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艳保持着优雅的微笑,也不辩驳。
主持人夸张地叹口气道:“提醒大家了嘛,戚小姐很狡猾的。好了,第二个问题。”
有人突然大声喊道:“戚小姐,请问你跟迟骋先生是什么关系?有人说看到你们在珠宝店内拥吻,是不是真的?”
戚无艳的目光下意识投向迟骋,场中有片刻寂静,一半人的目光转向迟骋。戚无艳只停顿了一秒钟,便若无其事地笑道:“这算一个问题还是两个问题?”
提问的记者道:“一个问题。”
戚无艳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微笑,“那么我只能回答你一个,你选前一个还是后一个?”
“呃……”记者语塞。
“不选就是弃权喽?”
记者急忙道:“前一个。”
戚无艳慢条斯理地道:“很简单,朋友关系。”
记者追问:“什么性质的朋友?”
戚无艳竖起三根手指,提醒道:“这算第三个问题喽?”
旁人忙喊:“不算不算。”
戚无艳浅浅一笑,闭上嘴,不算就意味着不用回答。
迟骋的掌心全是冷汗,他期待她的回答,又害怕她的回答,“朋友关系”四个字简单地避过了敏感的问题,他知道这是最安全的答案,却抑制不了心底冷冷的空空的失落感。
主持人接着喊:“第三个问题。”
立即有人喊道:“戚小姐,‘实通’明年的开发资金是否会超过今年的三千万?”
戚无艳笑道:“我不知道这位先生在哪里得到三千万这个数字,有关商业机密的问题,原则上我不可以透漏,我只能回答一点,明年我们的开发规模一定会超过今年的总体水平。谢谢!”
“好,”主持人接道:“下面是组委会的问题了,戚小姐请抽签。”
她随手抽出一张卡片,主持人翻过来递给她,“我们看看成小姐抽到的是什么问题,来,请戚小姐念一下。”
戚无艳不甚在意,因为组委会的题目往往没什么建设性,给大家找个乐子罢了。她边看边念:“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一天,那么你希望谁陪你度过?括号,只限一人。”
“呵呵,”主持人在旁边补充,“这只是假设性的问题了,想看看戚小姐心目中最重要的人是谁啊。”
戚无艳念完题目,头脑中立刻反映出迟骋的身影。好凑巧的假设,就在几天前她还以为自己的生命没有几天了,迟骋,当然是迟骋,没有别的答案。但是看到台下闪烁的镁光灯,她想到那两个记者的谈话,想到刚刚第二个问题的回答,是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回答是迟骋。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寻找到迟骋的身影。他笔直地站在那儿,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视线低垂,神色平静,似是对她的答案漠不关心,但她看到他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闪耀,知道他心里其实比她还紧张。
祁绍一家就站在迟骋身边,她灵机一动,狡黔地笑道:“问题的答案,就在这里。”
人群一阵哗然,见她走下台阶,都自动让出一条路。她笔直地朝迟骋的方向走去。迟骋惊愕地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迎视她的目光,看她微笑着,不急不缓地走向他。他以为,她无论如何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他们的关系,他甚至不敢肯定,她心里想的那个人就是自己,但是,她正在朝他走来,那样坚定而毫不迟疑地,那样坦率而理所当然地。他握紧的拳头在口袋里缓缓松开,慢慢地抽出双手,准备迎接她的热情,她的勇敢,她的公开表白。
她在他面前站定,还是带着一脸灿烂而狡猾的微笑,他感觉那笑容怪怪的,直到再一次被人群的哗然声惊醒,才注意到祁绍就站在他身边,而她与其说停在他面前,不如说停在他们两人中间。他的脸霎时青白了,松开的双手在身侧握紧,脊背渗出的冷汗湿透了衬衫和毛衣。她究竟想做什么?在他和他之间做一个选择,还是向众人证明女强人的情伤已经复原?或者,仅仅想借此机会放纵一下真实感情?
祁绍的身上也满是冷汗,明晰和儿子都在身边,万一戚无艳真的说出他,那今天晚上就不用回家了。他暗暗祈祷:无艳啊无艳,拜托你,要耍我也不必这么狠吧。
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选择,看这位叱咤风云的女强人究竟是余情未了呢还是另结新欢。
戚无艳笑的更灿烂了,大声道:“就是他。”说罢,弯腰抱起祁允恒。
“噢!”更大声的哗然,有了然,有气愤,又失望,又嗤笑。总之一句话,大家都被她耍了。
只有允恒一个人高兴地搂着威无艳的脖子,格格地笑,甜甜地叫:“漂亮阿姨,原来你最喜欢我呀。”
“是啊。”戚无艳亲亲他的小脸,“阿姨最喜欢你了。”
祁绍松了口气,抓起关明晰的手抹了把额头的汗,低声道:“吓死我了。”
关明晰似笑非笑地道:“你怕什么?”
他一把搂住她的腰,嘻嘻笑道:“怕你啊。”
迟骋也在笑,却是涩得连自己也尝不出滋味的苦笑,他的手重新插进裤袋,紧握成拳,因为怕一不小心抽出来就会招呼上祁绍的眼圈或者勒上戚无艳美丽的脖子。在别人看来这只是戚无艳跟大家开的小小的玩笑,在他看来却是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抉择。因为想要的得不到,所以退而求其次:因为明知道祁绍不会属于她了,所以拿他的儿子开心一下也好,毕竟,那孩子从头到脚都烙印着祁绍的痕迹。而他呢,即使是其次中的其次,也是选择过后被淘汰的那一个。他早该明白的,三年前很明白,三年后反倒糊涂了,从选婚纱那天开始,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梦该醒了,幻想该破灭了,他当初怎样打碎晓冰的幻想,今天就怎样打碎自己的幻想。不同的是,他起码慈悲地给晓冰一句话,而她,就连暗示都暗示得那么圆滑。或许,她不想用言语来伤害他吧,就像她一直不想用言语来欺骗他一样,所以她从来没亲口说一句“我爱你”。如此说来,她比他更慈悲。
奇怪!人在过度悲伤的时候会笑,而且会笑得很大声,很灿烂,很莫名其妙;在过度心痛的时候会麻木,麻木到根本感觉不到痛,甚至感觉不到心跳;在过度失望的时候会平静,平静地思考,平静地接受事实,平静地为自己的自尊找一个不算狼狈的出口。
他一直笑着看戚无艳亲呢地逗着允恒,笑着看祁绍跟关明晰伉俪情深,笑着看主持人在台上耍宝,笑着看一位又一位幸运者被记者追问地哑口无言。
主持人扯着嘶哑的嗓子叫道:“下面,将选出本期的最后一位幸运儿,被选中的嘉宾将无条件获得组委会集体捐赠的商业区一块两千平方米的商业区的地皮。好,现在,关灯!”
灯光熄灭,音乐声响,刹那间的黑暗令迟骋突然惊醒过来,刚刚的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