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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掉眼角的泪水,席空谌挑眉看向身前坐着的男人,他效忠的主子。整个大周都在为这个男人一时之举震惊猜疑,可这个男人却没有一点自觉,满心眼都是个邪教妖人,如何不有趣?
他到这,表面上是为了来向秦昭硕传递消息,好让秦昭硕有所提防,但私心里未必不是抱着看热闹的雀跃来的。
“玄宗坛主么。”汪硕松开手,让掌心的碎沫慢慢洒落在桌上,底下的男人神色太过散漫轻佻,但他却没有责怪,第一军师,有资本在他面前这样。
“以前不知他底细前我便猜想过他的地位,在知道他和玄宗有所关联后也想过,但还是没料到。”汪硕神色变的平淡,刚才的阴沉已经隐匿大半。
“杨家招出的供词,不会有错。这样就可以解释您说的,您和白魄初遇时他的处境了。”席空谌缓缓道来,看着散漫的眼却一直隐晦的观察着上方男人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等汪硕神色完全恢复平静,他在心里揣摩了下,才换了种稍微认真些的口气道:“另外,杨家招出个非常有趣的消息,他们私下里有记录一本和玄宗有所关联的人员名册,但现在,那本名册已经不见了。”
“这就是他告诉我另半幅离世图的原因。”汪硕也想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唇微挑,直视席空谌的眼睛。
席空谌欠身,极优雅的点头。
“他会不会已经毁掉了那本册子?”
“不会,杨家用上等寒铁造成的机巧盒子装着那本册子,刀枪不入,水火难融,没有一定的时间,根本不可能打开或毁掉册子,您是知道的,杨家后他又一直在您眼皮子底下。”
汪硕站起身来笑,“好样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凭借他一人万万办不到,他身边的护卫又都被我关押,他身边还有邪教妖人。”
汪硕这笑是越来越冷,身后亦弦的神色也越来越不安,终于他上前一步,问,“那殿下准备怎么办?”
“若你要驯服一只特别不听话又特别喜欢跑的狗,首先要怎么做才好?”汪硕语气难明的问了句。
亦弦僵住了脸,双眉紧紧皱在一起。
底下的席空谌却依旧笑的优雅,笑的散漫,“自然是打碎它所有的牙齿。”
“这样做,它也只是不能咬你罢了,可它还会跑。”汪硕最后一字里的阴森简直能滴出水来。
“那就再折掉它的四只腿。”席空谌毫不在意的接话。
亦弦惊颤了下,忙道:“殿下,您好好和白公子说,您若真下狠手依白公子的性子…”
秦昭硕忽然转过身看向他,亦弦怔愣在原地,片刻后又不断的开始后退,跟随汪硕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从汪硕眼中看到这样深重的阴霾,几乎可以让人窒息。
好在,这种压力只是一瞬间,身前的男人最后收回视线淡淡瞥他一眼,转身出了帐篷。
秦昭硕的背影刚消失在帐篷里,亦弦就跌坐下去,冷汗滴落下巴他却没擦,身前有人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他,他抬头仓惶望进青年的眼睛。
那双一直散漫的眼现在却非常清明,语气也没有半分轻佻,漠然道:“你会是个出色的谋士,但你永远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席空谌,你什么意思!”亦弦没忘记他刚才的表现。
“我什么意思?”席空谌笑了下,低下头来,看着他认真道:“白魄是玄宗的坛主。”
“那又如何。”亦弦非常倔强。
“又如何?”
“没错,你应该知道主子喜欢他。”
“我知道啊。”席空谌笑起来的时候真可谓倾城,亦弦也不得不承认这点。
“那你还那样说话!”他找到力气从地上站起。
席空谌不置可否的摊开双手,无辜诧异道:“难道我那样说,殿帅便真会那样做了?”
“你强词夺理!”
“可惜。”青年自顾自的摇摇头,转身走出去,临出帐篷前才又道了句,“这或许就是你们和我的差别。”
亦弦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又继而捏紧双手,被他气的发抖。
第189章 189章:逐人
189章:逐人
马蹄声由远及近,白魄垂下手中的刀,刀上的血迹一直没干过,身侧的书约更夸张,本来一身素色的衣服已经被彻底染红,妖媚的脸现在却状似修罗。
“书约,怎么办?”他的气息有些不稳,毕竟不是全盛时期,经过这么多日的突围厮杀,早已有些力气不接。
“虽然知道会有围堵,但还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天罗地网。”书约的心情相比较白魄更加烦躁,“费这样大的力气来追捕我们,要不是知道他对你存的心思,我一定以为他是知道了我们两个的身份。”
白魄喘气,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座下的马似乎有些站不住,“不能再跑了,不是个办法,就算我们吃的消,马也不行了啊。”
“我安排好的人就在前面,只要和接应的人汇合就一定可以潜伏出大周。但现在摆脱不了身后的人,我们还不能过去!”书约当初安排的时候绝对没想到会这样难缠。
想了想又喊,“我猜秦昭硕应该是得到杨家的消息了,知道我们有册子在身,才会这样穷追不舍。”
“那怎么办!”白魄的声音嘶哑,心中焦急更深,怀中便是那本册子,如果落到汪硕手中,他都不敢去想象后果。
“不能再往前跑了,再跑就到了神策军驻扎的地方,到时候再来个合围,咱们可真成了饺子了。”书约从怀中扯出地图迎着风瞥了一眼,立马拉住了马匹。
白魄也拉停马靠拢过去。
就在这当口,身后跟着的人又惊呼一声,“不好,看后面。”
白魄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身后又追上来上百骑,刚在对面山头上出现,那群人也拉住了马,遥遥望向这边。
虽然隔着非常远的距离,对方还在身后的山头上,但他依旧苍白了脸,僵住了身子,马缰从手中脱落。
书约非常诧异的看向他,问:“怎么了?”
“他。。。”白魄的声音在颤抖。
“他?”书约似乎察觉到什么,跟着把视线对准白魄望着的人,那批人前方立着一匹高大的黑马,马上的男人穿着黄色的锦衣,外套着黑色的铁甲,手拿缰绳,不可一世的控马立在山头遥望这边,虽然看不到脸上的表情,却依旧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势在必得。
“真的是个非常有气势的男人呢,居然亲自来了吗。”书约抵着自己的下巴,语气漫不经心,身子却变得蓄势待发。
“你杀不了他的。”彼此都是玄宗的长老,白魄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沧良和他对过一掌,是平手,你知道沧良的内力雄厚程度。”
对面山上的男人突然缓缓的伸出手来,遥举向他们这边。书约收拢了视线,有些不解的仔细看着,男人的手在空中慢慢收紧,像是握住了什么一样,白魄被他的动作惊的一震,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心脏被对方拿捏在了手中。
书约似乎也被对方的这举动震慑,沉默了半晌,终复杂道:“也不知他的执念究竟是对你还是对那本册子。”
白魄扭头看他一眼,重新握起缰绳。
一次又一次,他真的不知道,再这样被汪硕逼下去,自己还有没有再逃跑的力气,每次看着必定成功的脱逃,却终究会出现对方的身影。他对汪硕,已经不足以用心理阴影形容了。
“前面就是神策军的驻扎地,我们不能再往前跑,只能在这里分开,他们的人围捕我们一方足够,若也分开围捕两边,我们的胜算反倒更大。”书约沉吟一会,想出了对策。
白魄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苦涩的笑了笑,眼睛依旧看着远处的人,嘴中却道:“我和你分开跑,到时候你带着册子。”
“你觉的他会去追哪边?”书约问。
“我不知道。”白魄老实的摇头,“我和册子都是他的猎物。”他从怀中掏出盒子,神色复杂,“我不知道他究竟会去追哪边,但我们两个决不能在一块,他不知道,但你和我都清楚,我们的地位,我们所承担的责任。他必然清楚一点,我不会带着册子跑,因为我如果带着册子跑,很可能会两样都输掉。”
“所以,你是拿自己和册子做赌注?”书约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却摇头,“不,不只是我和册子,还有你,玄宗执约长老。他如果追的是……我,那么你和册子都可以安全回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