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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诸伸手一摸,床褥之上,湿哒哒一片,暗想自己这是受伤了?
对方“啪”的点了火折子,亮起灯来,李诸这才看清,枕边人已被杀了,血流了一床加一地。手拿佩刀的人,正是一脸冷峻的宫士诚。
李诸吓得脸色惨白,一身里衣瞬时湿了,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宫士诚黑眸微眯着,扬扬下巴,“起来。”
李诸踉跄着起身,口齿含混道:“先生……这,是何意啊?”
宫士诚朝门口看一眼,道:“去大殿。”
李诸更加疑惑,只瞅瞅眼前佩刀,道:“这幅样子怎去得?”
宫士诚顺手拿一件外衣扔给李诸,“你下令,让侍卫全部撤掉。”
李诸手脚不利索的穿上外衣,盖住里衣上的血,捋捋头发,下了命令。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偏殿门,进了大殿。
宫士诚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萱,等李诸在龙椅上坐下,这才展开在案前,用镇纸压住。
宫士诚报上自己姓名不是一天两天,李诸丝毫不怀疑自己的身份,不知是他前朝历史学得了了还是真傻。
此时的李诸已然忘了身处何地,只愣愣看着面前白萱上的字。
大祁江山,本归姓宫。
先王宫玉福泽爱民,罪人李弱苟且之计加害之。自量罪大滔天,夜不能寐,终愧之,不敢承蒙谅解。此临死之际,将传国玉玺物归原主。先王已逝,其子宫士诚代之。
落款是李弱。
李诸看了半晌,似是终于想起来宫士诚的姓氏,茫然抬头,却不知说什么是好。
宫士诚笑道:“委屈皇上了。”
李诸回过神来,冷冷道:“只这一纸字能做何,没有龙印不做效的。”
宫士诚点头道:“皇上说的极是。”
言罢,从案上拿过玉玺,沾了红泥印到纸上。末了审视了一番,满意道:“这才像个样子。”
李诸此时已彻底没了话说,恨不能一头撞死。
终章
幕国酉靖二年九月初,祁国再生宫变。
先朝宫玉之臣拥戴其子宫士诚称帝。李弱之子李诸愤而自尽于后宫。
九月底,宫士诚登基,改年号隶余,当年便为隶余元年。
李氏在史官笔下,已彻底成了笑谈。
大祁江山,兜兜转转了这些年,终复又姓了宫。
鼎元宫里,大殿之下,杨代捧着一本折子啰里啰嗦念给盛康听:“……此祁国疆域,东起东海,西止绵疆,北及诸州,南接秀州,人口七千万……”
“好了好了!”盛康不耐烦打断。
杨代垂手收回折子,立在一旁。
此时已下了早朝,盛康留下杨代单独议事。宫士诚登基已过了半个月,据说是新帝即位要整理的事情太多,无暇顾及。
盛康起身,在殿里踱了几步。他鲜有这样坐不住的时候,上次这样坐立不安却是因为宫士诚失踪。
杨代盯着盛康瘦得只剩了骨架的身体,一身锦衣恰如其分包裹过来,纯黄腰带一扎,天子之气,俊美之像,宛若画中。
盛康踱了会儿,这才坐下,拿过手边茶盏,拿到一半又放下。这才抬头问杨代:“刚才说到哪了?”
杨代不慌不忙打开折子,念道:“人口七千万……”
“好了。”盛康再次打断。
杨代再次不慌不忙合上折子,面无表情看着盛康。
盛康问道:“祁国那边可是安稳?”
杨代想了想,“兵权虎符已被收来,想必不会有大问题。咱们的军队尚未撤出,临时不会有乱。”
盛康点头:“那便好……还有什么事吗?”
杨代摇头,“没有了。”
盛康道:“那你回罢。”言罢起身,走向偏殿。
杨代低头看看手里的折子,默不作声塞回袖里,朝盛康的背影行了礼,这才出了大殿。
小顺子看出盛康心情有异,屁颠屁颠凑上前,谄笑道:“皇上,昨日南国差人送来些奇珍异果,奴才给您端来尝尝?”
盛康眼角一斜,道:“滚!”
小顺子不怕死道:“还有美女数十。”
盛康牙根已咬出青筋,忍住气道:“滚!”
小顺子却不依不挠:“还有娈童数十。”
盛康忍无可忍,瞬时转身,指尖带着风声似尖锐鸣叫,眨眼功夫,蝉翼飞刀已贴到小顺子脖颈旁脉络下。盛康手指冰凉,飞刀莹亮灼人,小顺子前一眼还是盛康冷冷的侧脸,后一眼仿佛已能看到自己在黄泉路上。心里暗想:这下完了……
却不想,一颗果核破窗而入,直指盛康手腕。盛康两指捏住飞刀果断收手,顺势转身躲过。扬起的衣衫下摆尚未落下,盛康已再次抬脚,脚尖一点,身轻如燕直冲窗前。
小顺子眨了两眼瞬间,盛康已不见了人,他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窗棂被撞破的声音便传来。扭头看去,心里一沉,大事不好。小顺子尖着嗓子便喊:“快来人!有刺客!”
窗棂被盛康撞开,从破损的窗子看去,秋日金黄阳光下,盛康一身锦衣左右翩转,与一青衣人纠斗成一团。
小顺子揉揉眼睛,却是围了一圈的禁卫军观战也似,动也不动。
再定睛看去,吓!那不怕死与皇上打斗的人,不正是当今祁国皇帝宫士诚!
宫士诚身穿青色布衣,依旧是那健壮身体,深邃眼神,还是当年盛康一直为他留的佩刀。他出手留了三分,在盛康节节逼近的招式下连连后退。
终于,刀锋一转,被盛康一掌打在手腕上,“哐啷”一声,刀落下,人投降。
宫士诚一手捏住盛康手腕,盛康指尖的蝉翼飞刀已近在宫士诚鼻尖。宫士诚身体略微后仰,笑道:“一见面就这般不要命的打,以后我怎敢轻易来。”
盛康脸色铁青,想必是这些日子宫士诚不联络他遂恼了。听宫士诚这嬉皮笑脸一说,桃花眼一眯,唇角略有略无一翘,哼笑了一声。脚下却飞驰电掣踢向宫士诚膝弯。
宫士诚没有想到盛康阴起人来不带打折,结结实实挨了一脚,“噗通”便跪下了。
一圈看热闹的禁卫军“噗”的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