宗大怒。
顺子忙叩头:“奴才不敢撒谎,确实是齐王命奴才等人去行刺太子!”
李辅国忙说:“皇上,老奴得知,当日太子离京前,邀齐王同赴洛阳参战。但是齐王一再拒绝,执意留下,甚至齐王还装病拒绝遵奉太子的军令!”
肃宗沉吟片刻,说:“宣齐王李倓入宫!”
李倓很快就上殿了,因是偏殿,并无其他文武百官在场,李倓也没有过多留意旁人,他心胸坦荡,从无心机,哪知有人要害他?撩衣下拜:“儿臣李倓叩见父皇,不知父皇召儿臣入宫,有何吩咐?”
肃宗和悦的说:“倓儿平身,过来看看,这把刀你可认得?”
李辅国把那把刀交予李倓,他未加思索,就说:“儿臣认得,这是儿臣府里卫士的佩刀。”
肃宗喔了一声,又指着顺子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李倓看了看,马上就回答:“这是儿臣贴身侍卫顺子,请问父皇,顺子犯了何罪?”
“这个顺子,就是前几天行刺太子的元凶之一!”肃宗一字一顿地说。
李倓大吃一惊:“不可能,父皇,顺子怎么可能去行刺大哥?这一个月,顺子与儿臣寸步未离分,他根本没有时间!”
其实,因为李倓光明磊落,就以为世人都和他一样正直,才会轻易入套,顺子的的确确没有去行刺,不过被人收买了而已,顺子大声叫道:“殿下,是你派奴才等人去刺杀太子殿下,如今殿下不肯承认,奴才全家性命不保了呀!”
李倓大怒:“胡说八道,顺子,是谁叫你来诬陷本王!”
“殿下不甘心太子位居东宫,趁太子出京,派奴才领着五百兄弟去路上行刺,现在出事了,殿下矢口否认,奴才的一副忠心白费了。”顺子满脸委屈状。
李倓面色惨白,忙拱手道:“父皇,请相信儿臣,顺子是被人收买来诬蔑儿臣的,儿臣与大哥情谊深厚,请父皇明察。”
“住口!”顺子叱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辩什么?你的贴身侍卫,谁能收买得了?李倓啊李倓,朕一直以为你真的心胸开阔,襟怀坦荡,与世无争,会真心协助你大哥,没想到你心计这么深,面上含笑,心如蛇蝎,你怎么对的起你大哥?豫儿时常夸奖你文思敏捷,为人正派。如果不是有豫儿,大唐皇太子的位置一定非你莫属,你太让朕和你皇兄寒心了!”
李倓面色苍白,他当然明白,这是李辅国与张皇后的诡计,可是在他们天衣无缝的安排下,自己如何辩白也无用啊!
肃宗叹道:“三年前,灵武比赛,你买通文安,在豫儿的白马草料中拌药,为了迷惑众人,你的箭靶也一起做了手脚,你可真阴险,哎,朕太注重表面形象了,若非及早发现,朕险些让你这个笑里藏刀的逆子害了朕最好的太子。你的伪装可以称为举世无双了。”
“笑里藏刀”四个字深深地刺痛了李倓的心,没想到,父皇这么轻易地将儿子当成了手足相残的逆子。
肃宗把儿子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深深地叹息一声道:“李倓,你先回府去,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王府一步!”
“父皇,儿臣冤枉!”李倓站起身来:“请父皇明查!”
“朕会查的!”肃宗冷冷的说:“如果让朕查出来,一切都是你在做怪,朕绝不会饶你!”
顺仪公主李永佳得知这个噩耗,大惊失色,江郎说的没错,皇后与李辅国真的要设计陷害三哥,证据确凿,自己的任何辩护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李永佳急忙跑到甘露殿去找太上皇想办法,谁知在殿外被御林军拦住:“公主殿下,皇上有旨,任何人不能打扰太上皇休息!”
“我要见皇爷爷!”李永佳大声喊。
“奴才奉旨行事,公主莫要为难。”
李永佳急的快要崩溃了,却又无可奈何,她没有江郎的本事,冲不过去。
这时,东宫十八名侍卫的头目道:“皇孙女要见太上皇问安,谁也拦不了,公主殿下,你请入内,谁若不让,奴才与他讲理。”
李永佳大喜,江郎所料不差,东宫得人在这里是很方便,她再往里走,就无人拦了。
李永佳哭拜在地,泣不成声:“皇爷爷,求你救救三哥,皇后与李辅国他们诬蔑三哥行刺大哥,父皇轻信奸佞之言,三哥很危险。”
“佳佳,冷静!哭,是不能解决任何事的。”玄宗扶起孙女:“豫儿早已料到这对丧心病狂的东西会对你三哥下手。所以豫儿一再要求倓儿同行,倓儿没有意识到这潜在的危险,拒绝了,给了这般奸贼以可乘之机,他们知道朕不允许他们胡作非为,在宫门外驻兵,名为保护,实乃控制,朕已经有一个多月出不去了。”
李永佳含泪说:“父皇太宠幸张皇后了,使她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敢做,连皇爷爷您也受他们欺压,父皇居然视而不见。”李永佳满腹怨恨,恨父皇软弱无能,连自己的父亲、儿子都不能保护。
玄宗叹道:“孩子,要学会忍耐,若不善于自保,朕担心将来你们兄弟姐妹会尽皆为他们所害,倓儿只是他们要除的首要目标!”
“皇爷爷,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三哥被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