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哼一声,发动油门。
她拍拍他板紧的面孔,道:“为了弥补你大男人的自尊心,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他随口问:“什么?”
“今天sammy夸你了。”
“夸我?她?她能夸我什么?”
“她说你是个好男人。”她眼角瞄他,放缓音调,“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暗恋你?”
“嗤”迟骋喷笑,方向盘一拐车子打了个滑,笑道:“亏你想得出。”
她翻了个白眼道:“你激动什么?”
他偏头看她撅高的嘴,“哎,你不是吃醋吧?”
“你想得美。”她拧他,“你有那么大魅力吗?”
他呵呵笑,打开储物箱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她,“啰,证明我的魅力。”
戚无艳惊喜道:“你也收到了!”
“喂。”他应得平淡,眼底却掩不住一份骄傲和自豪。
她感叹:“我都不知道你现在身价有这么高了。”
他转头看她,真挚的道:“无艳,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她浅浅一笑,靠进椅背,目光透过挡风玻璃落在川流不息的车阵,轻声道:“我还记得第一次在‘凯悦’门前见到你,你一身土里土气的样子。”
路口红灯,他停下,轻叹:“是啊,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告诉自己。香车,名酒,美人,我都要。”
她定定地看向他,语气婉转,“现在你都得到了?”
“是。”他重重点头,忽然又摇头,“不,还有一样。”
她挑眉问:“什么?”
他精湛的眼眸深深望着她,默默地道:你,你的心,你的情,你的生命。
她下意识垂低头,他的眼睛看得她心好乱,她仿佛在那深邃的眼波里读出了什么,又不太敢确定。
他温柔一笑,淡淡地岔开话题,“我就奇怪,我当初的样子那么蠢,你为什么会选择帮我?”
“或许,”她伸出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他的眼险,“就因为你这双眼睛。”
他大掌盖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绿灯亮了,他发动车子,却没有松开她的手,沉默片刻,突然道:“无艳,我还有一样没有得到。”
她直觉反问:“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用掌心贴着她的掌心,用力握一下她的手。她感到一股热力穿过他灼热的掌心渗进她的掌心,缓缓地悄无声息地融进她的血脉。她懂他的意思,那热力沸腾了她的血液和情绪,有三个字在她喉口挣扎翻腾,却怎么也吐不出来。她暗自懊恼:“戚无艳啊戚无艳,你还犹豫什么?不确定什么?不就是三个字吗?每个字的发音都很简单,为什么就说不出来?”她试了再试,努力了再努力,还是无法出口。她无奈地叹息一声,自我安慰:“也许,我只是需要时间。”她将头轻轻靠在他肩上,伸出另一只手,包住他黝黑的手掌。她在他掌中,他在她掌中。
他惊喜地看她,迅速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喂,”她惊得大叫,“你小心点,这么多车。”
他咧开嘴呵呵笑,眼角眉梢俱是欢喜。她嗔道:“笑得真傻。”却在埋进他肩头的时候露出一个比他更傻的笑容。
陪戚无艳输完液,迟骋状似无意地道:“去做个CT吧,看看炎症消了没有?”
她穿鞋的动作一顿,缓缓道:“已经不咳了,应该消了吧。要不让医生听听就好,干吗非要做CT?”
他故意攒紧眉心,“我不想让医生的手在你身上乱摸。”
她想到他上次的糗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明知他这句话借口的成分居多,但心中还是不由得意。
他摇着她的手臂追问:“怎么样?”
她装傻,“什么怎么样?”
“做CT。”
她起身,拾起头定定地望着他,好久好久才黯然道:“我不想。”
“为什么?”
她美丽的眼眸蒙上一抹哀伤,叹了口气道:“有些事,不确定的时候还可以欺骗自己有希望,确定了就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一震,惊恐地唤道:“无艳。”
她努力扯起一个灿烂的微笑,挽住他的手臂,轻快地道:“走吧,反正还有时间,陪我去逛逛街。我上次看中一套衣服,这次我要你买给我。”
“无艳!”他一把搂住她,俯下头寻着她的唇,激烈地拥吻,直到两个人都不能呼吸,才稍稍放开,贴着她的耳根沙哑地道:“我买给你,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她笑道:“这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到时候别怪我花得你倾家荡产。”
他郑重地一字一句地道:“决不反悔!”
她笑得更加灿烂,一滴温热的泪却悄悄滑落他的衣领,在布料上盘旋两下,渗进纤维,消失无踪。她用指尖轻轻摩挲那滴几乎看不出来的水渍,怔怔地想:生命消失时,是不是也这么简单、这么短暂、这么彻底?
迟骋悄悄转身抹眼角,牵起她的手,不自然地笑道:“走吧,我今天要把你打扮成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她摇头撇嘴,斜睨他,“我很怀疑你的品味哦。”
他扬高下巴,“你还当我是三年前的迟骋吗?”
“好。”她大声道:“今天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无论怎样豪爽的语调,怎样夸张的大笑,怎样潇洒的姿态,都掩盖不了彼此眼中的黯然和伤感。
戚无艳看中的是一件纯白的晚礼服,削肩低胸,配上条淡金色披肩,设计简单大方,剪裁流畅得体,只在胸前点缀了一枚彩虹造型的钻石胸针,在灯光的照耀下,焕发出七彩光芒。
她在迟骋身前转了一圈,略带脑腆地问:“我这个年龄穿这件,是不是太幼稚了?”
“不,”他着迷地看着她,梦吃般地低语,“美,美得像天使。”
“真的?”她整张脸都明亮起来。她只是一个女人,跟所有女人一样,喜欢听心爱的男人称赞她美丽。
“真的!”他点头。他一直认为戚无艳是那种优雅高贵、艳光四射的女人,适合红色和紫色,原来她也可以将白色穿得这样清纯圣洁,圣洁到令他在眩惑之外感到隐隐的恐惧。仿佛,她真的会化为天使飞走。
她兴奋地道:“你不知道,有一次Hallen设计了一套婚纱,要我穿上走秀,千保证万保证一定漂亮,我就是没穿。早知道我也适合白色,当时就穿了,看看我穿婚纱是什么样子。”
他脑海中想象她穿婚纱的样子,纯白的蕾丝花边,网状头纱遮掩着她靓丽的容颜,一手抱着捧花,一手提着裙摆,迈着高贵优雅的步伐朝他走来,她戴着白色真丝长手套的右手轻轻搭上他的手……婚纱!结婚!对,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他爱她,想要拥有她,那么就该跟她结婚,不管她的病是否确诊,不管她能做他几天的新娘。
“迟骋?”她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你发什么呆啊?”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中指纤细修长,非常适合戴戒指,他突然迫不及待想将她套牢。“你试好了吗?试好了我们再去买别的。”
“试好了。”她脱下礼服交给店员包好,迟骋已经刷了卡,提起袋子拉着她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