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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之下,只能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着准备挂电话。他们也不难为,只是末了,没有忘记加上一句——“丫头,穷家富途,你在外面,不用省,现在爸爸妈妈还能赚,多买点好东西给自己补补。”
一句话,说得我心酸至极。话憋在嗓子眼里,好长时间都吐不出来,只能匆匆挂下电话,怕自己的呜咽,传到地球的另一边。
我的父母,他们都是已年过六十岁的人了啊!
我抬起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门边的龚千夜,手里捧着我的晚饭,就那样微笑地,看着我。
突然地,觉得很想哭。
这样的生活,是否,就是幸福呢?
可是千夜,如果在错的时间说了对的话,又该换得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黑心竹马白(一)
龚千夜两日后就坐飞机走了,剩下我和李沛霖,双双进入昏天暗地的备考期。
所幸回国后的他,在第一时间汇报了我父母确实一切安好的捷讯,让我彻底放了心。剩下的,也就只有考试而已。
不管是我还是李沛霖,都陷入了孤注一掷的局面。因为,这是我们惟一的机会。按照十个工作日能出成绩的时间来算,二月二号的考试,就是决定我们是否能在本学期进入正式学科学习的最后机会。
过了,一切大好;不过,前途渺茫。所以我们格外重视这次考试,白天晚上不作停地猛啃英语,其勤恳态度,远胜于当年面对高考。
记得高三末期,我乐观得连落榜这样的字眼都没有想过,尽会空得意。哪怕模拟的成绩差得让老师直跳脚。
那时候,自己可以轻松自在,是因为有家的后盾,有年轻的自信,有太多、太多现在没有的东西,因此可以放纵。可过去的,都已经过去。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赌上一切。
咬着干面包,我默默地背着雅思的听力机金。这叠比英语书还厚出几倍的纸,曾经帮助过无数为留学栽进英语海洋的考生,也废尽了我们家打印机墨盒的最后一滴“鲜血”。
如此的英勇奋进,恰好的最后一张,都让我和李沛霖唏嘘不已。到了关键时候,人总是不自觉地迷信。不过在这个时段,能这样给自己多一点的信心,也是好事一桩。因为我对这次考试,真是一点自信都没有。
七分,一个听上去很脆弱,对我而言却高不可攀的分数。当初的6。5已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心力,三入考场,又正巧沾到了点儿运气,才勉强凑到。若再来一次,怕根本就连这个分都拿不住。
毕竟连龚千夜这样的高手,连续一个月每日自修十几个钟头,也就只换得一个勉强的七。而我的英语,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比他差一大截。这样的我,如何能从考官手上得到七分?说句实话,若真成了,怕是连自己都不信。
悲愤地抓了抓脑门,我对那个怎么背都背不进去的单词恶狠狠地连续鄙视了三眼:oh,my god!都什么时候了,连这种程度的词都不会!
明天,就要考试了!我看着门口可怜巴巴站着的李沛霖,欲哭无泪。看她那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绝不孤独……唉!难友啊!
“闹钟闹了吗?”她走到我的床边,一屁股坐下。
“恩。”我不死心地又看了眼那个数背数忘的单词,靠,还真的就只有熟悉感!
“有把握吗?”
“嘿嘿,完全没有,你呢?”
“Unfortunately,我也没。”
“哈哈,我们真是两个笨蛋。”
“笨蛋你一个人当就好了。”她朝天翻了个白眼,不屑于我为伍,“如果考不过,你会怎么办?”
“再考。”这两个字吐在我反映之前,甚至没有半分的犹豫。听到这样的回答,竟连自己都是一怔。随后,是坦然的苦笑。船行江中,岂容回头?
出国不是儿戏,对中产家庭而言,投入的是父母一生的心血。不得学位,怎能回乡?所以不管再苦再难,面子再挂不住,都要咬着牙熬过去,绝不能半途而废。
“早点洗洗睡了吧,明天一早就要进考场。别担心,六分对你而言,不是那么难。”我的心情一时有些低落,强撑着笑容安慰李沛霖,其实也非全是假话。
现在的高中生都挺厉害,英语程度不错。平时上课时,我就一点也不觉得她比我差,甚至在发音上更胜一筹。这又不由让我想到了新同班的胡谷雨同学,同样是来读大学的爷儿们,语法却扎实地让人想杀人。
我想,如果我有那家伙的语法,龚千夜的词汇量和李沛霖的发音,或许就可以简单地得到想到发涩的七分。
笑自己的异想天开,却也深刻地领悟到自己的不足,可惜时间,让我连抱一抱佛爷的脚都不允许了。现在也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应付明天那一场大仗。
伸了个懒腰,我直奔盥洗室。反正我的脑容量小,都装了英语,就装不下烦恼了。何况,就算再烦也要考,考不过还是要考,还不如睡得精神点,至少熊猫眼不那么严重,给口语考官一个好印象嘛。
哼着小曲,我随意地抹了把脸,就跳上了床。
熄灯前,我又幽怨地看了那个背不会的单词一眼,才一边诅咒它一边进入睡眠。
————————————憎恨英语的分界线————————————
一夜好梦。
甚至因为睡得太好,第二天清晨差点起不来。
我果然是一个没有烦恼的人,otz。
揉了揉眼睛,我裹着非常冬天的衣服,跟在李沛霖身后,咒骂该死的学校,不明白为什么九点开考,却要求考生八点之前一定要到。要知道墨尔本一日里的温差,可大得吓死人。
“这也算人道主义?”我的碎碎念直到到了学校都没能停下,而一直绷着脸的李沛霖更是哈欠连天,她昨天比我还看多了点书,估计更困。
考场的条件,难以想像的差劲。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透明玻璃内的试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简直就像z大最破的食堂!
泛黄的墙壁,破烂的地板,几百张破桌烂椅一排一排,相隔距离很近。桌上没有熟悉的耳机,只是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挂着几个大喇叭。它们该不会……就权当了音响设备吧?
我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这比国内还贵上一千块的付出,居然只换来这种待遇!这这这……怎么可能?
可惜,我没有半点做白日梦的天分,倒是挺适合去当那传说中的乌鸦嘴——好的不准,坏的全中!
刚被一个中年妇女拖进备考室不足一刻钟的时间,我就排队进了那个破大厅。由于一开始坐得离门太近,所以我是第七个进考场的,不错的数字。
我低头看了看表,才八点零五。心下一惊,这一整个小时,我不会就这样坐在什么也没有的大厅里,对着桌子发呆吧?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再次验证我乌鸦嘴的潜质。
事实,竟真如我所想的绝望!
天杀的鬼学校!我狠狠地在心里骂,把瞪得快爆炸的眼睛从门口移开,却发现另外一双瞪得很圆的眼睛,也怔怔地看着我。
靠,看什么看!我没有示弱地瞪了回去。这不瞪还好,一瞪就傻眼了——白……白翟?
这怎么可能?我使劲地揉了揉眼睛,不相信这个至关重要的早上,居然会这么邪门。可是一看再看,仍是那张熟悉的清俊面容。
因为齐放最近的频频出现,我已对它熟悉至极。
鬼啊!妖啊!怪啊!我不信邪,起码不能信这个邪!
然不管我在心里喊了多少次上帝如来观音娘娘,那张美到让女人无法不自卑的脸,却一直没有消失。反而渐渐地,从最出的错愕,变成了记忆中的柔和微笑。
好恶!我心下一冷,眉头紧皱。这家伙的笑容感觉上去就忒阴险,多看绝没好事!
赶紧闷下头,我不作声地玩着笔,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自己的准考证,就是不再抬头。
幻觉,一定是幻觉!那个家伙怎么可能出现在澳大利亚,绝对不可能!
为了袋鼠的安全,为了考拉的和平,恶灵,退散吧!
我在口中念念有词,视线不敢乱瞟,索性就在桌子上写单词,写一个擦一个,权当温习。
可不管怎样,我都能感觉到一双灼热的视线,一直死死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