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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戒僧(1 / 2)

西唐,乾元十年

五黄临太岁,天下大旱。塞北江南,渐成不毛之地。

所幸者,继承前朝之承平仓积谷满溢,即使灾荒之年,领受朝廷钦旨,便分出余力,赈济周边诸州荒情,塞北遂安。

只可惜,官家老爷开仓赈济城中军民,插筷不倒的稠粥每日三次,管够。却放任城外灌夫农户,自生自灭。

于是,各地饥民纷纷揭竿而起,或是啸聚一方,占山为王,或是沦为马匪盗贼,肆虐乡里,携裹着民间的怨气,扰乱地方。

往往有饥民振臂一呼,便能呼朋引伴,仗着人多势众吃大户,即便地方上的豪强,也被折磨地欲死欲仙。

国朝建制鼎立以来,因肃武令而纷纷偃旗息鼓,转入地下潜伏之江湖豪杰,武林人士,纷纷撕下伪善的面目,手中行侠仗义的刀剑,渐渐染上无辜百姓的鲜血,与马匪盗贼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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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一阵骤急的雷雨,为干涸板裂的田地,送上救命的甘霖,露出白沙的河床,果然恢复涓涓细流。

河岸边上,引水灌溉的风车,被心焦急切的农户们奋力踩蹬着机关,轮轴转地飞快,也不过是让高处的梯田,干瘪枯萎的秧苗,恢复几分翠绿的精神。

为了争抢灌溉的用水,村里人家不顾宗族三老之令,一姓人家也能打地头破血流,更别说村与村之间械斗,更是狗脑子都打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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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川州,蹬里县,城外三叠岩,灌口村与黑水村交界,两伙手持扁担、锄头等农具的村人隔河骂战,纷纷指责对面截流自用,坏了所谓的规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守望相助,往日里素有走动的年轻人,更是愤懑地火冒三丈,更有人按捺不住地冲到河里,迈过没膝的河水,与对面飞奔下来的亲朋好友捉对厮杀起来。

“善哉,善哉!”

就在此时,河道上游传来狮吼般的禅唱声,引得人人精神一阵,心中煞气顿消,纷纷侧头望去。

只见一位身穿黑色僧衣,面白唇红的年轻僧人,脚踩一根小腿粗的竹竿,随着河水悠悠,载浮载沉地呼啸而至,衣袂飘飘,不似凡俗之流。

“天僧临河,一苇渡江!”

隔河对峙的人群中,不乏在外闯荡过江湖的武林小虾米,自从膝盖中了一箭,就选了退隐乡村,消磨暮年时光,却也知道不少江湖秘辛,甫一看见顺流而下的僧人,自然想起天僧达摩的圣迹。

这位年轻僧人也是不负众望,赤足站定竹竿,极力舒展僧衣之袖袍,时而硬如钢铁,刀枪不入,时而软如鞭索,撩拨抽卷。

所过之处,捉对厮杀的村民纷纷败下阵来,手脚筋软骨酥腿酸麻,一时间瘫坐在河床上,溅起大团水花,浑身上下都被打湿,却也知道人前丢脸十分狼狈,几次挣扎都站不起身,这才知道利害,脸上露出凄惨惶恐不安之神色。

黑衣僧人分开双方战阵,瞧着河面两块礁石,距离相差不远,便轻轻扭腰,运力将竹竿横摆,恰好卡在两块石之间,仿佛一座桥梁,任凭河水湍急,依旧优哉游哉地伫立在江水上,负手而立,隔开两村村民的目光。

稍后,自然有老成持重的村民下得河去,手忙脚乱地救走这些年轻的子侄辈,也不敢回头,忙不迭地蹿上河边岸堤,惊惧不已地看着黑衣僧人。

“贫僧慈舟,不过是云游四海,籍籍无名之行脚僧。尝闻路人所言,塞北灾荒严重,遍地饥民,流落失所,故而长途跋涉,想着略尽绵薄之力。”

“适逢夏至初雨,普天甘霖,灾荒稍减,便乘兴顺流而下,瞧见此地血光冲天,煞气漫盈,不得不作降魔狮子吼,稍稍消减诸位施主心中无明烦恼。”

“善哉,善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两村主事人瞧见黑衣僧人武功超凡,又非专为调停而来,都想等他离去再做打算。

再则,他们心中沸腾炽烈的火气,真的无缘无故消散许多,一时间,便真的提不起劲头来打杀对面村人,抢夺至关重要的水源。

于是,主事人便用眼神示意周围亲朋好友,纷纷向黑衣僧人揖礼拜别,三三两两地散去,显示出对这位大发慈悲心的僧人无比尊重。

两村械斗,无非是为了争抢水源。此事根源还在,只是被人以超凡武力和超然身份压下了,只要黑衣僧人转身离去,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再度开战。

“病在腠理,发在皮毛,治标不治本,终究是一场空!再则,天降甘霖有数,上游用的水多,下游沿岸村庄便用的水少。都是黎民百姓,手心手背皆是肉,何其无辜!”

黑衣僧人摇摇头,轻轻叹息一声,自觉村民为了生存,无所不用其极乃是人之本性,终究不能以对待马匪盗贼的霹雳手段,右脚抬起重重一踏,竹竿较轻的一头顿时抬起,越过礁石的限制,重重地落在河面上。

于是,慈舟再次顺流而下,迳自离开蹬里县,往西川州最乱的所在,原是边陲之地的重镇,如今的贼窝匪巢而去。

“我孑然一身,又立下贫穷誓言,可谓是两袖清风,扬显善举非吾所能。除去恶行,灭尽恶人,还乾坤之朗朗,澄清世道纷乱之红尘,还算有几分心得。只是,此去凶吉莫名,我也没有几分把握……我乃域外天降之人,即便身死,大不了重头来过,怕得谁来!”

黑衣僧人想起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尽管深度融入此方世界,以弃婴襁褓寄入佛门,二十载岁月,以武入道,勤学苦练,方以中人之姿,晋入江湖三流高手行列。

所幸者,在佛门经典中,他窥见因果之道的妙理,悟出顺应天命,趋吉避凶的心得,用在武功修为上,进境一日二三里,心性更是臻至不可思议的地步。

可是,慈舟却因不忍,屡次救人,不得不破了杀戒,成了佛门的弃徒。他干脆破出门墙,走过木人巷,打败十八铜人罗汉阵,成了赫赫有名的破戒僧!

眼看中原武林是待不下去了,黑衣僧衣便往帝国边陲之地漫步而去,一来甩掉疯狗般吠吠乱叫,凑过来送死的仇敌,其次西北边疆,乃四战之地,混乱乃是唯一的主旋律,正是破戒僧慈舟寄身的最好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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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戒僧自离开蹬里县,依旧脚踩竹竿顺流而下,途中引起不少路人好奇,甚至有骑士沿岸纵马驰疆,追随许久,才恋恋不舍离去。

黄昏时分,一身黑衣的慈舟终于抵达目的地,塞北边陲重镇金城,自是弃了竹竿,纵身一跃上岸。

破戒僧走了几步,察觉自己赤足终究有些骇人,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双草扎的六耳芒鞋,轻轻丢在地上,不慌不忙地上前,伸脚进去套上,随即向城门走去。

就在这时,体内断乱因果之力发作,慈舟感觉精神一阵恍惚,仿佛施展神足通,遁入某个小千世界。

回过神来,破戒僧看见横亘眼前荒废颓败的城墙,一位双手抱剑的中原武士,沐浴在黄昏的暮光中,对面一位倾城倾国的少女,彼此沉默着。

这位夕阳武士不知何时低下头,不敢与对面的少女四目相视,或许彼此之间,曾经的过去,有过一段荡气回肠的情缘。

慈舟瞬息间回过神来,暗忖自己破戒实为救人,可不是男女之间的爱恋沉欲,便冷哼一声,当即破了眼前有如幻境般的场面,神智恢复清醒。

再抬头时,塞北边陲重镇金城,偌大的匾额蒙上灰扑扑的尘土,显得有些衰败,却并非刚才的幻境,破戒僧深吸一口气,长长地吐出。

“妄世!虚幻愚妄之小千世界!原来,体内断乱因果之力日积月累之下,此身已经罪孽深重,业力无比浑厚,此世排斥之力也越发大了,竟有小千妄世徒起无明吸引,不知是缘是劫!唉……善哉,善哉!”

慈舟一声禅唱,一颗千锤百炼的金刚心,顿时拂去少许微尘,依旧圆融剔透,坚守本心不坠,还是那个杀生无悔破戒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非朝廷祭酒,也不是道门修士,并不擅长望气,只是得了因果之理的皮毛,能稍微看破红尘,芸芸众生之间的因缘,“开眼”望向金城,只见黑红灵光冲天而起,心里不由暗暗吃惊。

黑光乃是痴愚众生的煞气,红光便是纷乱杀戮之血气,唯独不见国朝军道铁血灵光,更不见官府体制镇压四方的王道灵韵。

“恐怕金城兵制已坏,驻军十不存一!这不,连城门收税的吏员,都被江湖帮会打手取代。估计,朝廷大员早就弃城逃走,此地被几家武林豪强联手瓜分。”

即便局面崩坏至如此,破戒僧依旧没有停下,随着三三两两入城的“骑士”,风尘仆仆的江湖独行客,衣衫褴褛的猎户人家,走近了此行目的地,金城。

穿过遍布刀劈斧砍痕迹的通道,靠边走的慈舟走进金城,一身黑衣的僧人模样,在人群中十分惹眼。

不少饿地瘦骨嶙峋的乞丐,躺坐在城墙脚下晒太阳,看见慈舟出现,就像蚊蝇嗅闻到血腥,饿狗抢食般的扑上来。

破戒僧守着贫穷誓言,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乞丐中的神偷上下其手,兴致败坏极了,相互之间丢了个眼神,第一时间退了出去。

剩下的真乞丐,看着眼前的和尚,实在是穷地比自己还可怜,也是意兴阑珊地散去。唯有几个头大脖子细,仿佛饿鬼般的小乞儿,牛皮糖似的粘上慈舟,生怕错过了这家,就吃不到下家。

破戒僧也是个慈悲心肠的出家人,低头看着这些个只剩下一口气吊命的小乞儿,仿佛看见《六道轮回图》最低层的饿鬼道,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善哉,善哉!贫僧慈舟不过是一名云游四方行脚僧,全凭化缘吃百家饭,走过千山万水。”

小乞儿们还是不肯散去,要么抱住黑衣僧人的大腿,要么在他们面前磕头叩拜,死缠烂打的脾性,比吊靴鬼、跟屁虫还难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些人打也打不得,毕竟小乞儿身体虚乏地很,轻轻一碰,估计也是非死即伤。如此凄惨模样,骂又于心不忍,即便是破戒僧也头大了,握紧的拳头终于松开。

“罢罢罢!今日有缘相见,就成全了尔等一遭!小的们,与贫僧化缘去!”

既然黑衣僧人开了口,小乞儿们便知道他不会放手,纷纷破涕而笑,手里捧着缺口的破碗,尾随在其左右身后。

慈舟环视左右,看见一位刚刚入城,单人匹马的江湖独行客,年龄约莫三十出头,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手脚筋骨粗大,太阳穴高高耸起,背上斜插着一把雁翎刀,身上既有武林人士的豪气,也有官府中人的灵光。

“此人,不是落草为寇的前官军,就是遁入江湖,走武林道的捕头。擅长使刀,恐怕后者居多!身上定有财货,不如借一注盘缠,化一份善缘。”

于是,破戒僧迳自向这位独行客走去,身后吊着三五个小乞儿,跟屁虫似的缀上,也不怕周围人来人往,似乎是找到靠山,胆气陡然粗壮起来。

在江湖道上闯出“血刀”之名,出身江南桐庐山的李环,凭着公门磨练的敏锐嗅觉,甫一进入金城,就闻到了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味。

恍然间,一位黑衣僧人漫步而来,咧嘴一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直令“血刀”李环背后寒毛竖起,那股凝如实质的血腥,竟然来自眼前的僧人身上。

死在他手中有多少人?一百?两百?三百?恐怕不下五百之数!

“善哉!善哉!”慈舟一声禅唱,顿时将心神迷乱的独行客震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师!不知有何见教?”李环此时心已乱,只是强行按下纷乱情绪,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贫僧囊中羞涩,想要周济身后这几位小乞儿,却因两袖清风,徒然有心,却无能为力,便想与施主化个缘!”

“血刀”李环听到这里,心情稍微缓解,暗中松了口气,顾忌着眼前的黑衣僧人浑身散发惊人的血腥,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好说,好说!”

话音刚落,这位江湖独行客就从囊中掏出一吊大钱,约莫百来枚,仔细数出一成,慷慨地顺出系绳,不轻不重地放在破戒僧的手上,算是遂了慈舟化缘的因缘。

黑衣僧人左手托着一叠大钱,反掌一收,毫无烟火气地笑纳“血刀”李环的慷慨,笑道。

“施主此时大发慈悲心,来日必定有所回报!善哉,善哉!”

破戒僧一转身,脸上微笑如少年,招呼一声左近的小乞儿:“走!买粥去!”

“血刀”李环看着浑身散发血腥的黑衣僧人,气息转为恬淡,若有莲香传开,领着一众小乞儿走远,心下不由暗叹。

“好家伙!本座竟然也着了他的道,气息转换一念间,真是半圣半魔又半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亲眼目睹恶形恶状的彪形大汉骤然死在眼前,半掩门的豆蔻少女惊吓地差点尖叫起来。

好歹,她也知道利害,赶紧用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将自己内心的惊惶都按在嗓子眼里。

黑衣僧人满意地点点头,对这位如此乖巧懂事的少女赞赏不已,暗道:“果然没有救错人!”

就在这时,破戒僧慈舟体内断乱因果之力再次发作,恍惚间看见豆蔻少女面色苍白如雪,舌头吐出来,分明是个上吊而死的惨样。

黑衣僧人忍不住握紧拳头:“为什么?我不是已经改变她的命运,不会惨死在粗蛮壮汉手里!为什么还会落得如此下场?”

破戒僧慈舟疑惑不解的心情,仿佛触动了某个关键枢纽,只听见若有若无地“啵”地一声,眉心被皮肉遮住的“牟尼珠”,陡然大放光明,放出一道圆融无暇之灵光,照见豆蔻少女脖子上两道蛇状的印痕。

“死命之兆!啃噬之牙?洒家体内断乱因果之力冲破界限,终于生出一重神通来了!”

黑衣僧人咧嘴一笑,亮出白森森的牙齿,迫不及待地从阴暗处冲出,犹如一只巨大的蝙蝠,越过跪地死去的彪形大汉,将豆蔻少女扑倒在地上。

被生活所迫,不得不坐起半掩门生意的可怜人,冷不防被人扑倒在地上,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一个浑身漆黑的大汉压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的脖子又啃又咬,还以为撞上邪祟,被不知名的精怪所迷,惊怒交加之下,不知从何出生出一股雄浑大力,竟然将破戒僧慈舟都往外推开了。

此时,黑衣僧人还未竟全功,可惜的是,那股干涉因果的莫名神通已经渐渐消散,错过时机不会重来,不由叹道:“三五息内,贫僧只啃断了一股,这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破戒僧慈舟施展身法飘然离去,随着一阵衣袂飘飘的声音传来,才将一轮爆发后,恍惚出神的豆蔻少女唤醒过来。

她也是个执拗的性子,迫于生活艰难不得不做了半掩门,刚刚生意开张,客人就死于非命,自己还差一点被不是生人的“精怪”玷污,越想越是惊慌,脸上露出凄然惨笑,心里生出一股求死之志,终究是无比厌恶当下的纷扰乱世,决定一死了之。

豆蔻少女坐起身,用袖子擦去眼泪,将散乱的衣衫稍微整理,默坐了片刻,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大抵还是对人世恋恋不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破戒僧慈舟一直没有离去,旁观着少女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的,就是想印证一番,自家偶得的神通之力,究竟是什么来由,顺便还有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想法。

只见豆蔻少女默坐片刻,默默地站起身,在家徒四壁的墙角,不知如何摸出一捆拇指粗的麻绳。

自行解开后,她想都不想,就拎起一头扔过房梁,匆忙地打了个死结,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把脖子挂在上面。

黑衣僧人看见这一幕,毫无所动,甚至还有所期待。转眼过后,但见一股断乱因果之力发作,拇指粗的麻绳,或许存放的时日长了,有些部位很是朽烂,竟然挂不住豆蔻少女的体重,自行崩断了。

啪嗒一声,少女从天而降,狠狠地摔了个趴叉,那模样不知有多狼狈,忍不住又哭起来。

而在破戒僧慈舟眼里,自家偶然获得的神通,竟然能干涉因果。且看朽烂的麻绳,断头处不是整齐的毛茬,而是被牙齿强行咬断,参差不齐的模样。

黑衣僧人高兴没多久,脸色又垮塌下来了。因为豆蔻少女不甘心,还有寻死的冲动,又寻了一捆麻绳抛过房梁。

本着万事求稳,她特意搬来板凳,垫步站上去,小心翼翼地给麻绳打了个死结,使劲拉扯几下,确保不会无故断掉。

随后,豆蔻少女将头送进麻绳圈套里,再次临到生死关头,她的脸上露出犹疑不决的神色。

黑衣僧人暗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一鼓作气还好,被我阻挠一回,再想轻生,有所犹疑才是正理。”

谁知,事情发展再次出乎意料,豆蔻少女看了一眼跪地死去的客人,连这个江湖好汉都死于非命,自己孤身一人,又没了父母亲族照应,活着也是受苦,不如干脆死了个干净。

于是,豆蔻少女双脚往后踩蹬,踢开仅供自己立足的板凳,整个人犹如城外乱葬岗风中摇摆的纸钱,飘飘荡荡地,因为麻绳累勒紧脖子,无法呼吸而痛苦莫名。

这一回,可没有破戒僧慈舟的断乱因果之力出来搅局,将那犹如吞噬生命,仿佛毒蛇般的麻绳提前啃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衣僧人看见豆蔻少女越是挣扎,脸上痛苦神色越浓,舌头忍不住吐出,越来越接近自己“亲眼”所见的死相。

“唉……我终究是心慈手软的俗人呐!”

破戒僧慈舟为救一人而杀一人,手底下不知道攥住多少江湖好汉、武林少侠的血债,竟然还会有心慈手软的想法。

不过,一块瓦当破片被“弹指神通”激发射出,化作一抹灰光掠过麻绳。

这条索命的毒蛇就此戛然而断,痛苦莫名的豆蔻再次摔倒在地上,却是仰天一个趴叉。

情知自己被世外高人拯救,豆蔻少女自是喜从悲来。不过,真的尝过生死一线的绝望感觉,再次呼吸如常,她的心中莫名有股重生为人的感觉。

即便脖子被麻绳勒出淤青红肿,如今火辣辣地刺痛,连说话都变声走形了,她还是盈盈下拜,向不知身在何处的“世外高人”致谢不已。

可惜的是,黑衣僧人早已走远,浑然没有听到豆蔻少女的声音。

“奇怪!那少女若非被我扑倒,不会生出一心求死之志,也就不会上吊自杀,也就不会被我看到两股环首印痕。如此一来,岂不是倒果为因?”

破戒僧慈舟没想到的是,因果循环之理,竟然还有颠倒的一面,等若将自己都牵涉进去,而不是以往冷眼旁观,默默运转杀机,随时放手杀戮,以截断因果循环,不惜总拦罪业。

“不定是,我佛慈悲,普渡众生,超拔贫僧脱离苦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豆蔻少女死了两遭也没能死去,想起方才差点窒息的痛苦,竟然绝了投环上吊的寻死心思,呆坐原地片刻,又流了一回泪。

这一场悄无声息的大哭特哭,似乎把少女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干了,站起身慢慢擦干脸上的泪痕,整个人仿佛大了十岁,成熟了不少。

她看着跪坐在地上,头垂地很低的“客人”,想起方才压在自己身上又掐又捏的痛楚,莫名生出十二万分的仇恨,也不怕他是一具尸体,壮起胆子上前,纤纤素手上下前后摸索。

片刻过后,豆蔻少女摸出一吊百来枚大钱,一双鹿皮手套,并许多见不得光的歹毒暗器。

“啐!我道他是出手阔绰的江湖豪客,估料不到,原来是个专干阴私下作脏活的镖手!”

彪形大汉体格魁梧,等闲几个女子都搬不动,少女也是阵阵头痛。

她寻思片刻,看到地上的的麻绳,又想起外面巷子里公用水井的轱辘,不知为何灵机一动,顿时计上心来。

随后,豆蔻少女将两股麻绳绑在一起,一头往壮汉腋下缠绕,打了个活结。另一头牵出去,到了水井边上,缠在吊水的轱辘上,竟然刚好够长。

于是,她用力转动吊水的轱辘,随着麻绳不断收紧,绷地笔直,甚至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具死去不久的尸体,就从破败简陋房子里滑出来,慢慢地倒拖出巷子里。

临末,豆蔻少女解开麻绳两头活结,看到其中一段浸透鲜血,尽管心里有点不舍,却还是咬咬牙,使劲扔过将胡同一分为二的砖墙,转身回到自家房子里,关上房门,静静地等待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未几,尸体的血腥气和渐渐滋生的腐臭,将左近徘徊在黑暗中的野狗吸引过来。

一双又一双绿色的眼睛亮起,不知道多少头野狗蹿了过来,默不作声地将这具新鲜尸体处理掉了。

豆蔻少女心惊胆颤地等待着,即便双手使劲捂住耳朵,依旧有骨头被咬断的脆声传来,钻进她的耳朵里。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脸上的神情却越发坚毅,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乱世金城,幼年失祜的豆蔻少女,已经在血淋淋的教训里,学会并懂得弱肉强食的道理。她擦干眼泪,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继续开门做生意。

与此同时,黑衣僧人甩来小乞儿们,无意中伸手,搭救了一把半掩门的少女,再也没有任何牵挂,悄然没入茫茫夜色中。

金城被几个武林世家,江湖帮会瓜分,彼此渐成一体,又为了利益分享不均,时不时爆发冲突。

只是,在表面上,按照斗而不破的默契,不至于出现大规模火并的场面,私底下反倒是小动作不断。

高价雇佣江湖黑白两道好手互相刺杀,此乃最近金城各大帮会风行起来的潮流。如若不然,怎会有来自江南桐庐山,成名多时的刀客前来一试水深水浅。

就在距离半掩门豆蔻少女所在巷子不远,隔了三条街道的悦来客栈二楼,与破戒僧慈舟有过一面之缘,“血刀”李环正在和一位青衣小帽的抱剑童子闲谈,用的是普通人听不懂的江湖唇典黑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城东胭脂马坊里有一头家养的狗,被对家化大价钱,连人带马坊都强买去了。你去,宰了这头背主忘家恩的狗才!杀狗钱,二十两。”

“血刀”李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算盘,噼里啪啦打发一阵,婉言回绝道:“最近某家本领见涨,身价怎么滴也得涨一点。还有,那头狗牙尖嘴利,恐怕不好下手,再加上必有的防备,某家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这头狗,不好杀!”

抱剑童子抬起下巴,露出粗大的喉结,明知对方坐地起价,却也知道“血刀”所说属实,而且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事先踩过点,了解不少内幕,估计是骗不过去的。

“好罢!看在阁下远道而来的份上,这一趟车马费咱家出了。杀狗钱翻一番,总共五十两纹银。如何?”

“血刀”李环听闻接头的“剑童子”如此慷慨,明知下手目标不好惹,却还是利欲熏心,被白花花的银子糊了心窍,满口应是地点头答应了。

孰料不到,悦来客栈乃是金城如今的情报交易所在,他们两人一个出自本地世家名门,另一个完全是生面孔,鬼都知道所谋非同小可,指不定就是借刀杀人的买卖。

于是,很快就有人蹿步出去,将新鲜出炉的情报卖货三家,与“剑童子”身后武林世家有交恶的几个帮会,立即启动眼线,若远若近地盯上远道而来的恶客,“血刀”李环!

就在这时,破戒僧慈舟循着莫名灵感,也来到悦来客栈。看在他唇红齿白,一身黑色僧衣,卖相不俗的份上,跑堂伙计亲自上前招呼,并引其上了二楼“雅座”。

不期然,黑衣僧人再度撞见有过一面之缘,曾经化缘给他买粥施舍小乞儿的“血刀”李环。

破戒僧慈舟体内断乱因果之力由此发作,竟然看见此人两副死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一,“血刀”李环被人抛掷刀网捆缚,活活拖曳而死。其二,他被人引入连环陷阱,脚踩捕兽夹,右脚当场折断,痛苦难当之际,被众多石头活活砸死。

“一饮一啄,都是天定!若非与我有缘,你也是死于非命的下场!”

黑衣僧人打定主意,决定必要时候报恩后,就伸手招呼跑堂伙计。

“来一只白切鸡,蘸料不可有五荤,三两陈醋合五钱香油,一张新鲜荷叶切丝。听闻本地都是烈酒,可有江南花雕?”

跑堂伙计也是带眼识人的江湖小角色,口甜舌滑,性子十分麻溜,初见黑衣僧人就觉得不同凡俗,如今听他点菜,暗忖又学到一点。

于是,跑堂伙计点了点头,自个儿承认窖藏陈年花雕十坛,备足一斤上来。

破戒僧慈舟看见跑堂伙计没有走开,心里了然极了,知道是先付钱后吃饭,伸手进怀里,掏出一串刚到手,还没有捂热乎的大钱,爽快地排出百来枚。

跑堂伙计咧嘴一笑,右手打下肩上的抹布,在桌面上擦拭几下,毫无烟火气地收下饭菜钱,躬身致意后,退了两步,飞快地转身下楼去了。

没过多久,破戒僧慈舟要的酒菜就都上桌了,他自饮自酌,一时间美滋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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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方的高人暗中出手,揭破了地上不起眼,却杀伤力极强的陷阱,血刀李环抱拳揖礼,对东南西北各个方向各行了一礼,不敢有任何疏忽慢待。

紧接着,陆续有石子从阴暗处激射而出,接二连三激发猎户们埋伏下的机关,教血刀李环面前一个个陷阱应声告败。

布置陷阱的猎户们,看到这一幕,忿恨不平地咆哮起来,可惜破戒僧慈舟藏身在暗中,任由他们如何跳脚,没有具体目标就只能生自己的闷气。

春三十娘根本没有走远,还以为暗中出手的阻挠者,实乃血刀李环师门的兄弟,又或者是江湖道上混饭吃的血肉至亲,根本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

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个等不及的猎户,用了渔夫抛网抖开的手艺,将一面方圆丈许,结点遍布蒺藜的“刀网”,砸在血刀李环头顶上,恍然间铺展开来,根本没有任何空隙可言。

黑衣僧人早就对此有所防范,亲眼目睹有过一面之缘的“施主”,目瞪口呆地根本没有反应,手中捏住的几块薄薄的石片,就用重手法接连射出。

于是,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的刀网,被一前两后三枚石片击中,在半空中凝滞,甚至停顿了一息时间,血刀李环敏锐地嗅觉到逃出生天的时机,就地使出懒驴打滚的招数,在严丝合缝的包围网中,找到并打开了一道缝隙。

轰地一声,刀网重重地落地,却什么也没有兜住,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猎物入网,那就只能是提前爆发的捕兽夹,反过来缠住这副巨网。

血刀李环经历九死一生的逃亡,终于明白对方也不是什么善茬,自己还是有点托大了,于是他连感谢暗中出手相助的神秘人,哪怕一丁点的时间都没有,直接伏低身体,几乎贴着地面滑行,转眼过后出现在目标面前。

危急关头,怡红院的春三十娘也不再掩饰,整个人有如壁虎、蜘蛛,纵身跃起就贴在巷子的墙壁上,飞快地爬上了墙头,而且还是空手!

如此一来,血刀李环就被弄懵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猎户们纷纷出现在墙上,拳头大的飞蝗石,牛筋弓拉开半满射出的快箭,有如雨点般的砸了下来。

破戒僧慈舟忍不住叹了口气,从藏身所在的阴暗处鱼跃而出,双手扣住小石子,不慌不忙地以弹指神通连发,竟然凌空截住了几块对血刀李环足以致命的飞蝗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啪啪啪,一连串石子对撞,应声化作粉末的声音传开,差点没命的江南桐庐山刺客,被十几根快箭击中,好在贴身内甲发挥功用,将力道不足的箭矢纷纷弹开。

血刀李环暗自庆幸不已,眼角余光往后一瞥,发现是黄昏时分入城后,向自己强行化缘的黑衣和尚,忍不住惊呼出声。

他没有想到,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何方高人”,竟然为了还十几枚铜钱的情分,就愿意主动站出来,接二连三地化解自己的杀生之祸。

不知从何处涌出的信心,不知是何人给的勇气,令血刀李环竟然再无顾虑,双手十指有如刀锋,狠狠地捅进墙壁里,藉此借力纵身一跃,再次出现在目标猎物,春三十娘面前。

独门功夫血煞掌,令刺客的双手赤红如血,快如闪电地划过怡红院当家人的脖子,血光迸现,春三十娘捂住脖子,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自知时日无多,临死也要找个垫背,心性狠辣的春三十娘扬手抖开一个药包,里面的石灰和药粉,顿时糊地血刀李环满脸都是,瞬间失去了视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声带损坏,连笑声都形同夜枭,春三十娘亲眼目睹刺客慌乱之下失足,一头栽倒在地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很快,那令人皱眉的聒噪笑声戛然而止,背主做窃的春三十娘也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为她的背叛付出了鲜血的代价。

给钱卖命的金主死在当场,巷子两侧墙头上的猎户,顿时作鸟兽散,乱哄哄地撒腿就跑。至于怡红院里,负责看场子和杂务,本地的大泼皮和一帮混混,知道待价而沽的道理,连打手们都按兵不动,原地固守,等待下一任当家人接手。

黑衣僧人看到一帮人各行其是,也不愿意多事,双手拍了拍,看着满脸石灰,睁不开眼睛的“施主”,轻轻地叹了口气,暗道:“此事无关生死,竟然连我也没有窥见一二虚实。看来,洞察因果脉络,也并非全知全能,还有一些意料不到的突发状况。此节,定要牢记在心,引以为教训!”

“善哉!善哉!”

破戒僧慈舟还未走近,就不慌不忙地禅唱一声,顿时将浑身戒备的血刀李环,打消了放手一搏的念头。

“此间琐事已了,施主还是随贫僧走罢!躲让退避,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血刀李环知道此是正理,也晓得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衣僧人并非坏人,放心地散去血煞掌的功力,伸手虚搭,就被破戒僧慈舟接住了。

黑衣僧人左右扫视,发现就近有一个狗洞,此乃最快离开现场的捷径,就引着血刀李环过去。

“什么?咱家堂堂武林高手,江南水陆道上赫赫有名的煞星,竟然要钻狗洞,怎么可能?”

破戒僧慈舟赶忙劝解:“逃命要紧,理会恁多作甚?性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放心,我也会陪你钻过狗洞。”

话说到这份上,单膝跪地,趴在狗洞前的血刀李环还在犹豫,黑衣僧人却忍不住碎碎语,什么“罗汉堂首席弟子”、“达摩院第一武僧”,又说到毫发无伤过木人巷,什么脸皮都不要,区区狗洞算什么等等。

这位出身江南桐庐山的刀客,终于明白过来,自己的名声地位根本不值钱,腿一弯,连滚带爬地穿过狗洞,脸上却还是不由地露出屈辱的神情。

泪水忍不住流出来,却因为触及脸上的石灰,烧地眼角皮肤冒烟。紧随其后过来的破戒僧慈舟看到这一幕,连忙开口呵斥。

“石灰不能见水,只能用油洗掉。趴到我背上,贫僧带你去一处地方疗伤。”

黑衣僧人头一个想到的落脚点,正是不久前出手救了一命,作半掩门生意的豆蔻少女处。

“什么地方?又是个什么所在?”血刀李环忍不住眼角边缘的刺痛,若是烧伤了眼睛,就此失明,那以后的江湖买卖岂不是都要结束了。

一瞬间,他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疯掉,趁着趴在救命恩人背后的时机,按捺不住地开口询问。

破戒僧慈舟是个实诚的人,当下回了一句:“不久前,贫僧出手救了一命,半掩门的孤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半掩门?半掩门!也就是男人养在外面的妾侍,还是公用,脏地很!”

风声呼啸而过,显然黑衣僧人脚程不俗,听到这句话,他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声:“身体脏,心里还是干净的!”

血刀李环也是个人精,从破戒僧慈舟口中,听出来一点东西,似乎这个“半掩门”有所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只能在心里暗猜。

“咱家的救命恩人,该不会是个花和尚,下山看尽花花世界,就中意上这个半掩门,敢情还是相好!”

杂乱的思绪,在血刀李环的心里此起彼伏,黑衣僧人没有练成“他心通”的本事,也没有江湖术士、左道之士的“读心术”,自然无从了解趴在背上的“施主”的想法。

前往豆蔻少女所在的途中,破戒僧慈舟发现几拨来头不同的人马,都是冲着怡红院去的,估计其中至少有一方是前当家人,春三十娘的原主。

毕竟黑衣僧人可是看见,脸如满月,面如童子的“剑童子”带人冲在前面,一副收回产业,吞下地盘的气势。

还有另外几拨势力,要么是劝诱春三十娘背主做窃的新主人,要么是趁乱捡便宜,城中其它几家江湖帮会。

破戒僧慈舟将此事小声说给血刀知道,李环听罢沉默了片刻,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毕竟是个销金窟,没人伸手去抢,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我们双方斗了个两败俱伤,便宜都被幕后黑手捡去,真的有点不甘。”

黑衣僧人没有回应,也没法作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为了避开某些势力的眼线,也不敢带人在墙头上飞奔,专门走阴暗的角落,拐了很多弯,绕了不少远路,才安然抵达目的地。

豆蔻少女原本都躺下了,只是今晚经历了太多事,在床上辗转反复,无法入睡。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声,她整个人都哆嗦一下,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陡然精神振奋起来。

“善哉!善哉!”

破戒僧慈舟决定还是别吓着人,不慌不忙地禅唱一声,异常熟悉的声音,顿时打消了豆蔻少女的妄想,扔掉手中的木棍,打消了藏在门口打人闷棍的想法,欣喜莫名地开了房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结果,进门的黑衣和尚魁梧地不像人,豆蔻少女定睛一看,借助外面皎洁的月光,才发现救命恩人背上有人,又看见满脸白灰,江湖豪客装束的那人不慌不忙地下来,瘫坐在地上也不起身。

破戒僧慈舟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仔细调整自己的呼吸,才开口询问道:“你家里可有菜油?”

豆蔻少女心里一松,知道事情未必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连忙点了点头:“有有有!大师你要多少?”

黑衣僧人转头看去,知道“施主”脸上石灰不多,并非被药包砸中面门,转头望着少女:“不多,一小罐就行了。”

豆蔻少女一句话都不说,直接转身去了厨房,没过多久就提了一罐菜油过来,轻轻地放在破戒僧慈舟的手里。

两人似乎有了默契,互相额首致意,随即黑衣僧人蹲下,劝道:“施主,你得躺下,贫僧才好放手施为。”

随后,他轻轻抬起下巴,冲往里洞开的房门示意,豆蔻少女立即明白过来,碎步绕过两人,将房门轻轻地合上,又放下了门栓。

血刀李环眼角刺痛难当,根本没有心思折腾,浪费宝贵的时间,立即躺在地上,成一个“大”字,

破戒僧慈舟伸手进罐子里,掬起一捧菜油,浇在他的脸上,仔细地匀开,先去掉眼睛周围的石灰,才让血刀李环睁开眼睛,让菜油滑进去。

为了保命,为了保住眼睛,血刀李环配合极了,他也知道菜油洗掉石灰的法子,却没有上手的经验,以为黑衣僧人是其中的行家。

结果,误打误撞之下,破戒僧慈舟还真的稳定发挥,仅仅用了少许菜油,就免去了血刀李环被石灰弄瞎眼睛的厄运。

黑衣僧人看着手里攥住的油泥,都快要搓成丸子里,才点头笑道:“施主运道不差,总算是成了!”

血刀李环感觉眼睛刺痛渐渐消失,心里地感谢厚地无以复加,连忙回道:“咱家进城后,能遇上大师,才是真的运道。才十几文大钱,就换来大师几次出手。否则的话,今晚遭遇的的连环局,咱家这条小命,恐怕是就此交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豆蔻少女看着两人互相吹捧,尴尬地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她一个开门做生意的半掩门,头一回在家里藏两个男人,传出去还不被同行笑话。

破戒僧慈舟瞥了一眼,心里了然:“今晚,金城会有点乱。施主的眼睛倒是不碍事,只不过你也走不成,还是安心地等待几日,候着风声过去了,你再出城罢。”

血刀李环知道道上的规矩,一击不成,远遁千里之外。不过,当下出城不是时候,于是轻轻点点头:“大师所言甚是,在下就叨唠了。”

黑衣僧人满意地点头微笑,还没有想好怎么接话,血刀李环就开口说下去:“不过,大师为了救我,也在人前露了相。不若,等个几天后,我们一起出城罢,路上也要有个照应!”

谁知破戒僧慈舟此来金城,还有其他目的,自然是不肯和他离开,于是轻轻摇头道:“贫僧前来金城,还有要事在身,恐怕一时半刻走不开。施主孤身一人,没有累赘,无论进退都更便利,贫僧也就安心了。”

豆蔻少女原本握紧拳头,此时听了黑衣僧人的话,莫名地松了口气,感觉又找回主心骨了。

这一生叹息落在耳聪目明的江湖高手眼里,自然让血刀李环生出疑心,不过他的想法思路,却是被“半掩门”带歪了。

“我道也是如此,难得大师有红颜知己在身侧,自然是舍不得离开了。”

豆蔻少女听到有人谈及自己,脚一顿地,羞恼道:“你呀,瞎说什么实话呢?不理你了。”

破戒僧慈舟知道此事无论解释,还是辩驳,只会越描越黑,当下坦然地笑了笑,结果真的让血刀李环误会了,心里暗笑几声,也就绝了两人结伴离开的想法。

与此同时,塞北江湖道上,天山七矮之一的“剑童子”,正率领家生子为主剑手,连同结阵的百来名武装家丁,迅速压服了怡红院的打手,驱逐了大泼皮和一众混混,准备迎接各方的挑战。

若是黑衣僧人在左近,就可以窥见冲天而起的血光,人人脸上印堂发黑,都是绝命惨死之相。可惜的是,为了捍卫家族利益,又或者为了帮会多一块地盘,没有人后退半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狭小的房间里,血刀李环几次推脱,都被黑衣僧人婉词拒绝,不得不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说实在的,他为了狙杀怡红院当家春三十娘,差点耗尽功力,破戒僧慈舟自然不会让“施主”躺在地上,免得受了阴冷地气的影响,坏了武道根基。

四面墙壁,黑衣僧人盘腿坐在房子中间,双手放在小腹位,右手在左手上,拇指相连,结禅定印,须臾过后,就入定去了。

豆蔻少女裹着薄薄的秋衣,在地上铺开草席,就在救命恩人身边躺下了。片刻过后,她转身侧睡,睁开眼睛看着唇红齿白的破戒僧慈舟,宝相庄严,慈眉善目,即便知道他是断绝尘欲的出家人,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旖旎之念。

或许是时节入秋,地气寒凉的缘故,又或者少女体质虚乏,不似少年热血,武人气血旺盛,躺在地上不过一刻钟,竟然凉气入体,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黑衣僧人顿时从入定中醒来,眼皮睁开一条缝,轻轻地叹了口气:“贫僧虽非坐怀不乱柳下惠,也是谨守戒律,有定力的僧人。施主,你还是到我怀里来罢!”

豆蔻少女听到这句话,心里真是翻江倒海起波澜,忍不住惊呼一声,用压抑不住的惊喜,回道:“多谢大师!”

随后,她赶紧起身,呲溜一声钻进破戒僧慈舟的怀里,躺在黑衣僧人宛如摇篮的臂弯里,抬起头,痴痴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出家人,心中小鹿乱撞,竟然勾起一丝莫名情愫。

血刀李环躺在床上早已睡去,只是心里有所牵挂,睡地很浅,被两人闹出不大不小的动静,惊醒了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心里暗笑:“这两人果然是相好!也不怕被我发现!”

他没有往深处去想想,如果黑衣僧人真的和半掩门有私情,怎么会不顾第三方在场,就搅合在一起,无非是破戒僧慈舟示人以诚,根本不惧留言罢了。

豆蔻少女的头枕着黑衣僧人的右手,双腿挂在左手上,整个人贴着救命恩人的胸膛,宛如婴儿,听着沉稳的心跳声,安心地睡去,脸上挂着一抹满足愿望的喜悦。

至于破戒僧慈舟,双手结的禅定印还未解开,二十载寒暑苦练,平肩一字提水上山也等闲,双臂几有千斤之力,豆蔻少女在怀,不过视若鸿毛。

黑衣僧人的耳边,几条街道以外,发生在怡红院里,几方势力的暗战,无数刀光剑影渐渐远去,怀中豆蔻少女,柔弱无骨的身体,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媚香,可是在入甚深禅定的慈舟心里,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恍惚之间,黑衣僧人看见自己脚踩水面,不波如镜,倒影着纷纷扰扰的红尘俗世,正是当下已成法外之地的金城。

“人……欲!”

他再次闭上眼睛,进入更深的定境中,忽然听到一阵孩童们的哭啼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片刻过后,就回荡在耳边,不由地生出慈悲。

因是不忍,结成因缘!

一股沛然莫名的吸引力,将黑衣僧人牵扯过去,恍然过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一方小千世界中,其中星光点点,数不尽数,仔细看都是孩童们的愁苦面孔。

“妄世?也不尽然!似乎是悲愿之力,集合无数信众的香火,却始终无法解脱,可怜的小生灵。”

黑衣僧人再无犹疑,一步迈出,踏入此方小千世界的碎片中,眼前无尽流光投向身后,直到抵达光辉的尽头,不得不闭上双目。

再次睁开眼睛,黑衣僧人发现自己身处断桥一端,脚下是滔滔江水,对面是一座江心岛,困住几十个读族学的孩童。

河水还在往上涨,江心岛可供站立的地方越来越小,估计用不了多久,自上游汹涌而来河水,就会将所有孩子全部冲走。

“在冥府河边徘徊,夭折的童灵,尝尽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苦,始终不得解脱!连家族建立庙宇供奉,具名牌位,享受恩泽,也是作无用功。这份令人绝望的悲愿,我感受到了!”

为今之计,只有具足断乱因果之力的自己,能够倒果为因,才能尝试着挽回遗憾。估计,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让孩童们超拔出来,能够获得一定的解脱。

“苦海无边,甘为舟楫!渡得尔等,解脱升天!”

黑衣僧人双手合掌,发下愿誓后,纵身一跃,竟然真的变化成一艘独木舟,浮于江水之上,飘飘荡荡地往江心岛划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的是,黑衣僧人原本就屡屡犯杀戒,“罪孽深重”反噬而来,化作一方磨盘状的压舱石,一叶扁舟还未过江,临到中段就沉了下去,顿时引起孩童们一连串惊呼声。

黑衣僧人就此沉入河底,抬头看着混浊的江水连绵不绝,暗道:“果然如此!罪孽随身,故此前来阻我!不过,由此可知,此事还有转机!”

想到此节,一道灵光闪过,黑衣僧人把身摇动,显化成一尊丈许高的黑暗愤怒金刚,罪孽转入双腿,深深陷入河床,变作合抱粗的柱石,上身超出江面,双手一前一后,搭在河岸和江心岛上,由此架设成一座小桥。

“我为众生,甘为桥梁,就此超拔,得以解脱!”

江心岛上的孩童,起先还是迷茫,黑衣僧人禅唱一声,他们顿时惊醒过来,慌忙地冲上桥,挤成一窝蜂。

踩在五指上,黑衣僧人顿时感觉到滚烫的热油浇落的灼痛,知道此乃承受因果反噬的痛苦,咬紧牙关默默忍住。

孩童们争先恐后地跑过石阶,黑衣僧人的臂膀如同刀劈斧砍,痛苦地额头冒汗。及至孩童们上了桥面,黑衣僧人的头颅忍不住垂下,双肩平成一字,忍受江水淹没口鼻,几乎窒息的苦闷。

捱到最后一个孩子过了河,黑衣僧人变化而成的桥梁应声崩溃,整个人被河水冲走,甚至被排斥出此方小千世界的碎片,精疲力竭地几乎死去。

稍过片刻,几十个孩童因黑衣僧人的“断乱因果之力”,免除当年溺亡于洪水的下场。原本徘徊在冥土河边的童子亡灵,纷纷长大成人。

幽暗无光的天空,恍然间打开六个光门,他们被一股莫名吸力拔地而起,迳自投往上面顺数第三,人间道去了!

片刻过后,此方有如虚幻的世界,梦幻泡影般的散去,唯有成千上万点香火星光,向黑衣僧人疾射而来,一身罪孽深重的黑色僧衣,竟然淡化了许多,甚至恢复出几分雪白的本色。

“原来如此!妄世也是机缘!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善哉,善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依旧是古井不波的水面,慈舟一身白衣,久久地伫立着,忽然听闻到一阵悠扬的歌声,莫名想起进入金城城门时,恍惚之间窥见的另一方妄世。

情知彼处乃是完整的小千世界,演化出人世间的红尘情欲,缠绵悱恻,荡气回肠,却不想踏入其中,毕竟透过断乱因果之力,窥见那妄世之中,既有平民百姓,王朝帝国,也有妖魔鬼怪,广大神通,实在不是一方好去处。

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慈舟暗中思忖片刻,终究觉得自己不具备降妖伏魔的大神通,还需从长计议为好,于是断绝了念想,闭上眼睛,依旧孑然一身,在甚深定境,伫立于古井不波的水面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雄鸡一唱,将破戒僧慈舟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豆蔻少女尚在怀中,睡地很是香甜,不由地淡淡一笑。

黑衣僧人回头望去,床铺上的血刀李环,也是刚刚醒来,两人四目相对,轻轻地额首致意,仿佛认识多年,熟络的朋友。

稍过片刻,破戒僧慈舟听到血刀李环下床的声音,不知为何惊动了怀里的豆蔻少女,她伸手揉搓眼角,慢慢地睁开眼睛,刚刚抬头,就看见黑衣僧人的微笑,还有左近的江湖豪客。

少女忍不住有些羞赧,就慌乱地站起身,手忙脚乱地,反倒将破戒僧慈舟的衣裳弄低很是凌乱。

此时,血刀李环已默契地推门走出去,任由秋日寒凉的晨风吹进屋里,将里面尴尬的氛围吹了个干净。

等待豆蔻少女忙碌地准备生火煮粥,这位无本买卖做成的刺客,早已不知去向,或许换了装扮,掩饰身份,提前出城去了。

想到少了一人,自己就能和“大师”朝夕相对,甚至两人独处,少女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明里偷看,暗自去瞄,眼睛一瞬不瞬地,离不开那位唇红齿白,坐怀不乱的出家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炉灶里熊熊燃烧的柴火,映照着她通红的脸蛋,不知道是羞的,还是被热气照拂,熏开的红晕。

破戒僧慈舟稍稍整理衣物,发现一身漆黑油亮的僧衣,竟然在晨光下幻成白色,心里莫名一动,想起入定时,拯救一众童子亡灵,获得千万香火信力加身的好处。

环视左右,他也不问昨晚亲手毙命的江湖客尸体去向,走过灶间,看了少女一眼,轻轻点点头,随即就迳自出去,前往公用的水井,汲水上来,洗脸漱口。

巷子里,左右邻居都知道少女做了半掩门,以为这位卖相甚好的白衣和尚,就是她的恩客,以为是故作僧道打扮的江湖中人,知道他们一言不合就会动手厮杀,心里稍微有点忌讳,言语上不敢有所涉及,只能互相打趣,说着市井奇闻轶事。

破戒僧慈舟正想抓个“舌头”,问一问金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听到邻居们闲谈,也静下心来侧耳倾听。

一座坊市,就是一个小社会。一条巷子,就是市井百姓日常生活的缩影。公用的水井,发挥着吸引早起居民过来,互相交流消息的平台功能,丝毫不比茶馆、饭庄、酒店处,探听道上的消息逊色多少。

“怡红院发生的事情,似乎还没有传开,应该是被相关得利者联手封锁的缘故。照此看来,传闻中金城诸多世家,各个江湖帮会,斗而不破的格局,还是相当的稳定。不会因为外来者的搅局,出现大规模火并的局面。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做一些事情。”

邻居闲聊中,一身白色僧衣的慈舟,听到城东漏泽园有异的事情,谈及棺椁里尸体僵而不腐,尸变成怪,飞头吸血等等消息,忍不住皱起眉头,准备前往一观。

没过多久,少女煮开米粥,又备了一些可口的小菜,倚在门沿,开口招呼破戒僧,一声“大师”,顿时叫地人骨酥体麻。

也就白衣僧人慈舟能无视,水井边上的邻居,个个忍不住,露出色与魂授的表情,心里就像无数小猫爪子使劲挠过似的。

破戒僧也不解释,甚至无视周围邻居的诡异目光,迳自走进去,甚至有意无意地扬起手臂,用僧衣的袖袍,遮挡少女天生的丽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父母双亡,身边也无亲族照应,她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一扭腰,淡青色衣裙如摆开的莲叶,妖娆的身姿,伴着白衣僧人进了屋里。

轰然关上的大门,将一连串“小骚货”、“浪蹄子”等等低声呵斥关在外面,破戒僧无动于衷,双手捧起黑陶海碗,察觉到有点湿意,立即明白浸水凉过,刚出锅的米粥,估计不会热到烫嘴,心里不由一软。

只是,此来金城危机重重,不虞有殒命之可能,自己孤身一人也习惯了,身边多个人,多一份牵挂,恐怕十成本领发挥不出五六成,更会害了身边的少女。

故而,白衣僧人慈舟也不多话,就着脆口的小咸菜,稀里哗啦地喝完一大碗米粥。

此间,少女也在用着早饭,双手端起大碗,凑到嘴边,看着唇红齿白的出家人,宛如神佛的侧脸,恨不得扑上去,嘴对嘴,作个“吕”字。

用罢早点,破戒僧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看着豆蔻少女的脸,叹道:“可惜,贫僧此身已舍给佛门,姑娘的好意,心领了。若有来世……”

少女也是个人精,一听到话头,就知道此次恐怕是诀别,心里不由地阵阵凄然,脸上更是露出惨笑:“你知道我作半掩门,可是嫌弃我身子脏了?”

白衣僧人摇摇头:“善哉,善哉!出家人不打诳语!如果真有来世,或许还有机会。不过,也是渡你入门罢了。”

“救命之恩,小女当结草衔环以报。莫说来世,就论今生!恩公就不想我随身左右,服侍一二。”

破戒僧忍不住露出淡淡的杀气,屋里的气氛,原本还有人间烟火的暖热,瞬间过后,令人如坠冰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贫僧入世,是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总是杀机四伏,恐怕连自身都难以周全,更何况身边带人。故此,好言好语劝说施主,快快断了妄念。”

少女听罢,不由地气哭:“言下之意,也就是不管我死活了呗!好嘛,生活无着落,更无亲友依靠,我也只能作半掩门的勾当。你也满意了罢!”

“善哉,善哉!一饮一啄,都是天定!乱世已至,儿女情长,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哪堪收场?”

破戒僧慢慢起身,迳自往大门走去,少女想伸手挽留,毕竟畏于庄严宝相,只是无声地流着泪。

白衣僧人站在门前,踌躇了一会,伸手进袖子里,掏尽了昨晚怡红院的收获,顺手牵羊得来的银钱,轻轻放在地上,才推门出去。

少女心伤若死,也知道无法挽留,使劲擦掉眼泪,扬手招呼,故作欢喜地叫了一声:“客人慢走,不送!”

破戒僧刚刚一步迈出大门,听到这里,身体不由一怔,随即加快脚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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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城东漏泽园!乱世初现,必有妖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白衣僧人孤身离开豆蔻少女的独居,神色坦然地走过公用水井,想起方才那些令人不齿的闲话,不知道触动哪一根心弦,每一步踏出都是震动全身肌肉,用出吃奶的力气。

即便是两指厚的青石板,也被他当场踩碎了,发出咯嘞咯嘞的声音。破碎后的蛛网状裂纹,有如绽放的莲花,追随着破戒僧的脚步,一路往前延伸,是为绝顶高明的武功“步步生莲”。

左近有识货的人,亲眼目睹这一幕,被吓地当场哆嗦起来,有如雷惊的蛤蟆,雨淋的菜园鸡,直到慈舟大师走远后,才缓过一口气来。

他们可是非常清楚,白衣僧人故意在人前露此一手的用意,摆明着将这半掩门庇护在羽翼之下,想要找麻烦的人最好掂量一下,得罪如此一位武功超凡的大师,下场恐怕十分的不妙。

这也算是破戒僧为豆蔻少女的一宿之恩,所做的最后一点报偿。慈舟想起佛门戒律,出家人不三宿桑下,以免妄生依恋之情,不由地轻轻点了点头。

“我毕竟还是凡人,此身不过二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华,最容易动情生欲!”

白衣僧人想到此节,默默地闭上双目,顿起慧剑,将缠绕身上的无明情丝,痛快地一斩而断。

再次睁开眼睛,破戒僧还是破戒僧,唇红齿白,双眸清亮,如同不波水镜,倒映着纷扰红尘,芸芸众生。

离开巷子,白衣僧人不用刻意,只需稍微调整,就被街道人流中的诸多好事者,携裹着前往怡红院。

破戒僧听周围人言,天山七矮之一的“剑童子”,率领家生子中的精锐剑手,以及众多的武装家丁,依仗地利优势,击退了连续几波外敌,终于杀退了对头的骨干头目,守住了这块地盘。

白衣僧人暗道:“照此看来,那位童子相貌的武者,倒是真的不可小觑!不仅剑术超群,还是行军布阵的行家里手。乱世到来后,不定是传说中,土行孙般的前锋骁将!”

沉吟半晌,破戒僧慈舟洒脱一笑,也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施展滑不溜丢的身法,从人群里离开,迳自往不远处,城东漏泽园走去。

夺回地盘,顺带主持收拾残局,抚恤、疗伤、收殓、下葬等诸多事宜,剑童子方剑忙地焦头烂额,不会注意到一位下面街道走过的白衣僧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倒是被人赶出怡红院,原本春三十娘麾下的大泼皮,以及负责看场子的混混们,对僧侣格外注意。

毕竟,春三十娘死在外来的刺客手里,让大伙没了雇主,丢了最大的日常进项,那位黑衣僧人正是帮凶。

此人可恶之处,非但屡次出手坏了猎户们的陷阱,甚至还亲自动手,敲了不少同伴的闷棍,顺手摸走许多银钱,实在是坏地透顶。

于是,在三两个眼线盯梢下,不仅许多报仇心切的混子尾随其后,就连大泼皮也被惊动了,前后脚进了城东的漏泽园。

白衣僧人离开怡红院,感觉自己被人盯梢,转过街角巷尾时,好奇地用眼角余光扫过,发现都是一些不通武功的常人,就对身后的尾巴浑不在意了。

临到地头时,破戒僧慈舟慨然一叹,普通人看不见的污秽,竟然郁积成灰黑灵光,笔直冲天而起。其中还有一丝丝的血色,显然并非亡于寿终,而是死于非命,甚至不乏江湖仇杀,如此方有此情状。

“原来如此!天灾降临,金城官府失位,武林世家、江湖帮会取而代之,却没能面面俱到,故而有了缺漏,才酿成此患。”

漏泽园别有形制,地基较周围偏高,四周竖起丈许围墙,青砖麻石之间都有排水沟,方便于泄走园内积水,免得水浸浮土,侵蚀了墓穴。

破戒僧慈舟走近园门,发现漆皮皲裂,露出下面腐朽虫蛀的木板,忍不住轻轻摇头,推门进去,看见园内杂草丛生,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打理,不由地轻轻一叹。

漏泽园多有佛祠,白衣僧人转到东面,果然看见一座佛堂,里面供奉的正是地藏菩萨。可惜堂前供桌不翼而飞,香炉、法幢更是踪影具无,忍不住有些伤感。

昨晚顺手牵羊得来的银钱,都舍给了豆蔻少女,如今就是想给佛堂修缮一番,都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破戒僧慈舟只能双手合十,默默祈愿:“顶礼地藏菩萨!金城漏泽,因事衰败,年久失修,小僧发愿,化缘白金,重修金身。惟愿亡者,脱离苦海,得以超度!”

白衣僧人默默诵念完毕,就听到园门被人再次推开,朽烂门柱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不由暗暗高兴:“真个是缘法!我刚刚发下誓愿,就有金主主动上门,定要好好说道一番,化一份大大的善缘,为菩萨妆点金身,重整漏泽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破戒僧慈舟正要转身起行,突然一阵怪风吹来,衣裳猎猎作响,脚步竟然有些不稳,好歹凭着下盘功夫站住。他忍不住抬头看去,只见乌黑浓云遮天盖顶,宛如一头旷世魔怪,张牙舞爪地现世。

一时间,妖风乍起三千丈,乌云压城城欲摧,变幻莫测天气,竟然将偌大的金城,塞北边陲重镇,弄地天地无光,直若坏劫末日。

隐隐约约之间,白衣僧人窥见妖云深处,一颗硕大无比的黑暗魔星,四臂蛇身,摇曳起舞,有如灭世的火焰。

破戒僧慈舟忍不住眨动眼睛,却什么也没有发现,沉吟片刻,暗想:“不定是,菩萨慈悲,予我警兆!竟然能看到黄幡星罗睺,这等大凶星可是天变地异的预兆,伴随而来,必是消耗性的疾病和瘟疫!”

转瞬间,白衣僧人就明悟洞悉,金城将会爆发一场烈性的疫病。致命的瘟疫,将在天气转凉的深秋时节,肆虐城中的居民,甚至扩散到整个塞北。

而疫病的源头,显然就是没有官府管理的漏泽园,缺少佛祠僧人照拂的无主弃尸。

破戒僧慈舟眼前一阵恍惚,体内断乱因果之力爆发,已然溯流时光,看见昨晚怡红院一场事关利益的厮杀,赢家将对头的断肢残骸,统统都丢进漏泽园弃置。

城狐社鼠,野狗走兽,或许畏惧漏泽园的阴煞,不敢进来放肆,不过暴尸在外,没有妥善处理,迟早会成为孕育瘟疫的苗床。

“世家、帮派真个该死,可是城中百姓何其无辜!”

白衣僧人摇摇头,干脆捋起袖子,也不准备化缘了,准备亲自动手,将即将爆发的大瘟疫,扼杀在萌芽之中。

“我怜世人,患难实多!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城“坐地虎”李志并非世家外门之中,也不入任何江湖帮派,凭着手腕灵活,游走在诸多势力之间,被春三十娘看中,并招揽到麾下,看着怡红院的场子。

这位资深的大泼皮得贵人提携,手里掌握稳定的进项,跟着他混饭吃的地痞就更多了,由于乐善好施,喜欢结交各路英雄好汉,也算是江湖道上,一位有点名气的“及时雨”。

坐地虎李志自诩见过世面,也曾经用下三滥的卑鄙手段,放倒过眼高于顶的江湖少侠,可是当他率众前往漏泽园,准备向一位疑是帮凶的僧人兴师问罪,结果看到此人行走在断肢残骸之中,拎着血糊邋遢的首级走来走去,当下毫无颜面地吐了。

一大帮随行的混子,何曾见过有如十八层地狱般的景象,也是纷纷呕吐不止,断绝了问罪于人的想法,纷纷转头逃出园子,连滚带爬地,十分狼狈。

白衣僧人对于本地混混、泼皮的举止,自然是了如指掌,可是他懒得分心旁顾,反而专心致志地在尸堆里,按照衣服样式、伤口形状,找到合适的断肢残骸,给死于非命的江湖中人,以体面的下葬。

一则,免除暴尸荒野,被野狗秃鹫撕食,没了全尸,魂魄无依。二来,也是全了自己的誓愿,尽量将快要爆发的瘟疫,扼杀在襁褓之中。

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在破戒僧慈舟的精心整理下,在各自的预定墓穴旁组装成形,安静地躺在地上,由于生前激烈的战斗,却像是随时都会醒来,爆发出最后一击的态势。

前后半个时辰,白衣僧人才将凌乱堆放的尸体收拾好,瞧见它们脸上狰狞的面目,忍不住轻轻摇头:“这可不行!”

于是,破戒僧慈舟来到一具尸体前,伸出双手按在它脸上,口中诵念“往生咒”,双手缓慢地揉搓,将那刚硬的肌肉线条揉地软和,不让亡者带着生前的怨恨进入幽冥。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阿弥利哆,毗迦兰帝。阿弥利哆,毗迦兰多。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仅仅念了一遍,尸体脸上的狰狞面目,顿时有如春阳融雪,化解成平和的面目。不可思议的是,它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聆听到往生咒,露出欢喜、满足的笑容。

青灰苍白的脸色,在白衣僧人极具韵律的按摩下,褪去亡者的颜色,泛起淡淡的红晕,简直就像是睡着了似的。

“善哉,善哉!我佛慈悲,普度众生!顶礼地藏菩萨,度得亡魂,超脱苦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忙完了这具尸体,破戒僧慈舟立即起身前往下一位,肉眼不可见的瘟疫,因着他的功行,未来的亡者少了许多。

漏泽园外,坐地虎李志等人扶墙狂吐不止,不知为何,听到园子里传出的“往生咒”,内心烦闷的心情转好了些。

有混子忍不住隔墙望去,便看见白衣僧人不顾血腥污秽,念诵着经文,超度众多江湖中人的亡灵,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

坐地虎李志发现手下的混子,受到莫名感召地聚集在园门,看着里面的神情,由嫌恶变成崇拜,忍不住纵身一跃,双手攀住墙头,也好奇地看过去。

稍倾,他叹了口气,松开了扣住砖石的十指,轻轻地落在地上,显露出一身不俗的轻功:“这位大师!依我看……才是真正的佛门大德高僧啊!”

坐地虎李志被刚才所见,圣洁的超度亡魂仪式感化,一时间也失去了兴师问罪的想法,伸手招呼一声手下,就率领众多心神为之所移的混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只不过,当他们远远地离开了漏泽园,生存的压力呼啸而至,坐地虎李志知道没了怡红院的日常进项,可养不起手下几十号人。

倘若没有大群人马前呼后拥,江湖上的名气,丝毫不能给予他安全感,不由地沉下脸色,疯狂地搅动脑汁,准备抢别人的地盘,以弥补自家的损失。

故此而言,世上哪有天生的恶人,不过是被生活所迫罢了。权势倾轧产生的余波,远远还未平息。为了争一口饭吃,老实巴交的市井百姓,也会明火执仗地投身江湖,充作新血,源源不断地填补空缺。

与此同时,白衣僧人将五十五具江湖客的尸体,都专心致志地超度了,不顾袖子、衣摆沾满的斑斑血迹,挥起不知道从哪里翻出的锄头,给它们准备下葬的墓穴。

有武功在身的好处,寻常农夫一锄头下去,也就一块泥土,破戒僧慈舟稍微用力,有如牛拉犁铧,能翻起更大块的浮土。

白衣僧人不过挥了十几下锄头,一个深三尺,宽两尺,长六尺有余的墓穴,就顺利挖成了。紧接着,他如法炮制地挖出几十个墓穴,额头微微见汗,才满意地停下手。

可惜,破戒僧慈舟身无分文,即便是薄葬,也买不到棺材,只得自行解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白衣僧人寻遍漏泽园,差点将偌大的园子翻了个底朝天。所幸的是,他在佛祠的干物间,终于找到许多积灰的草席。

“不定是僧人睡过的凉席!嗯,其数五十五,正好与外面的尸体有用,也算是一场功德罢。”

破戒僧慈舟扛着几十领草席卷成的圆筒,迳自离开佛祠,来到空无一人的院子里,轻轻地放下,并抖开草席,分别将超度亡魂的尸体,用草席小心翼翼地裹住,下放到挖好的墓穴里。

一切准备就绪,白衣僧人信步走动,以双脚作锄头,将挖出来的泥土,均匀地推进墓穴里,还是双手合十,默默诵念着“往生咒”,直到所有尸体安葬完毕,封土成坟茔。

如此一来,魔星出世,试图掀起瘟疫大疬,就被破戒僧慈舟的举动,至少削减了五成,不知道拯救了多少生命。

可是,白衣僧人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功德,一身白衣反而染上斑斑血迹,尤其是袖子和衣摆,宛如绽放出无数红莲。

“我岂是贪天之功,心存侥幸之辈?仰赖菩萨示警,如此才有小僧之行,都是因果缘法使然。再说了,我所行举止,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破戒僧慈舟双手合十,禅唱一声“善哉,善哉!”,看了一眼院子,誓愿才践行了一半,还有重整漏泽园之事,便去水井边上,汲水洗去身上污秽,取出一条汗巾,将脸面擦拭干净,才施施然地离开院子,准备出去化缘了。

可是,当他离开没多久,停放在佛祠里间的棺椁,吱呀一声,浑厚棺盖被一股大力,从内部往外推开,探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手背掌心遍布青黑尸瘢,更有灰黑色积尸气,从缝隙往外弥散开来。

很显然,漏泽园有僵尸鬼怪作祟的事,并非空穴来风,市井百姓的闲谈,果然有几分根由。

乱世将至,必有不祥,妖孽现世,群魔乱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塞北金城上空,骤变的气象没有持续太久,就开始出现多云转晴的迹象。

变幻莫测的浓云,时不时有薄弱部位出现罅漏,暖热的金黄阳光倾泄而下,仿佛天公直射的炙热宝剑,将遮天盖地的云团,撕扯开更大的伤口。

城东漏泽园依旧昏暗无光,以致于东面的佛祠正堂,那尊地藏菩萨石像也是灵光具无,如此才导致停棺多日,尸体蜕变为“僵”的鬼怪,天真地误判形势,竟然在白天也敢出来。

这头僵尸吸过不少生人鲜血,汲取了不菲的阳气,本能地运用于自身,不仅僵硬的尸体柔和了许多,就连枯萎干瘦的身躯,都因此回复七八分生前的面貌,

不出百日,这头介乎于生死之间的僵尸,会藉着附近金城市井百姓的恐惧、不断散播开的谣言,从脱离轮回的鬼物,积蓄足够多的资粮,晋升为更聪明、更厉害的“飞僵”。

此举,与飞禽走兽打开灵窍,吞吐日月精华,成功凝聚灵性,突破凡物的界限,顺利成精作怪,甚至将天生野性与初生灵性融汇一炉,就地转生为妖精,具备种种天赋妖术!

譬如腾云驾雾,驭气飞空等等,与方外之修真之士,初入阴神境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皆是修行炼真的成果。

漏泽园佛祠僵尸也非寻常之辈,还懂得释放积尸气探路,确定周遭安全无虞,才敢用力推开棺盖。

随着轰隆一声震鸣,一身鹑衣百结的僵尸,竟然手不动、脚不提,在棺中笔直地挺立站起,附近的积尸气已然蔓延到漏泽园里,就像驯服的猎犬,嗅闻着鲜血的味道,朝刚刚封土的墓穴渗透进去。

甫一闻到新鲜的血肉味,这头生前定是老丐的僵尸,咧嘴一笑,露出牙龈萎缩,显得格外尖长的牙齿,忍不住吐出血红色的舌头,舔了舔尸瘢沉淀后,有些发绀的嘴角,兴奋地翻身趴在地上。

由于双脚僵硬还未软化,僵尸只能以手代脚,如同野性未驯服的饿兽,朝漏泽园里的墓地扑过去。

就在此时,白衣僧人前脚刚刚离开漏泽园,打算物色几个慷慨有钱的阔佬,务必化他一份善缘——不多,也就百金而已——为佛祠的地藏菩萨妆点金身,顺便将漏泽园好好修缮一番。

可是,那头不明究竟的僵尸,或许被黄幡星横空现世,引发天象骤变迷惑,竟然提前出棺,由此引起了漏泽园阴暗处秽气暴走,令破戒僧慈舟忍不住回头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善哉,善哉!市井百姓传闻漏泽园有鬼物作祟,果然不是空穴来风。贫僧不过一介达摩院首座武僧,并没有降妖除魔的广大神通,恐怕此去凶多吉少!”

即便前途多舛,白衣僧人依旧没有犹疑,原地转身,再次走进漏泽园,顺手带上朽烂的大门,甚至放下了硬木做的门栓,彻底将园子与外界隔离开来。

甫一进园,破戒僧慈舟便忍不住瞪大眼睛,眼睛可见的灰黑色积尸气,从佛祠偏房源源不断流淌出来,仿佛活物一半,专门朝刚刚封土的坟墓渗透进去。

随后,就有一头形容枯槁,头发稀拉,面目狰狞的尸怪趴在地上,埋头冲进院子里,匍匐在一座新坟前,深深地吸气。

白衣僧人就看见,丝丝缕缕的猩红血光,被灰黑色的积尸气携裹着钻出浮土,似乎从无处不在的缝隙里上升到地面,被这头僵尸慢慢地吸进体内。

“岂有此理!区区鬼物,竟敢亵渎尸体,打扰亡者,死后也不得安宁,受死!”

就在这时,破戒僧慈舟体内断乱因果之力发作,却根本看不见僵尸的将来下场。他忍不住反观自身,却无比震惊地看见,一个病邪入体、连连咳嗽、似乎感染瘟疫,在痛苦中挣扎的自己。

白衣僧人脚步一顿,整个人打了个哆嗦,似乎被自己看见的一幕吓到了。不过,破戒僧慈舟很快恢复过来,毫不犹豫地往前迈出大步。

“我终于明白了!大凶星在塞北金城横空出世,这头尸怪才是撒播瘟疫的根源。竟然在遍地葬尸的漏泽园,也算是一桩奇闻了。”

白衣僧人顾忌着蕴含瘟毒的积尸气,脑中灵光闪现,回想起穿越前的见闻,立即掏出刚才擦汗的汗巾,伸手使劲攥了一把,湿漉漉的,手感正合适,于是立即将其蒙在脸上,捂住口鼻,顺手在脑后绑了个死结。

“达摩堂三十六绝技,风神腿之风卷残楼!”

尽管破戒僧慈舟提前做好防备,却还是对积尸气有所顾忌,浑身筋骨一阵噼里啪啦响,随后就以左腿为轴,右腿原地划圆,顺势踢出六六三十六记腿招,将凭空掀起的小旋风,蓦然提升为一阵眼睛可见风痕的龙卷。

僵尸赖以从地底汲取尸体血肉精华的积尸气,铺展开来有如波西斯地毯,生人勿近的结界,被突然出现的龙卷风一口气摧毁大半,剩余部分更是有如风中柳絮,被撕扯成丝丝缕缕,随风飘散到整座园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得意的时候,被人打扰了兴致,僵尸顿时勃然大怒,混浊的眼睛瞬间布满血丝,原本只能凭嗅闻辨识一二,如今却像是复苏了眼睛,怨毒的眼神,紧紧地锁定不远处,布巾蒙脸的僧人。

白衣僧人依旧单腿伫立,发现一股刺骨恶意冲自己而来,甚至透体而过,令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感到刺激。

毕竟,这种体会很少见,上一次还是他强闯木人巷,独自一人挑战机关术的巅峰之作“黄铜罗汉”。

于是,破戒僧慈舟忍不住内心激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看中一块临时充作武器的石头,立即伸出右腿,脚尖一挑一勾,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就到了脚背上。

“去!”

僵尸双手抓地,猛然发力扑跃,却正好撞上白衣僧人的腿招——以风神腿全力激射的石头,如同金城城头守军的弩炮,呼啸一声,快地连影子都没有,却击中了目标。

可惜,僵尸妖性初具,未知先觉地提前偏头,避免了头顶被贯穿的致命危险,却也免不了左肩被击中,锁骨、肩胛骨统统爆裂,只剩下右臂还能活动。

破戒僧慈舟看见试探一招就初具成效,暗道一声:“这头尸怪不过如此,怎么会让我有病魔缠身之厄?”

由于白衣僧人通过断乱因果之力,提前看见自己此战过后落得何等的“下场”,就打定主意用不直接接触的“放风筝”战法,即用高明的身法拉开彼此距离,有如川蜀唐门的暗器大师,生生磨灭这头僵尸。

可惜的是,被龙卷风吹散开来的积尸气,并没有彻底消失,它们不断地汇聚融合,由于其重于大气,逐渐沉落在漏泽园的四周阴暗角落里,借助天象和地利的庇护,慢慢地形成包围圈,将对此毫不知情的破戒僧慈舟团团围住。

双方第一回合,白衣僧人占得先发制人的一手,僵尸却凭着妖性无常的本能,后发制人地布置好了陷阱,占据了后手优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谙熟断乱因果之力的功用,白衣僧人知道亲眼所见的未来,并非真的一成不变,至少自己就改变了既定的命运,救下了会被江湖客蹂躏虐死的豆蔻少女,报偿了一饭之恩的血刀李环,令其免死于怡红院一战。

正因为如此,破戒僧慈舟并不惧战,反而瞅准僵尸抓紧时间回气,张口吐出一团腥臭的血气,缓慢修复左肩伤患的时机,抢先发起第二回合的进攻。

白衣僧人以达摩堂三十六绝技之一的风神腿施展身法,有如鬼魅似的绕到僵尸的身体左侧,双手十指扣住几颗小石子,运起“弹指神通”一口气连发速射。

“啪啪啪”,一连串清脆的爆鸣,僵尸还没有反应过来,肩膀上拳头大,宛如心脏,微微搏动的血块,原本用来疗伤的“尸丹”,竟然应声破碎了。

“嗷……呜”僵尸发出一声狞猫打呵欠的咆哮,干脆放弃了自疗,尚且完好的右手抓住地面,猛然发力爆射而出,朝着破戒僧慈舟的所在,有如炮弹出膛。

谁知,白衣僧人早就有所防备,提前施展身法转移了,因此化作一团灰光的僵尸,奋起全力发起的攻击,不过是击中空无一人的石墙。

轰隆一声,麻石为基,青砖堆砌的偌大墙壁,竟然承受不住似的,剧烈地晃动几下,让人忍不住以为它会坍塌倒下。

所幸的是,当初砖瓦匠没有偷懒,加上真材实料,好歹硬抗下来。只不过,被僵尸舍身撞击的部位,还是深深地凹陷进去。换一个视野,就是往外凸出,鼓起一个大包。

全力以赴的一击竟然落空,僵尸本身完全承受反噬,哪怕体质强地非人,此时也晕头转向,一时间也是动弹不得。

“机会来了!”

破戒僧慈舟丝毫没有怀疑,毫不犹豫地放弃另一门绝技“百步神拳”的隔空发力,双腿施展注重爆发力的身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每一步踏出,脚印都深陷地面,往后扬起些许尘土,却是不断地蓄力,浑身筋肉鼓胀,将宽松的僧袍都撑地高高耸起。

“奔雷腿之百里追魂!”

僵尸下意识地发现自己命若悬丝,咬咬牙,出于同归于尽的想法,呕地一声,张口吐出体内还未消化的尸血污秽。

变生肘腋,白衣僧人冷哼一声,却是急中生智,衣服下摆猛然荡起,卷住右腿缠紧,原本双腿齐出的绝杀一击,临时变招改成一记侧踢。

左腿猛然顿住,积蓄多时的刚猛之力,自然而然地随着身体的流转,经僧衣下摆裹住的右腿,猛地戳进腥臭难当的血雾里,毫发无差地正中僵尸的头颅。

啪叽一声,妖心无常的僵尸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好头颅就被罡气四溢的奔雷腿生生踢爆,酱紫色的血水有如咬破的葡萄,四下溅射而出,当场涂满整个墙面的凹坑。

破戒僧慈舟心有所感,只待积蓄多时的劲力倾泄一空,这才收回右腿,毫不犹豫地抽身而退。

与这头体内蕴含瘟毒的尸怪作战,实际上非常危险,稍微不留意,就会落得“未来”的下场。

所幸的是,方才急中生智之下,白衣僧人用了衣服下摆裹腿,不仅避免了僵尸同归于尽的一招“尸毒喷吐”,就连踢爆尸怪的头颅,也是安然无恙。

破戒僧慈舟迫不及待地抖开衣服,发现上面有如红莲绽放的血迹越发多了,纹路走向有如火烧,一重接着一重,乍看之下,真的有如《地狱众生图》拓印在上面。

“我这一身僧衣,借助妄世救人的机缘,好不容易才从乌漆墨黑转成本色腊白,如今屡屡救人后,却又转成血红色,莫非其中还有我未参透之缘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问而不自知,白衣僧人轻轻摇头,原本准备转身离去,又担心被自己打死的尸怪暴露在外,难免会成为瘟毒大疫的源头,便施展风神腿法,凭空掀起旋风,将血雾秽气一扫而空。

随后,破戒僧慈舟寻来锄头,就近挖出甚深的墓穴,这才用锄头为钩,将这具作祟的尸体移进去,再推土下去封镇住。

为了以防万一,白衣僧人还在佛祠里,寻来受得佛荫,略有灵光的棍棒法器,一头削尖了,当作镇墓桩,隔着封土层,钉穿了僵尸的心脏部位。

碎头而死的僵尸,再受穿心之厄,就真的没有再妖化作祟的可能。破戒僧慈舟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阵阵涌动,立即明白那是尸怪还是没有死透,忍不住口中诵念往生咒,想将其超度。

适时,遮天蔽日的乌云缓缓地消散,灿烂的阳光洒在漏泽园,东面佛祠的地藏菩萨沐浴在光辉中。瞬息间,一股沛然莫名的圣洁威严从天而降,竟然将园子里的邪祟妖氛一扫而空,统统净化消失。

甚至就连僵尸预先埋伏下的后手,埋伏在阴暗角落的积尸气,都被菩萨的神威彻底催化。一时间,令人感受到阴暗潮湿的漏泽园,尽是满溢的秋意,直令人精神振奋,通体暖和。

白衣僧人是何等的灵觉,发现手中的穿心桩有如法器,牢牢地镇压着脚下的尸怪,徐徐消磨其无常的妖性,忍不住禅唱一声:“善哉,善哉!”

随后,他纵身跃出墓穴,仔细地将浮土全部推进去,运起奔雷腿的重压,将封土压地严严实实,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为此,破戒僧慈舟还特意前往佛祠,向地藏菩萨顶礼致意,撮土为香,诚心诚意地礼赞一番。

白衣僧人三拜后,抬起头来,眼前一阵恍惚,似乎看到地藏菩萨微微一笑,眨了眨眼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才……明白了!必定是我安葬亡者,超度亡魂,又亲自镇压了尸怪,将一场波及塞北的大疫扼杀在此,得了菩萨的灵感!善哉,善哉!”

即便大凶星罗睺横空出世,向世间洒落瘟疫之灾,没了生发的源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破戒僧慈舟在无形之中,将这场人间大劫化解掉了,即便日后还有反复,恐怕杀伤力不足两三成,不知道挽回了多少人的性命。

可惜的是,即便白衣僧人只手挽天倾,也没有多少功德降下,了不起就是葬下无主尸体,多多少少得了些阴德,此间又被本地混混看去,日后必有传唱,就连这点阴德都换成名声。

不过,破戒僧慈舟对此却毫不在意,离开佛祠后,自顾自地走出漏泽园,顺手关上大门,准备再去化缘。

至于本地大泼皮,坐地虎李志等人,为了糊口混一碗饭吃,又不想搅入江湖道上,刀头舔血的无本买卖,不知是谁灵机一动,就从怡红院附近街巷的半掩门入手,大队人马出动,开始敲门搜人,做起收受保护费,为她人张目的生意。

好巧不巧的是,独居在白石巷里的豆蔻少女章怡,与白衣僧人有过一宿之恩,却是两不相欠。此时,她正暗自神伤,结果被地痞混混敲门强闯而入,以无来由的名头,准备收取保护费。

豆蔻少女手里的银钱,都是破戒僧慈舟昨晚在怡红院,背后敲人闷棍,顺手牵羊取自看场子的混混,正好是眼前的这群人。

如此一来,“苦主”找回失窃的随身小财,却是不喜反惊起来,众人望着豆蔻少女章怡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

在场的混混,昨晚在怡红院遭人背后闷棍,不免破财一番,都深深地记恨上那位黑衣僧人,恨不得将其乱刀砍死,沉落河底种莲花。

只不过,方才漏泽园一幕,真个是历历在目,破戒僧慈舟的所行举止,无一不符合佛门大德高僧的德行,有经历的人亲眼见过,只当他换了一身衣裳。

再说了,混混们昨晚被人敲闷棍打晕过去,却也避过了剑童子等人的毒手。换句话说,小小地破财一番,竟然换来的逃出生天,却也知道是福不是祸。

现如今,那些从身上摸走的银钱,都落在眼前这个豆蔻少女的手里,谁知道她与那大德高僧有甚渊源。

估计肯定不是露水姻缘,没准是那位出家人未剃度前的家人亲戚,看她沉沦落难,特意送些银钱度日。

正因为如此,在场的混混看着那些碎银、大钱很是眼热,却也知道都是惹祸的根苗,如果冒犯了这位少女,不定会被人再次背后一记闷棍。

于是,房里的混混们思虑再三,再看到豆蔻少女浑然不怕人欺侮的神情,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误以为此女有人照看,互相交换眼神,讪笑着离开了。

豆蔻少女是多灵醒的人呀,看着手里白衣僧人留下的银钱,竟然能吓退本地的泼皮流氓,自然明白了许多事情,忍不住捂住嘴巴,滚烫的眼泪就此流淌下来。

混混们也没有走远,坐地虎李志早就看中将白菜巷和白石巷分隔开的石墙,试图营造出一个暗门,用来以后有用。

趁着还有时间,他们霸占公共水井,伸手招来巷子里的居民,分头打听豆蔻少女的来历,试图再次确认那位大德高僧的亲疏关系。

在又惊又怕的居民口中,白衣僧人的那点破事,就全部抖搂出来,就连破戒僧慈舟步步生莲的威吓之举,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众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过多久,坐地虎李志都被惊动了,他来到被踩碎的青石板附近,盯着那一连串令人心悸的脚印,脸上表情无动于衷,后背汗毛却都竖起来,自觉一道凉气从尾椎笔直而上,过脖颈如脑子,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也冷静下来了。

“这些中途出道的半掩门,登堂入室的恩客来历复杂,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可不能大大咧咧,毛手毛脚地往死里得罪,总得想个法子照应着。”

坐地虎李志的脑子转地很快,通过先期对半掩门强行收取“份子钱”,手里已经握有相当多的银钱。

“我记得,怡红院后面的胭脂巷少有人居,却有毗邻内河的好处,不如我出钱全部盘下来,再将半掩门都迁居彼处,形成脂粉一条街。俗话说,才波动人心,我就以五年为期,以房契为质押,就不信没有人动心。”

坐地虎李志跟随春三十娘多年,负责看场子的买卖,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人,多年积累下来,也对这一门生意有所了解。

怡红院是不用去想了,自己弄脂粉一条街出来,将半掩门的买卖,全部收拢到羽翼之下,肯定是能赚大钱,招募更多的手足兄弟。

至于与那位大德高僧有旧的豆蔻少女,不定要聘为掌管脂粉街的“嬷嬷”,除了对破戒僧慈舟示好,还有将自己藏在幕后,建起一重屏障的妙用。

于是,在因缘际会之下,豆蔻少女凭着白衣僧人留下的一注银钱,不仅免除了被混混们强行索取保护费,还被颇有心机的坐地虎,脑子也拎得清的李志看中,日后自然是前程远大。

可是,豆蔻少女侥幸逃出生天,却没有高兴起来。表面上,她神色欣然地答应了大泼皮的聘请,心里却在暗暗叫苦,宁愿自己不会摊上这样的事。

与此同时,破戒僧慈舟离开漏泽园,循着地藏菩萨赐予的灵感,在金城城东的街道上漫步而行,意态闲散,神情自若,根本看出去方才大战僵尸,生死就在一线的危机紧迫感。

不知不觉之中,他离开了纷乱不堪的怡红院地界,走出了平民居多的城东坊市,迳自来到一家墙垣高耸,金铁反光如萤映雪的江湖帮会驻地。

白衣僧人察觉到扑面而来的锋锐气息,竟然有致命的危险,忍不住抬起头,看见三个黑底金漆的匾额,上有三个大字“号锋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得从左往右读,是炼锋号!一间铸造刀剑利器的铁厂,因着乱世来临,生生逼迫自己,就此转成了江湖帮会!也对,里面的铁匠掌握着当下的核心科技,没准还通过以往的订单,摸到军械制造的门径。”

破戒僧慈舟顿时恍然大悟,突然明白过来,为何刚才竟然有危险的灵机,暗道:“我敢断定,炼锋号里定有军用弓弩,没准连速射弩和连珠箭等机关都打造出来,不吝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

想到此节,白衣僧人双手合十,气沉丹田,方才禅唱一声:“善哉,善哉!”

这一声,有如暮鼓晨钟,清越悠远,竟然透过浑厚无比的大门,传进炼锋号里面去,甚至盖过打铁、锤炼的声音,令里面的掌门人,讶异地抬起头来。

“九环刀”向且正是掌门的师弟,剑眉入鬓,一脸正气,年仅不过二十四,就已是资深的大匠,还是金城道上赫赫有名的刀术高手。

他听到门外的禅唱声,就快步来到门后,伸手抓住一条拇指粗的麻绳,抬脚踢开机关,任由悬在半空,装满铁砂的麻袋轰然落下,自己却拔地而起,借力轻轻一跃,就纵跃到墙头,往前探出半个身子,俯视着门前的来人。

一身白色僧衣的出家人,唇红齿白的模样,乍看之下,给九环刀向且正还不错的印象,他不慌不忙地后退两步,伸手抓住绳子,深吸一口气,施展了“千斤坠”的身法,却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随后,九环刀向且正就一路快步,穿过四水归堂的院子,迳自来到炼锋号掌门人面前:“师兄!外面来了个和尚,不定是江湖同道。俗话说僧道妇孺,不可轻侮,还是开了偏门,先见一见罢!”

“百斤刀”黎不悔沉吟片刻,轻轻地点了点头:“近日,我的心里总有一股遣散不去的烦躁,似乎有一种大祸将至的感觉。方才听了一声禅唱,竟然心情安定了。或许,冥冥之中,上天假手门外的出家人,送来了排忧解难的良药。”

炼锋号掌门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心里一喜:“开偏门,总归是有些轻视。这样罢,大开中门,迎接大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开中门!”内堂一人听到炼锋号掌门的说话,忍不住眼皮急跳,套着鹿皮的双手,不知不觉中就握紧了拳头。

“百斤刀”黎不悔一声令下,自然有三五门人放下手中活计,互相丢了个眼神,默契地前去开门。

沙洲柊树打造的原木门栓又硬又沉,非得两个以上壮汉合力,才能稍微抬起。

随着门栓全部取下,又有人合力转动绞盘,通过手臂粗的麻绳带动机关,终于将丈八高、丈许宽的大门缓缓地往里面打开。

“善哉,善哉!”

又是一声如雷贯耳地禅唱,距离最近的“九环刀”向且正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圆乎乎,锃亮泛光的光头,漫步走近过来。

“头顶没有戒疤!不定是哪座寺庙的小沙弥?”

再走近些,向且正就看见唇红齿白的破戒僧慈舟,眉心一颗芝麻大的红痣,若有若无,慈眉善目,唯有眼神十分淡漠,估摸着岁数不过而立之年,心里就十分不痛快,担心掌门师兄被这卖相甚是不俗的出家人给诓了。

来人终于走到奇膝高的门槛前,众人看过去,忍不住都停了手上的活计,就连叮铃咣啷的打铁声都为之一顿。

只见破戒僧慈舟一身白衣胜雪,气度恢宏,仿佛王侯世家的公子,却偏偏宝相庄严,内蕴神仪,举手投足之间,一股超然物外,渺渺出尘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当人们注意到登门造访的贵客衣服上,星星点点的斑斑血迹,犹如三九天踏雪寻梅,红地漫山遍野,又忍不住惊疑不定。

清脆悦耳的打铁声再次响起,只不过铁厂里的工匠和学徒都有些心不在焉,节奏也开始散乱不堪。

白衣僧人对此视若未睹,抬腿迈过门槛,迳自绕过雕刻着鬼工催火之画壁,穿过四水归堂的院子,来到炼锋号的前堂。

“九环刀”向且正轻轻招手,往里洞开的大门缓缓合拢,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破戒僧慈舟对此恍然未觉,直接来到炼锋号掌门的面前。

此时,断乱因果之力不期然之间再度发作,白衣僧人得以窥见眼前之人的下场:被出道不久的沙盗击杀,甚至尸首都被众匪侮辱。

他忍不住环视周围,炼锋号里的工匠、学徒,诸多刀手,尽是印堂无光暗沉,乌黑霉运盖顶,竟然都是惨死的下场。

“善哉善哉!贫僧擅长观人眉宇,而断人吉凶祸福。炼锋号诸位好汉,下场恐怕十分不妙!”

破戒僧慈舟双手合十,心里涌出一股怜悯之情,嘴里却不依不饶:“没救了!等死吧!告辞!”

这一手,莫说心里有点数的掌门人黎不悔听了,心惊肉跳不已,就连左近徘徊的“九环刀”向且正,都是按捺不住,想要拔刀出鞘,强行留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炼锋号掌门连忙抬手,大喊一声:“慢!”

话音未落,“百斤刀”黎不悔纵身一跃,就跳到白衣僧人前面,双手握拳往外展开,犹如筑堤拦河,将刚刚转身,准备离去的破戒僧慈舟当场阻住。

“大师……”炼锋号掌门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深深地下拜。如此重的礼数,白衣僧人可不敢承受,只能伸出双手去扶。

结果,“百斤刀”黎不悔一双铁臂怕不有千斤之力,硬是被他拖着破戒僧的手行完礼数。

慈舟此时暗暗咋舌,想要收回双手,不料被炼锋号掌门反手抓住,牢牢地拿着脉门,且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白衣僧人感觉左右手腕仿佛被铁箍箍住,没有爆发潜力,根本挣脱出来,不由地心里暗赞不已。

就在这时,炼锋号内堂的那人闯了出来,大声喊道:“且慢,且慢!都是自家人,且慢动手,免得伤了和气!”

破戒僧慈舟听到声音熟悉,忍不住好奇地侧头望去,结果发现来人竟是来自江南桐庐山,不辞而别的“血刀”李环!

“黎大哥,这位就是我提过的大德高僧,为了化十几文钱的缘,给小乞儿买饭,仗义出手相助,免除我的血光之灾,这才有命找你投奔。”

说到这里,“血刀”李环指着炼锋号掌门,对白衣僧人介绍道:“这位就是人称江南百斤刀的黎不悔黎门主,擅长冶炼、打刀,师从蜀地大匠黄十三,盖因打造的神兵‘百炼’伤了南侠,不得已之下,来到塞北金城避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仔细分说,破戒僧慈舟也知道,“血刀”李环绝对与炼锋号有关,特别是掌门“百斤刀”黎不悔,两人关系十分不错。

“大师,近日以来,我时不时有心惊肉跳的恶寒,分明是大祸临头的危机,恶兆初现的迹象,正发愁如何破解,估料不到转机随李环兄弟到来,真是天公开眼!来来来,里面坐,请上座!”

白衣僧人原本还想端个世外高人的架子,万万没想到,“血刀”李环就在左近,正好拿来作梯上墙,就免除了很多口舌。

“黎门主,不瞒你说,贵派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原本是件好事。只可惜,财帛动人心,是非不由人。你就是筑高墙,挡住他人觊觎目光。不争霸,与各方势力交好,金城中的有识之士,谁不羡慕炼锋号兵器犀利,余粮囤积溢仓,穿钱的绳子都多地朽烂掉。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尽管炼锋号掌门有心反驳,可是在破戒僧慈舟面前,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头默然无语,认了。

“怡红院反复易手,世家一方有备而来,城中其它帮会岂能善罢甘休,甚至坐视不理?依我看,一场波及全城的乱战就在不远。炼锋号若是闭门自守,迟早会被抱团的世家吞并,或者被各家帮会联手瓜分了。一人身死不可怕,追随自己身边多年,诸多兄弟有个闪失,恐怕门主你日后活着,也是抬不起头来。”

白衣僧人一番话,犹如朗月高悬,穿透命运的迷雾,令炼锋号掌门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

他也是一个有见识的人,能将一座普普通通的刀厂,发展壮大到如此程度,可不是容易的事。

破戒僧慈舟一言点破了关键,个人身份又有“血刀”李环站台背书,“百斤刀”黎不悔自然是深信不疑,并立即下令,着手准备相关操作起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炼锋号前堂,血刀李环一旁陪坐,茶水点心,招呼着依次奉上,白衣僧人则冷眼旁观,瞧见掌门进一步操作。

骨干匠师们都被聚拢起来,由得黎不悔分发了三倍的工钱,并当场烧了契约,放他们各自回家。

结果,在场众人大都被当家的此举感动地热泪盈眶,除了个别几个拿钱走了,剩下的都选择继续追随。

炼锋号掌门看见这一幕,不胜唏嘘地叹了口气,立即伸手招来心腹弟子,附耳说了几句,又将一把钥匙塞进他手里。

破戒僧慈舟听力不俗,虽不至于臻至“天听地视”的境界,却还是得到了关键:“城郊东南十里的庄园!原来黎不悔早就修好退路了,真不愧是金城地界的过江龙,狡兔三窟的道理,还是蛮懂的!”

炼锋号掌门一声令下,门中的精华就此化整为零,散去了七八成。骨干匠师们将会分头离开,这座武装起来,要塞似的刀厂,前往当家人黎不悔指定的城郊庄园。

白衣僧人对此默不作声,喝着苦涩的清茶,品味着喉舌泛起淡淡的甘甜,发现离开炼锋号的匠师们,劫运临头的恶兆竟然消散大半,不由地暗暗点头。

“壁虎断尾求生,的确是条生路。黎不悔这是准备拿自己作诱饵了!真是条硬汉,可敬!”

血刀李环毕竟是个人精,注意到身边的“破戒僧”有所意动,立即开口询问:“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您看此劫是否还有转机?”

破戒僧慈舟笑道:“劫运将至,死兆临头,或许会有转机,都是事在人为罢了!”

血刀李环听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过依照自己观察所得,刚才“大师”的反应还是有转危为安的迹象,就向附近的拜兄“九环刀”向且正轻轻点头。

骨干匠师被掌门的心腹弟子带离开后,炼锋号里的打铁声越发稀稀落落了。黎不悔见此也不在意,等到匠师们走远了,才伸手招呼众多学徒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都是城中度日艰难的居民,为了家里能多省一口饭吃,将孩子半推半就卖给炼锋号,不指望出人头地,就是平安无事长大即可。

学徒们听令,聚集在四水归堂的露天院子里,一言不发,安静地就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

至此,炼锋号的打铁活计全部停下,众人也任由炼铁炉里煤石白白烧掉,都等着掌门给话。

黎不悔不负众望,取出一叠厚厚的契书:“你们的学徒死契,就到今天为止了。”

话音未落,炼锋号掌门将百来个学徒的契书,一股脑地扔进火炉里,转眼过后,将学徒们牢牢绑在刀厂的契约,就付之一炬了。

焦黑的纸灰碎片,被升腾的热气卷上天空,似乎飘出炼锋号的院子,结果一阵狂风吹过,当场绞成烟灰,就连一点渣滓都没留下。

“你们的工钱虽少,积累下来也是不菲,我都给你们存在账上,待会各自上前领取,就此结清,放你们出厂。”

“百斤刀”黎不悔说到做到,账房先生亲自上前来,身边碎银堆成小山,铜钱更是论箱计。

白衣僧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地轻轻点头:“精锐骨干化整为零出走,又藉着学徒散尽家财,炼锋号掌门并非莽撞之辈,恰恰相反的是,很懂得人情世故,知道如何收买人心。事到临头,杀伐果断,几有枭雄之姿,也是个人杰!”

炼锋号大门两侧,供平板货车通过的偏门缓缓打开,众多学徒鱼贯而出,却没有散去,而是按照坊市近邻结伴走开,先回家会了银钱,再做进一步打算。

至此,人声鼎沸,烟火冲天的炼锋号,没了匠师、学徒,就剩下十几个刀手,以及后堂的仆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后堂传来一阵婴儿呱呱落地的啼哭声,白衣僧人豁然站起,随即缓缓坐下,发现血刀李环等人望着自己,沉吟片刻,没有任何隐瞒,干脆直言道。

“时运真个离奇!此子命中带煞,又有名称天煞孤星,对父母双亲会有些妨碍!炼锋号掌门夫人原本会是失血过多,崩漏而死。没想到,黎门主大发善心,劫运散去大半,竟然是母子平安!可喜可贺!”

血刀李环不可思议地看着身边的白衣僧人,惊讶不已道:“大师还未进后堂,如何得知我拜兄喜得贵子?”

破戒僧慈舟笑而不语,只是让他去招呼炼锋号掌门,告诉他这件天大的喜事。

“百斤刀”黎不悔果然喜极而泣,伸手招来随夫人陪嫁入门的嬷嬷,随口吩咐一番。没过多久,她就从后堂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个襁褓,里面有个粉雕玉琢的童男子。

炼锋号掌门亲眼看了黄鸡小雀儿,欢喜地不能自己:“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

“百斤刀”黎不悔想要伸手过去逗一逗儿子,又怕身上烟火气太重,伸过去的手停在半空,委实有点难受。

破戒僧慈舟适时站起,漫步走过去,伸手从嬷嬷怀里接过襁褓,嬷嬷竟然没有拒绝。

“黎门主,此子与我有缘,不若交予贫僧照拂,至少也能免除一桩心事!”

炼锋号掌门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尽管心里有些不舍,话到嘴边,却还是一声:“那就拜托大师了!”

破戒僧慈舟笑道:“此事危机重重,有性命之忧,很不好办!贫僧也不矫情,城东漏泽园破败不堪,东面佛祠少有香火,就连地藏菩萨像也是蒙尘。贫僧发誓重塑金身,修缮园子内外,至少须二百两银子,此事不妨二主,还请门主助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百斤刀”黎不悔听到条件,不惊反喜道:“二百两银子,小事一桩!我原本还在担心,炼锋号里的银钱白白便宜歹人,不若全部舍给菩萨!”

白衣僧人看到炼锋号掌门一副托付身家的姿态,连忙摆手拒绝了:“财多压身!依我看,就免了罢!”

破戒僧慈舟单手抱着婴儿,孩子的啼哭声立即停了,他轻轻点了点小公子的额头:“贫僧单手抱着令公子,恐怕有些妨碍,不若给一把戒刀防身!”

“百斤刀”黎不悔心里一惊,万万没想到连“大师”都有此意,恐怕是劫数难逃了,连忙对附近的刀手招呼一声。

很快,一把镔铁雪花纹单手戒刀,就到了白衣僧人的手里。他随意地转动手腕,匹练般的刀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怀中刚刚出世的婴儿,却咯咯笑了起来。

“不愧是天煞孤星!丝毫不惧刀剑之金性煞气,将来怕不是浸淫刀道的个中好手!”

就在这时,一阵骤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破戒僧慈舟轻轻摇头:“炼锋号的异动,怕是引发连锁反应,令幕后黑手提前发动了。”

“百斤刀”黎不悔闻言,面色紧绷肃然,他的师弟九环刀向且正,以及拜弟血刀李环都紧了紧手中的利器。

炼锋号掌门轻轻抬手,忠心耿耿的刀手各自散去,有人端起钢制手弩,藏身隐蔽处,有人飞奔进后堂,守护唯一的出入口。

轰雷般的马蹄声戛然而止,一根飞爪在众目睽睽之下,甩射正中刀厂大门屋檐,紧接着,一道黑影腾空而起,顺势飞扑而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他是想开正门,放大队人马进来!岂有此理!”

百斤刀黎不悔定睛一看,当场识破来者的用意,随即笔直一线地往前冲去,途经兵器架时,顺势抽出趁手的得意兵器“烂银战刀”,右手倒拖着,刀尖在麻石板地面擦出一溜火星。

运用飞爪率先进来之人,正是这伙沙盗的先锋。可惜的是,即便他天生神力,也扛不起整根沙洲柊树做的原木门栓,反而被炼锋号掌门趁机近到身边。

不得已之下,此人只能放弃开门,反手擎出马刀抵挡。孰料不到,铿锵一声,百斤刀黎不悔顺势撩劈,沉重无比的刀身,积蓄多时的气势,顿时将沙盗先锋不够火候的一击当场打断,陡然爆发的潜力,甚至将其马刀震地脱手。

就在这时,白衣僧人惊讶地看见一幕幻影——月黑风高,园子里遍地死尸,巡夜的更夫被彪形大汉捶晕过去——忍不住开口惊呼:“我竟然看到常威在打来福!”

所幸的是,九环刀向且正站地较远,血刀李环也离开了前堂,附近无人能听到,破戒僧慈舟口中这句荒唐莫名之言。

白衣僧人立即反应过来,激发体内断乱因果之力,顺势五指虚摄,蕴含大机缘的妄世,那不能言传,只能意会的小千世界因缘,即化作一点灵光到了手里。

破戒僧慈舟定睛一看,在炼锋号掌门身上,竟然又看到了一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练功场里,率领一众武当门人练武击剑——与百斤刀黎不悔相比,此人的眉目更为清秀,俊美之中扬显出三分轩昂气度。

“咦……还隐藏了一重妄世,武当宋青书!竟是真气外放,武道由力转气,三元法则尚未完整的小千世界?”

白衣僧人心情大好,从容不迫地再取了一点因缘灵光,自觉欠下了百斤刀黎不悔很大的人情,侧头看了看襁褓里的婴儿,右手忍不住握紧了镔铁戒刀。

沙盗先锋的武功不过寻常,比较江湖末流,只是多出一股悍勇的匪气,此时气势完全被拼命的炼锋号掌门压制,仅仅支撑了两个回合,就被迫退出大门。

不料,这一退,被看似平整,实质沉落一阶的地面崴了脚,顿时失去了身体平衡,百斤刀黎不悔早有预料,奋起全身力气拦腰一刀斩,哗啦一声,血光绽现!

与此同时,沙盗的首领也借助飞爪上了高墙,双手抱臂正在看戏,蓦然发现忠心不二的先锋大将,被那柄烂银战刀拦腰斩成两截,不由地浑身一紧,虎目圆瞪,却还能按捺地住勃发的怒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余沙盗只要能惯用飞爪,也是不分先后,纷纷纵上墙头,其中有与先锋交好的人,看见他身死,眼睛不由地红了,不顾首领没有下令,纷纷跃进炼锋号的院子里。

九环刀向且正与血刀李环互相对视一眼,连忙冲近过去,护住师兄拜兄的左右两翼,就地结成三人战阵,由于兄弟之间的默契,如同三头六臂的鬼神阿修罗。

不期然,也有知道好歹,谙熟欺软怕硬策略的沙盗,看到前堂伫立的白衣僧人,左手还抱着一个孩子,自觉有便宜可占,竟然甩射飞爪钩住前堂屋檐,飞身扑向破戒僧慈舟。

白衣僧人看到沙盗手里,极具沙漠气息的弯刀,忍不住冷哼一声,不退反进地往前趟出两步,正眼也不看飞扑而来的人,右手的戒刀快如幻影。

只见一团灿烂银光暴起,刚刚站稳身体的沙盗,胸前蹿起十七八道银线,一阵噼里啪啦的骨肉分离声,当场跪倒在地上,头一歪,当场气绝身亡。

猩红的鲜血溅射出来,破戒僧慈舟皱起眉头,却还是扬起袖子全部承受下来,免得左手抱着的孩子,刚刚出世就见了血。

炼锋号掌门的眼角余光始终不离白衣僧人,此时看见他的武功,顿时心头大定下来,同时也对破戒僧慈舟迅捷无比的刀术,惊讶地无以复加。

沙盗首领也看到这幕,见猎心喜地咧嘴一笑,毕竟他也是走快刀的路子,自然看不上炼锋号当家势大力沉的沙场战刀,也就是血刀李环的掌刀双技,能够互相弥补招式的破绽,就稍微高看一眼。

于是,这位汲取中原武术精华,又谙熟沙漠弯刀的天才少年,舍弃了百斤刀黎不悔三人,迳自藉着飞爪,荡到前堂的附近。

只是看了一眼跪坐倒下的手足,筋断骨折的伤口,沙盗首领的双手,就忍不住按在背后交叉横摆的刀柄上。

仓啷一声,周围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少年成名的沙盗,擎刀过顶,有如沙海螃蟹张牙舞爪。

不料,一身白衣被鲜血溅红的僧人,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手中镔铁戒刀挽出刀花,嘴里却不依不饶地照足江湖规矩:“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沙盗首领正欲扬名显万,连忙舞刀招架,乖乖地报上名头:“我乃沙海十九路烟尘大头领,飞龙是也!”

破戒僧慈舟默不作声地上前抢攻,刀刀不离沙盗首领要害,锋锐的刀气纵掠而过,不仅眼皮刺痛,就连喉咙、胸口都刺骨透寒,迫使他不得不后退避让,或许是招式并未纯熟的缘故,招架地很是吃力。

“太慢了,太慢了!飞龙,你的刀太慢了!快点,快点,再快点!”

白衣僧人的招数,不仅仅是手中快地日下无影的戒刀,还有令人血脉贲张的嘴炮,三个回合不到,就将沙盗中武功最高的首领迫地落入下风,局面简直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随着炼锋号掌门一声令下,藏在暗中的刀手,抬起手中的连弩,一口气射光了弩匣里的短矢,交错的火力密织成网。

闯入露天院子里的沙盗精锐们,纷纷倒在地上,当场死了七八成,即便侥幸活下来的,也是惨叫连连,失去了战斗力。

这便是有组织打无组织的奥妙!掌握核心技术的刀厂,一旦发挥出来,那令人恐惧的杀伤力,直教人分分钟重新做人。

沙盗首领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心里已经将放他们入城的世家骂地狗血淋头,就在他分心旁顾的时候,破戒僧慈舟冷哼一声。

飞龙的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似乎察觉到自己不该分心,可是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

“风神腿之狂风暴雨.改,飞燕疾风脚!”

白衣僧人的左腿,顿时响起噼里啪啦一串筋骨爆鸣声,瞬息过后,侧身神速无比地出腿,只见无数腿影有如夏日午后的骤雨,丝毫不漏地落在沙盗首领身上,竟然将飞龙踢打地浮空悬停,有如凝滞在琥珀里的蚊蝇。

“去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破戒僧慈舟收腿站定,右手镔铁戒刀全力横斩,匹练般的雪亮刀光破锋而出。就在这时,沙盗首领不知从何处挤出潜力,右手顶着狂风暴雨般的腿劲,执拗地反手一刀。

一轮弯月当空照,乍破三千小世界。

白衣僧人皱起眉头,双刀相会,血光绽现,飞龙持刀的右臂齐肘而断,伤口却滴血具无。为了发出那记颇具魔性的一刀,他的形容枯槁了十年,头发瞬间掉尽,发觉自己武功不敌眼前的出家人,沙盗首领急速避退。

破戒僧慈舟没有动身去追,只是轻轻叹道:“小楼一夜听春雨!竟然是蕴含魔性的大智慧杀生刀。也对,贫僧屡次违抗命运,才有此番造化!因人成事,明白了!”

话音刚落,白衣僧人怀抱婴儿,转身走入后堂,迳自从后门出了炼锋号。

百斤刀黎不悔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正门外面,大队人马集结,似乎搬出攻城锤似的重器,向大门发起撞击。

“走吧!”血刀李环透过门缝,看到外面人头涌涌,也知道多少人,只能劝说拜兄趁早离开。

炼锋号掌门也是当机立断,情知自己的儿子被破戒僧慈舟带走,绝对能逃出生天,立即一声令下,招呼附近的刀手门人,合力闯过露天院子。

与此同时,大门被沙盗合力轰破,大队人马鱼贯涌入,看见遍地都是的手足兄弟尸体,眼睛立即红了起来。

百斤刀黎不悔知道不能迟疑了,伸手转动前堂的太师椅,炼锋号的最后底牌顿时暴露出来。满载碎银的钱仓轰然打开,雪花花的银子有如堤坝泄洪,向冲近过来的沙盗倾泄而去。

财帛动人心!一时间,沙海群盗纷纷去争抢银子,都忘了追杀炼锋号的当家人,竟然任由众人离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沙海十九路烟尘的大首领,右臂齐肘而断,只剩下还算完好的左手,他看着目标人物从容离去,有心想衔尾追杀,心头却猛地忆起那超然出尘的身影,一身白色僧衣有如踏雪寻梅,不知沾上了多少人的鲜血,不由地停住脚步。

偌大的炼锋号转眼间就被沙盗联盟攻破,城中蓄势已久的世家立即出动,刀盾手、长枪兵从不同的街头小巷涌出,在宽敞的街面上前后交错站定,弓弩兵居中负责压住阵脚,整个战阵不断地往前推进。

沉重的脚步声,踩着鼓点的节奏,有如驭风雷而行的天兵天将,不断压迫着沙盗联盟预备队的阵营。

他们看到精准射在脚边的箭矢,锋锐的生铁箭头钉穿石板,深深地埋入地面以下,褐黄色的雁翎更是急速颤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脚步慌乱地往后撤退。

可是他们又能退到哪里去呢?另一个方向,同样是由世家豢养的死士出阵,真的大打出手,不要命地打法,连悍勇匪气的沙盗都心里怕怕。

独臂飞龙听到外面的异常动静,尽管心里早就有所预料,却没有想到世家会如此快地翻脸,连忙吹了声呼哨,向自己出身的沙盗伙伴打了个信号,随即头也不回地翻墙过院,迳自从炼锋号后门走了。

还在争抢战利的沙盗们,除了少数几个忍得住钱财的诱惑,匆忙地追随飞龙而去,其他人都忙着往怀里搂银子。

结果就是,来自世家的私军和死士,鱼贯涌入四水归堂的露天院子,重新摆开战阵后,一言不发地开始屠杀。

无论沙盗反抗也好,还是跪地求饶,都逃不过当头一刀。即便武功奇高的沙盗头目,遇上几十柄强弩无死角的攒射,也只能饮恨当场,被射成了箭猪刺猬,死不瞑目地跪了。

没过多久,炼锋号里里外外,几百个沙盗联盟的人,都被世家的王牌,压制在骑术无法施展的狭窄地带,清除地干干净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些染血的银子和铜钱,无需仔细清点,直接装箱搬上平板货车,就由得死士守着,往家里运去,路上鲜血淋漓滴落,洒了一路绵延而去。

至于逃出生天的沙盗,按照事前的约定,都在金城城东平民居多的坊市聚集,仔细清点人数,发现不足当初联盟的一成,且各个身负轻重伤。

有人忿恨莫名地伸手抠墙泄愤,即使是夯土墙面,也被抠出深深的凹痕。迁怒的也大有人在,只不过飞龙所在的这一路烟尘,还占据着幸存者里的大多数。

原本看到大首领断了一只得力的胳膊,还想暴起发难的沙盗,没等飞龙的血盟兄弟出手教训,转眼过后,一抹若有若无的刀光闪过,他就被得了“魔刀”几分奥秘的独臂人切成两半。

“回去吧!金城世家设局坑了我们一把,我担心老巢可能被人一锅端了。今天这个仇,暂时就寄下了,日后我等定会连本带息地找回场子。”

飞龙失去得力的右臂,武功却是一日千里地大进,众人想起他当初上位的经过,都收起取而代之的野心,小心翼翼地跟随左右,丝毫不敢怠慢。

就在沙盗联盟的残党准备离去的时候,婴儿的啼哭声响起,突然之间穿透残破的墙垣,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原来,白衣僧人抱着炼锋号掌门的独子,并没有走地太远,还是回到了豆蔻少女所在的巷子,尝试着雇请奶妈来仔细照顾。

眼看大仇人就在左近,武功大进的飞龙却谨慎着没有轻举妄动,即便如今悟得神乎其技的魔刀,他还是没有绝对的信心战胜那位白衣僧人。

毕竟,在他精气神处于全盛时,都憾败于此人手下,即便想要卷土重来,没有十二层功力的魔刀,飞龙绝对会退避三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已经隐约地察觉到,冥冥之中出现在身上的魔刀,并非自己的所有物,而是此招驭使着自己的身体,如果想要彻底掌握,除非亲自驾驭着魔刀。

“白衣僧人的武功超凡入圣,绝非凡人能够抵挡。依我看,怎么说也是神佛的无上境界。暂时避让一二,并不是一件羞耻的事。”

独臂飞龙的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连续转换了三次,眼看着仇家就在附近,始终激发不起斗志拼杀一场。

随着重重一声叹息,这位沙盗首领背后冷汗淋漓,浸湿了大片衣服,却从心魔中挣脱出来,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一墙之隔的仇家,默默地扭过头去,走了!

既然连武功最强的飞龙都自忖不是敌手,其他人更无二话,任由婴儿的啼哭声钻进耳朵里,还是默默地互相上药,仔细地包扎伤口,又换下染血的衣袍,才分头离开了令人伤心绝望的金城。

与此同时,炼锋号的匠师和学徒,除了少数选择投奔世家,甚至混入江湖帮会,其余大部分都化整为零,往当家人指定的城外庄园汇聚。

其他不明究竟的武林世家、江湖帮会,欢喜莫名地接纳了主动投效的匠师们,即便是学徒也当作宝贝,恨不得供起来。

毕竟,这些人有可能掌握着军械的锻造技术,在乱世即将来临的当下,绝对不能少了工匠,尤其是用处最大的铁匠。

表面上看,炼锋号算是彻底完了,搅动风云的幕后黑手金城韩家,不仅搜掠出大量的财富作为军费,还起出一大批制式武器、盔甲,用来武装私军,可以说是吃地满口流油,赚地肠肥脑满。

金城城内的势力对比天枰已经失衡了,各个世家和帮会之间,对此心知肚明,彼此之间勾心斗角,通过隐秘的接触,签订攻守同盟的事,简直屡见不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发现,大凶星罗睺横空出世,向大地洒下瘟疫的种子,已经在暗处生发起来。

即便被白衣僧人数次削弱,可是塞北大旱,各地缺粮饿死的事件不断出现,繁衍瘟疫的苗床早就准备就绪。

破戒僧慈舟发现一身白色僧衣,仅剩下左半身没有染红,想起自己白日里,左手抱着襁褓里的孩子,不由地轻轻一叹。

“好不容易,我才借助妄世的机缘,将一身黑衣洗白。没想到,不过两天,就又浑身血腥。业力如此深重,莫非得走业火红莲路?”

皎洁的月光下,破戒僧慈舟抬头望天,默默无语中:“杀生为护生,斩业不斩人!我怜世人多灾多难,教作恶多端者统统死去,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功德,还能有什么期待?”

就在白衣僧人处于短暂地迷惘时,衣摆上的《地狱众生图》,前胸后背的“踏血寻梅”,竟然在圆月的见证下神奇地晕开,将最后的白色给染红了。

“红莲僧人”就此诞生,发自体内的青雅莲香,混着浑身上下的血腥气,形成一股莫名的腥香,破戒僧慈舟双手合十,禅唱一声:“善哉善哉!”

红莲僧人额头正中的眉心红痣,蓦地灵光一闪,仿佛开了天眼通,竟然窥见附近阴暗角落,丝丝缕缕的灰雾,有如活物般的瘟疫气息。

“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风邪极易入体,眼看着,一场席卷塞北的大疫就要爆发,此次金城一行,恐怕又是一场空。”

想到这里,破戒僧慈舟立即转身走进屋里,快步来到床边,伸手推了推豆蔻少女,将她摇醒为止:“金城恐有骤变,收拾家中细软,抱上孩子,随我出城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少女揉着惺忪睡眼,刚想打个呵欠,听到救命恩人的话,完全不像是作假,顿时浑身一个激灵,恢复了清醒的神志,连忙下床收拾起来。

其实,她的家里也没有多少值钱的物件,几身换洗的衣裳,随手打了包袱,斜着挎在背后,又急急忙忙地去抱孩子,连鞋子都忘记穿上。

炼锋号当家的独子,刚刚被请来的奶妈奶饱了,眼下睡地可真香,被豆蔻少女熟练地抱住,还小声地打着呼噜。

一行三人出了巷子,有破戒僧慈舟在前头开路,避开了几波巡夜的更夫,走地很是顺当。

只不过,乍看之下,颇有小媳妇卷走家用,随情人月下私奔的气象。即便隐蔽处有各方势力布置的眼线,对这一幕也没有在意,任由他们离开。

红莲僧人的目的地,自然是炼锋号残余目前所在的城外庄园,估计他们已经站稳脚跟,破戒僧慈舟才想着借机投靠过去。

接下来,就是坐看大凶星罗睺魔威如何演化,在塞北各地掀起大疫,为乱世的到来,无差别地剧烈消耗人命,将塞北的官府体制,顺势彻底摧毁。

即便破戒僧慈舟屡次削弱,西唐帝国在塞北的军力,肯定会因此大打折扣,没了大军的镇压,多少蛟蟒风云际会,趁着乱世崛起,成为一方豪强。

红莲僧人领着少女和孩子,平安无事地出了金城,他回头看了一眼破败的墙垣:“我就拭目以待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城城郊,东南十里,夜色笼罩下的庄园,灯火尽灭,有如潜回老巢,舔舐伤口止血的猛兽。

庄园的墙头上,人影幢幢,身上披着防风的油布,手中端着满匣的强弩,不时扫视着庄园外的动静。

炼锋号一役,侥幸逃出生天的匠师、学徒,大多数都主动投效,甚至有不少拖家带口,特意绕远路过来。

此时百般要务,安抚人心第一,百斤刀黎不悔自然是不会往外推拒,敞开大门统统迎进庄园里,也没让他们闲着,分头安排了各种琐碎事务。

一则,让门人有事情可做,暂时忘记炼锋号陷落的伤痛。二来,也是为了重新武装庄园,尤其是衣食住行等方面,可少不了细心的女性家眷,互相帮扶着暂时落足。

积灰的走廊被人扫洒干净,满院子的落叶,也有专人收拾成堆,要么混着潭地的淤泥积肥,要么送进厨房,当引火的种子。

还是单身的学徒,庄园内环成排的舍房安歇下来。拖家带口的匠师,则在庄园外围,依照坊市建造的四合院里妥善安置。

深秋时节,地气寒凉,庄园里的床铺不够用,先烧开地龙供暖,以后再徐徐想方设法补上。尽管此次逃亡出来,没有携带太多的金银细软,不过愿意与炼锋号共存亡的门人,数目还是挺多的,这就让百斤刀黎不悔等人都放下了一桩心事。

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再建一座炼锋号又有何难?经过今天的事,即便是比较迂腐的九环刀向且正,也看清楚了乱世将至的时局。

以炼锋号掌握的技术,寻常的马贼、沙盗来多少就死多少,唯一惧怕的就是世家的私军和死士。只不过,在强弩劲箭的攒射下,除非面对重盾和厚甲,威力或许会大打折扣,即便遭遇江湖帮派的袭杀,血刀李环自忖也接地住。

就在夜深人安静,草木皆眠的时候,破戒僧慈舟“拖家带口”地投奔庄园来了。只不过,小心谨慎,过了头的刀手们,根本不敢随意打开庄园正门。

没奈何之下,红莲僧人只能仗着过人的轻功身法,迳自一人闯进了庄园,总算把百斤刀黎不悔引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小小的嫌隙,在当家人的主持下,为双方开解释隙,破戒僧慈舟这才从豆蔻少女的手里,抱回刚刚出世的婴儿,将他还给了其父亲,百斤刀黎不悔。

凭着这份救子大功,红莲僧人以及豆蔻少女被尊为贵客,得以进入庄园的内院歇息。只不过,破戒僧慈舟以出家人随遇而安的理由,拒绝了这份好意,在庄园外围随便寻了一间没人住的柴房,就此安歇下来。

此举引来了许多匠师和学徒们的交口称赞,红莲僧人不以为意地笑笑,干脆直言解释道,自己寸功未建,当不得炼锋号掌门如此礼遇。

实际上,破戒僧慈舟谙熟人情世故,知道什么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的道理。匠师、学徒跟随黎不悔多年,眼下只能住四合院和排房,自己一来就入主内院,容易引人嫉妒,乱了当下共赴时艰的大局。

还有最后的一个理由,红莲僧人凑巧得了两个妄世的机缘,正想独自一人静静,揣摩着如何进入,获得难以想象的好处,万万不可被旁人窥破行藏。

于是,当偌大的庄园再次安静下来后,破戒僧慈舟封闭柴房,锁紧门窗,检查再三,才安心地找了块空地,褪去草鞋,盘腿跌坐,足底朝天,右手在下,左手在上,成降魔座。

没过多久,一身红色僧衣的出家人,进入甚深定境。日间在漏泽园镇压僵尸,稍后出手救援,挽回炼锋号百多口人命,如此种种一切,都化作纷乱的杂念,有如雨滴坠入心海上,不染涟漪,没过多久,就恢复到古井不波的境界。

就在这时,破戒僧慈舟收取的两点灵光,蕴含两个妄世的机缘,在他面前缓缓出现。在这方心外无物的内世界,穿越者的前尘往事全部记起。

“常威所在的妄世,连小千世界都不算。武道彻底没落,仅仅剩下拳脚蛮力,唯一臻至极限的武人,只有京城神捕豹子头雷豹,还是仗着天赋异禀,才堪堪练成狮子吼!不足取!”

随后,红莲僧人的目光移到“宋青书”所在的妄世:“距离成形的小千世界还远,时代属于第十王朝末期,还有练成先天真气的武道达人。竟有练成全本《九阳神功》的火工头陀,‘玄冥二老’的合击威力也颇为可观,最珍贵的还是三丰真人的《太极拳经》,明教的《乾坤大挪移》。”

这是一个承接中古武道,并将其发扬光大,处于方兴未艾阶段的世界,实在是有太多可以印证自身武学的机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破戒僧慈舟微微动念,一点灵光随即铺展开来,形成一方雏形的小千世界。只可惜,边缘部位正缓慢地崩溃散逸,这便是精神投影无法具备物质的妄世。

“此方妄世有上下两代人,第一代主角是武当排名第五的铁画银钩张翠山,第二代主角是他的儿子张无忌,既然宋青书已经出现,入世的时间点铁定就在后期。难怪妄世开始崩坏了,我得抓紧时间!”

凭着心头灵光因缘的牵引,红莲僧人一步跨入妄世,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在云海之上的山巅,当下立即明白,己身所在乃是一柱擎天的天柱峰。

破戒僧慈舟淡然一笑,如履平地地下山,不过一刻钟,就绕过盘山十八弯,在天柱峰南侧,看见了规格超乎寻常的“真武大殿”,不由地轻轻摇头。

“这里的一砖一瓦,不知道蕴含多少挑夫的汗水,不知道耗费了多少钱财。照此可以推断,三丰真人或许有点石成金的金手指!”

红莲僧人感叹一番后,却没有继续下山,而是悄声无息地绕到练功坪,藏身在绿荫掩映的树丛里,果然窥见与炼锋号掌门有七八分相似的“宋青书”,正率领众多武当三代弟子,习练基础剑术。

“不愧是武当三代弟子之首,修炼上层内功心法,何止是气质轩昂,简直是人中豪杰。只可惜宋青书城府很深,对自幼失怙丧母,孑然一身的同门张无忌,不仅没有同情其遭遇,反而嫉妒他深得师公三丰真人的护持,终于坏了心肠。”

破戒僧慈舟确定了时代、人物后,头也不回地转去后山,也就是练成全本《九阳神功》的火工头陀,不敌三丰真人,跳崖自尽的所在。

“我记得,火工头陀没有死去,仅仅伤了脊椎,头部以下动弹不得,分明是高位截瘫,只能仰赖石球,凭着内功催其旋转而走动。”

红莲僧人计议已定,当即纵身一跃。武当派后山断崖上,一身血红僧衣灌满山风,衣袖高高鼓起,整个人有如枯叶,飘飘荡荡地落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凛冽刺骨的山风扑面而来,淡薄的雾气遮蔽了视线,令人无法猜透断崖的下面,困住火工头陀的谷底还有多少距离。

红莲僧人估摸着自己往下滑落了三十丈,突然偶遇两股东西对冲而来的山风,机缘巧合之下形成的气旋,竟然困住自己,悬停在半空,根本动弹不得。

破戒僧慈舟试过许多身法,根本逃脱不出,心里暗暗惊疑:“应该是传说中的大气涡流!只是,周围的环境并无出奇之处,也不是自然形成。换言之,此方妄世有浅薄的本能,试图阻碍干扰命运!”

可惜的是,红莲僧人本身就是堪破断乱因果之力,以杀戮阻止杀戮,凭此救人于水火的破戒僧。

此时,他品尝到妄世施与的命运之力,反而沉下心来,很快就想到了脱身的办法。藉着放松身体,降低本能的抵抗,离开平静且舒适的涡流核心,将身心交托给气流,用自己的身体去适应,去理解这股漩涡的结构。

前后不过一刻钟,破戒僧慈舟就洞悉了其中的奥秘,再联想到百斤刀黎不悔的儿子,在“未来”自创飘忽不定的诡异步法,就此开发出脱困的轻功身法,这便是模仿大气涡流的结构模型,开发出的正反螺旋轻身提纵术。

只此一念,红莲僧人借助风力转动身体,不断往大气涡流外围切去,一点一点地往外挪移,终于摆脱了此方妄世给予自己的考验,尽管衣衫被劲风割裂地破破烂烂,像是积年的乞丐,却还是继续往下降落。

破戒僧慈舟松了口气,侧头在肩膀上擦了把冷汗,蓦然发现袖袍无法灌风,增加下降的阻力,无可奈何之下,心里不禁产生了妄世设套,一环紧扣一环的危机感。

所幸的是,迫近断崖底部,山涧老藤纵横交错,随意伸手就能找到延命的救生索,红莲僧人如同混世四猴的通臂猿,不但稳住了高速下降的趋势,还借助不断出现在眼前的藤蔓,将石沉大海的去势调整到可以忍受的地步。

随着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他发现自己正在往断崖下的一座山谷落去,斧劈刀削的峭壁,不得不感叹大自然鬼斧神工的造化。

最终,当破戒僧慈舟手里抓住最后一根藤蔓,距离地面也不过三丈而已,由于地面清晰可见,只是不清楚谷底是否危险。

为了以防万一,红莲僧人还是抓紧坚韧的藤蔓,来回荡了几下,来到一面陡立的峭壁,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上面,牢牢地抓住自然开裂的缝隙,脚踩着可供立足,突起的山岩,慢慢地下到谷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骤急的山风吹过,将谷底灰蒙蒙的瘴气一扫而空,破戒僧慈舟屏住呼吸,随后就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硕大无朋,遍布枯黄的藤蔓,直径丈许的石球,人形凹坑处,原本是火工头陀的所在,竟然是一具腐坏的白骨。

“怎么会这样?”

红莲僧人头一次懵住了,万万没想到,原本天意提前安排,给此方妄世二代主角张无忌的机缘,解除玄冥神掌的寒毒,并赋予其九层《九阳神功》的火工头陀,竟然早早地死掉了。

“这踏马是谁干的?”

即便是谨守戒律,脾气甚好的破戒僧慈舟,也忍不住爆出一句脏话。许久过后,红莲僧人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抬头再看着石球上的枯骨,终究是有些不忍,就上前拨开藤蔓,将火工头陀的骸骨,小心翼翼地捧出来。

“话说回来,这位火工头陀无意中窥见《九阳神功》,修炼至大成后,与我一般打出寺庙,也算是破戒僧!只可惜,野心太大,功力未纯,招式未精,就上了武当山,硬刚武道当世第一的三丰真人。性子又太骄傲了,一招落败就求死,否则不会落得给主角跳崖撞机缘,送宝传功的老爷爷一职!”

破戒僧慈舟用一身褴褛的红色僧衣,裹住火工头陀的骸骨,默默念诵了三十遍往生咒,才将其葬入一处天然的墓穴里。

就在这时,袒胸露怀的红莲僧人,抬头环视周围,竟然在偌大石球的凹坑处,看到了细小的文字,不由地暗暗惊疑,连忙纵身上去,单手抓住藤蔓,看着里面的文字。

“若非我大发慈悲,葬了火工头陀的骸骨,还真的无法发现隐藏的秘密!”

破戒僧慈舟知道主角发迹的时间越来越近,匆匆扫视一眼,只是将所有文字尽数记住,就察觉到日当正午,直落谷底的阳光开始偏移,立即明白自己必须抓紧时间修炼。

不过,火工头陀可是负责给主角传功的老爷爷,没有九阳神功的阳刚之气,可驱散不料张无忌体内十几年积累的寒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奈何!我还得临时妆扮一下,冒充火工头陀,充任主角跳崖,必须出现的世外高人!”

破戒僧慈舟想到这里,脸上露出非哭非笑的神情,似乎十分无奈,却又不得不为之,委实有点难受。

为了让自己的妆扮更贴近真实,红莲僧人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朝积灰甚厚的地面扑下,滚来滚去一番后,浑身上下灰扑扑地,与记忆中的火工头陀就更像了。

“最关键的还是《九阳神功》,连我自己都没有学会,如何解除张无忌体内的寒毒,并传授其九重九阳神功的功力?头疼啊头疼!”

破戒僧慈舟心里咀嚼着火工头陀留下的正版秘笈,迳自上了石球,躺坐在人形凹坑里。为了尽快掌握《九阳神功》,不得不进入甚深的定境。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这句提纲挈领的经文,红莲僧人反复咀嚼,却总是不得要领,不由地暗暗疑惑:“这真是《九阳神功》?真是天僧达摩的武学智慧?怎么更偏向道家清静无为的理念?”

破戒僧慈舟想起与《九阳神功》相对的《九阴真经》,以及逍遥派真传,模仿天下武学的小无相功:“唯有继承上古道统的道家,才有阴阳之说,清静无为,更是与佛门的无住不着,名虽略通,实质大异。”

就在红莲僧人在甚深定境,演习火工头陀留下的武功时,天色渐渐转晚,武当六子随三丰真人闭关参修太极拳经,门中一切事务交给三代弟子之首宋青书负责。

也是,命运安排的跳崖桥段正式上演,张无忌和明教小昭被“倚天剑”自带的有形剑气斩开落脚点,两个人同时坠入山崖。

出人意料的是,张无忌坠落山谷,没有藤蔓缓冲——被破戒僧慈舟捣毁了,竟然高速撞在地面,筋断骨折,当场毙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善哉,善哉!”红莲僧人双手合十,禅唱一声,骤然惊变引起内心的滔天巨浪,此时已经平息下去,心中再无波动。

既然主角死于非命,自己继续待在石球上,已经毫无意义,于是破戒僧慈舟迳自下地,漫步来到张无忌的尸首附近。

“咦!”

红莲僧人只看了一眼,蓦然发现此方妄世的二代主角,面貌与自己竟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体内蕴含《玄冥神功》的寒毒,面色有些苍白泛青,病恹恹地,气质有些阴郁。

“忽然之间,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在这时,同样坠落深谷的小昭,却因武功不俗,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势,嘴里哼哼唧唧地,竟然还有醒转的迹象。

破戒僧慈舟眉头一皱,伸手扣住一颗石子,看也不看,以弹指神通射出,只听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小昭的额头,力道之重有如一记老拳,硬生生将其打晕过去。

此时,红莲僧人已经完全抛去冒充火工头陀的想法,内心转而生出取代张无忌的念头。只见他振动全身肌肉,就将刚才刻意沾染上的浮灰尽数震落。

随后,张无忌尸首的衣物,全部转移到破戒僧慈舟的身上,除了那毫无光泽的头发,他就真的与二代主角差相仿佛了。

紧接着,红莲僧人以大力金刚指亲手刨出墓穴,念诵着往生咒,将张无忌的尸首下葬,叹道:“人之一生,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因果循环,此为轮回正道!”

漫漫长夜,有大把时间可以修行功法。破戒僧慈舟已然认定火工头陀留下的“九阳神功”,并非契合佛门经义,蕴含天僧达摩武学智慧的正版,反倒是与继承上古道统的逍遥派《小无相功》颇为相似的功法。

“或许是以小无相功模仿推动的九阳神功!不管那么多,先学着上手再说。或许,日后还有机缘,亲自见识逍遥派的武学典藏!”

可惜的是,红莲僧人对于内力还算有点体悟,于真气、经脉、小周天搬运则一窍不通,更别说一上手就是此方妄世绝顶功法,简直就是牙牙学语的幼儿园小班生,开始考试大学里的微积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有太多东西要学了,特别是最基础的部分,必须从头开始,向此方妄世的江湖中人学习。毕竟,子曾经曰过,三人行,必有我师!”

破戒僧慈舟心中计议已定,伸手将石球上的文字尽数抹去,又将谷底可疑的痕迹全部清除,临别最后看了一眼小昭,尽管此人有一半波西斯血统,外貌模样却还是中原的仕女,不由地暗叹其父亲血脉之强,占据绝对主导地位。

以红莲僧人的武功,即便是直上直下的峭壁,斧劈刀削的山崖,想要脱身出去,也是易如反掌,更别说大力金刚指的指力下,寻常的岩石简直就是面团,搓圆揉扁都随心所欲。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破戒僧慈舟就顺利离开了山谷,在夜色的遮掩下,迳自一人下了武当山。

不知道是否红莲僧人暗中发誓取张无忌代之,此方妄世的二代主角天命,竟然悄声无息地转移到他的身上。

离开武当山时,破戒僧慈舟在山道草丛里,竟然拾获一本《纯阳吐纳法》,藉着皎洁的月光翻阅一遍,却不惊反喜地笑了,这本功法不过是武当派入门弟子以此奠基,培养内家真气的基础。

如此浅薄的功法,却正是此时红莲僧人最需要的,不吝是获得了一块敲门砖,藉此踏上此方妄世,由力转气的武道正途。

于是,破戒僧慈舟在离开武当山地界时,无时不刻地按照《纯阳吐纳法》,调整呼吸节奏,不断挖掘自身的潜力。

与此同时,柴房里的红莲僧人本体,也开始自发地修炼彼方妄世武当派的入门功法。渐渐地,体内看不见、说不明的内力,实质为充沛莫名的筋肉怪力,竟然在丹田气海部位,沉淀为一丝丝的内家元气。

这股元气融于血液,混同成一股气血,顺着身体循环,在血管里流淌,延伸到五脏六腑,滋养着以武入道以来,细小暗伤积累下来,已然轻微损坏的内脏器官。

慢慢地,这股气血被纳入掌控,随着破戒僧慈舟的意志,在气海穴与膻中穴之间来回激荡,构成小小的循环,养成一口纯阳之气。

只不过,这口纯阳气始终无法继续壮大,转成真正的真气,时不时就会流逝散逸,也不知道去往何方。

红莲僧人毕竟不俗,很快就察觉到,本体的内气,正在被此方妄世抽取,相当于以一己之力,供养着偌大的精神世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唯一的好处,就是破戒僧慈舟在甚深定境,直面此方妄世时,窥见边缘崩坏的迹象得以好转,似乎获得了额外的进项,并开始缓慢地壮大着。

“罢罢罢!一饮一啄,都是天意!若非此方妄世假手命运,赠予由力转气的内功法门,我也无法突破外家拳脚蛮力的局限,开始深入挖掘体内的潜力。”

凡此种种一切,包括红莲僧人进入此方妄世的经过,蓦然回首,他才愕然发现,或许一切经历都在“天意”的安排之中。

毕竟,妄世并非真实存在,想要转成小千世界,不知道要填多少佛门法力进去,破戒僧慈舟叹道:“我非开天辟地主,实难消受此深恩!善哉,善哉!”

为今之计,只能尽快奠基筑元,夯实此身的基础,循序渐进地提高真气本质,最后上手《九阳神功》,或者《小无相功》,最好能赶上六大派围攻光明顶一役,以张无忌的身份夺取明教教主之位,成为武林盟主,号令天下群雄,逐鹿中原,甚至登基大宝。

一时间,破戒僧慈舟的耳朵里,金戈铁马的战争喧嚣绵延不断,人间富贵更是有如烟云晃眼而过,那颗澄澈无暇的琉璃心,竟然蒙上了淡淡的灰尘。

如此一来,就引起了他的警觉:“善哉善哉!此方妄世的天意越发强大了,竟然想用王权富贵引诱我留驻下来,将存在的时间断层,推演到更远的未来。”

红莲僧人忍不住双手合十,一声禅唱:“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

一股紧迫的危机感,令破戒僧慈舟戒惧不已。更令人无言的是,山谷里昏过去的小昭,竟然尾随而来,就在身后不远。

红莲僧人回首望去,蓦然发现,此人气质恍然大变,身披七色斑斓霞光,举手抬足之间,烟视媚行,直若他化自在天魔女!

“妄世天意的化身?阻我成道的魔头来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大僧,大僧!”

破戒僧慈舟妆扮而成的张无忌,施展缩地成寸的身法,一步丈许地转折腾挪而去,只觉耳边风声呼啸,却依然挡不住,明教小昭娇柔的声音,不断地灌进耳朵里。

眼角余光往后瞥去,蓦然发现,妄世天意的化身,不知道用了何种神通,竟然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丈许处,体态柔若拂柳,步伐之间,宛如灵狐。

“唉……逃避终究不是办法,困难险阻终究还需直面!为今之计,只能试着谈和了!”

红莲僧人轻叹一声,既然无法摆脱这份孽缘,只能徐徐图之了,于是他骤然停住了脚步,却意外地发现明教小昭,也是即刻间收起身法,言笑晏晏地拱手为礼。

“这般行径举止,简直如影随形,不似人间武道,更偏向于玄妙的法术、神通。”

想到深处,破戒僧慈舟不禁有些好奇:“莫非此方妄世,还真有神通之力?”

明教小昭身为妄世天意的化身,地上的行走者,不敢妄自施展读心术,唯恐冒犯了延续此世的域外大僧,却还是凭着察言观色的天赋,揣摩出红莲僧人的想法,不禁微微一笑。

“总算知道这位大僧的心头所好,不禁喜好武道修行,还是一位心气甚高,试图窥视神佛境界的觉者!”

明教小昭正想说点什么,趁机打开此类话题,却不想一身世俗妆扮的破戒僧慈舟,双手合十,叹道:“汝之来意,贫僧已然知晓,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又有一说,两害相较取其轻,贫僧愿意舍身供养此世,若是能修成佛门法力,也愿与汝雨露均沾。唯一条件,汝必须助我成道!”

妄世天意的化身,地上的行走者,听闻域外大僧的话,神色不由地一怔,暗暗吃惊:“大僧大慈大悲,发下如此誓愿,小女怎会推三阻四。此世实为虚妄,缘生则起,缘尽则灭,循环往复,终究会寂灭归无。难得大僧慈悲,小女不敢擅取元气,愿为前驱,助大僧成道。”

此话出口,红莲僧人就察觉到,本体的一口纯阳气不再散逸,反而在任脉大穴之间,藉着往复循环,不断地壮大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非他积累雄厚,断然不会出现,甫一上手修炼,就有微弱气感,洞悉由力转气的诀窍,不由地暗暗感激,双手合十,向此方妄世天意的化身躬身致意。

明教小昭不敢受此大礼,稍微侧身,回礼谢过,立即感觉到,面前不远的大僧,气息不断茁壮,天资之厚,甚至还超过原定安排的天命主角。

只是,她也不知域外降临的大僧,本体如今情状如何,只能猜测着其潜力深不见底,尽管心中饥渴万分,却能为了远大的目标,放弃眼前的蝇头小利。

不过,为了将来的合作能够顺利进行,妄世天意在地上的行走者,不得不吐露一些更深的秘密:“大僧,此世王朝已近黄昏,国力衰弱至极,武林门派、江湖帮会的势力却方兴未艾。尤其是西域昆仑山明教,在中原各地都有分舵,信徒千万,举兵起义,只需振臂一呼,已有翻天覆地之力。”

破戒僧慈舟摇摇头:“明教起义,杀戮天下,不过是为真王开道。此事你知,我知,就无需多言了。”

明教小昭立即会意过来,对此缄口不言,随即继续说道:“只需明教成为国教,明尊和圣母位格,自然会凝聚出来。须知,香火信仰多而杂驳,远不如国朝王制之力。这两位未出世的神尊,具有统一切法界,想必能助大僧参透神佛的境界。”

红莲僧人听到这里,才明白对面的代行者在开价,为了将自己深度捆绑。只不过,所谓的统一切法界,实在是过于遥远,还不如夯实武道根基来地实在,就不置可否地轻轻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明教小昭以为自己洒下的香饵有用,却没有猜透眼前“大僧”的真正想法。两位都是放长线钓大鱼的老手,知道漫天要价,对方自然会落地还钱的道理。

此番合作,还有待时间的检验!破戒僧慈舟能因势利导,将阻其成道的他化自在天魔女,化作见证其道果的护法,也算是大机缘了。

事实上,此方妄世随时都会寂灭,身为“天意”的化身,它已经将域外降临的大僧,当作最后的救命稻草,无论红莲僧人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最终它都会为了延续生存,不得不答应下来。

可是,由于双方所知因缘的不对等,造成了破戒僧慈舟要价太低,兀自以为自己得了天大的便宜,稍微落了下乘。

这也是,红莲僧人“入世”尚浅的缘故,如是再三经历过几次,想必就会成熟,并迅速成长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僧哥哥,还有一事须谨记在心!”

双方达成合作意向后,代行者明教小昭就自觉伏低做小,为了赢得域外大僧的更多信任,抛出了更多的秘密。

“还有何事?”破戒僧慈舟有些意外,却还是耐心甚好,静静地等候着下文。

“此世诸多绝顶功法,契合此世法则道理,只限此世有用,若是带到域外,那多半是没有功用,反倒不如各大武林门派、江湖帮会,入门弟子的百日筑基,凝练真元的基础法门。”

“嗯!此事我也有所了解,估料不到内情会是如此!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可惜了了,不过,贫僧得了关键窍门,本体内力转为真气,与愿已足。实情与你分说,贫僧承了偌大人情,实在是感激莫名。”

两位都向对方释放出善意,达成初步合作事项的基础,就越发牢固了。想到关键处,代行者明教小昭忍不住心里暗喜,越看对面的大僧越是顺眼。

只不过,此方妄世的主角天命,早已转移到大僧身上,且已经生发起来,前途命运多舛,还有诸多考验,却还得想办法改易。

尤其是红莲僧人寸草不生的光头,实在是有些显眼,于是代行者明教小昭浅声致歉,随手打了个响指。

只听啪地一声,破戒僧慈舟就察觉到头顶有异,忍不住伸手去摸,蓦然发现多出一头秀发,还好意地扎成道髻。至此,他妆扮张无忌的最后破绽,已然被彻底抹除。

“弹指间,从心所欲不逾矩。此举究竟是变化法术?亦或者神通之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妄世天意的代行者,明教小昭听到这里,忍不住捂嘴笑道:“大僧哥哥,此时哪有神通之力,不过是区区幻术,都是小道。”

“真实与虚幻,岂止是小道!若是贫僧进军至无上境界,反掌之间,颠倒真幻界限,便能献祭一方小千世界,将此方妄世具现出来,且真实不虚!”

红莲僧人左手捋起袖子,伸出右手,掌心朝天,比划了一个反掌的动作,丝毫不见烟火气,其意境却把天意的代行者都吓住了。

“颠倒虚幻与真实?颠倒虚幻与真实!”明教小昭忍不住喃喃自语,这般场景远比浩瀚无限的佛门法力,将妄世点化成真,还要来得震撼。

“大僧哥哥,小女所知幻术,不过是涉及光影变换、药物惑人,属于等而下之的下乘,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望大僧哥哥原谅则个!”

破戒僧慈舟不以为意,笑道:“这些都是小事,容后再说!现如今,天命在我,又与你谈妥合作意向,须得践行约定,助我尽快练成《九阳神功》为好。如此伟力归于自身,我才能把握时局脉络,甚至操控鼎革的大业!毕竟,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已经箭在弦上!至于挽大厦之将倾,打退六大派,力压群雄,取得明教教主之位,很是关键!”

天意的代行者明教小昭立即会意过来,笑道:“此事易尔!二代主角尚且需要传功老爷爷,耗费九天才能练成!大僧哥哥有我倾力相助,估计三天就能大成!”

于是,这两位一拍即合,处于“蜜月期”的男女,立即寻了一方隐秘处,加紧时间修炼《九阳神功》。

红莲僧人既然知道此世绝顶武学无法带出,自然绝了循序渐进的念头,任由本体呼吸吐纳,蕴养一口纯阳气,自己却踏上了二代主角的道路。

在某座山坳,天意的代行者明教小昭伸手指地,顿时山岩塌陷,显化出一座天坑,便是破戒僧慈舟闭关练功的所在。

《九阳神功》分出九重,前面三重境界,呼吸之间就练成了。于是,盘腿跌坐的红莲僧人,头顶、左右肩膀上空,便显化出三个拳头大的日轮,实为他将体内精气神三宝,化入九阳神功的成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接下来的第四重,就有些碍难了,须得抬头对着太阳吞吐阳罡之气,实在是难办的紧。

天意的代行者明教小昭早就知晓此节,原定的二代主角得火工头陀传功,才避过了漫长的积累期,此时正是在域外大僧面前,显露一番的好机会。

只见她双脚顿地,大喊一声:“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天地元气,听吾号令……赦!”

红莲僧人忍不住睁眼看去,只见小昭朝自己伸手戟指,随后,周围天光猛然间暗淡下去,浩瀚无尽的阳光化作一柱,从头顶百会穴轰然灌进体内。

一股雄浑无比的阳罡热流,在体内经脉分而化散,接连不断地冲开穴窍,同时还在拓宽并加固经脉,令身体得以容纳更多的元气。

自然造化的“天地流”,令破戒僧慈舟转眼过后,练成九阳神功的第四重境界,心口前凝聚出一个拳头大的太阳,起先火舌吞吐不定,旋即稳定下来,并融会贯通前面三重境界,形成一方赤色伞盖。

此时,红莲僧人的皮肤下面,金红色的焰流,奔腾不息地往复流转。奇经八脉,任督二脉,彼此连成一体,仿佛练成金刚不坏身的驻世罗汉。

随着天意的代行者明教小昭号令天地元气,不断地灌注进破戒僧慈舟的体内,第五重、第六重境界,就轻易地一蹴而就。

这仅仅是闭关练功的第一天!

如此勇猛精进之修为,着实令红莲僧人惊叹不已,暗自庆幸与此方妄世的天意谈和,才能将这等绝顶武功如此轻易地练成泰半。

第二日,日正当午时分,第七重境界赤精当空也练成了。至黄昏时分,第八重境界曦轮隐曜也堪堪成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最后一天,破戒僧慈舟什么都没做,干脆放开身心,任由天地元气和纯粹的阳光灌注入体内,自然而然地就臻至第九重境界,九阳在天!

此时,虚空中,丝缕不绝的静电显化出来,萦绕在“张无忌”的身体周围,毕竟他的行为太过于逆天。仅仅三天时间,就从籍籍无名的凡夫俗子,修炼成当世武功坐二望一的高手,没有引发天劫雷罚,还是沾了此世并非道法显圣的光。

再说了,有天意的代行者开挂作弊,区区外露的异象反噬,反掌之间就被抹除,消弭在轻柔的山风中。

既然神功大成,红莲僧人自觉有资格参与光明顶一役。此世诸般事务,于顶着明教小昭身体行走的天意代行者而言,不过是反掌观纹的小事。

更有甚者,明教小昭随手变幻出《中原九州俯瞰图》,指明标注出六大派的位置,距离光明顶的路途长短。

“原来明教总坛光明顶在西昆仑!东昆仑的昆仑派距离最近,不过百八十里。其次是八百里开外的甘肃平凉崆峒派,一千四百里以外的陕西渭南华山派;四川嘉定的峨眉派得绕点路了,湖北的武当派必须提前出门,才能赶上顺路的峨眉派。最惨的是河南少林寺,直线距离光明顶至少也有四千多里,全程车马赶路,至少也要半年时间!惨惨惨,惨绝人寰!”

明教小昭额首轻笑:“卧榻之侧,岂容安睡!昆仑派能在明教眼皮底下壮大,就算是条烂船,也有三百斤钉子。再则,昆仑派身为地主,有接应、招待六大派之责,负责联络其它门派,务必使他们前后脚到达,如此才能保证不会延误战机,错过围攻光明顶之战。”

破戒僧慈舟笑着指点大都:“别忘了,还有朝廷虎视眈眈,尤其是统领朝廷鹰犬的那位郡主!她与二代主角的因缘,贫僧已经察觉不到,不会是你动的手脚罢?”

明教小昭背后的天意代行者,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笑道:“若非有此污点,二代主角怎会遭人非议,不得不退隐江湖,将天下拱手让人。”

“明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喔……喔喔!”

雄鸡一唱天下白,霞举曦轮月沉海!

那精微细小的声音,如同一缕游丝,穿透无形无色的隔阻,落到妄世二代主角“张无忌”的耳里。

明教小昭的脸色却不惊反喜,笑道:“大僧哥哥,可是域外日升之时,有若干俗务要做?”

红莲僧人轻轻点头:“贫僧自降临妄世,前后三日三夜,于我本体躯壳而言,不过一夜而已,真个是神奇莫名!遥相当日,贫僧入甚深定境时,出手拯救溺亡而死,徘徊在冥土的孩童,前后不过半个时辰,却耗费了大半夜。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天意代行者骤然听闻此事,脸色波澜不现,心里却翻江倒海,对破戒僧慈舟这位域外降临的“大僧”,更加看重几分。

毕竟,人生不过半途,就无故夭折的亡灵,终其消亡前,迷惘地徘徊在冥土,始终不得解脱。

可是,眼前这位大僧却大发慈悲,出手拯救,超拔它们脱离苦海。或许是无知者无畏,或许是另有原因。

不过,“大僧哥哥”既然能出手拯救溺亡的孩童,与自己有很深因缘的现在,又岂会漠视妄世归亡,甚至再度寂灭的下场。

红莲僧人双手合十,禅唱一声:“善哉善哉!此身躯壳原本也是虚妄,如今却承载妄世天命,更有《九阳神功》夯实根基,便予你代为照看了。”

话音未落,破戒僧慈舟的意识,便化作一点灵光,自头顶百会穴冲天而起,迳自脱离此方妄世,在古井不波的水面现身,并迅速退出定境。

红莲僧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柴房,朝阳初升,青灰色的天空,有几缕明红色晨曦,透过窗棱洒进来,体内暖融融的,尽是雄壮无比的纯阳真气,不由地微微一笑。

与此同时,妄世之界,明教小昭看着面前的“大僧哥哥”,严重失去所有神彩,即便早就知道会是这般,还是忍不住轻轻一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稍后,她伸手拘来原二代主角的魂魄,略微修改记忆,就强行塞进这具躯壳。她竟然用移花接木的手段,将几乎快要暴走的历史和剧情,再次导回正规。

此时的张无忌只记得坠入山谷,艰难熬过寒毒发作,随后巧用激将法,令火工头陀“强行”逼迫自己练武,不仅祛除体内积年的寒毒,还练成了当世数一数二的绝顶武学。

此时,他终于不再压抑自己,低眉顺眼地做人,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一个腹黑、隐忍、城府很深,报仇心炽烈欲烧,将武林主流的六大派除武当派,狠狠地骂了个遍,发誓要他们血债血偿。

明教小昭看着这个被命运捉弄的年轻人,同样的场面,她见过十几次、数十次、上百次、乃是无数次,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哎呀……大僧哥哥什么时候会归来呢?此世尽是虚幻,终归属于小千世界。按方才的时辰推算,大僧哥哥的一天,抵得上此世的九天。如此来说,他所在的也不过是中千世界。”

天意代行者沉吟着,没有按照剧情,起身回应、安抚情绪失控的主角,只能让张无忌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这时,此方妄世又获得了一些额外进项,暖暖融融的纯阳真气,令头顶的大日都明亮许多,与方才相比,多出一分真实。

明教小昭立即眉开眼笑起来,明白此乃“大僧哥哥”破例所为,践行自己的诺言,似乎有将此方妄世,视作修行途中的明妃道侣。

“出家人不打诳语!大僧哥哥果然是信誓守诺之人,甫一离开此世,就渡来一缕精纯的纯阳气,有助于此世脱离虚妄轮回。我没有看错人!”

想到自己有脱困,获得自由的一天,挣脱骤生骤灭的烦恼,天意代行者高兴地眼睛笑成月牙,旋即则冷眼看着二代主角。

“也就是大僧哥哥不在,只能由你来顶上。只希望,你别辱没了大僧哥哥的荣光!对了,大僧哥哥若是再次降临,他必须得尽快让位。”

明教小昭觉得自己的思虑不够周详,连忙在二代主角的魂魄上动起手脚,务必令这具精心琢磨的躯壳,随时随地都能够无缝对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再说红莲僧人,推门出了柴房,迳自上了庄园的高处,一座雕楼似的多孔箭塔,伫立在塔顶,面对初升朝阳的方向,默默地呼吸吐纳着,来自妄世的机缘——一份入门级的奠基功法,蕴含由力转气的诀窍。

炼锋号当家百斤刀黎不悔,由于心事重重,睡地很浅,外面稍微有点动静,似乎是破戒僧慈舟施展轻功身份,脚尖在砖墙上借力提纵,发出了衣带飘风声,就立即醒了过来。

下床,双脚套鞋,他伸手撩了一件单衣披上,简单扎了个活结,推门,抬头,就看见箭塔顶上,一身血腥染红了僧衣的大师。

只见他对日呼吸吐纳,绵绵泊泊不断绝,满面尽是朝霞倒映的红光,餐风饮露真山人,仅仅伫立不动,身形有如高山耸立,气息又如渊水深沉。不到而立之年,竟然有武道宗师的气度。

黎不悔陷在炼锋号里,打刀的时日太长了,甚至于忘记了一些禁忌,淡忘了某些江湖规矩,不该偷看他人练功。

可是,他就是好奇,忍不住想要看,果真就看见炼锋号的救主,呼吸吐纳结束,双手微微握拳,缓慢无比地打了一套拳法。

即便是门外汉,也知道这仅仅是一门白鹤拳,再怎么演化,也不出五禽戏的藩篱。只不过,这套拳法在红衣僧人的身上演练出来,竟然像极了孤高的玄鹤,在云中漫步的逍遥自在。

双袖挥舞之间,直若仙鹤当空翱翔,拳头时而像鹤喙,时而似发散的羽翼,带动周围的气息,竟然有云卷云舒的感觉。

暗红色的僧衣下面,一块块虬结的筋肉,失去了千锤百炼的刚性,异常柔顺地贴服在身上,随着连绵不断的姿势,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骨节爆鸣声,连成一串鞭炮似的,似乎带动了更深处的潜力,唤起了内在的骨髓,汰旧换新,不断更生。

黎不悔憾然发现,箭塔顶上的僧人,体内勃发壮大的生机,有如沉寂一冬的种子,在春来萌发出新芽,心里便断定他突破了某种关隘,无论是人生,还是自身的武道,都进入了一个更高的层次。

“善有善报,此诚不欺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炼锋号当家的话,尽管自觉说地很轻,却因周遭人气稀少很安静,显得格外刺耳,就此落在红衣僧人的耳朵里。

破戒僧慈舟此时早已收功,换做其他江湖中人,自家练功被人窥视,没准就是勃然大怒,将黎不悔等人夺回武功。

不过,红衣僧人毕竟是出家人,还是深暗因果之理的大德高僧,并非好勇斗狠,将一身技艺视若珍宝的江湖人,怎么会和炼锋号当家一般见识。

于是,破戒僧慈舟纵身一跃,袖袍灌风,高高鼓起,却意态闲适,轻飘飘地落下。

期间庄园箭塔附近的枫树,有一片枯叶脱落,飘飘荡荡地,在空中翻着跟斗,似乎有一只看不见地手在把玩,而且更令人吃惊的是,他们竟然同时落地。

百斤刀黎不悔毕竟是半个江湖人,还是在底层圈子里厮混,摸爬滚打的打刀匠,头一次看见如此神奇的轻功身法,膝盖一软,忍不住想要跪下。

所幸的是,红衣僧人观测到一些迹象,快步上前来,伸手扶住了炼锋号的当家,开口一句就把尴尬的氛围吹散了。

“黎施主,贫僧擅长观人眉宇,断定他人吉凶祸福。眼看着,施主死兆星临头的黑气散尽,却还有三分残留。恐怕是当初炼锋号一战,尔等撤退地痕迹过于显眼,惹来了新的麻烦。”

百斤刀黎不悔起初还有些不信,不过他也知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炼锋号里所有钱银够几个世家瓜分,雨露均沾了。他们犹未满足的原因,恐怕是我门下的匠师、学徒,大多数选择继续追随我。我猜地对吗?大师!”

红衣僧人轻轻点头,正色道:“施主,金城的局面,恐怕你也很清楚。官府消亡,世家林立,帮派横行。眼看着乱世即将来临,不定是哪家野心勃发,想要趁势举兵,割据一方。在此期间,军械制造、供应相当关键,炼锋号之战无可避免。至于眼下,即将到来的破袭战,贫僧并不会坐视。”

得了破戒僧慈舟的允诺,炼锋号的大当家就此放下了一桩心事,他也知道情势紧急,敌人恐怕不会给他们太多的准备时间,于是破例动身前往外院的钟楼,亲自撞钟,唤醒庄园里所有人。

庄园里,大多数匠师、学徒白日里骤逢剧变,人生大起大落,难以安然入睡,一夜无眠,捱到三更半夜才真的睡去,不过两个时辰,就被叫丧似的钟声叫醒,心情都很是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当他们三三两两地出门后,看见敲钟人竟然是炼锋号当家,立即意识到不妙,纷纷自觉或被钟声驱使着,上了各自的岗位。

很快,消息就传开了。当人们听说是“大师”推定,待会会有事关存亡的收尾一战,大多数都是不相信。

毕竟,他们昨天早早离开,没有见识到破戒僧慈舟的身手。于是,牢骚话就此满天飞,甚至从庄园外围的墙头,传递到家眷所在的内院。

早起的妇人,正在准备生火做饭,熬煮小米粥,和面蒸馒头,对于外间男人传进来的怪话,尽管心里着紧,却还是很难得地闭口不言。

豆蔻少女也没闲着,换掉轻纱,摘下所有首饰,布衫木钗,挽了一个男子气的发髻,独自坐在灶下,充作一个烧火丫头,听着厨房里十几个妇人闲话,家里长短,心里却还是想着那个冤家。

她侧头看着灶里跃动的火焰,如同一身血衣的破戒僧慈舟,背着她和婴儿离开金城,似乎又想起了那晚上,躺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忍不住露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

庄园四面环水,围墙地基浑厚,高不下丈许,按国朝旧例,怕不是有些违制,却没人敢管,由此可见边陲重地,军制的败坏,官府的威严江河日下,已经到了何种难堪的地步。

破戒僧慈舟独自一人,伫立在庄园的西面,举目眺望,依稀可见金城的轮廓,不过是地平线上一堆黑炭。

在他周围,尽是年轻的学徒,预备刀手的牢骚话,破戒僧慈舟也不在意,直到庄园里开了早饭,轮换着两班,挨个用过了米粥、馒头,每个人都神完气足,重新回到岗位后,还是风平浪静着,指桑骂槐的话就更多了。

甚至就连最信任破戒僧慈舟的“大当家”,也忍不住动身前来,想要弹压大师身边的年轻人,重新竖立他的威望。

就在这时,一大股烟尘平地而起,尽管被半空中的晨风吹歪了少许,却还是能看清楚,他们完全是冲己方而来的。

庄园墙头上的闲话,顿时戛然而止,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在这一刻蓦然大变。不少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手足无措地伫立在原地,大多数人则立即行动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破戒僧慈舟伸右手搭凉棚,观望一番后,笑道:“天山七矮中的剑童子领头带队,看来金城韩家其心不小,其志向更是远大。”

他侧头看着并肩而站的百斤刀黎不悔,正色道:“当家的,事到临头,再无退路。就算不为所有追随你的门人着想,也要想想你的儿子。”

炼锋号当家人伸手搭在墙头箭垛上,俯瞰着那股冲天而起的烟尘,尽管眼神不如身边的大师犀利,却还是看出来者不善,为首的那位更是一脸杀气腾腾。

“生死存亡,就在此战!既然无路可退,我又有什么顾虑?诸位兄弟,披甲!上手弩,每人各带十个箭匣!”

随着百斤刀黎不悔一声令下,庄园内院的武库随即开启,南北两墙面的守卫,率先完成换装,各分出一半人手,增强迎战敌人主力的西面防御。

破戒僧慈舟左手没了襁褓的负累,让人找来两把戒刀,并一根两端额外加铁箍的熟铁棍,看到炼锋号当家一脸疑惑的神情,他笑着解释。

“剑童子可不是简单人物,天山七矮里也属于拔尖的剑手!据说,他从江湖三流武学《地趟刀》,化出顶尖的‘七旋斩’,是个比沙盗首领飞龙还强的煞星。”

红衣僧人双手合十,禅唱一声:“如此人杰,发现无法打开局面,定会仗着高强的武功,对我方斩首一击。此人,便交予我应付!”

百斤刀黎不悔听了这话,心里蓦然松了口气,敏锐地察觉到,那股迫在眉睫的杀机,就此远离自己而去。

他忍不住拱手揖礼:“如此,我便代炼锋号上下几百口人,谢过大师了!”

破戒僧慈舟漫不经心地伸手,扶起下拜的百斤刀黎不悔,笑道:“施主,言重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喧嚣的烟尘及到近前,终于露出大队骑士的本阵,数目至少不下于五百,长途行进之后,还能维持阵形,由此可见,平日里训练颇有章法,甚至行的是军法。

骑军为首的正是天山七矮之一的剑童子,身后的掌旗人高举“韩”字大旗,红底黑字,分明是金城世家韩家,此时军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庄园内,没有经历真正的战斗,甚至没有见过血的菜鸟,占据九成之多。他们感受到来犯之敌咄咄逼人的气势,有些人甚至握不住手弩,当场滑落到地上,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炼锋号当家也是老脸一红,感觉实在是太丢人了,忍不住就有些恼怒,暗中寻思着惩戒一二,树立自己的权位。

破戒僧看在眼里,轻轻摇了摇头:“黎施主,身为一军之主帅,须得统筹全局,切记不可因小失大。如今,你担负着重任,一举一动,关乎着庄园上下几百号人的身家性命,孰轻孰重,你得仔细掂量掂量!”

百斤刀黎不悔起初还有些迷糊,旋即很快明白过来,开始进入自己的角色,并马上发号施令:“敌军来势汹汹,我方门人都是新兵,气势上被人所夺,必须尽快挽回一二。”

说到这里,炼锋号当家双手抱拳,恭声道:“我知大师武功超凡入圣,也是通晓兵法的全才。庄园里有宝马、重甲、劲弓、长短兵器,恳请大师出战,游而击之,小挫敌军气势。”

慈舟对此早有预料,只不过,没想到百斤刀黎不悔进步地如此之快,没说两句话,就把主意打到自己的头上。

“善哉,善哉!顶礼地藏菩萨,普度众生,超脱苦海!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破戒僧根本没有推脱,迳自纵身一跃,就下了高墙。炼锋号当家立即一声招呼,就有人牵了一匹神骏的“乌云踏雪”,肩高五尺三的乌骓马过来,还备好了鞍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另外两人合力抬起一副山纹甲,不轻不重地套在他的身上,狮蛮吞口带缠腰,风磨铜镜护心口,套上红缨飞凤盔,挂一副鬼面甲,顺带把僧衣宽大的袖子、下摆全部收束起来,仔细扎好。

转眼过后,慈舟就从唇红面白的行脚僧,摇身一变,成为武装到牙齿,军候家族出身的嫡系骑士。

破戒僧斜背熟铜铁胎弓,腰挎两壶灰鹰雕翎箭,左手张开五指虚握,立马有人奉上丈二长的滴水蘸银枪,右手往前伸去,抓住一柄三尺八分四棱钢锏,掂了点份量,感觉还趁手,便满意地点点头。

另外,马鞍左右,还有一对镔铁雪花戒刀,似乎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真个是考虑周全,不像是仓促之下的决定。

慈舟心心念到此节,忍不住暗笑:“炼锋号的当家,也是个妙人!不过,盔甲有些紧,应当是为二当家,九环刀向且正预备的!”

敌军的蹄声越发近了,破戒僧不再犹豫,左脚在马镫上用力一踩,整个人飞身而上,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马鞍上。

乌云踏雪头一回吃重,宽厚的背部肌肉一阵哆嗦,按捺不住地连连长嘶,好一阵碎步才调整过来,似乎察觉到背上的骑士,并非历任主人,就有些不耐了。

可是,慈舟毕竟不是普通人,看出这匹神骏也是没见过血,经历过战阵的新丁,立即往前俯下身体,默默念诵了几句经文,顿时安抚住它的小情绪。

这一幕落在众人眼里,自然是啧啧称奇,尤其是庄园里的老人,他们可是非常清楚,除了两位当家,这头乌骓马连马倌都敢甩脸子。

破戒僧来不及客套,双腿轻轻一夹马腹,“乌云踏雪”立即扬蹄,往前小跑而去,从恍然打开的庄园西面侧门冲出,直面来势汹汹的敌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于是,寸草不生的旱荒平地上,单枪匹马一骑士,义无反顾地直冲而去,试图在万军之中,取上将之首级!

炼锋号当家还以为会上演如此惊天逆转的一幕,谁知慈舟伸手挽着缰绳,在进入韩家军一箭之地前,硬生生地将坐骑斜着往前带离,偏过了敌军本阵。

百斤刀黎不悔忍不住握紧拳头,却安慰自己道:“理应如此!理应如此!韩家的私军精锐非常,骑乘的都是天山龙马后裔,不下于我花重金购来的乌骓!”

可是,当破戒僧与敌军本阵侧翼交错而过时,他却迅速地挽弓搭箭,看似随意地射出一支雕翎,竟然幸运地射中一名韩家军骑士,贯喉而过,当场吐血身亡。

出师未捷,一人先死!此为大不祥的凶兆,即便是为首的天山七矮之一剑童子,此时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与死者平日里交好的两名骑士,不顾左右袍泽的劝阻,也不听伍长、队正的呵斥,迳自脱离大队人马,向射杀好友的敌骑冲去。

慈舟听到后面一阵骤急的零散马蹄声,不用眼睛去看,也知道自己成功钓鱼上钩,头也没回,反手弯弓搭箭,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盲射。

只听嗖地一声,也是那名骑士命中带劫,眼前一花,还没有反应过来,破空而来的箭矢,竟然透体而出,三角锥箭头甚至顶穿牛皮内甲。

剧痛有如潮水袭来,此人全身肌肉痉挛,佝偻着缩成一团,趴伏在马背上颠颠倒倒,一口气接不上来,呼吸之间,当场毙命受死。

另一个并肩而行的骑士,还没有反应过来,就不由自主地冲出去,恰好前面的敌骑试图转向,不得不降下速度,双方距离越来越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忍不住舔了舔干涩的嘴皮,如同正在狩猎的猛兽,准备一举刺死目标。墙头上,炼锋号当家也是心焦不已,恨不得将自己代替那位红衣僧人,如此方能逃过一劫。

谁知,就在此时,破戒僧藏弓收箭,右手顺势从枪袋里抽出滴水蘸银枪,按着机关甩开,顿时就有丈二长;左手用力挽住缰绳,颇具灵性的“乌云踏雪”会意过来,猛地扬起前蹄,将背上的骑士高高拱起。

“人马合一,回马枪!”

淬不及防之下,韩家军骑士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仿佛自己将要害送到敌人的枪口上,只听噗嘶一声,千锤百炼的滴水蘸银枪从天而降,贴着甲片的缝隙,贯穿了心肝脾肺。

韩家军还未正式对阵,就有先后三人折在阵前。对方只出了一位骑士,两箭两射杀,回马枪挑于马下,简直太欺负人了。

领军的剑童子面色一片铁青,仗着自己的绝技七旋斩,准备一鼓作气,将炼锋号残余躲藏所在的庄园攻破。

可是,当韩家军冲入不安全的一箭之地,就有人心焦若死,按捺不住地射出一匣子弩矢。只可惜,稀稀拉拉地不成样子,根本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反而让韩家的私兵彻底放下心来。

紧接着,当炼锋号当家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端起弩箭,扣动机括,一口气射出十二支弩矢,密如骤雨的箭矢,就连天光都遮蔽地黯淡了。

剑童子听到风声尖啸,猛地抬起头,脸色瞬间一片死灰,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天杀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淬不及防之下,剑童子方剑只能握住拳头大的阴阳磁石,在背后倒插的七柄利剑飞快拖带,仅仅吸引出其中两柄,在头顶旋转成风,要么绞碎弩矢,要么就此弹开,顿时护住自己的周全。

稠密地遮蔽天光,成百上千的弩矢,从高处抛射而下,没有反应过来的韩家军骑士,发现连举盾的空隙都没有,只能挺起胸膛,仗着身上浑厚的纸甲和柔韧的内甲硬抗。

“噗噗噗!”箭如雨下,两指厚的纸甲顶住了弩箭的攒射,除了少数要害被命中的倒霉蛋,死在当场,大多数韩家军骑士只是浑身插满弩矢,转眼过后变成了刺猬。

不过,他们的坐骑顶多披上一件毛毡,被抛射而来的弩矢命中,当场皮开肉绽,血肉四下溅射,身上多处伤口传来剧痛,仿佛被抽走了脊梁,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往前一头栽倒在地上。

尽管它们的血脉高贵,来自天山的长鬃野马,在资深的马倌和驯师手下,磨去了桀骛不驯的野性,却始终不脱野兽的本性,被钻心刺骨的痛楚击倒在地上。

仅仅一匣子弩矢,韩家军骑士就折损了将近五十匹骏马,未出战就损兵折将,这历来是兵家的大忌。

百斤刀黎不悔的庄园墙头上,转职为弩箭手的学徒,头一次尝到胜利的滋味,兴奋不已地几乎跳脚,却还是在当家的弹压下,埋头继续装填弩矢匣子。

可惜的是,他们的机会只有一次,韩家军的大部残余,在剑童子的率领下,立即斜着两边散开,脱离了危险的一箭之地范围,仿佛面前不远处的庄园,是一块砥柱中流的顽石,将滔滔江水一劈二分。

“大意了!今次实在是太大意了!”

天上七矮之一的剑童子,首次率军出击未告大捷,反而折损了韩家军若干将士,许多匹纯血的天山龙马,损失不可谓不大,气地当场咬碎牙齿。

屋漏偏逢连夜雨!更糟心的事情,接踵而至。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兵家骁将,身披重甲,跨坐宝马,逮住韩家军分兵两股的机会,趁机衔尾追杀,没有剑童子方剑坐镇的另一股残军。

石数很高的雕雀弓,被他奋力挽开,圆如满月,随意松手送弦,箭矢快如流星,竟然能从背后射杀韩家军精锐骑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剑童子方剑眼角余光瞥到这一幕,心中忿恨难平地眼角崩裂,却顾忌着庄园里的弩箭,不敢抄近路捕杀那位兵家骁将,只能绕着庄园疾走,试图与分兵另处的韩家军回合。

谁知,他的意图很快就被敌将获悉,右手四指从箭壶里夹出三根箭矢,再次弯弓搭箭,随意地疾射而出,但见三道灰光一闪而过,没入快马一鞭的骑军尾巴里,“噗通噗通!”又有两骑当场毙命,另外一骑士脖颈被射穿,眼看也是活不长了。

随后,一人出战,独自干掉十个敌军骑士,战果颇丰的破戒僧,迳自打马回转,来到地面弩矢林立,韩家军初次遭受重创的地界,左手滴水蘸银枪,右手四棱钢锏,将韩家军来不及带走的受伤骑士当场贯胸而死,亦或者一锏砸死。

顺带着,慈舟还将无主的坐骑,骨骼异常粗壮的天山龙马,带往庄园的西侧大门。炼锋号当家也是知机,立即命人合力开了大门,由得独自出战,挫伤来犯之敌韩家军士气的大师回来。

当韩家军统领剑童子方剑冲杀过来,伤兵已经无需救治了,他们都被那位可恶的兵家骁将当场格杀,甚至就连坐骑都被拐走。

“岂有此理!”

接二连三的失误,令韩家军不得不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们的主将,气喘如牛的声音连成一片,有如众将士的默契,联手向某人发难。

天山七矮之一的剑童子灵觉是何等的敏锐,察觉到部下的质疑,一张嫩如童子的小脸蛋顿时扭曲了,世家多年供奉压制住的暴脾气,竟然在不该犯的时候再度爆发。

他决定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解决战斗,那就是背离韩家军治军方略,禁止逞匹夫之勇的江湖意气,单打独斗!

方剑双脚抽出特制的马镫,用力往下一踏,神骏非常的天山龙马四蹄一软,差点摔了个爬叉,剑童子却借力往前飞跃。

只见他右手掌握阴阳磁石,控住双剑,旋转成风,有如一面坚不可摧的盾牌;左手持着另一枚阴阳磁石,却从背后吸出剩余五柄利剑,首尾相连,有如一条五节鞭。

一箭之地,不过一百三十步,循着西唐帝国的尺度,不过四百五十尺,对于精擅轻身提纵术的武林高手来说,十个呼吸就能越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急速,就连临时转职为弩箭手的炼锋号学徒,也未免失去准头,屡次有人忍不住瞄准,扣动连珠弩的机括,却总是差了一线,被剑童子方剑幸运地避过。

庄园墙头上,知机的门人立即意识到,来犯之敌目的为何,纷纷挺身而出,护住炼锋号当家,口中高喊:“护住门主,护住门主!”

这话传到刚刚回到庄园的破戒僧耳里,气地差点笑起来,却还是顾念着自己于百斤刀黎不悔有再造之恩,不忍看见他隔日身陨,当场爆发体内的一股纯阳气,硬是扛着重甲,三步并作两步走,转眼过后登上了墙头。

天山七矮之一的剑童子展露出的非凡技艺,自然落在慈舟的眼里,只是看了一下,就洞悉了此人的绝招“七旋斩”!

“我道是何等惊世骇俗的武功,不过是利用磁石阴阳二极,以此控剑,施展出种种诡异的剑技!”

破戒僧看到众多炼锋号门人,护住百斤刀黎不悔往后退去,至于剑童子方剑则越发逼近,忍不住再次爆发潜力,双脚顿地借力暴起。

下一息,全身重甲的慈舟,挡在天山七矮之一剑童子的面前,直面他右手的“旋风斩”,还得分出注意力,警惕着此人左手的五节剑鞭,隐藏的秘剑技。

方剑意图斩首一击,格杀百斤刀黎不悔,散尽炼锋号残余门人的士气,一鼓作气拿下这座庄园。

可是,当先前击杀韩家军多位精锐骑士的兵家骁将出现眼前,剑童子忍不住又改变了主意,决定在讨还债务前,先收取一点利息。

“风雷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两柄高速旋转的利剑,被剑童子随手甩出,有如圆锯破空而来,撕裂大气发出的呼啸声,有如飓风过境,更像是雷霆轰鸣。

恍惚之间,破戒僧看见自己的死相,胸膛甲片绽破,剑刃深深嵌入脏腑,竟然是瞬息间绝命受死。

慈舟情知不可力敌,只能智取,体内纯阳气勃然壮大,筋肉随即膨胀,硬是撑地甲胄接口系绳崩断,松散成不同的部件。

紧接着,破戒僧长出一口气,身体陡然变得瘦削,有如泥鳅游鱼,轻易地脱出这具山文甲,竟然使出“金蝉脱壳”的身法。

天山七矮的老幺看见这一幕,心里惊疑不定,可是清风剑和鸣雷剑凭着磁石紧密相连,已然脱手而出,断然没有收回的余地。

正因为如此,剑童子方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全力以赴的绝杀一击,白白地落到空处。

咔哧一声,“风雷斩”果不其然地劈开山文甲,锋利的剑刃不断旋转着,在甲片上掠起一溜灼热的火星,随即深深地嵌了进去,甚至穿透了背甲。

一击落空,天山七矮的老幺也趁机落足庄园墙头,左手的磁石遥控着五节剑鞭,想着再来一发“失空斩”失语剑合长空剑,斩杀失去甲胄护身的兵家骁将。

不料,金蝉脱壳后,露出本来面目的慈舟,落在剑童子方剑的眼里,心里蓦地一动,不知道触及了哪根心弦,竟然断开五节鞭,当场分化五剑,一气齐出!

“秘剑技,五内俱焚!”

此招未出,刺骨寒意早已透体而过,破戒僧察觉到咽喉、胸口、小腹、心头同时一麻,即便没有动用断乱因果之力,还是察觉到足以致命的危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人手中的石球,磁力相当强劲,似乎有隔空遥控之力,擅长牵引七柄利剑,形成种种秘技。不若由我来破了此招,断了此人的妄想!”

慈舟伸手搭在裙甲上,奋力一扯,甚至连缠腰的狮蛮吞口带都丢了出去,遮蔽住天山七矮老幺的视野。

如此一来,剑童子方剑的秘技就失去了准头,给了破戒僧很大的余地以破招,甚至当场反制敌军主将的绝技。

“铁布衫!”

昔日,慈舟练成此功,就持之横行达摩院,挣得第一武僧的位置,当时不过是仗着与生俱来的筋肉怪力。

如今,他在妄世得了由力转气的机缘,本体练出一股纯阳气。再次使出此功,顿时衣袖灌风,衣摆猎猎作响,就有山林虎啸声传开。

“虎啸铁布衫!”破戒僧大喝一声,暗红色僧衣顿时高高拱起,整个人更是涨大了两圈。

五柄利剑其势如箭,不分先后地插在慈舟的身上,除了咽喉处的一柄,被他张开嘴巴,用“噬矢功”一口咬住,其余四剑仅仅贯穿僧衣,就连他的汗毛都没有割断一根。

天山七矮的老幺看到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握紧阴阳磁石的双手,忍不住朝前推去,似乎想利用这两块天外奇石,将“天山七剑”全部召回来。

可惜的是,清风剑和鸣雷剑深深地嵌在山文甲上,哆嗦了十几下,仿佛粘在上面,根本脱身不出来。

更别说,失语剑、长空剑、两仪剑、分光剑,此时被所谓的“虎啸铁布衫”死死地缠住,最锋利的“宇宙锋”硬是动弹不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消带打之下,破戒僧终于镇压住敌军主将的所有利剑,断乱因果之力悄然爆发,慈舟竟然看见剑童子方剑的死相。

“天山七矮的老幺浑身上下插满弩矢,绝命受死当场,还是被战场菜鸟们联手瞬杀!”

破戒僧当下低头,全身蜷缩成一团,大喊一声:“别顾忌贫僧!所有连珠弩,齐发!”

庄园内的弩手顿时茫然失措,炼锋号当家却立即反应过来。换做以前,他肯定还会顾念一二,如今却被某个出家人,磨练出了铁石心肠,当下尖啸一声,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那些临时转职为弩箭手的门人弟子,打刀的学徒,随即反应过来,向着两手空空的剑童子方剑的所在方位,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机括。

霎那间,足以遮蔽地天光暗淡的箭雨,再次从天而降。这一次,天山七矮的老幺心里一片冰寒,双手干脆地握碎了阴阳磁石,毕竟他的手中再也没有“天山七剑”,无法就地组织攻防剑势。

“噗噗噗!”稠密的箭雨过后,剑童子方剑仅仅抬起双手护住面目,连同破戒僧一起,全身上下插满了八分长的弩矢,仿佛家养的刺猬。

周围附近的弩手们,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还以为把救命恩人连同敌军主将一并射杀了,脸上半是兴奋,还有一半是惶恐不安。

此时,这位天山七矮的老幺还有一口气,看着同样被弩矢射成箭猪,生死不明的出家人,他的内心即便有满腔忿恨和不满,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

破戒僧仗着“虎啸铁布衫”超凡的防护,挡住了弩箭的攒射,只是一身血色的僧衣被射成洞洞装,如同行乞多年的老丐,恐怕以后是不能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后,慈舟挺身站起,看着重伤垂死,还有一口气吊命的剑童子方剑,笑道:“施主也是江湖道上有名的侠客,为什么会与世家豪强卖命?助纣为虐,祸害地方,不如去死,还能落得一个清静!”

天山七矮的老幺听到这番冷嘲热讽的话,顿时再也坚持不住,圆瞪双眼,吐出最后一口气,头一歪,就被破戒僧骂死了。

慈舟忍不住轻轻点头,伸手要来滴水蘸银枪,挑起剑童子方剑的残骸,向庄园外面的韩家军展示战果。

原本就损兵惨重,如今又折掉了领头大将,韩家军的各级统领,队正、伍长之流知道大势已去,己方根本没有胜算,连忙收起袍泽的遗体,不顾一切地打马离去。

下一次进攻会是什么时候?元气大伤的韩家军,恐怕是没有机会了,毕竟金城内各大势力的倾轧,将会牵扯住他们更多的精力,根本分不出太多的余力,盯住炼锋号的残余势力。

破戒僧目送韩家军狼狈不堪地离去,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弩矢,连特制的僧衣都挡不住,还得是多亏了虎啸铁布衫,不由叹道。

“军械其势太劲,因缘因此而尽!炼锋号武备具足,想来已有自保之力,可以在乱世来临时,保持超然自立之姿。贫僧牵扯进来太深,为防因缘纠缠太多,不得不告辞了!”

百斤刀黎不悔正高兴着,没想到大师出手,就打杀了天山七矮的老幺,还枪挑剑童子,把韩家军吓地主动撤退,正准备全力出手,务必留住破戒僧。

结果,慈舟发觉大功告成,就主动提出辞别而去,这怎么能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可是,破戒僧的意志无比坚定,无论是谁都无法改变其决定。再说了,以慈舟如今由力转气的破界武功,谁又能用强将其留下呢?

到最后,唯有与破戒僧漏夜出城的豆蔻少女,捏着衣角,怯生生地站出来,却也不敢开口,唯恐坏了以前的情分。

慈舟想起大凶星罗睺横空出世,预兆着消耗性的瘟疫和灾难,终究是心怀慈悲,伸手招呼炼锋号当家近前来,随口嘱咐了几句。

寥寥无几的提点,无非是禁食生水,隔绝外人进出,庄园内外遍洒石灰等事项,希望藉此能够多少免除几分疫疬大害,能够保住更多的人。

言尽于此,破戒僧才扬长而去,怀里揣着百斤刀黎不悔给的二百两酬恩钱,准备再入金城,给城东的漏泽园佛祠,修葺一番,与地藏菩萨重修金身。

炼锋号当家伫立在庄园墙头上,目送衣衫褴褛的慈舟飘然而去,心里有万千感慨,都无法说出口,此时只能长叹一声。

片刻过后,百斤刀黎不悔想起破戒僧最后的留言,似乎意识到什么,连忙吩咐下去,自然会有门人弟子领命后逐一落到实处。

拜弟血刀李环此时脱出藩篱,也不打算搅合进金城各大势力的倾轧里,或许是出于思乡情切,也提出准备离开,回返江南桐庐山老家。

炼锋号的二当家九环刀向且正,在大胜韩家军后,心中不喜反忧,私下与大兄分说:“庄园距离金城太近,韩家军吃过一次苦头,损失其实并不大,城中有势力与其牵制还好说,一旦韩家腾出手来,恐怕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韩家军卷土重来,没有大师坐镇,后果十分不堪。”

百斤刀黎不悔也知道二弟说的在理,便也派他南下,言明在西川州蹬里县左近,水势充足的三叠岩,可以物色根据地,再建刀厂,恢复炼锋号的名头。

于是,九环刀向且正就携带成名兵器和一包袱钱银,孤身一人离开庄园,准备南下另起炉灶,这大概就是江湖中人狡兔三窟,预备后路之策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破戒僧离去,拜弟李环南下返乡,二弟向且正也离开了,百斤刀黎不悔看着偌大的庄园,能够说的话的人寥寥无几,莫名地觉得有些冷清,多少也冲淡了击退韩家军的欢喜。

再说独自携重金入城的慈舟,特意绕到金城南门,避开溃败的韩家军残兵败将,顺带在城南坊市里,招募熟练的木工、砖瓦匠,又购买了一些材料,准备践行自己的誓言,重修漏泽园。

破戒僧早就发过贫穷誓言,身上不留隔夜钱,因此为正事花销的时候,极为爽手大方,连与整修漏泽园完全不搭界的大块石料和石匠,他也预备了下来。

没过多久,一大群人簇拥着慈舟离开城南坊市,前往此行目的地。众人眼看着前面路人渐稀,旁敲侧击地打探出,终点是遍地埋尸的漏泽园,不少人心里打起退堂鼓。

可是,如今的金城,饿死的都是胆小怯懦之辈,撑死的都是胆大妄为之徒,看在白花花的银钱份上,真的抽身离开的人,真的是一个也无。

再说了,与地藏菩萨妆点金身,重修佛祠,也算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怎么能轻易地离开呢?得罪了阔气的出家人事小,违背市易公平原则,冒犯了菩萨可就罪过了。

正因为如此,一行百余人全部进了漏泽园,无比自觉地贴着墙角,默默无语地走过公共墓地,望见简陋破败的佛祠,都恭敬地双手合十礼敬而过。

到了地头,破戒僧在地藏菩萨面前忏唱一声,先告了个罪,再解开僧衣,袒露出精壮的身躯,又用黄幡经幢裹住菩萨像,迳自跃上莲台,双腿站稳,气沉丹田,猛地发力,就将千斤重的石像背起,一步一步,异常沉稳地走下地面,独自搬到佛祠后堂。

在场的众多工匠,看见慈舟和尚如此神力,都忍不住咋舌不已,互相交换眼神,都看到彼此的震惊。

毕竟事有前例!立夏时分,金城久旱无雨水,就有世家、豪强出面,花重金下血本,请龙王出庙,祈雨修褉。当时,有八个精壮的年轻杠夫,为了不惊动龙王,四平八稳出庙,累地可是当场吐血。

因着这血溅龙王,才有本文开头,一阵骤急的雷雨,好歹缓解了几分旱情。只不过,金城龙王管着百里方圆地界,法力终究还是浅薄,不敌五黄灾星横移太岁位,向中原九州垂降无边旱荒的神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转眼过后,破戒僧走出后堂,尽管其得纯阳真气之助,几有举鼎之力,终究还是肉体凡胎,背过菩萨像后,上半身处处红晕,就连面目都挣地通红,估计一时半刻是消退不了了。

慈舟和尚盘腿端坐在地上,佛祠前的莲花池前,兀自用功调息,收纳体内暴走的气血,肤色渐渐恢复正常。

这边厢,工匠们各自分工,架梯上房,先取破烂的瓦当,再拆下朽烂的房梁,掸走积灰,换上新栋梁,又换上簇新的琉璃瓦,黑锃锃地,别有一番恢宏气度。

木工、砖瓦匠们忙地热火朝天,石匠也没有闲着,按照破戒僧的事先指点,为漏泽园里无名墓穴,制备了许多墓碑,只是上面空白一片,或许得等慈舟和尚亲自出手。

半个时辰过后,破戒僧调息完毕,肤色恢复正常,想着兜里银钱还有剩余,就伸手招来一位木工学徒,让他去附近的悦来客栈预定午饭,随即想起什么,临了给订金时,还嘱咐其先来一大桶五色豆子汤,务必多加点盐,与漏泽园里的师傅们开胃消食。

碰上如此大方的出家人,工匠师傅们更加用心了,唯恐误了这位大师的事,耽搁了时辰,显得自己无能。

没过多久,漏泽园里,小小一座佛祠,就正式完工了,就连佛祠里的灰尘、杂物,都被师傅们收拾干净。

于是,大家伙喝着咸味的豆子汤,再次领略了一番,大师独自背负千斤重担,将地藏菩萨像请回莲台的壮举。

及至菩萨归位,只听轰地一声震鸣,在场的众人无不感到内心震动,随即就有一股令人新神安定的意境,让所有人平静下来,周围的气氛也转为肃穆,庄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诸位工匠师傅,贫僧慈舟,乃是云游四方的行脚僧,自进了金城,不期然间到了漏泽园,发现佛祠年久失修,连地藏菩萨像都难免蒙尘,便发下誓愿,化缘百金,重修漏泽园。

“所幸者,日前得了一位善信布施,总算募得了足够的钱银,贫僧才能延请各位到此,共襄盛举。”

“如今,漏泽园佛祠修葺一新,地藏菩萨像也即将重光,贫僧敢问一句,各位可知地藏菩萨的缘由?”

在场的工匠、师父都是连连摇头,左看看你,右看看我,发现彼此眼中都是茫然,似乎对地藏菩萨全然不知情。

说来也对,尽管他们皆是市井百姓,却因金城地处塞北边陲重镇,被官府以军制统辖,即便军政败坏,官府不存,留下的权利真空,也被世家和帮会夺占,工匠师父们还是老样子,混迹在金城的底层,每日忙忙碌碌地做活,仅仅为了一日三餐,也不过勉强糊口,怎么还会有心思去想其它。

破戒僧看到附近匠师都是门外汉,心里早就有所准备,自然是毫无意外,随即开口为众人讲解起来。

“地藏菩萨的名号,即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密藏。意思就是安定地忍耐着世间的诸般苦楚,有如深厚广博的大地……”

说到这里的时候,慈舟和尚忽然想起《九阳神功》里那句提纲挈领的文字: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冈,似乎与地藏菩萨的义理有相通之处。

破戒僧回过神来,继续往下说:“……静心地思虑,深入地去想,就能凝聚出智慧。大地蕴含无量的宝藏,承载着森罗万象的大自然,花草树木,飞禽走兽,无一不是以大地的养分繁衍生存。大地对众生很是平等,富贵气的牡丹以时节生发,带刺的荆棘也依地生长。地藏菩萨也是如此,无论善人恶人,菩萨都是慈眼视之,众生在菩萨面前,都是平等!”

慈舟和尚换了种说法,不再故作高深,在场的工匠师父们就听懂了,真正明白地藏菩萨的义理。

破戒僧可不是肉眼凡胎,他源自体内甚深的断乱因果之力,具有看穿凡人因果的慧眼,如今睁眼看去,果然就见得工匠师傅们周身放出微薄灵光,与地藏菩萨像隐隐共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和尚心里莫名一喜,随后开始说起地藏菩萨的权柄:能令草木生长繁盛,在幽冥世界超拔受苦的灵魂等等。

在场的工匠,多是农户出身,天然地亲近土地,从土里刨食,养活一家大小,直至年终寿尽,最后葬入土中,无一不和大地息息相关,紧密相连。

原本还在犹豫的师父们,很快地就接受了地藏菩萨,相当虔诚地信奉着。里里外外几十号人,包括学徒和帮工,都超过一百人了。

如此大规模的人气,激荡着有如潮涌的灵光,全部涌入地藏菩萨像里,直接凝聚出一点佛性,请得菩萨垂恩入驻,拂去蒙尘的积灰,焕发出一重又一重的金黄色光辉。

破戒僧亲眼目睹这一幕,心里欢欣,备受鼓舞:“我道听途说的开光一事,在误打误撞之下,竟然也成了。”

慈舟和尚伫立在原地,窥见焕然一新的佛祠外面,莲花池里的青莲,积灰的香炉,都散发出暗金色的灵光,显然是受了地藏菩萨的佛荫,经历“开光”仪式,转成灵物、法器之流,不由地双手合十,禅唱一声:“善哉,善哉!”

随即,破戒僧暗道:“大凶星罗睺横空出世,眼看着瘟疫大疬即将爆发,尽管被我亲手轮番削弱了几次,一旦爆发开来,还是凶险莫名。如今,金城漏泽园佛祠得地藏菩萨垂恩驻锡,不定能将此生死大劫再消弭几分。”

慈舟和尚仔细想了想,发觉还真的有此可能,随即就从腰袋里取出一叠裁剪过黄表纸,取出其中一张,几次折叠,成了三角纸包,里面盛了一些香炉里的积灰。

此物看上去浑不起眼,核心却是开光过的香炉积灰,多少带上少许法器之力,擅长镇压邪祟,尤其是发自尸妖残骸里的瘟疫,等若是一道护身符。

破戒僧的手速快如疾风,一叠厚厚的黄表纸,没过多久就都变成了护身符,被他一一分发给在场的工匠师父。

其一,他们经历过开光仪式,与地藏菩萨像隐隐共鸣,最能发挥出护身符的守护之力。其二,工匠师父们都是本分人,仅是修葺漏泽园,就是一件得功德的好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的双手干干净净的,全凭本事吃饭,挣的每一个大钱,俯仰天地,都问心无愧。

反倒是统辖金城的当地世家、江湖帮会,手里攥着不知道多少条人命,早就是业力深重之辈,兜里每一枚铜钱都沾着无辜者的鲜血,也不知是收取多少良善人家“拜码头”的例钱。

事实上,在场的工匠师父,在得了慈舟和尚赠予的护身符,立即感觉到浑身一暖,疲劳感更是不翼而飞,神奇地有些不可思议。

所幸者,先前破戒僧独自扛起千斤重的菩萨像,一步一脚印地回转佛祠后堂,展现出惊世骇俗的神力,工匠师父们肯定还会笑闹一阵。

至于现在,无论是暗中秘传鲁班术的木工,还是凭墨斗行事的石匠,又或者什么都不懂的砖瓦将,都对发生在自家身上的事三缄其口。

有聪颖的学徒,将护身符贴身收藏,尽量靠近心口的位置。不期然之间,他们受到香炉法器之力的滋养,积劳成疾的身体,竟然祛除了轻微暗伤,明显好转了。

得了好处的人,都知道这是地藏菩萨的恩眷,不仅谨守着秘密,不与第三人说道,就连知交好友都不想告知。

慈舟和尚看到这一幕,自然晓得学徒们的心思,却也没有开口点破,反正有护身符在,即便瘟疫大疬爆发,相信他们也能支撑到最后。

“灾劫将至,金城内外凡人九死一生,求助于神佛固然是条出路,却也难免有临时抱佛脚的遗憾,始终是下乘。不若,我在城中药铺预定些药材,又或者出城寻药……必须早作准备才是!”

就在这时,破戒僧眼前一阵恍惚,蓦然看到金城外面,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即便以他的心境修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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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菩萨像开光事毕,共襄盛举的工匠师傅们,用过一顿丰盛的午饭后,怀里揣着护身符,心满意足地各自散去。

破戒僧看了看破破烂烂,前胸后背满是箭创口子的僧衣,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舍弃了,换上一身库房里寻得的粗布长褂僧服,迳自出了漏泽园。

走过两条街,慈舟和尚经过悦来客栈时,一位临街卖馄饨的小摊贩,脸上乐滋滋的,不知为何突然昏迷倒地,发出“噗通”重物落地声,脸上的笑容就此凝固,附近客人纷纷起身离开,惊恐不安地选择旁观。

破戒僧却是毫不避嫌,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小贩脸上死气郁积,忍不住皱起眉头,随即俯下身体,伸出右手食中二指,放在小贩口鼻前,试探其气息若何。

结果大出意料,那位小贩竟然身死断气,慈舟和尚忍不住心里暗叹,拂掌合上亡者双眼,默默地念诵着《往生咒》,祈祝其早日解脱,转世轮回去休。

“大凶星罗睺洒遍塞北的瘟疫大疬,终于开始了!”

恍惚之间,破戒僧看见周遭弥漫着灰黑色斑点,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路人,若是身体康健,还能豁免一二,若是体弱多病、体质虚乏之人,就不免被病魔渗透进去,旋即染上瘟疫。

若此天降病魔也不一定速发,令人当场暴毙,也有潜伏下来,暗中消耗人体元气,直至气血衰败,再来发作。

附近的路人,包括刚才在馄饨摊上用餐的食客,从头到尾看完灰衣僧人的举止,投注过去的眼神,多是疑惑不解、不安、惊恐,待到出家人诵念往生咒,立即明白小贩已然逝去。

尽管心里犹疑不定,他们却对慈舟和尚毫不避嫌,愿为一介市井小民诵经,超度亡魂之举,佩服地五体投地。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寿终之时,能有一位出家人在场,愿意出手度亡,令身后不留遗憾,安心地上路。

没过多久,有些食客蓦然想起,方才自己在馄饨摊上用餐,指不定沾上了亡者的晦气,就忍不住心里腻味,伸手指扣喉,呕吐不止,甚至还得扶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破戒僧也不去理会恁多,左右环视一眼,发现合适的物件,立即上前,将馄饨摊上遮阳的篾席取下,将暴毙的小贩囫囵卷住,毫不介怀地扛起,放在肩上,迳自回转漏泽园去了。

不少好事者尾随其后,看见慈舟和尚走进园子里,就近选择一座墓穴安葬,封土、竖碑,旋即又以金刚指力,在石碑阳面上刻字。

如此惊世骇俗的武功,难得一副慈悲心肠,顿时叫伫立在园门外、攀附在墙头上的好事者们,胆颤心惊不已,忍不住交头换耳,叽叽喳喳,喧脑地有如草市卖场。

破戒僧忍不住抬头,环视着看了一眼,每个人自觉被慈舟和尚瞪视了,当场闭嘴不言不语,漏泽园内外,就此鸦雀无声。

不少胆小怯懦之辈,甚至掉头就走开了,伸手捂住蹦蹦乱跳的心口,一副惊魂甫定的模样,他们实在是被灰衣僧人吓着了。

如此大德高僧之行径,在好事者的耳口相传下,消息自然是不胫而走,很快就被夺回怡红院,恢复对传统地盘的控制,金城韩家的外围成员获悉。

不久前,韩家军于会猎炼锋号残余的庄园一役中大败亏输,不仅折损了若干精锐骑士,甚至连建功卓著的剑童子方剑,也死在了某位僧人手里。

韩家自然不甘愿认输,有专人复盘推演,发觉胜负关键,正是那位红衣僧人。此时,幕僚们接到线报,称有一位和尚大发慈悲,为一介无名小贩度亡,甚至亲自将其下葬漏泽园,就合谋着一盘算计。

剑童子方剑身为天山七矮的老幺,曾经也是江湖道上,赫赫有名的剑客侠士,与其余六位形象仿佛的大侠交好,义结金兰,歃血为盟,声气相通,可是塞北武林颇具声望的组合。

若不是世道艰难,天山七矮不会摇身一变,要么成为一方绿林大豪,要么卖身投效世家,要么转成沙海马贼头领,手中行侠仗义的利剑,蓦然变成沾满无辜百姓鲜血的利器。

现如今,剑童子方剑死在战阵,天山七矮的其余人等,岂会坐视不理,善罢甘休?

而金城韩家,自怡红院之战,就伤亡了不少嫡系势力。紧接着,韩家军遭受重创,还折损了一员大将供奉,整体实力下挫不少,肯定会引起城中其它势力的觊觎。

韩家若是想要镇住局面,继续保持强势的地位,引外援进场,就成了必不可少的手段。正因为如此,剑童子方剑之死,不仅不是危机,反而是金城韩家扭转局面的转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区区一个僧人,即便是亲手杀了天山七矮的老幺,也成为无关紧要的局外人,韩家才没有空闲去找破戒僧的晦气。

更别说,根据外围成员的线报,这位自称慈舟的大和尚,一手金刚指力能在石碑上写字,实在是令人惊恐不安。

只不过,金城韩家的嫡系人马不动弹,经不住往日里,与剑童子方剑交好,甚至受过其恩惠、点拨的护院打手,出于江湖义气,决定私下前往漏泽园,去找“慈舟和尚”的晦气,想要讨回这笔血债。

孰不知,大凶星罗睺横空出世洒下的瘟毒,已在潮湿闷热之初夏生发开来,金城其它坊市皆有人暴毙,至于城东漏泽园,原定就是这场大疫的发源地,也就是破戒僧能够往来自如,其余人进入,恐怕是九死一生的下场了。

这不,三两结伴而行的韩家护院,不顾一切地悍然闯进漏泽园,还未与慈舟和尚打过照面,就有一人忍不住打起了摆子。

或是其不避嫌恶,从公共墓地迳自闯过,而不是贴着墙角走过有关,难免沾染上某座墓穴下面,被封镇的僵尸之瘟毒。

与此同时,破戒僧正在佛祠前熬煮药汤,专门辟除恶疫,清除余毒的方子,即便听到有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漏泽园,也是气定神闲地蹲坐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些个韩家出身的护院,都是贪慕世家的荣华富贵,卖身投效的外姓人,即便忌惮着公共墓地里的刺骨阴气,选择贴着墙角走,还是不免沾上地气升华的烈性瘟毒。

于是,一个个面红耳赤地往前走着,走着走着,就有人倒地不起了。至于能够走到慈舟和尚面前的人,更是一个也没有。

最后,还得劳烦破戒僧起身,将一个个口吐血沫,身子不停痉挛、抽搐,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将死之人,肩挑背抗手拖起,走到放凉的药罐前,每个人捏住牙关开了口,灌了一大勺温热的药汤进去。

“诸位施主来意,贫僧早已知之。是死是活,就看尔等的造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漏泽园东面佛祠前,一字摆开的七个韩家护院,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嘴里哼哼兮兮地喘着气,随着灌入腹中的药汤开始发力,竟然反过来灭杀体内的瘟毒。

再则,佛祠里的地藏菩萨像,被破戒僧开光后,具有淡淡的佛荫灵韵,能稍微压制众人体内的瘟魔,两相结合之下,韩家护院们的情状大有好转。

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习武强身的好手,经年不生病的壮汉,一旦病发倒下,就没那么容易痊愈过来,还得受一番折磨。

俗话说,精壮多暴死,久病却延年。韩家护院的体质,被锤炼地如钢似铁,一旦破损开裂,想要恢复如初,那可不得耗费许多功夫。

至于市井小民,普普通通的凡夫俗子,身体还是血肉之躯,有如陶罐瓦缸,但凡有点罅漏缝隙,涂抹一点泥浆上去,晒干凉透,就恢复如新了。

正因为如此,慈舟和尚才会说,“就看尔等的造化!”,其根本意思就是,韩家护院能否恢复健康,就看他们的体质如何。武道修为越是低微,好地反而越快,若是体质是常人的十倍、百倍,还得长时间调养,一时半刻是指望不上了。

与此同时,金城的里里外外,都有人暴毙而死,尸体如果来不及处理,很快就会转成瘟毒滋生的苗床,在现如今潮湿闷热的时节,令更多人染上疫疬!

有人食过生水,上吐下泻不止,吐地黄疸水都往外喷,泻地身子都脱水走形。有人接触过亡者的尸体,片刻过后,就有瘟邪入体,手足泛起红肿斑块,头晕脑胀,昏迷过去,眼看着就是死路一条。

有人高烧不去,有人口吐血沫,有人浑身出疹,有人皮肤泛黑,种种病情,不一而足。城中无论贫富贵贱,都染上瘟疫,毫无例外。

每时每刻,都有人悄然逝去,倒毙在街头巷尾,人人躲避不及,纷纷关门闭户,意图将这无妄之灾挡在外面。由于官府崩坏,根本没有人出面收拾局面,尸体顶多被人抛出坊市,暴尸在街道主干上。

这些蕴含瘟毒的尸体,连城狐社鼠,野狗野猫都不敢理会,随处可见的食腐乌鸦、鹫鸟,如今都踪迹不寻。

城中各个坊市,如临大敌般的关上大门,坊市内的居民,更是与邻为壑,困守在家中,在漫长地等待死亡来临时,备受身心的煎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若是金城衙门、官军尚在,或许会不顾一切地出手,硬抗瘟疫,救治病人。可是,军政体制早就崩坏,空缺出来的权力真空,被本地世家和江湖帮会联手瓜分。

他们坐享权势,挣得不合法的收税权,却在瘟疫大疬到来时,丝毫没有一丁点统治者的担当,同样关紧大门,在凄风苦雨中饱受煎熬。

胆敢出门走动的人,也只有浑身是胆的破戒僧,即便是他也估料不到,一旦瘟疫爆发,形势会如此急转直下,偌大的一座边塞重镇,十万人口的大城,转眼过后,沦落到死城的下场。

慈舟和尚以药汤浸透的面巾蒙住口鼻,推着一辆双轮平板货车,沿着街道经过各个坊市,将居民抛掷出来的尸体捡起,装载在车上,凑够了二三十具,再一并拖回漏泽园下葬。

偌大的金城死寂一片,只有破戒僧奋力拖动货车的粼粼车轮声,给城中各个坊市里饱受煎熬的人,稍微带去一点不想放弃的希望。

可是,瘟毒大疬爆发地速度太快,当场暴毙的人太多,慈舟和尚的慈悲心,根本赶不上,只能就近寻来木料,点上一把火,把蕴含瘟毒的尸体全部烧了,容后收集骨灰,葬落漏泽园公共墓地。

一时间,金城内外处处燃起熊熊火光,冲天而起的黑烟,弥漫着一股令人恶心的焦臭。不过,此举倒是引来很多人的效仿,尤其是心狠手辣,凭厮杀出头的江湖帮会。

事实上,在生死关头,江湖义气根本靠不住。哪怕是帮会的龙头,一旦身染瘟疫,也会被帮会门人驱逐出去,最终死在街头,凄凉无比地终此一生。

在得疫病而死和被人杀死的选项前,很多嗜血好斗的江湖中人,都会被现实逼至发疯癫狂,手握利刃,就忍不住向周围的人,哪怕是结义兄弟,认识多年的好哥们挥刀。

通常的情况下,这些人会得手,斩获一二,可是很快的,他们就会被神情绷紧的伙伴联手制服,甚至当场杀死。

破戒僧拖车衔尸,于漏泽园下葬,不少耳聪目明之辈,都是了解一二。可是,就连这位以大无畏的精神,直面生死的大德高僧,都选择了就近烧尸,自然引起了很多江湖中人的效仿。

不知道过了多久,慈舟和尚终于看到有人开门出来帮忙,毫不吝啬地将辟疫的法子一一告知,浸透药汤的蒙脸面巾,顿时成了时下最紧俏的宝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甚至有不少聪明人,将辟疫面巾裁剪成十几块,仅仅拇指头大小,能够捂得住鼻子,就信心十足地忙前忙后了。

于是,前后连续三天,金城内外不下于万具尸体,就被随处点燃的篝火堆烧成了灰,高温高热当场杀灭了瘟毒,也将蕴含瘟疫的尸体,变成了一蓬无害的骨灰。

破戒僧看着这一幕,蓦然发现,一己之力实在是有限,能够带动更多人出手,方能将这场大疫的祸害压制到最低。

“这场塞北大疫能够消弭若斯,全凭众人齐心协力,因人成事。只是集众建制,乃是王政之道,此间因果纠缠太深,我不能牵涉进去,否则将来很难脱身,总得物色出一个人选,才是出路。”

只可惜,金城世家没有一个靠谱,就连鼎鼎有名的韩家,也是缩头的乌龟,没有一点担当的家禽。论血性,论决断,还得是被逼到绝路的江湖中人,稍微有点看头。

当下,慈舟和尚练成内家真气,一身武功高强绝顶,又掌握辟疫的方子,带头处理尸体,深孚众人之望,随手招呼一声,附近就有数十近百的江湖中人靠近聚拢过来。

破戒僧睁眼看去,发觉在场诸位,气血灵光萎靡不振,却多数还是正常颜色,唯有一人身负异样灵光神彩。

“军制未崩坏前的王道灵韵,灰中泛白,与缉捕犯人出身的捕头血刀李环颇为类似,莫非此人前身是金城的贼曹不良!”

慈舟和尚伸手招呼此人过来:“施主气色不俗,能否与贫僧做个不记名的俗家弟子?”

众人皆知灰衣僧人乃是罕见的大德高僧,此举必定有深意,就沉默着不敢表态,反倒是与此人相熟的伙伴,撺掇其上前,领受破戒僧的此番美意。

那人不敢拒绝,也不敢一口答应,反复思虑三息,才挪步上前,振衣下拜:“弟子张晓敬,见过师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既然行过拜师礼,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门下俗家弟子。为师也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就只有城南坊市的一众工匠,他们受过为师的恩惠,应该侥幸躲过瘟魔的毒手。你去,把他们统统招来,再组织起一批信得过的人手,随我救人辟疫!”

前金城贼曹不良张晓敬起初还有点不信,听闻便宜师父一副交托重任的期许,陡然精神大振,立即点头应诺,起身走近,小声问过破戒僧的名号,欣然地小跑着离开,迳自往城南方向而去。

慈舟和尚环视左右,额首笑道:“金城大疫实为天灾,诸位好汉侥幸脱难,想来也是有缘法的善信。现如今,城里城外都有无数尸首焚烧成灰,就地掩埋方为良策,不过如此一来,对亡者而言,未免也太不敬了。不若搜集瓶罐,将骨灰装入其中,再一并送往漏泽园,由贫僧诵经超度了,也算是一件功德。”

在场的江湖好汉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继续追随眼前这位灰衣僧人,才是唯一不二的出路,且不说浸透药汤的面巾蒙住口鼻后,在场众人顿时与瘟疫断然无缘,漏泽园外熬煮的药汤功能辟疫,已经不是小道消息。

事实上,来自城中世家韩林府的七位护院打手,早已被药汤治愈,考虑到此物蕴含极大的价值,对如今的韩家不吝是镇宅之宝,出于利益的考量,他们硬是拖着大病初愈后,疲乏力虚的身体,在烟火气冲天的街巷里蹒跚前行。

自瘟疫爆发后,韩家就大门紧闭,许出不许进,谁能想到早几日失踪的护院打手,竟安然无恙地归来。

此事很快传进内院,惊动了粗通医卜星相等诸般杂学的二爷韩立。此前,他也听闻过大疫爆发后,有僧人推车拖尸,葬落漏泽园,就对这位出家人上了心,如今有看家护院的外姓门客爆料,声称此人有辟疫的方子,立即快步走出内院,亲自到宅邸前门接应。

韩家二爷以望闻问切之术,查过七位护院打手的身体,果然是发过瘟后又被治愈的病例,活生生的人宝。

韩立估计七位护院体内还有药力,猛然想起一母同胞的小妹韩梅梅,如今染上慢性疠疫,浑身肌肤溃烂,眼看着活不长了,正好有人宝送到。

当下,韩家二爷废话不说,伸手抓住一个护院,藏刀片的右手拇指甲,在其手腕上轻轻一滑,蕴含药力的鲜血就喷射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左右有眼力劲的僮仆,赶紧伸出双手,合掌成碗去接应,那是一丁点都不敢浪费,总算没走漏了哪怕一小滴药血。

而后,更多人反应过来,纷纷取出瓶瓶罐罐承接,目送“韩二爷”携带药血转身进了内院。

侥幸没染上瘟疫的僮仆,津津有味地舔舐着双手,就连嘴角的残迹都没有放过,伸长猩红的舌头舔了个干净,在周遭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注视下,咧嘴一笑,自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

七人周围的护院兄弟,重金供奉的武林高手,甚至韩家军的精锐,在这数日里见过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

左右伙伴走着走着一头栽倒,再也醒不过来;强颜欢笑着说话的朋友,突然口吐血沫,弥留前一句话都没交代就走了。

他们体会过无数生死的无常,对生存下去的渴望,那强烈至极的人欲,早已经突破到了天际。

既然“二爷”抢先一步下手,肯定是去救人了,只要药血验证后的确有效,眼前七个回归的护院打手,真的不仅是补充人手的援兵,而且还是浑身是灵药的人宝,他们看着看着,忍不住都动起了歪脑筋。

能在韩家就任护院的打手,哪个不是耳聪目明的机灵鬼,前后联系起来想了想,再仔细观察左近徘徊着的人,现如今的情势一下子全明白了。

七个护院打手自觉还是阴气深深地漏泽园更安全,彼此交换眼神,都是尽快脱身的默契,可是他们的举止一旦有了异常,周围的各路人马都围上来了,他们如今的身体,根本走不脱。

没过多久,内院方向传出来二爷的欢喜呼喊声,七个护院如同听到行动的信号,有劲往一处使,联手发力朝内院方向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举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偏偏挡住府邸正门方向的人特别多,竟然被他们七人跑掉了。

“没事!瓮中捉鳖更靠谱,看他们往哪里躲?”

一个领头的供奉高手,伸手捋着山羊胡,一脸狗头军师的奸诈像,他的话正和众人之意,自然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可惜的是,七护院对韩家府邸格局知之甚详,屡次避开人多的院子,顺手封门堵门的手艺也没落下,终于连滚带爬地冲进一座偏院,与外面的大街只有一墙之隔。

面对丈许高的外墙,往日里下蹲猛然一纵就能翻越,如今却成了天堑难关。没奈何之下,只能叠罗汉翻墙出去!

可是,谁垫底就成了难题,保不准就逃不掉了,自然没有人主动站出来。

偏偏就在此时,偏院的大门被人以重手法轰击,门栓当场爆裂,眼看着撑不住几个回合。

于是,七个护院里相熟的五人互相对视一眼,就把不怎么熟的打手,和另一个手腕开了口子的家伙当场制住,踩着他们的肩膀上了墙头。

就在这时,偏院大门被人轰破,两扇门板往里洞开,面目阴鸠的供奉高手一马当先闯了进来。

没有上墙的护院不由地心中大急,三人不顾一切地踩着伙伴的身体往上纵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幸的是,分腿跨坐墙头的两人赶紧伸手,及时地分别抓住一个伙伴,发力往上提拔。

脱手的那人也是个求生欲很强的悍勇之士,伸手抓住伙伴的腰带,硬是挂在墙上,没有往下掉。

结果,被五人强行当做人梯,踩着上位的两个倒霉鬼,也不是什么善茬,同时挺身而起,伸手抓住此人的腰带,就此成了一串人宝。

“哪里走?都给老夫留下!”供奉高手情知不妙,却看到如此荒唐的一幕,忍不住施展身法,快如鬼魅地迫近过去。

跨坐在墙头的两人,不知道为何灵机一动,迳自往外墙翻倒,一头往下栽去,当场就把单手拖住的伙伴带上墙头。

可是,他们两人没反应过来,加上手脚都麻爪了,根本带不动下面的三人。

于是,知情识趣的“老五”往下踹头蹬脸,手腕有伤的护院吃不住疼,更多的是心灰意冷,终于主动松开了手。

就这样,没了他这个拖累,其他人哧溜一声滑过墙头,逃之夭夭去了,独剩下这个可怜虫,被供奉高手当场擒住制服。

落网的“七护院”其中一员,立即高举双手,以吃奶的力气大声喊道:“我交代,我坦白,他们的去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韩家供奉“虎裂手”彭涛悍然出手,转眼间筋断骨折,一招败于灰衣僧人流云水袖之下,继而韩家二爷舍了面皮,当着众人的面纡尊降贵,前后不过三息。

事情发生地太快,以致于左近没有走开的各个世家、帮会势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形势急转直下,教许多人跌碎了一地眼镜。

既然连金城实力最强的韩家,都迫于瘟疫的致命威胁,选择摒弃前嫌,低头认怂,其他势力自然是加快速度,将允诺的药材转送过来,换取成品的药汤或者丸子。

毕竟,破戒僧给出的方子,只有药材的名头,并没有具体到毫厘的份量,更没有君臣佐使的搭配,想要试出正确的方子,不知道要为此献祭上多少自家兄弟的性命。

韩立也是这般考虑,才在门下供奉无法得手后,发现用强已是无法,才不得不舍了面皮,一切为了维持家势,尽量保存住家族的有生力量,藉此延续韩家在金城的地位。

慈舟的辟疫方子,来自记忆中某朝《奇效良方》,柴胡、人参、黄芩、半夏、甘草、生姜、大枣,尽管只有简单的七味药,却已把五脏六腑都照顾到了。

病邪入体,首要就是破坏体内五气均衡,营卫三焦都乱了,病邪发作起来,就更加利害了。先用药方调和梳理体内脏腑,再针对疬疫发作不同情状的病人,开出不同的第二道药方,才是整个治病的过程。

毕竟,从目前来看,金城大疫,十个人就有七八种不同的病况,并非一味辟疫方子,就能全部解决,还得对症下药才成。

韩家二爷也是这般想着,故此不敢耽搁,立即命人回家,打开韩家的药材仓库,先将病重的家人运来漏泽园,由“大德圣僧”亲自诊治,余下的包括内院家眷,容后再来收治。

此举不分内外,立即征服了韩家人心,毕竟外院人多口杂,惹上什么疬疾,还得抛掷转送出去,难免伤亡惨重,远远不及内院关门闭户,尽量减少人员流动,得以保存了更多活口下来。

不是没有人想要动手掳掠灰衣僧人,只是没人有信心,能够一举擒下武道修为高深莫测的破戒僧。再说了,附近那么多势力看着,一旦得手,就是被群起围攻的下场,损失与收益差距太大,实在是不能轻举妄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正因为有各大势力彼此之间互相牵制,慈舟和尚才能保持超然的地位,专心致志地出手救人。附近坊市的人闻讯,强行拖着病体赶过来,人头涌涌地,也没有人敢拦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收治。

稍后,灰衣僧人的唯一记名俗家弟子张晓敬,率领城南商道坊市的工匠赶了过来。在同是前金城衙门贼曹不良人,老伙计萧规的协助下,总算将队伍拉扯起来,帮衬着收殓城中的倒路尸,就地焚烧成灰,再装进骨灰罐里,送进漏泽园佛祠里供奉。

数日之间,金城居民死在大疫中,其数不下万人,仅仅凭几百人的组织,直如蚍蜉撼大树。故而,由圣僧门下俗家弟子张晓敬亲率的人,被好事者唤作“蚍蜉”,尽管被各大势力看不上,却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毕竟,在随时随地都有人死去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组织出面收拾残局,哪怕是有靠山,托庇在世家、帮会麾下的人,也不敢保证自己患上疫病,一定会被救治回来。

有大德圣僧驻锡的漏泽园,已成为金城阖城上下,所有人希望之光的所在,而从属于这位灰衣僧人的“蚍蜉”,正不停地散发着光辉,照拂着连世家、帮会都顾不上的阴暗角落,那些社会最底层的可怜人。

照此来看,破戒僧亲自出手辟疫,肯定会获得海量的功德。可惜的是,大凶星罗睺横空出世,向世间散播瘟疫,实为天发杀机,命降灾荒,推波助澜而来。

因此慈舟和尚不仅没有丝毫功德,反而因干扰天意,而获罪于天,那一身灰扑扑的长褂僧衣,颜色越发暗沉,简直与刚出中原,远走塞北时,一身杀戮罪业,染地“八苦衣”油光黑亮,有得一比。

大疫爆发后的第五日,阖城居民的疬症,得到有效的控制,仿佛天降瘟魔,已被消灭驱赶地差不多了,笼罩在城池上空的愁云惨雾,也在淡淡的欢声笑语中,消散了许多。

城中各大世家、帮会势力,刚刚舔舐好伤口,就又开始争抢地盘,尤其是城中死掉一成多的人口,陡然出现了大量的空白地带,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最肥美不过的盛宴。

慈舟和尚看着僧衣完全转成黑色,悲天悯人的心绪并未全部断送,却还是从治病救人的大德圣僧,转成了初来金城的破戒僧心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伸手招来了俗家弟子张晓敬,看了一眼同进同出的前贼曹不良人萧规,忍不住抚掌而笑,暗道:“倘若我这弟子举兵,成了乱世里的一路烟尘,萧规此人,正好做个前锋大将!”

破戒僧心里这般想着,却没有诉诸出口,毕竟塞北大疫被自己钳制,没有死太多人,彻底破坏了帝国体制,世道就乱不起来。

“想要举兵成事,还是走乡村包围城市的路,反正大疫之下,地方上的宗族势力,肯定十不存一,正是大展拳脚的好地方。”

恍惚之间,慈舟和尚听到金戈铁马的杀伐声,忍不住轻轻摇头,将多余的杂念抛出脑后,抬首看着弟子和其好友,笑道。

“金城的局面,眼看着又要坏了。尔等蚍蜉撼倒了瘟魔这棵大树,很是得了人望,容易被人妒忌,下场却是不看好。”

张晓敬也知道此话不假,与身边的老友萧规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脸上的落寞神情,很想自嘲一笑,却发现连日来忙碌地脚不沾地,实在是太累了,根本笑不出来。

“不若,听为师一句劝,离开金城,往周边乡村而去。一则救治病人,收殓露于野外的尸体,免得瘟魔再起;二来,正好可以避开金城的乱局,免得陷了进去。”

破戒僧缓缓起身,漫步几个来回后,抬头望着明月:“浅水养不出真龙,五湖四海才是去处。天地之大难以想象,尔等还很年轻,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说到这里,慈舟和尚伸手往外掸了掸,连弟子辩解分说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让他们走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待张晓敬和萧规率领“蚍蜉”组织里愿意走的几十号人,趁着夜色的掩护离开金城,破戒僧也顺手将其他人等散去,独自一人伫立在漏泽园佛祠里,看着放生池里的青莲,点点灵光散发出妙不可言的韵律,镇压着公共墓地里躁动不安的尸妖,教它动弹不得。

“没想到,数日之间,金城死于大疫中的亡者,郁积的海量死气尽数归入漏泽园,被这头尸妖吞吐,渐渐地恢复了元气,以致于还有重光现世的机会。这怎么可以?我可不想看到,塞北爆发一轮大疫,亡者不知凡几后,又来一次尸妖暴走的魔劫。”

慈舟和尚的心肠固然是好的,可是如今他获罪于天,一举一动都受到莫名的干扰,简直就是举步维艰,处处被天意针对。

就连被大疫吓阻,不敢贸然接近金城,为“老幺”剑童子方剑报仇雪恨的天山七矮,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得了“大德圣僧”的药汤,仿佛脱胎换骨了似的,也敢无视遍地倒路尸的惨状,向漏泽园方向长途奔袭而去。

其中一位身高不过刃许,臃肿敦厚的身躯裹在黑衣里,猛然传出一阵噼里啪啦地筋骨齐鸣声,竟然硬生生地往上拔高一倍,转眼过后成了身材曼妙,体态娇柔,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凹凸有致的女人。

其余几位天山七矮看到这一幕,默契地低声笑骂一句:“妖……”随即主动地放慢了脚步,不敢靠地太近。

这位与剑童子方剑交好,排名第四的天山七矮之一,正是塞北江湖赫赫有名的百戏门门主红娘子林虹,不仅精通古传牵丝戏、傀儡术,还谙熟波西斯帝国的宫廷幻术,往往杀人于无形之中,被杀之人连自己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平日里,她以极其高明的缩骨术,将自己伪装成侏儒,与其余的天山七矮混同一起,待到关键的时候,准备上场动手了,才会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正因为如此,当红娘子率先抵达目的地,跃上漏泽园的墙头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孤身一人的慈舟和尚,身姿挺拔如青松,一阵夜风吹来,衣袂飘飘,仿佛随时都会道化而去,不由地心里暗叹。

“好一个眉清目秀的出家人!丰神俊逸,玉树临风,若是与我出双入对,岂不美哉!”

林虹一眼望去,不知为何,情愫暗暗滋生,若非有老幺的血仇在,恐怕就要深陷情网中去,尽管现实如此,她的心里还是荡漾起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的是,破戒僧听到风声,缓缓地转过身来,宝相庄严,内蕴神仪,出家人断绝七情六欲的淡漠,令红娘子瞬间清醒过来,随即她就忍不住恼羞成怒。

“你这个死没良心的薄情人,对我始乱终弃,去死!”

话音未落,林虹抬脚一顿,月下孤影蓦然往前延展伸长,化作尺许宽的匹练,其速宛如毒蛇出洞,凌空曲折蜿蜒,偏偏杀气腾腾,猛然间暴起抬头,俯视着一脸无辜,不知所措的慈舟和尚,忽如毒蛇吐信,狠狠地噬咬而落。

轰地一声,破戒僧被那番话说地一脸懵逼,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被那诡异黑影透体而过,却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他的身影一阵抖动晃动,有如水泡般的炸裂消失了。

“快如疾风似幽梦,真幻二象不可分!我听过江湖上有一种身法,快地能凭空留像,却没想到一位出家人,不过弱冠年华,也能练成这般奇功!”

下个瞬间,慈舟和尚重新出现,抬脚踩住那道诡异的黑影,随即洞悉了它的奥秘:“牵丝,黑绸,薄刃,能将三者结合起来,练成如此玄妙的杀人技,施主的奇思妙想,也令贫僧叹服不已。”

红娘子情知自己慢了一手,被对手看穿了自己的杀招底细,却还是临危不乱,毫不犹豫地准备自行了断,以壁虎断尾之术脱身,免得被纠缠进去,乱了分寸。

谁知,林虹的行动还是不够快,破戒僧原地抬腿,踩踏住与夜色混同的黑绸,猛然间施展风神腿的旋风腿法,凭空出现一股龙卷风,抽丝剥茧般的,将红娘子身上的“秘戏衣”剥离下来,甚至弄地她失去身形,被弄地团团乱转,仿佛一枚酒缸大的陀螺。

不停的旋转中,林虹的骂声不绝口,却始终无法撼动慈舟和尚的铁石心肠,直到裹住全身,伸缩如意的“秘戏衣”全部被剥离,露出红色的肚兜和齐膝长的白色贽裤,将曼妙轻柔的体态,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才堪堪停住。

红娘子以为如此这般,定会教对面的出家人愣怔出神,把持不住,乱了定力,顺手从鬓乱钗横的头上,摘下一根漆黑如墨的针头钗,施展重手法,全力甩射出去。

怎料,嘶地一声,破戒僧右手食中二指,竟然凌空夹住这件暗器,距离眉心还有尺许,却始终不得寸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完了,完了!一切都玩完了!”林虹估料不到,自己的杀招竟然毫无作用,不由地信心尽失,大受打击般的瘫坐在地上。

慈舟和尚毕竟是慈悲心肠,双腿猛地发力蹬地,黑绸质地的“秘戏衣”顿时寸寸而碎,自己却借力往前纵跃,准备搀扶起这位夤夜造访的佳人。

就在这时,红娘子一脸奸计得逞的诡笑,右手快如闪电地施展一招双龙夺珠,试图摘了出家人的眼睛。

好在,破戒僧早有防备,不退反进地额头前磕,硬碰硬地对撞上,自己毫发无伤,反倒是林虹当场折断了两根手指,疼地眼泪直冒。

“施主,你……”慈舟和尚怒声呵道,当场就右手成钳,朝红娘子脖颈拿捏而去。

不料,林虹左手抓住肚兜,猛然往外扯开,皎洁的月色下,露出一片“圣光”,仿佛洪水猛兽,顿时教面前的出家人,硬生生地收住了手。

可是,破戒僧连莫测天意都不惧,怎会怕河蟹神兽,右手凌空顿了顿,随即毫不犹豫地往前探去,捏住一团粉腻,把玩了一阵,当场折断了红娘子的脖颈,竟使骨节错位,令其瞬间高位截瘫。

于是,其余五位“天山七矮”不分先后到场时,就看见老四春光乍现,落在人称大德高僧的出家人手里。

“秃驴,敢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皎洁如霜的月色下,阴气森森的漏泽园里,黑衣僧人单手钳住红娘子的脖子,挡在自己的面前,慢条斯理地整理肚兜系绳,终于将乍现的大好春光遮掩住了。

“这位施主言辞之间,真真是颇为好笑!贫僧早就知道,诸位联袂而来,夤夜造访,肯定不怀好意,说不得,还要取了我的六阳魁首。眼看局面崩坏,双拳难敌四手,孤儿贫僧必须用点兵法,先行剪除羽翼,再来逐个击破,免得一开局,就落得被人群起围攻,死于非命之下场!”

说到这里,慈舟和尚凑近高位截瘫,手脚根本动弹不得的林虹耳边:“夜深露重,冷风刺骨,施主全身涂抹的傀儡香,根本激发不出来,靠近你应该没问题罢!”

红娘子听到这番话,一颗火热还未冷的心,顿时如坠深谷,头一次感觉好无助,自己秘不示人的底细,竟然不知为何,被一个出家人摸索地清清楚楚。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保存多年的隐秘,一朝泄漏出去?”

站在墙头上的五位“天山七矮”,看到老四落在对头手里,被人耳鬓厮磨地占便宜,就有人按捺不住地握紧拳头,神情绷紧,全身都在颤抖。

这一幕,落在老大“神算子”卓亦凡眼里,担心六弟看不过眼,中了对头的激将之计,赶紧呵斥道:“老六,别上当!”

谁知,天山七矮排名第六的“小神童”周阳,根本听不进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气度不凡的出家人,在自己仰慕多年,此时无处可躲的四姐身边挨挨蹭蹭,占尽了一个男人可以占的所有便宜,顿时乱了分寸,崩塌了浅薄的城府,根本不听老大的话,迳自顿脚踏墙发力,凌空扑向一身黑衣的破戒僧。

慈舟和尚看到有大鱼上钩,尽管不是最大的那条,却也心满意足,哈哈一笑道:“你既是想要,便给你罢!”

话还未说完,破戒僧就单手拎着红娘子的脖子,像是扔一口破麻袋似的,使劲砸向飞扑而来的“小神童”。

周阳在天山七矮中排名第六,身高不过四尺,却是仅次于义姐林虹的人,看到四姐玉体横陈地向自己砸来,唯恐自己出手太重,伤了心仪的红娘子,赶紧收回拳头,直击对头的“双鬼拍门”,立即改为“开门揖客”,双手往外摊开。

噗地一声,小神童顺当地接住了义姐林虹,不料落手之重,超乎想像之外。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结拜兄弟们的惊呼声“小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回事啊?周阳忍不住低头看去,结果令他震惊莫名,刚刚到手的红娘子不翼而飞,落在自己怀里的却是一身黑衣的僧人。

只见他伸出手指戟点,十几个关乎气血流转的大穴,顿时被此人用诡异的手法制住,“小神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没当场昏迷过去。

与此同时,想要出手制止的其余三位天山七矮,却不得不停下,手忙脚乱地伸手,刚好借助破戒僧以“移形换位”抛掷过来的老四。

仅仅十息都不到,天山七矮中的六位就栽了两人。林虹陷落敌手,还有技不如人这句话可以分说,可是“小神童”周阳也被人一招制服,那就真的显露出对头的出家人,究竟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天山七矮的老大“神算子”卓亦凡恨恨不已地掐断了几根胡子,亲眼看着老四刚刚脱离禄山之爪,老六就被鬼迷了心窍似的,被这位大德高僧当场制住。

而有了人质在手上,天山七矮难免会投鼠忌器,十成十的武功,不免大打折扣,能够发挥出四五成,就算不错了。

更可怕的是,红娘子林虹获救后,身体软成一滩烂泥,手不能抬,脚不能举,只能以眼神示意,显然并非寻常点穴功,能够达到如此奇效。

“神算子”卓亦凡蓦然想起行走江湖的要领:僧道妇孺,不可轻忽!眼前的这位僧人,不仅是医道圣手,将金城的大疫扼杀在襁褓中,还有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将亡者统统烧化,骨灰装入金塔,在漏泽园佛祠里供奉。

可是,他的一身功夫超凡入圣,偏偏不讲任何江湖规矩,竟然用所谓的兵法对付不速之客,有条不紊地控制住局面。

“想必,此人也是个习惯将主动权,握在自家手里的兵家宗师。我得小心谨慎提防,不可以寻常之理,揣度此人的行径,否则必定落在罗网中,深陷不能自拔。”

当下,“神算子”卓亦凡有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快撤退,去寻暗中结好的盟友,金城韩家打探情报,进一步了解坐镇漏泽园的大德高僧,相关的一切情报线索,还得借来大队人马,才能卷土重来,否则根本对付不了这个出家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老四红娘子和老六小神童落到这般田地,除了卓亦凡一人,其余的天山七矮成员,都是同仇敌忾,根本不想就这样撤离。

“点子扎手,我们一个个上,都不是黑衣僧人的对手。你们三个并肩子上,布三才绝杀阵,我在附近游走,伺机寻找机会!”

话音刚落,老二、老三、老五立即放下手里的红娘子,交给老大“神算子”卓亦凡照看,沿着墙头飞奔,随即从破戒僧的身后,以及两边侧翼围上去。

慈舟和尚却对此不屑一顾,单手拎着人质“小神童”周阳转来转去,将他当成一块肉盾,无论是谁发起进攻,就用他去抵挡。

出于兄弟情义,天山七矮其中三位的攻势,还真地被连连吓阻,不得不中途变招,免得坏了老六的性命。

这一幕击中“神算子”卓亦凡的心弦,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已怒极,脸上神色却还是淡然,似乎内外两分了。

他脱下防风的外衣,将四妹妥善地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移到墙壁下的空地,再看了一眼落在敌手的老六,被人屡屡耍着玩,连番逼退结拜兄弟的攻击,唯恐他们也落到自己的下场,已然面如煤灰,一心求死了。

这位天山七矮的老大,心机深沉,精通百家杂学,与武功一道并无多大出彩之处,却能给结拜兄弟们出谋划策,指点各家本领的破绽和漏洞,让他们日夜精进,才坐稳了位置。

他自出道以来,就没有落到今夜这般如此被动的局面,情知将老六讨回来,藉此去掉黑衣僧人手中最大的底牌,才能让各位兄弟的本事,无所顾忌地发挥出来。

于是,“神算子”卓亦凡不动神色地探手进腰囊里,取出一枚连着百炼索的飞爪,其中蕴含四妹的牵丝机关,开合如意,是眼下应付敌人,破局的关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神算子”卓亦凡稍微露出举动,其余三位结义兄弟,立即会意似的明白过来,轮番上前出手递招,迫使黑衣僧人将手中的人质舞动起来,充当退敌之用的肉盾。

就在破戒僧用手中的“小神童”周阳,逼退天山七矮排名第五的“螳螂刀”余盛,忽然听到锁链破风声,一枚四趾飞爪射中手上的人质,骤然间,一股雄浑大力传来,妙用无穷的肉盾竟然意外地脱手了。

“机会!”布下杀阵的天山七矮其中三位,配合默契地同时上前,何止是拖住黑衣僧人的脚步,直接就想取走他的性命。

“螳螂刀”余盛以地趟刀的身法率先切进,挥舞双刀,上砍慈舟和尚的膝盖,下削他的脚踝,招式歹毒极了,刀风更是锐利无双,还未靠近,就将僧服的下摆撕开了两道口子。

天山七矮之老二“黑鹰”燕小七,手持一管川中唐家机关暗器,扣动扳机,蓦然间射出百八十根细如牛毛的暴雨梨花针,将破戒僧上半身都笼罩其中,直若午后一场骤雨,教田地里忙活的农人避无可避,不免被雨淋地浑身湿透。

最后一位,排行第三的“瀚海白驼”陆魑,右手弃剑,换成一把无柄弯刀,其形如弦月,猛然原地转身,借势投掷出去,顷刻间化作一抹灰色弧光,封堵住慈舟和尚最后的逃生之路。

“这便是天山七矮的杀阵,彼此之间配合地倒是很默契。只可惜,对付寻常的江湖高手绰绰有余,用来袭杀我,还差了点火候!”

只见破戒僧沉声地咆哮一声,直若猛虎啸山林,贴身的黑色僧衣,仿佛吹气似的,急剧膨胀起来。

细如牛毛的暴雨梨花针,直接撞上硬如钢板的“虎啸铁布衫”,不管是什么奇金磨制而成的顶尖暗器,在绝对壁障面前,还是露了怯,根本贯穿不进去,更别说伤及目标,以致于慈舟和尚连一点皮外伤都没有。

与此同时,破戒僧往前疾走两步,不偏不倚地,正好站在矮蹲在地上,削砍其膝盖脚踝的“螳螂刀”余盛招式轨迹上。

嘭嘭两声,这位天山七矮排名第五的豪杰,由于招式用力太尽,根本没有收招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左右双手手腕,撞中慈舟和尚的小腿迎风面,如同被铁锤砸了似的,当场筋断骨折,估计以后再也不能与人动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观“瀚海白驼”陆魑,不用歹毒的暗器,也不是全力以赴,投掷出无柄弯刀,就主动后撤一步,静观其变,再做下一步打算。

结果就是,黑衣僧人凭着惊人的护身功法,硬生生地抗下这腰斩一击,长褂僧衣上,也仅仅是截断了前面的下摆,其本人全身而退,简直毫发无伤。

“神算子”卓亦凡毕竟眼力不俗,亲眼目睹三位兄弟,各自施展绝招围杀目标,结果落得两退一重伤的下场,可以说失败至极。

“金刚不坏功!在十方禅林里,也属于绝顶武功,没想到,此人不过弱冠年华,就练成了这般妙用无穷的神功,可畏可怖!”

天山七矮的老大内心一片凄寒,觉得自己入阵围杀,用尽一切手段,恐怕也奈何不了这位大德高僧,心里已经萌生退意。

再则,陷落在敌手的老六,已经被飞爪百炼索拯救回来,再考虑到动弹不得的老四,或许是时候离开了。否则的话,塞北江湖道上,赫赫有名的天山七矮,历年积累的名声和威望,恐怕会在今夜,断送在黑衣僧人手里。

于是,“神算子”卓亦凡双手抱拳,朗声道:“大师身手不俗,于武功一道更是超凡入圣。今天,我们天山七矮算是认栽。只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迟早还是会见面的。”

慈舟和尚爆发体内的纯阳真气后,缓缓地收敛进体内,膨胀的僧衣也随之沉降下来,渐渐地恢复成原状。

“兴许你们上门造访,意图谋杀贫僧,还许下日后卷土重来,报仇雪恨的誓言。为何,贫僧不能出手,将你们逐一剪除?”

“神算子”卓亦凡没有顾上搭话,收起飞爪百炼索,将老六抗在肩膀上,转身经过墙角时,顺手将老四红娘子也拖带上,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整个人连同两个累赘,竟然贴着墙面直线上升,顺顺当当地滑出园子,仿佛戏台上,被精擅牵丝线的傀儡大师控制的木偶。

刚才围杀慈舟和尚的三人,也施展不同身法,悄然离开了漏泽园,破戒僧看了一眼,估计是追随他们的老大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得身边没人跟着,正好可以自由自在地活动一番。也罢,我可是很久没有玩过狩猎游戏了。”

黑衣僧人伫立片刻后,露在月光下的半脸慈悲怜悯,另外半张脸却藏在阴影里,唯有嘴角流露出的一丝狞笑,将他半圣半魔又半佛的独特气质,完全地表露出来。

紧接着,遗世独立的身影,被一阵夜风吹过,竟然模模糊糊地抖动几下,随即宛如梦幻般的泡影,顷刻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稍后,在街巷里奔跑的天山七矮,听到伸手迫近的脚步声,若有若无,似远似近,听地也不分明,好像尾随而来的对头,身影飘忽不定。

于是,排名第二的“黑鹰”燕小七,扛着动弹不得的老六,加快脚步来到领头人的身边:“大兄,漏泽园里的高僧,跟上来了。”

“神算子”卓亦凡脸色肃然,随即开口回应:“我知道!俗话说的好,僧道妇孺,不可轻忽。我们惹上这位出家人,恐怕也是心眼很小,喜爱记仇的性子。你也不用多说,我等直接闯入金城韩家的府邸。既然花钱卖消息,请我们进程杀人,他们就不能置身事外。不是说,韩家军之精锐,堪比帝国禁军吗?我倒要看看,他们韩家是如何应对漏泽园的大德高僧。”

其余几位天山七矮,听到这里,立即明白老大又要用嫁祸于人的法子,改变目前自身的困境,并没有遭遇惨败,就乱了分寸,迷糊了心智,当下诸人也不言语,只是紧随着“神算子”卓亦凡的脚步,向城西所在,富商、大户聚集的坊市飞奔而去。

破戒僧毕竟在金城走街串巷多日,推着板车收敛尸体的个种好手,早就将处处抛尸在外的城西坊市,包括附近的地理环境,摩挲地清清楚楚。

慈舟和尚明明知道天山七矮此行目的地就是金城韩家,却还是不管不顾地紧随其后,隐隐约约地吊着。

他可是存心不良,想着一网打尽的美事,准备将元气大伤的韩家,趁此机会连根拔起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夜路漫漫,青石板铺成的大街上,多有烈火焚烧后的焦迹,黑衣僧人衔尾追杀,目光锁定天山七矮,一瞬也不瞬。

突然,破戒僧一时不慎,踩中一处滑不溜丢的地方,竟然失去了身体平衡,整个人往前面极速扑去,按常理来说,肯定是摔了个跟头,四仰八叉地,平添一份狼狈。

可惜,慈舟和尚毕竟武道破界,练成纯阳真气的绝顶高手,双手挥袖狠击地面,顿时借到一股反冲之力,硬生生扭转局面,凭空拔地而起,整个人有如金雕,乘风扶摇而起。

稍后,黑衣僧人缓缓地降落到地面,他被刚才这一下子意外,弄地有些惊疑不定:“以我如今的修为,虽不至于臻至儒家至诚之道,可以前知的境界,也是秋风未动,寒蝉先觉,怎么可能会……”

想到这里,慈舟和尚顿时恍然大悟,明白过来,笑道:“照此看来,只能是天意示警!金城!韩家显然是个关键,不定是将来乱世里的一路烟尘。要么杀戮天下,为真王开道。要么自身成了蛟龙,有问鼎中原的格局。”

破戒僧沉默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区区韩家而已,不过是地方上的豪强,在天降大疫中,势力骤减五成,若非受了我辟疫方子的恩惠,全家死光光都不奇怪。再则,我岂是畏惧天意之人?”

稍倾,慈舟和尚去了心头迷惑,命运干扰之力就再也没有发作过,竟然让他跟上天山七矮,直接抵达目的地,金城韩家!

破戒僧遥遥看着韩家偏门洞开,三五个童仆出门,恭声迎进天山七矮等人,他抬头看了看黑底金字的牌匾,忍不住咧嘴一笑。

“果然如此!受我救命之恩,却恩将仇报,买凶前来将我谋杀。真真是获罪于天,其无祷也!就算韩家满门上下,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也别想蒙混过关。”

紧接着,慈舟和尚施展身法,纵身跃上墙头,于高处行走,一身黑色僧衣混同夜色,避开了明岗暗哨的耳目,就这样负手进了韩家。

最近几天,城中世家、帮会争抢地盘,将大疫中的损失,从弱小无助的其它势力身上找回来,吃地肠满脑肥,满口流油,尤其是原本势力就最大的韩家,吃到了最肥美的一份,将富商大户云集的城西诸多坊市,全部掌握在手里。

精锐的韩家军扩充几次,损失的人手全部填满,由老兵带着上手,如今分布出去,镇住新获得的地盘,以致于如今的韩家,人声鼎沸,富贵之气暴涨,却没了当初的铁血气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破戒僧看着外院的二十几桌流水席,被放浪形骸的护院打手吃地杯盘狼藉,美酒佳肴轮流着上桌,众人大快朵颐,猜拳行令,不亦乐乎。

慈舟和尚看了一眼,忍不住摇头,随即又轻轻点头:“霉运当头,离死不远!众人脸色,看似满面红光,却都是预兆着有血光之灾。没想到,我一手挽救韩家满门上下,却又得送他们驾鹤西游!”

站在高处自然看到的更多,破戒僧瞧着天山七矮被人迎进中门,在厢房成排的东边偏院里安歇,韩家二子韩立亲自过来,嘘寒问暖,又召来家中的供奉医师过来诊治。

可惜的是,天山七矮的老四红娘子林虹,乃是被慈舟和尚以重手法捏断脖颈,导致颈椎错位,从而引发高位截瘫,除非他本人亲至,施展同样的手法,否则的话,其他人等医术再高明,也挽回不得。

至于老六小神童周阳,前胸后背的大穴被人点中,此时也是动弹不得,即便供奉医师以金针过穴之术,打算强行冲开被禁制的穴位,却还是被某种外力抵触,许久过后,始终不得寸进。

最后一位伤者螳螂刀余盛,双手手腕筋断骨折,看似最好医治,待韩家供奉医师诊过,忍不住眉头一皱,毕竟是被纯阳真气反弹,造成粉碎性骨折,根本不可能恢复原状。

“这般伤势实在是无可挽回,鄙人才疏学浅,恐怕是无能为力。估计只有塞北江湖道上,杀人名医阴平之,或者精通接骨秘术的杏林圣手晏夫子,才能挽回一二。”

神算子卓亦凡知道此行一干人等之身后,肯定跟着如圣如魔的黑衣僧人,知道金城韩家也不牢靠,就等着供奉医师的话。

“杀人名医阴平之救一人,便要杀一人,在下何其不忍。眼下,只能找杏林圣手晏夫子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带五弟漏夜前往!”

韩家供奉也是个妙人,听闻此言,竟然频频点头:“不错,不错。若是再迟一些,恐怕令弟只能截手了。”

韩家二爷看着场面乱糟糟的,心里多少有点奇怪,至于哪里奇怪却说不上来,眼看着自家邀请的天山七矮,在漏泽园一行中,肯定是碰地头破血流,担心他们丧失了胆气,就没有强行挽留。

于是,当神算子卓亦凡等人收拾一番后,匆匆忙忙地从韩家后门离开,韩立才觉得有些不妥。就在这时,一个异常熟悉却偏偏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韩公子,贫僧再看阁下的面相,印堂发黑,定有不测之祸,面色通红,近来必有血光之灾呀!”

韩家二爷猛地回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看见那位大德高僧的身影,从墙角阴影处走出来,黑色僧衣无风自动,令他忍不住想起家族供奉“虎烈手”彭涛的下场。

“大师,大师!误会,这一切都是误会!你听我说……”

慈舟和尚摇头笑道:“韩公子身陷局中,听你一面之词,肯定作不得准。贫僧也不想听旁人谢言碎语,不若都听我的。”

破戒僧双手合十,目无余子地走到韩家众人面前两丈远处,蓦然停住脚步:“天山七矮老幺剑童子方剑,率领韩家私军夺取了炼锋号刀厂打造的诸多兵器,以及历年积累的钱财,而后又袭杀城外庄园,试图对刀厂残余斩草除根。”

“不料,此人被贫僧当众击杀,韩家私军也折损了若干精锐。如此一来,损了韩家颜面,坏了韩家扩张的大计,估计就此结了死仇!”

慈舟和尚侃侃而谈,韩立的脸色越发难看,只是沉默着不说话,也不辩驳。

“韩公子的本意,乃是以剑童子之死,引天山七矮其余人等袭杀贫僧。可惜,金城爆发大疫,此事就被延后了。等到贫僧拿出辟疫的方子,换取药材救治阖城上下,天山七矮便喝着辟疫的汤药,趁夜前来漏泽园,意图谋杀贫僧。”

“没成想,他们功败垂成,不得不返回老巢舔舐伤口,这便让贫僧寻到地头上了。我叹世人多艰苦,故而拿出辟疫的方子,不料有人恩将仇报,意图取贫僧的性命。”

破戒僧双手合十,禅唱一声:“善哉,善哉!今夜,我便超度韩家上下,往生极乐,脱离苦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如此直截了当地撕破脸,反倒教韩家二子张了张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往日里,他可以仗着韩家的家势颠倒黑白,甚至指鹿为马,可是在面前不远处的大德高僧面前,他非常清楚地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保住身家性命,尽快召集人手,将狠狠冒犯,并往死里得罪的慈舟和尚,一气呵成地解决掉。

“飞火,招人!”

跟随韩立多年的童仆,听命后毫不迟疑地伸手进怀里,掏出一个藏着火引子的细竹筒,拇指曲起用力一弹,掀掉上面遍布芝麻小孔的一截,露出还有火星闪烁的竹绒,压地严严实实,只有表面焦黑,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下面暗红色的余烬。

众人警戒着凑近过来,围住韩家二爷,连他的童仆都一并保护其中,就等着他引燃飞火讯号,将韩家的护院、供奉高手统统惊动,叫过来围杀已成死敌的出家人。

慈舟和尚合十的双手缓缓摊开,缩进宽大的袖子里,表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睁大眼睛,看着那位童仆的举动,显得有些好奇。

稍倾,燕子状的飞火接近火引子,导索嗦地一声点燃了,童仆小脸紧绷的神情,此时放松了许多,竟然没等导索燃烧到尽头,飞升上天炸开烟火讯号,就忍不住直接扔上天。

就在这时,破戒僧出手了,缩进袖子里的双手,竟然分别扣着石子,当他看到童仆失手,提前扔出飞火讯号。

瞬息间,“弹指神通”出手,一枚小石子疾射而出,将燕尾标状的飞火横空击中,往韩家二爷身后远远抛去。另一枚小石子紧随其后,仅仅轻微地擦过那玩意,竟然将其打地转了半圈,上下颠倒,直冲地面而去了。

“嘭……啪!”

导索燃烧到尽头,飞火讯号急冲地面,突然炸开大团炽热的烟花,正是示警求救用的明红色,倒映地这座偏院里,通红一片,就像火焰熊熊燃烧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灼人眼眉的热浪滚滚而来,即便是亲眼见过如此情景的人,骤然发现自己身处飞火讯号爆发范围内,还是免不了惊慌失措,被吓地当场跳脚。

如此一来,护卫住韩家二子的人就乱了阵脚,将重重保护中的韩立暴露了出来,他们很快就意识到危险,不顾一切地靠近过来。

可是,韩家的近身护卫这才有所反应,想要自己的职责,一切都晚了!一切也都完了!

慈舟和尚顺势而为,甚至连对手的求救讯号,都利用起来,化作自己扰敌的一步妙棋,正是为了这一刻。

当近身护卫们露出破绽,他就迫不及待地动了。两丈之地,在他全力以赴施展身法下,不过呼吸之间,就顺利抵近目标面前。

韩家二子从一开始就瞪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黑衣僧人的一举一动,当求救讯号发不出去,反而让近身护卫乱了阵脚,他就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毫不犹豫地施展了世家子弟保身救命的绝招——猛虎下山势。

双膝往前一跪,双手撑住地面,双眼盯着对手,大喊一声:“好汉,饶命!”

慈舟和尚下定了决心,怎么可能会被韩家二子不顾脸面的跪坐认错打动,可是危险迫近的气息,还是让他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什么大风大浪都闯荡过来了,我可不能在阴沟里翻船呀!”

韩家二子发现自己认错讨饶都没用,黑衣僧人一式青龙出海,右手宛如龙爪,朝自己头颅扣下,顿时心死如灰,知道不能善了,只能把头重重地往下一磕,由此触动了身上的牵丝机关,贴身绑在腰椎处的一管梅花袖箭,应势激发,一口气射出九根涂毒的针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噗噗噗”一阵斩刀剁肉的声音传来,磕头触地的韩家二子,还以为梅花袖箭全部射中目标,想必与韩家做对的黑衣僧人,命不久矣。

可是,当他抬起头时,却愕然地看到,《龙爪手》中的一式青龙出海,竟然是虚招,自家耗费重金打造的梅花袖箭机关筒,老早就被黑衣僧人一招袖里乾坤兜走了。

慈舟和尚笑道:“卑鄙小人,在贫僧面前,竟然用诡诈之术,留你不得。”

话音刚落,破戒僧振动全身肌肉,体内纯阳真气爆发,竟然有猛虎咆哮声,自筋骨律动中传出,自然是破界武功“虎啸铁布衫”。

左右近身护卫看到这一幕,知道韩家二爷性命垂危,悍不畏死地扑上去,搂腰地搂腰,抱腿地抱腿,试图拖住黑衣僧人杀戮的脚步。

可惜的是,慈舟和尚想动手,当世就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破戒僧仅仅是双臂蛮力就有千斤,毫不费力地双手一合,两个抱住其胳膊的韩家近身护卫,当场碰地头破血流,筋断骨折,当场掉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看着活不成了。

骨头与骨头地碰撞,发出的怪异闷响声,惹地在场众人牙酸不已,慈舟和尚身上的黑色僧衣猛然间灌风似的膨胀,顿时挣脱了其余四人的束缚,将他们震地往周围弹出去,双手骨头寸寸而碎。

紧接着,破戒僧迳自走到韩家二子面前,在虎啸铁布衫的加持下,如钢似铁的袖摆,往下狠狠拍击。

只听轰地一声,年轻有为,杀伐果断的韩立,保持着跪伏姿势被打开,五体投地般的趴在地上,随即深深地陷进地里,一声不吭地,就这样轻易地死去了。

其实,他还有一些保命的手段。可是,差点阴沟里翻船的破戒僧,警惕性陡然升高,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胜负之分如此快,转眼过后,偌大的偏院里,韩家还能动的人,就剩下一个双手握紧火引子竹筒,因亲眼目睹韩家二爷死在当场,浑身颤抖不停的童仆。

慈舟和尚走到他面前,忽然展颜笑道:“你还是个孩子!老实说,贫僧实在是下不了手,可惜你是韩家二子的贴身仆人,利害关系紧密,恐怕立场十分坚定。这样吧,贫僧给你一个选择!”

说到这里,破戒僧伸手指着韩家的后门:“那是一条生路!放弃一切,独自离开,相信没有人会为难你。毕竟,韩家往死里得罪了贫僧,今夜就是他们上路之时。”

童仆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往通往大街的后门冲去,脚步匆忙,由于不看路,还被躺在地上直哼哼,一名护卫的身体绊倒。

可是,当他顺利越过后门,就毫不犹豫地点着了另一枚飞火讯号,这一回他躲在墙壁后面,隔开黑衣僧人的视线,甚至不惜亲手握住,由得燕子标喷出火,往天空急速升去。

慈舟和尚看到这一幕,笑着点点头:“有前途!宁死不屈,他真是一个忠心耿耿,讲义气的好孩子!”

破戒僧纵声跃上墙头,俯视着下面小脸紧绷的童仆。他似乎听到风声,猛然间抬头,两人对视一眼后,童仆就像受伤小兽似的逃走,单薄的身影,被街道弥漫的黑暗囫囵吞没。

被飞火讯号惊动的韩家,流水席上的护院、供奉,如同炸营的哀兵,一股脑地往这座偏院冲来。

破戒僧却站在高处,看了看风向,随意似的抖了抖身上的衣裳,将自己从漏泽园带出来的土产,特意孝敬给韩家。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城韩家,火把处处点燃举起,源自外围护院打手,还有部分来自世家供奉的江湖高手,源源不断地向这处偏院汇聚而来。

武功低微的在地上奔跑,身法卓著的则翻墙过院,甚至飞檐走壁,抢先一步,直接抵达目的地。

不少受过黑衣僧人救命恩惠的供奉高手,看到慈舟和尚的身影时,就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他们自是知道韩家的策略,暗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彼此交换眼神,都忍不住提起小心。

某个眼尖的人,看见深陷地面的人,衣着有些眼熟,就特意靠近过去,将此人提拉出来,翻了个身,看到苍白泛青的亡者肤色,心里咯噔一声,立即意识到不妙。

等到有人主动过来接手,将死者面目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掸去,露出韩家二公子的真容,谁都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了。

慈舟和尚对此也不在意,看着越来越多的人涌进这座偏院里,自己“无意之中”从漏泽园带出来的土产,来自尸妖吞吐死气滋生的瘴疬,逐渐沾染上韩家的护院,尤其是靠前很近的供奉高手。

破戒僧睁眼看去,发现每个人头顶灵光暗淡,仿佛乌云盖顶,分明是死兆星临头,就忍不住轻轻摇头,随即展颜笑道。

“天发杀机,斗转星移,罗睺出世,大疫降临!塞北三州,不是毁于战火,就是亡于瘴疬。只待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边陲之地,至少能安生一甲子!天命如此,我辈又能如之奈何?”

挤进偏院的护院打手,多数是不学无术之市井地痞混混,自然听不懂黑衣僧人故意泄漏的天机。可是,院子里还有韩家供奉的江湖客、武林高手,却是能听懂一二,甚至能洞悉几分其中的奥妙,自然是心惊胆颤不已。

“若非贫僧参悟天命,从星相位移中,窥见塞北即将大疫,屡次出手阻扰,甚至不惜与天命为敌,用辟疫的验方,救下阖城百姓,顺带连你们世家、帮会也一并收治了。现如今的金城,岂会如此太平无事,早就处处抛尸,渐成鸟都不拉屎之荒城。”

说到这里,慈舟和尚双手合十,禅唱一声:“善哉,善哉!贫僧一力扭转乾坤,不料人心叵测,某族世家丧心病狂,为了些许私仇旧怨,竟然驱使武林豪杰漏夜袭杀。若非贫僧武艺高强,恐怕项上人头已经不保,日后就再也不能出手,凭药方拯救金城百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直白的话,将黑衣僧人深夜造访的原由,以及来龙去脉,说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知道理亏,还有良知的护院打手,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再看着身边韩家子弟的时候,眼睛不免流露出讥嘲的神色。

“说起来,此番金城大疫,十个病人就有七八种症状,须得调理患者肺腑五气,对症下药后,才能逐渐痊愈。你们韩家有几分本事,自己还不清楚?如果真的被天山七矮得手,取走贫僧的性命,来日大疫再度爆发,你们能有信心全部活下来?真是自找死路,愚不可及!”

韩家的大公子韩冈,听到前面还能忍着,当他听闻黑衣僧人最后的呵斥,就忍不住怒不可遏了,立即高声回应道:“大师何必咄咄逼人呢?若不是你将辟疫的方子视为珍宝,藏着掖着,也不敢给城中百姓分享,独自占了名声,损坏我们金城本地大户的威望,我等怎么可能与大师为敌?”

慈舟和尚不怒反笑起来:“绕来绕去,最后的恶果竟然是贫僧造作了。可是,辟疫的方子,乃是贫僧继承前人学识,不知道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推陈出新,弄出来的新方子。原本就是私人所有,不知为何得公诸于众?你又是何人,也敢携裹民意?世家子与百姓岂可混同?你受了救命之恩,不思回报也就罢了,竟然敢指责贫僧?谁给你的胆子?”

破戒僧的态度,颇有堂下何人,竟敢状告本官的气势,仅仅几句话,就把韩家大公子韩冈堵住嘴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金城韩家的东厢谋士秦川,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妥,他又说不上来,只能挤开众人,来到韩冈的身边。

“大公子,在下有个疑惑。那位来自漏泽园的出家人,初相识时,言简意赅,怎么省力怎么来。现如今,无论怎么看,他都像是在拖延时间!”

韩家大公子身边的人一动,慈舟和尚就知道计划被人洞悉了。毕竟,在这个世上,蠢笨的人到处都是,聪明人却也不缺乏。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破戒僧的真正计划,却也是从过往的经验,以及积累的阅历,窥见某些大事件爆发前的端倪,甚至窥破了暗中四伏的杀机。

韩冈也觉得偏院里挤进来太多的下人,连忙开口,先让供奉高手离开,随后再令韩家的护院打手,按照顺序退出去。

可是,当他准备下令的时候,破戒僧却哈哈大笑,道:“现在才明白过来,不嫌晚了吗?你们都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漏泽园公共墓地里,被木桩穿心而过,镇压在地底深处的尸妖,蕴含的瘴疬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若非被佛祠灵光镇住,屡次削弱其威力,恐怕早就发作起来,开始肆虐地方了。

这便是大疫爆发一轮过后,梅开二度的回潮期,威力或是更强,或是越发削弱,从来没有一个定数。

不过,随着慈舟和尚得了妄世机缘,练成纯阳真气,糅合自身过往学会的武技,终于破界成功,练成虎啸铁布衫,初次窥见武道宗师之妙。

以他为变数,提前孕育出来的尸妖,即妖化僵尸,也是上应凶星,被天命谴来,在世上走一遭的一生之敌。

既然破戒僧站在上风口,不经意之间,将身上少许瘴疬之气抖搂出来,在徐徐夜风的帮助下,波及到金城韩家大本营的精锐,死亡的倒计时便随之开始了。

有人举着火把,与身边的伙伴说笑,说着说着,脸色渐渐转青灰,转眼过后,皮肤泛起绛紫、殷红的瘢痕,很快就口吐白沫,当场晕倒过去。

此人倒下就犹如开了口子,偏院里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都是熬过第一轮的大疫,受过辟疫药汤恩惠的幸运儿。

只不过,这一次,收治救人的医师,站在韩家的对立面,根本不可能提供辟疫的方子或药丸。

换言之,金城韩家真的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亲手把救命恩人往火坑里推,或许他们觉得大疫已经过去了,自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孰不知,这仅仅只是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韩家大公子的城府很深,亲眼看着身边的护院毒发身亡,赶紧伸手拿捏着袖子,使劲地捂在口鼻上,一脸嫌恶,忙不迭地退避到墙角。

近身护卫被人群冲散,来不及护住少主,韩冈忍不住叹了口气,随即伸手进怀里,掏出一个羊脂白玉瓶,里面盛满自己好不容易搜集起来,特意准备应付不时之需的辟疫丸。

现如今,正是服用药丸的时候,毕竟周围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死地毫无征兆,死地毫无规律,简直不可思议,直如当初金城大疫爆发般。

此时,他也顾不得其它,嘴巴凑近瓶口,将里面所有药丸一股脑地倒进嘴里,伸长了脖子,像极了嗷嗷待哺的雏鸟,囫囵一口全部吞下,这才让韩家大公子感觉有了几分底气。

早作准备的聪明人,还真的为数不少,偏院里至少有三位供奉高手,用相同的手段,给自己预备了救命的药丸。

此时,他们看见韩家大公子隐秘地服食,都意识到危险迫近,连忙将漏泽园高僧赐予的辟疫丹吞服了,再看局面如何演化。

随后,这几个供奉高手望着墙头上伫立的黑衣僧人,不以为意地来回走动,银霜似的月华洒在此人身上,将慈舟和尚的影子拉地很长,有如一道不祥的阴影,笼罩着大半个偏院,忍不住心里一抖。

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真的有效,随着周围的护院逐一毒发身亡,手臂、头面的皮肤,迅速浮现红地发紫的瘢痕。

转眼过后,瘢痕缓缓拱起,变成令人惊惧的紫黑色脓疱,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自行爆裂,四下溅射出腥臭的黑色脓浆,不小心落在地上,即便是砖石泥沙,也会被当场腐蚀,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

如此一来,本就惶恐不安的护院打手统统发疯了,不顾一切地撒腿就跑,狭小的院门,原本只供两个人并排走过,如今却塞进五六个人,谁都不互不相让,结果自然是卡在哪里,挤地水泄不通,根本出不去。

有聪明的人临危不乱,踹了身边伙伴膝盖一脚,顿时教他跪伏在地上,随后踩着兄弟手足的肩膀,纵步跃上墙头,轻而易举地翻越过去,顺利逃出生天。

被堵在偏院里的护院,心情焦急地眼角崩裂,坐立不安地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此时看到有人成功,效仿者着实为数不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谁也不是蠢人,甘愿自己做梯,让别人逃出去。正因为如此,为此大打出手,甚至反目成仇的人比比皆是。

在对莫名死亡的恐惧,以及疯狂的推动下,这座偏院里由此爆发了更血腥的厮杀。

慈舟和尚冷眼旁观,对此等地狱般的场面,依旧是一言不发,嘴里却默默地念诵着往生咒,试图将这帮痴愚顽劣之辈全部超度了。

至于原本武功在身的供奉高手,大多数与韩家不过是金钱雇佣的关系,根本谈不上忠诚二字,大难临头之际,自然是各自找生路,逃命去了。

可是,这些供奉高手真的想地太好,一旦有人准备逃出韩家府邸,墙头上漫步的黑衣僧人,就会施展绝顶身法,骤然出现在他们身边。

随意地挥舞袖子一记横拍,就将名不副实的江湖豪客、武林大侠,狠狠地轰落地面,筋软骨松人乏力,令他们只能待在韩家等死。

几次三番后,众人看出慈舟和尚的心意,是准备将所有人一网打尽,坑杀在韩家府邸里。尽管有人始终弄不明白,为何黑衣僧人如此深具信心。

可是,他们身边的韩家护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毙在地,既有自相残杀,一同赴死,也有浑身尽是瘢痕脓疱,倒毙于莫名的瘴疬,死地七七八八了。

这是比什么绝顶武功更可怕的事实,没有人能发现死亡的真相,就好像周围弥漫着莫名的剧毒,又像是来自幽冥地府的勾魂使者,漫无目的地随意勾走凡人的魂魄。

“这位漏泽园的慈舟和尚,哪里是什么大德高僧?分明是勾魂夺魄的恶鬼魔头!诸位,我手里还有一瓶辟疫丹,每个人过来服食两颗保命,与我并肩子一起上,将此鬼魔格杀当场,方能解除金城大疫!”

关键时刻,韩家这一代的当家人,韩冈、韩立两兄弟的亲生父亲,塞北武林赫赫有名的大侠,“没影子”韩林挺身而出,右手高举一个薄胎骨瓷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隔着薄如宣纸的瓶身,里面药丸的轮廓依稀可见,这就给在场许多没有服药的供奉高手,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破戒僧却没有理会这些人心算计,小心翼翼地看着附近几座院子的亡者,始终没有尸变的迹象,顿时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除非是被尸妖亲口咬了,否则的话,仅仅凭漏泽园墓地里泄漏出来的瘴疬之气,恐怕还无法诱使尸体妖变成僵!”

既然唯一可虑的后患已经杜绝,慈舟和尚不再分心旁顾,双手“弹指神通”扣着石子连发,打落了附近照明的火把,纷纷落在地面、墙上、房顶,由此点燃了木料,引发了熊熊燃烧的大火。

“没影子”韩林看到这一幕,心里蓦地往下一沉,这才相信黑衣僧人口中所说,要用兵法对付韩家,果然是有他的一套。

兵家的用兵之道,尤其是克敌制胜,最上乘的无非是借助天时地利任何,紧随其后者,便是无情的水火。古有诸葛孔明借东风火烧赤壁,又有关圣云长水淹七军,用的都是水火二字,以弱胜强,妙用无穷。

现如今,韩家的几处院子,被黑衣僧人用暗器手法打落火把,藉此引发了大火,若是不尽快派人扑灭,恐怕整座府邸,都会付之一炬。

这可是金城韩家累世经营,耗费百年岁月,巧取豪夺别人的家产,又僭越了礼制规矩,才建造起来的大本营,规模堪比帝国皇室成员,开府建牙的王爷府邸。

“好杀心,好决断!此人心计深不可测,每次出手都有深意,既然与我韩家为敌,断不可留!给我杀!”

韩林一声令下,就有四个吃过辟疫丹的供奉咬咬牙,心里发了狠,这才从不同方向扑上前去,准备将黑衣僧人赶下墙头,落入韩家围杀不世高手的圈子里。

至于忧惧慈舟和尚武功,甚至担心他与“圣手毒心”李青牛一般,既有救济世人的慈悲手段,也有嫉恶如仇的狠毒心肠,不敢与黑衣僧人交手的供奉,则被韩林安排着,去扑灭附近起火的院子。

一团乱麻的局面,即便死掉了几百个护院,现场乱糟糟地不成样子,可是在积威深重的韩林手里,却梳理地有条不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由此可见,世家并非易于之辈,尤其是经营日久的金城韩家,扎根一地已有百年,毕竟有几分大家的底气。

慈舟和尚对此却毫无意外,眼看韩家的供奉高手扑杀而至,其中正面纵身上墙的那位,猛然间施展了一式“脱袍让位”的怪招,松松垮垮的大氅,被他提在手里,陡然迎风展开,朝自己兜头罩来,竟然遮挡了全部的视线。

所幸的是,破戒僧不仅精通“听风辨位”,还擅长盲战,暂时没了视野,照样战力不减。

只不过,他这边提神戒备,左右合击而来的两位供奉,在墙头上伏低身体奔跑,及至慈舟和尚附近,默契地往前飞扑,双手抓住墙头青砖,猛然扭身飞踹,一式“神龙摆尾”,同时击中慈舟和尚的膝盖后弯。

即便是破戒僧十几年的站桩功夫,也经受不住此重击,双腿膝盖一软,往前折弯跪伏下去,顿时被粗布大氅蒙了头面,整个人顺势往前坠落。

慈舟和尚听着耳边呼啸风声,忍不住讶然失笑:“世上高手何其多也,区区金城一地世家,竟然不惜一切代价,磨合出这般四人默契如一体的杀阵,连我都差点着了道。好在,刚才看了全部,现场偷学到一招。”

可惜的是,人在半空无处借力,直到四人中的最后一人,双腿曲膝,双手抱住脚尖,以千斤坠的身法,猛然施展一招“天王盖地虎”!

整个人有如重锤,朝黑衣僧人的后背腰椎,狠狠地冲撞过去,若是被他撞实了,筋断骨折都是轻的,当场死去都不稀奇。

“机会来了!”

慈舟和尚眼睛睁大,发现自己反杀的时机,不期而然地到了。最危险的杀招,在他看来,却有能改变局面的最大变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就当韩家供奉高手的双膝,刚刚触及黑衣僧人的瞬间,慈舟和尚双手猛然后伸,搭在此人的双腿,借力施展了一式刚刚偷学到手,“脱袍让位”的怪招。

瞬息间,破戒僧有如滑不溜丢的泥鳅,从供奉高手的身后游走出去。两人的攻守位置就此调换。只见慈舟和尚五指展开,指头用力内弯,遥遥一摄,就有一股莫大的吸力,将大氅边角全部拿捏住,有如一张包袱皮,将里面的江湖高手当场裹住。

这还不止,由于韩家供奉以千斤坠的身法补上最后一击,慈舟和尚可不想看到,如此威力不俗的杀招白白浪费掉,揪住手里的“大包裹”抄底兜起,千斤臂力硬生生地将落势扭转,挥舞起来,有如一柄重型战锤。

“碰……碰”两声,墙头上摆着神龙摆尾姿势,两个合力踢破戒僧下墙头的韩家供奉,被慈舟和尚直接拍晕过去,啪嗒一声,整个人滑落到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头破血流,却始终没有醒来。

就在这时,服食一整瓶辟疫丹,自诩为不惧瘴疬,心中底气倍增的韩家大公子,不知道为何双手浮现出青灰色的瘢痕,像极了死者身体的尸斑。

他不敢置信地擦拭着双手,脸上从容自若的世家子神情,就此荡然无存,第一次流露出性命不在自己掌控,恍然无措的崩溃表情。

韩冈韩昆玉擦拭地太用力,手背的皮肤都破了,结果却是异样的瘢痕越来越多,且不断地向身体其它部位蔓延,害地他双手抓住衣襟,猛然往外撕开。

韩家大公子身边的供奉高手好奇地看了一眼,随即不忍目睹地别过头去,似乎不想再看第二眼,因为韩冈身上的瘢痕,已经蔓延过胳膊,颜色越发深重,向脖颈胸膛等部位,迅速且不断地浮现出来。

除了韩家大公子外,那些提前预备辟疫丹,早就服食的供奉高手,也是接二连三地发作,似乎那些丹药根本不顶用,至少对付不了此时在韩家院落里蔓延的瘴疬。

生死关头,韩冈的脑子却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再焦急也是无用功。于是,韩家大公子飞快地搅动脑汁,想从过去的经验,人生阅历中,寻找出破解危局的办法。

或许是命运眷顾,或许是真的被他想起了什么,韩冈慌乱的眼神蓦然一定,他回忆起不久前,主动投奔回家的七个护院。当时还没有辟疫丹,二弟韩立曾经以指甲代刀,从某人身上取了有灵效的活血,救回了内院里奄奄一息的小妹。

“吃过唐僧肉,能长生不老……不,喝了那邪僧的血,就能祛除身上的疫病。这是我弟韩立说的,他可是精通岐黄之术的大医。”

在场众人眼看着辟疫丹失去效用,无法压制住剧毒的瘴疬,心情本就乱糟糟地,一副随时都会崩溃的模样。这时,诸多供奉高手们,听完韩冈的话,立即眼睛一亮,勾起了心底里埋藏多时的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漏泽园里的那位大德高僧,能够预知金城会爆发大疫?为什么能在尸横遍野的金城街道里来去自如?为什么从来不惧怕症状不一的瘴疬?

原因大致有两个!首先,黑衣僧人的武功练至寒暑不进,百毒不侵的金刚至境。毕竟,慈舟和尚能够将江湖普传的铁布衫,练成刀枪不入,由此可见其武道成就之高。

其次,就是这位大德高僧此前服食过“五毒”的内丹,也就是所谓的五毒丹,能够辟恶镇邪,根本不惧什么瘴疬瘟疫,且体内的血肉,具有相当的灵效。

在场众多武林高手,都一致认定,慈舟和尚的根底是后者,也就是韩家大公子所说的那样,喝过黑衣僧人的血,就能祛除瘴疬的威胁。

可惜的是,韩冈体内的毒素已经彻底爆发了,刚刚走了几步出去,就一头往前栽倒在地上,脸面苍白无血色,浮现出不祥的青灰,神色更是衰败至极。

为了解毒,为了死里逃生,附近几座院子里的供奉高手,连同韩家家主“没影子”韩林,都施展身法,从不同方向往黑衣僧人位置扑去。

面对慈舟和尚抡起的“人锤”,几个武林高手合力抗住,一番角力纠缠后,终于将之夺取回来,解开袋口,放出里面的伙伴。

可是,他被黑衣僧人抡着玩耍了那么久,结果自然是筋断骨折,头面血肉模糊,完全不成人形了,只有一口怨恨之气吊着命,却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慈舟和尚自失去趁手的武器,看到四面八方飞扑过来的韩家供奉,甚至护院里的个中高手,他们脸上巅峰疯嚣的神情,第一次感觉到头皮发麻。

“哈……”破戒僧吐气开声,连番大战后,体内蕴养的纯阳真气已所剩无几,此时尽数激发出来,破界武功虎啸铁布衫再次令筋骨齐鸣,发出百兽之王咆哮山林的气势。

可是,些许古怪的虎啸声,还不能震慑住拼命求生之人的意志,那些一头撞进黑衣僧人怀里,紧紧抱住慈舟和尚,张开嘴巴上去就啃的人,蓦然发觉柔软的粗布僧衣,仿佛钢铁浇铸的门板,根本咬不进去。

令人震惊的是,反震的力道也相当不俗,当场崩断满口牙齿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个。即便上下两排牙齿没有秃噜了,此时也是大为松动,根本使不上力,以后吃饭喝酒,恐怕都有不大不小的问题。

所幸的是,僧衣能够遮掩的部位非常有限,露在外面的双手、脖颈、头面等部位,成为很多人争抢的目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一位疯狂的婆娘,从慈舟和尚背后扑上去,抱住那颗锃亮的光头,张开血盆大口,就想啃一口尝尝鲜。

结果,她刚刚闻到一股清幽的莲香味,自己的位置就被后来人取而代之了。毕竟,黑衣僧人的血肉非常有限,以争抢他体内祛病除邪的灵血为目的,又一轮的自相残杀开始了。

破戒僧看着周围刀光剑影,血肉四下溅射,并不无辜的诸多生命,飞快地消逝,比起瘴疬杀人还快,忍不住双手合十,轻轻叹息一声:“善哉,善哉!”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衣僧人身边的江湖高手越来越少,即便还有一口气在,多半是伤重不治,旋即就被瘴疬之气感染,浑身浮现出无数瘢痕,继而转化成脓疱,顷刻间魂归黄泉。

当慈舟和尚漫步走出尸堆,来到韩家本代家主的面前,“没影子”韩林已经沾染瘴疬,手背皮肤泛起老人斑似的玩意,尽管虎衰威犹在,可是这点世家风范对于出家人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破戒僧微笑着躬身行了一礼:“韩施主,想必你此时感觉很痛苦罢!来,贫僧亲自超度你升天!”说完,慈舟和尚伸手,一记大力金刚掌,就将奄奄一息的韩林拍死在地上,金城赫赫有名的百年世家,就此被彻底断了根。

今夜破戒僧亲手杀戮并不多,只是因他而死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那些血腥汇聚起来,有如涌动的海浪潮汐,向自己扑面而来,竟然有几分窒息感。

他最后看了韩家家主尸体一眼,三步并作两步纵跃上墙头,借助无处不在的月光,俯视着脚下的连绵起伏,往前延伸的院落,忍不住感叹百年世家,累世经营,仅仅因一念之差,便毁于一旦,忍不住反问自己。

“何为善恶?何为功过?”

沉默片刻后,慈舟和尚突然展颜,笑道:“自然是善我者为善,恶我者为恶。济世救人,是我的信念,也是功果。至于过错、因果,自有我一力承担,便是了!”

想通了此节,破戒僧觉地精神大为振奋,第一次感觉念头无比通达,下定了决心,彻底舍弃人前“圣僧”的做作,身上疏离于世俗的出尘气息,由此淡化了许多,平添了几分人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熊熊燃烧的烈火,将金城韩家堪比王侯府邸的豪宅,烧毁成不毛之地,除了内院少数女眷,从秘道里逃出生天,其余人等要么死于瘴疬,要么葬身于大火。

城中几方势力,尤其是比肩韩家的豪强,惴惴不安地派出人手打听消息。很快,凌乱的情报汇聚而来,方才晓得漏泽园里的大德高僧,竟然被韩家高价雇佣的天山七矮夜袭,结果袭杀不成,反而折损了一半人手。

至于罪魁祸首的金城韩家,自然是被黑衣僧人盯上,只是走过去看了一眼,偌大的百年世家就没了。大多数人死状极惨,其余人等皆死于自相残杀,令人感觉莫名其妙。

其余世家和帮会,互通消息后,夜不能寐地警戒着,非常担心黑衣僧人杀顺手了,会否将自己也一并解决了。

结果,慈舟和尚此战消耗过大,早早返回城东漏泽园歇着,也不怕人惦记,躺卧在佛祠前屋檐下,和衣睡去。

其实,破戒僧将金城韩家连根拔起后,念头通达,精神爽利,冥冥之中,竟然沟通到某个神佛显圣的妄世,领悟了一点睡罗汉的睡意禅,藉此进入甚深的定境,以入定代替睡眠,旁人自然是看不出来。

既然漏泽园的大德高僧不继续插手,那么硕大无朋的金城韩家倒下后,腾空出来的地盘,以及各种见不得光的买卖,甚至连带背后蕴含的财富和商机,自然成为其他势力瓜分的目标。

于是,新一轮的抢地盘之战,在人心算计的阴暗处,再度迅速地生发起来。子夜时分刚过,各路人马默契无比地出动,借助夜色的掩护,对分散在金城各地,原本属于韩家的产业,飞快地攫取到手,并派驻大量人手,守住胜利的成果。

城中各个坊市的百姓,只要与金城韩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无一不被搅扰到,在刀枪棍棒的威胁下,不得不交出关键的来往账本,以及具体的人员名单。

其中肯定有一部分人,死于不久前爆发过的大疫,腾出的位置至今还没有人手填补,毕竟韩家也是积极扩张,争抢新地盘以弥补损失,连韩家豢养的私军死士,都分散了许多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们得知了本家的下场后,大多数人放弃了一切,选择向新主人屈膝投降,只有最忠诚的人,才决定与韩家共存亡,三三两两地汇聚起来,杀出一条血路,艰难地逃出金城。

这些身上多少带伤的韩家军残余,真正意义上的死士,稍微包扎伤口一番后,立即展开行动,在城外荒野、丛林里寻找,直到天光发白,才在距离金城五里地界,正东方位处,找到了藉由秘道逃出生天的女眷。

她们随身携带的金银细软,量虽不多,却格外贵重,领头的人正是大疫爆发,差点死去,得了七护院其中之一的药血,刚刚痊愈的韩家幺女韩梅,小名梅梅!

韩家在金城经营百年之久,除去规模堪比王侯府邸的本家老宅,在州内各地皆有布置,别院、庄园、田庄,将其中的人手收拢起来,喘息个几年,又能恢复过往的家势,这便是世家的格局。

韩梅飞身跨上一匹性情温驯的小母马,回头望着人声喧嚣,厮杀声到处响起的金城,忍不住叹了口气:“都给我等着,韩家迟早会卷土重来。到那时,吃我家的,都给我吐出来。拿我的家,都给我还回来!”

一众忠心耿耿的死士,望着英姿飒爽的韩梅,在她身上依稀看见韩林老爷子的三分风采,不由地信心倍增,对眼下共赴时艰,日后数倍的回报,又多了几分期待。

与此同时,破戒僧从定中醒来,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身体侧躺卧睡,右手别腰,左手手肘拄地,左腿搭在右脚上,右小腿拄地,竟然稳稳当当地也不散架,也不倒下。

“此番妄世机缘,有幸得遇奇丐,蒙其传授睡梦罗汉拳,与十方禅林正传罗汉拳,有很大的不同,并非一板一眼,反而笑果出众,有点戏谑对手,调戏人家的意味,正好与我舍弃圣僧面目,游戏人间的决心契合。”

想到这里,慈舟和尚挺身而起,举高双手打了个呵欠,整个人有如定格的走马灯,尽管身体轻微偏斜,却重心在侧,根本没有倒下的意思。

“有点意思!仅仅是睡梦罗汉全的站桩,就像极了练功用的不倒翁……腿脚都有丝丝内气滋生出来,想必是此功源自有内家真气的妄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进入妄世的时日太短,没时间接触丐帮直传的《降龙十八掌》秘笈。至于,那位精通幻术的赵无极施主,御前演武,将金元宝点化为天魔女,出飞剑绕柱而行,也不知道是法术变幻,亦或者是本身就有此等神通。”

破戒僧没有往深处去想,收起睡梦罗汉拳的站桩,发觉体内纯阳真气,于昨晚连番大战消耗一空后,此时再度恢复过来,且越发活泼。

“诸多妄世都是机缘,能够令我学到更多武功,有如筑基用的垫脚石,无形之中,助我在武道之途上,一步一步地往上攀登。至于种种法术神通,能学到手最好,即便没有机会学会,也不打紧。毕竟,这些都是小道!”

想到此节,慈舟和尚对于没从妄世里学到赵无极的幻术,引发的些许遗憾情绪,就此消散一空。

稍后,他回过神来,发现城中各方势力,尤其是地头蛇般的世家豪强,都派人过来候着,献上许多厚礼。

破戒僧知道他们得知了金城韩家的覆灭后,特意向自己卖乖示好。按照慈舟和尚的意思,只要他们别冒犯到自己头上,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他也懒得搭理这些人,摆出一张生人勿近的冷脸,将各方势力派来的使者,娇滴滴的美娇娘们,统统赶出漏泽园。

至于那些贵重的厚礼,为了安各方势力的心,慈舟和尚自然是全部笑纳了。稍后,他通过自己亲手建立的渠道,将礼物全部折现消化了,换来的银钱,除了进一步修缮漏泽园外,还在两条街巷以外的悦来客栈附近,布置了救济穷苦百姓,免费发放粥水的芦篷。

用的名义除了自己以外,还将城中除去韩家以外的各家豪强,连同江湖帮会,都署名上去,端的是毫无破绽,兼顾到了方方面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却说漏夜袭杀黑衣僧人不成,反而损兵折将的天山七矮,自逃出漏泽园,离开塞北边陲重镇金城,迳自前往州府治所五原城,去寻杏林圣手晏夫子。

可惜的是,他们在与破戒僧周旋之时,于漏泽园大打出手,无意之中沾染了尸妖吞吐的瘴疬之气,即便特意换过衣衫,也没能防住,不知不觉都中了招。

“神算子”卓亦凡的武道修为最浅,骑着天山龙马打头领路,浑然不觉瘴疬剧毒在体内蔓延,在黎明时分,他突然往前栽倒在地,一只脚挂在马镫上,被神骏龙马在旷野里拖曳,转眼过后,已经遍体鳞伤。

即便随后跟上的几位结义兄弟发觉,立即施展身法赶上,挽住头马的缰绳,将其小心翼翼地解救出来,结果却愕然地发现,老大已经毒发身亡多时了。

剩下的几人自然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他们忧伤不已的时候,体内潜伏的瘴疬剧毒逐一发作。

先是位居第二的黑鹰燕小七,脸面浮现出浓浓黑气,脖子处暴起无数蚯蚓状的黑丝,如同剧毒倒灌进眼睛,甚至深入脑髓,顷刻间毒毙当场。

老三瀚海白驼陆魑紧随其后,满脸通红,双眼暴起无数血丝,看到老大和二哥接连毒发身亡,刚下站起身退避一二,却像是喝醉酒似的,双腿虚乏无力,根本站不稳身体,就这样四仰八叉地倒下,被旷野里的荒草淹没,不断地喘着粗气。

只可惜,他喘息的力度越来越低,胸膛的起伏也随之缓缓沉降,当这位仗剑加入瀚海沙盗联盟,成功混到高层的大头目,吐出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粉红色的瘴疬气息随之脱口而出,即便被过往的轻风吹散,毒性冲淡了许多,还是将掩埋这头“白驼”的荒草,腐蚀了许多。

现场唯一还能活动的,只有老五螳螂刀余盛,可惜的是,他双手手腕被纯阳真气震地粉碎性骨折,连骑马挽住缰绳,都是用嘴巴衔着套进手肘里。

此时,东方天际露出淡淡的鱼肚白,微明的晨曦逐退黎明的黑暗,再次向大地洒下希望的光辉。

不过,螳螂刀余盛早已被瘴疬剧毒吓怕了,顾不上收敛结义兄弟的尸身,只能带着动弹不得的四姐林虹和老六周阳,策马继续往州府治所五原城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孰不知,他此番自救的举动,随身携带的瘴疬之气,引发了塞北边州最惨烈的大疫,毕竟五原城是州府核心精华之地,不仅往来做买卖的各地客商多不胜数,还有连通着州府下辖各城的驿站枢纽,这可不是大疫被局限在金城一地能够同日而语。

大凶星罗睺横空出世,向世间洒下致命疫病的命运,即便被慈舟和尚几次出手削弱,还是按照既定的安排,开始肆虐塞北边陲各地。

而在大疫发源地,原本人口超过十万的金城,刚刚经历一轮瘟疫的爆发,死掉超过一成以上的居民,如今他们被瘟疫卷土重来的消息,吓地纷纷逃出城外。

当然了,还有一重原因是,城中压舱石似的韩家轰然倒下,彻底失去制约的各方势力,挣脱了枷锁桎梏,仿佛都看到了出头之日,不顾一切地争抢地盘。

原本斗而不破的局面就此崩溃,眼看着就是死剩下最后一支势力,夺取各方势力的基业,成为无主之地金城领所当然的王。

“朝廷虚弱,无力压制地方,军制瓦解,遍地烟尘四起。想必各方势力都看到乱世即将来临,想趁乱搏一把运道。啧啧……皇图霸业的诱惑,又有几人能够忍受得住?”

破戒僧独守漏泽园,旁人知道他利害,主要是小心眼,眼里容不得沙子,也没人敢过来搅扰大德高僧的清修,甚至不想劳烦慈舟和尚推车出门掮尸。

己方大将自然是装进棺椁,体面下葬,其余人等都是烧化了,用金塔装着,送进漏泽园佛祠里供奉,也算是对各方都有个交代。

他们并不知道,黑衣僧人收下一名俗家弟子张晓敬,正领着一干人等在金城周边乡村活动。除了日常的收敛尸体,救治病人,积极安抚地方,还趁着宗族势力破败,吸引越来越多人进来,渐渐地成了气候。

有慈舟和尚的信物当敲门砖,张晓敬联系上了炼锋号的当家,叩开了这座转型为军械制造工坊的庄园大门,并迅速地武装起来。

以大开大合的刀术,擅长沙场争斗的大当家,看在黑衣僧人救命之恩的份上,不惜工本地锻造出一百柄陌刀,顺便将张晓敬麾下的乌合之众调理教导一番,令这位前衙门贼曹不良人大开眼界,从什么都没有的草台班子,转眼过后拥有了决胜一切敌人的王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预定之中,金城爆发的饥荒,由于剧烈消耗人命的瘟疫,以及逐渐变得血腥残忍的争王恶斗,幸运地缓解了很多。

前后不过五天,金城内的各方势力,在一轮接一轮的厮杀中耗尽了精力和潜力,不得不罢兵休战了。原本,在接下来的几天内,各种暗中发酵的阴谋,秘密的接触,收买和策反,说客和策士之间的较量,都会粉墨登场,上演一出又一出令人厌恶的戏目。

可是,黑衣僧人的俗家弟子,张晓敬率领的“蚍蜉”组织,在乡野之中积蓄实力,并建立稳固的基本盘,甚至在有心人看好投资下,拥有决胜王牌陌刀队。

慈舟和尚冷眼旁观城中各方势力的厮杀,觉得时机已然成熟,立即派出使者,召唤城外的弟子进城,收割连番混战之后的胜利果实。

结果可想而知,城中精疲力竭的各方势力,根本阻挡不了全副武装的“蚍蜉”,重甲披身,陌刀队开路,就算是再坚固的壁垒,也会被一波攻击彻底摧毁。

更别说,这些堡垒早就在混战中被攻地千疮百孔,只需要轻轻一推,就有如海滩上的沙堡,转眼过后毁于一旦。

再则,张晓敬非常聪明地打着恩师的旗号,漏泽园大德高僧可是救过阖城上下所有人的性命,大家都欠慈舟和尚一条命,既然知道是他的弟子出面收拾残局,愿意屈膝投降的人就更多了。

这样一来,就免除了很多不必要的杀戮!“蚍蜉”组织终于撼动推到了大树,飞快地吞下整座金城,并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

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金城作为西唐帝国塞北边陲重镇,其中发生的一切,都由过往的客商,带去了周边各国。

以“断臂刀”飞龙为首的沙漠马贼,天山七矮老三瀚海白驼出身的沙盗联盟,即便深深地忌惮所谓的大疫,可是他们更被西唐帝国的繁华所吸引,尤其是前者,已经舔舐好伤口,搜集更多的马贼,试图卷土重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暴风雨前的宁静,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衣僧人在金城城墙上游走,伫立在东城门时,望着州府治所五原城的所在,尽快无法如朝廷祭酒,或者道门修士能够望气,窥见大地诸气升腾,人道气数被大疫消磨,却还是能察觉到天降荒疬,已然挣脱自己的钳制,开始肆虐边州各地。

稍后,破戒僧来到西城门,耳边依稀听到刀兵互相交击的金铁轻鸣声,眼前恍惚之间,晃过那一抹圆月般的刀光。

“这想必是我屡次干扰命运,终于受到因果反噬的下场。冥冥之中,使出那一记魔刀的马贼头子,已然领悟到至少三分精髓,足以与我比肩。这一战,连我都没有必胜的把握!”

慈舟和尚看着自己的双手,想起不久前自己的誓言,终究是无畏一切的信心胜过所有烦恼,忍不住呵呵笑了几声,充斥在脑海里的杂乱思绪,全部有如烟消般云散。

“兵家战阵之道,哪有被动等着捱打的道理,自然是主动出击,将先机掌握在自己手里,方能运筹帷幄,将时局按照心意转化。”

只是,州府大疫已然爆发,塞北边陲之地必定实力大减,若是周边各国发觉其中虚实,肯定不会继续安分,想必会动一些歪脑筋。

驱狼吞虎未必不会能成,投石问路肯定会出现,无论是沙漠里出没的马贼,还是千里瀚海,在戈壁独霸一方的沙盗联盟,从过往的行商处打听情报,免不了生出南下会猎的雄心。

“至少要拖到明年,这场大凶星罗睺横空出世,引发的大疫才会消散。拜在我门下的俗家弟子张晓敬,独占金城世家的基业,才能真正地稳固下来,而不是匆忙登场,转眼过后,就不得不落幕的一路烟尘草头王。”

破戒僧为自家徒弟的霸业,也算是操碎了心,尽管眼下的时局,都是慈舟和尚暗中出力,卖尽了面子,方才强行打开了局面,张晓敬本人的野心,也在伙伴萧规和其他人等的劝进声中,有如野草般的勃发起来。

当然了,在如师如父的黑衣僧人面前,统率金城上下数万军民,养出几分上位者气度的张晓敬,还是执弟子礼的谦逊之徒。

不过,他藏在眼底深处的权欲,有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的野望,破戒僧不用眼睛去看,也能估摸出几分虚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天降荒疬,塞北边陲之地,眼看着越发破败没落了。军政败坏崩溃,守土的官员纷纷出逃,受苦的还是平民百姓。为了吃上一口饱饭,饥民们铤而走险,什么事干不出来?这才是乱世来临的先兆!”

慈舟和尚没有回头,就知道徒儿身边最得力的大将,俗家姓名为萧规的那人,又奉命前来聆听“恩师的教诲”了。

他就随口指点了几句,忽然想起将危险的种子消弭在萌芽状态的道理,展颜笑道:“金城诸事已毕,贫僧心愿已了,要出一趟远门。”

萧规得知黑衣僧人要走,情急之下,忍不住起身,伸手去抓袖袍。可惜大风骤起,他根本抓之不着,这就有点尴尬了。

破戒僧对此也不理会,继续开口道:“首先,封闭漏泽园,不许外人进入!其次,与我备三匹骏马,盔甲、长短兵器、弓箭、粮草,都得准备足够多的份量。若是此次漫漫西行能成,金城就少了一重威胁,我那徒儿就不必腹背受敌。毕竟,如今大业刚刚起步,可没有余力打赢两场硬战。”

对于萧规来说,至少从搜集到的情报得知,州府治所所在的五原城,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大疫,其凄惨的程度,胜过金城不知道多少倍。

为了防止大疫回潮,金城早就断掉了与各地的联系,穿山过河的大桥,统统掘开推倒,陆上的驿站驶道,也派人掘断了,就是防着瘟魔卷土重来。

可是,金城有辟疫的汤药,药丸灵效异常的消息,早就通过过往的行商,传遍了州府各地,为了一个活命的机会,拖家带口往金城方向赶来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要不是,人气混杂,瘴疬之气互相感染,导致大多数人死在路上,剩下一部分人发觉前无进路,不得不知难而退,金城面临的压力只会更重。

这是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斗!外面的人拼命想进来,可是金城却是领教过大疫的利害,根本不想看见瘟魔再度肆虐。

听到萧规的汇报,黑衣僧人沉吟片刻,忽然想起大禹治水的典故,当下笑道:“堵不如疏!就派人送汤药、辟疫丹过去,足以打发掉相关人等。再不济,还有过往的行商可堪一用,招他们私底下贩卖,所得利润五五分成。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想必还是有人会甘冒奇险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于州府治所的父母官,以及各城的世家豪强,可以用方子换取各种物资。乱世之中,粮草最重。我那徒儿日后想要对四方用兵,粮草储备必须充足才行,用药方换粮食,必须尽快进行!”

萧规心里也有这番筹谋,就是怕自己人言微轻,不够有说服力,如今从黑衣僧人口中听闻,自己窃喜一番后,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他心里暗想:“若是当初,我被看重,此时只怕日夜亲近,聆听慈舟大师的教诲。张兄,如今坐拥金城一地,恐怕是有些怠慢了。也不想想,若非大师指点他走遍附近七乡八村,搜集乡野之间的人才,区区蚍蜉,怎能撼动推到旧日的世家豪强、江湖帮会等诸多势力?”

身为张晓敬的兄弟,前衙门贼曹不良人萧规,耳濡目染多时,心底里也不免涌起了几分野心。只可惜,错过了开头,接下来的一切都与他无缘了。

慈舟和尚自是不知人心阴暗,存着可怕的私欲,他也根本用不着多想,只专注着不远的将来,改变大局的西行之旅。

“我记得,遥远的西边,被漫漫黄沙、流窜盗匪隔开,帝国建立的安西都护府,无援兵,无给养,还得时刻面临高地人大军的威胁。我去,搭把手罢!希望此举,能够对安西军悲惨壮烈的命运,有所改变!”

只此一念,黑衣僧人体内的断乱因果之力就开始暴增,若不是瘴疬肆虐州府各地,剧烈消耗掉原本命终之人,恐怕此世的排斥之力会更加严重。

破戒僧此时才深深地体会到,命运的重力是何等的深不可测,即便自己奋力拼搏,扭转了既定的轨迹,命运还是会兜圈子,最终回到轨道上。

“天意高远,我辈莫能揣测。人道之事,却全在气数。我要逆天改命,始终不可得,那就竭尽所能,去改变那支铁血安西军的命运罢!这一次,我压上所有的一切!”

慈舟和尚终于站在了命运的岔路口上,却根本不鸟“正确”历史的指示牌,看似阳光的康庄大道,反而孤傲固执地走向遍布黑暗险恶,一切都是未知的羊肠小道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金城城中世家残余势力,或者江湖帮会的顽固分子,凭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蚍蜉军”中安插的耳目,探知慈舟和尚即将西行,前往断绝联系的安西都护府,托送一批所谓的帝国军费。

二十万钱,几匹骆驼驮运便够了。可是,重甲、马铠、连珠弩、马槊、戒刀、铁牌盾,随行带上天山龙马,这是几个意思?

武装押运!说起来,倒也合适。不过,当初金城韩家的私军,悍然进犯城外刀厂庄园,慈舟和尚单骑出战,万军之中搏杀主将,枪挑韩家供奉高手,天山七矮的老幺剑童子方剑,注定了韩家溃败落幕的命运,声威更是显赫一时。

拥有宝马、盔甲、长短兵器的武道高手,战力暴增之下,简直不可以道理计,持之横行四方,纵横沙漠瀚海也不在话下,恐怕西行之前途,必定是一帆风顺。

这怎么能成?

张晓敬的崛起,完全有赖于其恩师,慈舟和尚的指点,趁着大疫肆虐地方,导致宗族势力凋零,拼命搜罗遗失在乡野的人才,这才令区区百人不到的“蚍蜉”,一跃成为潜伏在金城城外的有数势力。

其后,趁着金城韩家被人连根拔起,各世家和帮会争抢地盘,独占权利真空而自相残杀,导致各方势力大损,区区“蚍蜉”怎么可能成事,甚至强行入城,击败所有势力,凭着世家的基业和帮会的财力,三日成军,七日奠定根基,一统金城全境,真的成了气候。

当然了,蚍蜉军也并非浪得虚名之辈,有炼锋号提供的军械,用的是西唐帝国的军阵战法,唯一欠缺之处,就是新兵未见过血,徒有成军之名,并无军魂之实。

这一点,却是前金城衙门贼曹不良帅张晓敬,亲自率领蚍蜉军,用以老带新之策,绞杀金城附近纵横的马贼,以他们的鲜血磨出刀锋,顺利带出一批种子。

继而在攻入金城后,蚍蜉军趁着铲除各方势力的机会,临其堂堂之阵,以世家、帮会为磨石,进一步将此军锤炼成形。

有不少因弃械投降快,免除一死的无胆匪类,依稀记起当初蚍蜉军小队攻破自家堡垒的场面,即便过去多日,此时想来还是不寒而栗。

蚍蜉军的战阵效仿帝国羽林卫,不仅精通巷战,还是攻墙破院的个中好手。临战时,或三人成阵,或五人成伍,两位手持蒙皮藤盾的武士前头开路,后面跟着手持连珠弩的锐士,或再添一位惯会刺杀之枪兵。

两人推进,专责接敌、阻敌,随后跟着之锐士,立即持弩箭射击,倘若交击之敌,要害不中未死,枪兵立即补上致命一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珠弩劲道十足,十步之内,弩矢透体而过;二十步内,力道尤能贯甲。即便是乡野的农人,摆弄几下后,就会操纵使用,上手容易之至,不似弓箭,需反复练习,耗费箭矢无算,成军还极慢。

习惯单打独斗之江湖中人,倘若单对单,蚍蜉军中自然是无有敌手,可是一旦结阵以对,即便身法卓然,往往几个回合后,就被对手当场了账。

这便是有组织胜无组织,集众人之力,碾压江湖武夫的道理。毕竟,区区一介武人,面对三五人成阵的军士,简直是面对三头六臂,甚至是五头十臂的怪物,岂有不输之理。

而这一切,都是慈舟和尚从中牵线搭桥,其中因缘际会,并非巧合二字能够形容,有不少艰难险阻,方才促成蚍蜉军的诞生。

先前,炼锋号自持中立,被金城韩家不喜,进而率众攻击。正是慈舟和尚亲自出手,前头示警,走了刀厂骨干匠师,又败前锋马贼,再阻韩家私军,备留冗长时间,炼锋号当家才从容离去,由此卖下一个天大的人情。

城外庄园之战,慈舟和尚又适时出现,单枪匹马搏杀韩家私军头领,令此军士气崩溃,又解了一次围,刀厂上下具受其恩惠,自然是无所不从。

反倒是蚍蜉军头领,前金城衙门贼曹不良帅张晓敬,不知道何故被慈舟和尚看中,收为麾下记名之俗家弟子,交托了信物,委其大任,并屡次指点迷津,才有了今日之霸业。

换言之,蚍蜉军如今之声势,十成中有五六,都是慈舟和尚的功劳。日后,他与张晓敬之关系,不定是范增之于西楚霸王项羽,不逊于姜公望辅助周武王姬发。

现如今,两人正处于“父贤子孝”,相得益彰之时,未曾听闻金城霸王张晓敬有“不敬”之处,为何慈舟和尚会纵马西行,莫非两人私底下有龃龉。

作此猜想的人,尤其是心有不甘之辈,自然是喜出望外,私底下,不甘心之侥幸,再度活跃生发起来。

可是,当他们得知慈舟和尚此去西行,是为了联络安西都护府,为这群守土的老兵送去军费粮资,免得金城此处虚实被人所知,其爱徒大业刚刚有了起色,就遭受腹背受敌的境况。

如此一来,阴谋者们自然是大失所望,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各自渠道,将消息散布出去,尤其是纵横沙漠的马贼,以及瀚海沙盗联盟,甚至是屡屡兴兵冒犯之高地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和尚对此早有预料,目送迅鹰、信鸽腾空而起,纷纷离开金城,藉此锁定了这些暗桩的位置,转手交由萧规,带去给记名徒儿,也不去理会,自然是相信蚍蜉军的首领张晓敬,能够趁机处理掉,免得自己走后,局面又出现反复。

子夜时分,漏泽园内,月光如霜,挂落在慈舟和尚身上,有如庙宇里的神佛。

及至月移中天,只见他蓦然睁开眼睛,精神奕奕,神彩飞扬。自妄世得了机缘,他便在睡梦罗汉处学得睡意禅,入定不过一个时辰,便睡足了,恢复全盛的精神,方才从定中醒来。

慈舟和尚起身,漫步走出漏泽园,看到久候多时的萧规,轻轻额首致意。他便立即会意,明白过来,立即命人封门,又亲自牵出三匹骆驼,一匹天山龙马。

“善哉,善哉!”

慈舟和尚双手合十,不知道是为了漏泽园封存,还是萧规如此恭敬。

那匹天山龙马有些顽劣,不停地打着响鼻,只是当它看见黑衣僧人过来,紧张地鬃毛都竖起来,想必是自具灵性,感受到慈舟和尚的杀性,顿时变得乖顺无比。

只见他翻身上马,顺手戴上一顶有面纱的斗笠,也没听见什么呼喝声,颇具灵性的天山龙马就迈开蹄子往前走去,三匹骆驼随后跟上。

一行人就近出了东城门,萧规不敢送地过远,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一道笼罩金城的身影,渐渐地远去。

恰在此时,一阵骤急的夜风吹来,掀掉了面纱斗笠,露出慈舟和尚锃亮反光的脑袋,斗笠却旋转着落向远方,滑进黑暗的深处。

就在这时,一阵鼓点般的马蹄声响了起来,杀气腾腾的,完全是冲黑衣僧人而来,领头那人面目狰狞,却是左手持刀的独臂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我的宿敌,提前来了!即便贫僧极力避免此战,命运还是给我安排上了!”

黑衣僧人吁了一声,三匹颇具灵性的骆驼就撒开蹄子,从容不迫地冲进黑暗里,他却伸手抓住衣襟,使劲往外撕开,露出里面刀厂当家亲自打造的“乌江战袍”。

表面尽是油烟晕开松墨粉,涂抹成哑光色的乌暗,即使在皎洁的月光下,也有如一团阴影看不分明,显然慈舟和尚是早有准备。

“驾……”黑衣僧人双腿轻夹马腹,被其亲自驯服的天山龙马,即刻扬蹄起步,速度很快提升上去,有如利箭般的斜着往前疾射。

返回马贼巢穴,凭着那一记三分功力的魔刀,飞龙博取了“断臂刀”的名头,并顺利砍下马贼头子的脑袋,取而代之地顺利上位。

在得知黑衣僧人决意西行消息后,“断臂刀”飞龙立即率领麾下精锐,烟云十八骑跨过大沙漠,前往金城附近,试图狙杀此人,以发泄断掉一条臂膀的心头之恨。

谁知,甫一抵近地头,就有金城的地头蛇主动上前套近乎,尤其是前雇主金城韩家的余孽,不仅提供了最近的情报,还将双方急欲处之而后快的目标,即慈舟和尚的行踪全盘托出。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黑衣僧人行动如此之快,竟然在半夜三更,孤零零地一个人离开金城,而不是在万众瞩目之下,被大业小成的麾下记名弟子礼送出城。

好在,大沙漠里纵横往来的马贼,都练就马背上吃喝拉撒睡的本事,即便早先时候,手里还搂着青楼的姑娘,纵情放肆地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此时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全体赶到现场。

只可惜,烟云十八骑里有几人压抑地狠了,得空闲时间放肆,便喝地醉醺醺,哪怕手指扣着喉咙,连番呕吐了几回,才稍微有些酒醒,却始终不得状态。

这般细小的弱点,想必能被夜色遮掩过去,可是慈舟和尚是何等人物,仅仅一眼,就窥破了虚实,不仅主动出击,将烟云十八骑吓了一条,策马斜刺里冲去,惯用的右手抽出连珠弩,看也不看对方阵营,直接扣动扳机,送上一波劲道十足的弩矢,呈横扫之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烟云十八骑夜袭不成反被偷袭,惊慌失措之下,竟然乱了阵形,尤其是弩矢并非冲他们身躯要害而去,纷纷命中他们胯下的坐骑。

“卑鄙!无耻!”

“断臂刀”飞龙看到这一幕,气愤地牙齿咬地咯吱咯吱响,已然洞悉黑衣僧人的战术。

就在这时,烟云十八骑纷纷一头往前栽倒在地上,盖因胯下坐骑中箭后,呼吸之间,就倒毙死去。

领头的王霸天骑术高明,轻松地脱身下马,看到爱骑口吐血沫,硕大无比的眼睛布满黑丝,立即明白对手用了毒。

他忍不住开口咆哮:“你还是人吗?竟然用毒杀死骏马!如此下作,简直枉为出家人。”

慈舟和尚呵呵一笑,也不开口回应,免得暴露了位置,顺便单手换了弩矢匣,右手再次端着连珠弩,身体贴服着坐骑跑动时上下起伏的韵律,将剩余的弩矢,射向烟云十八骑其余还有坐骑的精锐马贼。

这一回,“断臂刀”飞龙没有再冷眼旁观,左手抽刀出鞘,猛然往前劈斩。

但见,刀光如雪,光照四方,一轮圆月突兀地从天而降,有如绞刑架上的铡刀,瞬间斩断罪人首级,又像是一面巨盾,挡住所有明里暗中的杀机。

黑衣僧人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喃喃自语地念道:“小楼一夜听春雨!能在一刀之内,斩断劲道足可穿甲的弩矢,不亏是魔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惜,人被魔刀御使,并非魔刀被人驾驭。以飞龙粗通文墨的马贼出身,能够得到三分魔刀威力,已经是其本身命格、潜力之极限。”

慈舟和尚放弃连珠弩,双手提起一对四十八斤重,百炼铁质地的四方锏,策马就朝胯下还有坐骑的烟云十八骑冲去。

“断臂刀”飞龙没有想到,黑衣僧人竟然如此执着,他也深知麾下的精锐马贼,没有一个是此人的对手,赶紧挽住缰绳,掉转坐骑身位,后发制人地朝宿敌冲去。

被双方夹在中间的烟云十八骑,立即反应过来,彼此交换了眼神,都是心生退意赶紧出圈为重,他们默契地如同一人,一窝蜂似的,作鸟兽散去。

就在这时,一颗飞蝗石破空袭来,正中一匹卷毛青鬃马的眼眶,惊地它扬起前蹄,差点没把马背上的骑士甩落出去。

一根百炼铁质地的四方锏,被黑衣僧人抡圆了甩去,空中风声呼啸,想来力道必定惊世骇俗,若是被其击中,筋断骨折都是轻的,当场死去都有可能。

原本想兜头一刀,仗着“三分魔刀”之无匹威力,正面击杀慈舟和尚,可是麾下精锐马贼坐骑不知何故受惊,令其无法走脱,又被铁锏威胁身家性命,“断臂刀”飞龙只能救人为上。

又是一轮圆月从天而降,魔刀直取中军,刀锋深深地切入铁锏,顿时停住它不停旋转的势头,甚至将其一刀劈成两半。

只是,魔刀威力不俗,飞龙持刀的手却还是肉体凡胎,承受不住铁锏上蕴含的刚猛力道,不仅手腕刺痛,就是五指都有些拿捏不住刀柄,轻微地不停颤抖着。

黑衣僧人毕竟眼尖,仿若洞烛观火,看到这一幕,右眼眉轻轻往上一挑,心里暗笑:“古语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飞龙根骨普通,此时被魔刀驾驭,全力施展之下,已经斩出两记,威力越发变小。我估计,第三击魔刀,连当日的威力都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里,慈舟和尚右手擎出马槊,持铁锏的左手藏兵腰背,双手紧握此兵家重器,策马就往宿敌冲锋而去。

“断臂刀”飞龙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立即发挥出大沙漠马贼的传统:临战不敌,胜利转进——不顾一切地转身策马就逃。

这一下,把士气遭遇重挫的烟云十八骑,直接打落了绝望的谷底,连他们公认天下无敌的大头领,竟然也自认不是黑衣僧人的敌手,那么他们或伤或失马,一身本事还能发挥出几成?

谁也没有想到,“断臂刀”飞龙转身逃走那一刻起,就不停地活动刺痛不已的左手,试图尽快回复战力。

反观追溯残敌的慈舟和尚,即便胯下坐骑乃是天山龙马临幸了雌性野马下的崽,驮着身穿重甲,手持兵家重器的骑士,速度不免提不到极限,双方的距离正在缓缓地拉开。

黑衣僧人瞬间洞悉此节,哼了一声,即刻去掉马背上的褡裢,戒刀、干粮、连珠弩等物件,甚至就连身上的“乌江战袍”,都被他一把扯掉了后背的半件。

如此几次三番地减负,原本被拉开的距离,再一次缩小了,差不多只剩下一匹马的身位。

“断臂刀”飞龙都能听到宿敌追击而来的吐息声,不由地心里大急,慌乱之下,还未恢复全盛姿态的左手,忙不迭地回首,就是一记魔刀!

可惜的是,这一回的刀光晦暗晦明,连化作一轮圆月从天而降都办不到,仅仅是令人失望至极的下弦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弦月当空滑落,黑衣僧人对此视若无睹,双手握紧马槊奋力直刺。

“断臂刀”飞龙此时招式用老,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时,回首看到枪尖破风袭来,内心顿时惶然大恐。

生死一线之间,他不由地懊悔不已,暗恨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竟然抛弃大沙漠马贼大头领的基业,玩一出大复仇的游戏,结果很有可能连命都搭上。

“断臂刀”飞龙刚想耍弄蹬里藏身的高超骑术,不料宿敌的必杀一击有多种变化,他刚刚有点动静,后心就被马槊锋刃穿透而过,就像他主动凑上去送死似的,落在烟云十八骑眼里,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

一槊击杀宿敌,慈舟和尚立即松手弃开兵器,双手猛地合掌。

就在间不容发之际,黑衣僧人竟然以空手接白刃,夹住那一轮绚烂无比的弦月刀光,锐利的锋芒透掌而过,刚刚触及眉心,就因力道用尽即刻消散,隐隐间若有寸许红痕留下。

“这一记魔刀威力最弱,即便我的一双肉掌,也能够正面抗衡。所幸的是,魔刀蕴含有形刀气,幻光之术,时空间变换等诸多莫测高深之数理,我也只是略懂皮毛。不过,刀气之精妙,已经被我破解一二,只能有待日后验证了。”

既然宿敌授首毙命,其麾下的烟云十八骑,当场死掉了许多神骏坐骑,又有多人受伤,此时亲眼目睹大头领身亡陨灭,自然是士气跌落谷底。

当他们看见黑衣僧人回首望来,胯下还有坐骑的骑士,早已绷紧的心弦顿时断了,仓皇无措地转身就逃,连生死与共的伙伴都忘了伸手拉一把。

剩余的十人,以大哥王霸天为首,舍弃了多余的软甲和兵器,随身只带上一柄沙漠弯刀,就不顾一切地冲进黑暗里,迅速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慈舟和尚看到这一幕,也没想着赶上去追杀,只是看了一眼“断臂刀”飞龙,轻轻叹了口气,翻身下马走过去,将透体而出的两瓣心合在一处,重新塞回胸膛空腔里,默默地念诵了一遍往生咒。

“尘归尘,土归土,昔日种下恶因,今时便得恶果。江湖上的买卖,刀头上舔血的生活,哪里有次次赢家通吃的道理?俗话说的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衣僧人洒了一把砂石,将就近挖坑葬下的宿敌,补上最后一捧墓土,也不刻意准备墓碑,仅仅将其本人的佩刀,插在坟墓的前面。

原本慈舟和尚的武道修为,与掌握三分魔刀威力的“断臂刀”飞龙,不过五五开而已。奈何,黑衣僧人用了兵法诡诈之道,提前泄掉了宿敌的锐气,还使计弄地对手伤筋动骨,这才取得了胜机,提前锁定了胜局。

附近周围,潜伏在暗中的各方势力,看过慈舟和尚杀败大沙漠马贼头领的经过,都是面面相觑,无人不对其敬佩有加。

毕竟,他们可没有想到,黑衣僧人的武功已深不可测,竟然还用各种兵法,往对手身上招呼,生生磨死了正面交手,也可堪一战的“断臂刀”飞龙。

“慈舟和尚赢得轻松不假,其中耗费的心力,却也是无可算。有这种精通兵法、武道的出家人背后指点,至少在金城而言,蚍蜉军无有敌手。既然我等无计可施,也无法令局面翻盘,选择向张晓敬投降,也是一条出路。”

“等等!我们是何等身份,怎么能向前金城衙门贼曹不良人屈膝?不是助涨了他人的志气,灭掉我等的威风?”

“不如这样,我等假意投效在蚍蜉军大将萧规麾下,令其表面势力膨胀,拥有与张晓敬公开叫板的本钱,随后鼓动其麾下,与张晓敬的亲兵卫士冲突,甚至分庭抗礼。”

“如此一来,蚍蜉军就会自行分裂,哪怕慈舟和尚器宇恢宏,也肯定无法平息此中的纷争。到那时,我等趁机夺回基业,无论是卷土重来,还是开创新的局面,就有更大的成数。”

……

黑衣僧人隐约看见黑暗深处,默默走掉,返回城里的许多熟悉背影,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冷眼旁观着,没有采取进一步的举动。

毕竟,这些世家残余、帮会余孽,都是麾下记名俗家弟子的事务,自己越俎代庖已经说不过去了,今时今日还要为张晓敬做主,要他这个人又有何用?

孩子虽小,脚步蹒跚,终究有一日会长大成人,会离开父母的怀抱,自己出去闯荡世界,去看一眼世间的繁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此节,慈舟和尚再也没有回头示警的打算。他随口打了声呼哨,三匹颇具灵性的骆驼就从黑暗深处跑出来,脖子下面悬挂的驼铃,轻轻地摇荡着,发出悦耳的声音。

“安西都护府,我可是慕名已久。”黑衣僧人轻轻拍了拍骆驼背上的钱袋,“我此行可不是观光旅游,而是押运一批百万军资,藉此雪中送炭之举,让安西军得以将我接纳。最好是,由得我放手去干,逆天改命!”

慈舟和尚的战略算计深远,思虑到得意处,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随即翻身上马,驾驭着这匹拥有天山龙马血脉的坐骑,离开金城势力范围,向着安西都护府所在的方位漫步而去,身后跟着一串驼铃的叮铃响,在孤寂的夜晚,显得格外悦耳动听。

遥想立夏日,他孤身一人进入金城,做下偌大的功业,且不说钳制天降大疫,削弱其威力,仅仅是济世救人,就不知道挽回多少人的性命。

现如今,金城格局一变再变,大部分产业商道,连同十万军民,都是麾下俗家弟子张晓敬起兵的基业,可是慈舟和尚在功成名就之时,还坚持一路向西,去接驳失去半个世纪联系的安西都护府,想要迎接那群白发苍苍的护国老兵回家。

即便他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踏上前程,此去一路西行,遍布坑杀生人的陷阱,吃人不吐骨头的凶狂狞恶猛兽,以及各路流窜作案的马贼,黑衣僧人还是毫不退避,理所应当地扛起自己的责任。

各方势力在确定黑衣僧人离开金城后,不由地去了心头的块垒,毕竟慈舟和尚的“铁口直断”实在是利害,说别人最近有血光之灾,不是家破人亡,就是满门抄斩,偏偏无人是其对手,端的是金城新主蚍蜉军背后最得力的支柱。

于是,那些不甘心的人,又在阴暗的角落里,秘密筹划着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诡计,他们实在是太想夺回失去的一切,包括被蚍蜉军没收的各种产业,再次回到高居平民百姓之上,作威作福的日子。

张晓敬对此了如指掌,在得知恩师果真离开金城后,第一时间遵照“父命”,彻底封闭了城东漏泽园,随后开始压榨城中豪强大户的人力物力,以此充实蚍蜉军的军资。

事实上,慈舟和尚带走的“百万军费”,并非弄虚作假,果真有如此之多的银钱。不过,如此一来,金城商贸流通的钱币减少,物价不由自主地往上涨,再加上天降荒疬,塞北各地都是粮荒,受苦受罪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流民都开始泛滥,扎堆似的涌现出来。

若非瘴疬大疫突破金城,在州府各地蔓延开来,消耗了大半的人口,边州各城早就失控,沦为死亡禁区之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季夏日子夜离开金城,黑衣僧人一路向西行而去,至日升时分,恰好抵达商旅往来的驿站,自顾自地择地安歇了。

此地本属西唐帝国边州金城下辖,因军制崩坏,没了后方米粮钱银供应,驻守的老兵们无法继续坚持下去,不得不撤离,散落民间地方去了。

慈舟和尚的样貌衣着,早就通过口耳相传,被过往的商旅熟悉。对于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区区一介贼曹不良人,手把手地扶持起来,不仅促使其成了气候,还夺占了金城为基业,有了霸王之姿。

再加上黑衣僧人武功无有敌手,智谋算计更是深不可测,何止是佐汉开国之谋臣张子房,三兴汉室之诸葛武侯,恐怕还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常山赵子龙,千军万马避白袍的陈子云。

于是,为了今后往来金城之生意受到照顾,想要趁机向慈舟和尚跪舔示好之人,果真是多不胜数,毕竟趋利避害的道理谁都懂得。

可是,黑衣僧人并未搭理这些单打独斗的商贩,拂袖关上了房门,自然没有人敢进去叨唠,免得激怒了这位“铁口直断”的出家人。

捱到日薄西山,热气徐徐消散时,慈舟和尚才出了暂居的简陋厢房,与坐骑、驮军资的骆驼喂过食水后,稍微歇息片刻,看到天色转暗,才策马离开驿站,继续一路西行。

在他身后不远处,举目眺望的行商想要跟上,忽然听到远处传来的狼嚎,依稀看见望月昂首的孤狼之影,不由地心惊胆颤,及时收住脚步。

实情是,并非没有商旅想用昼伏夜出之法赶路,不过,离开这座隶属金城的驿站,前方就是广袤无边的大沙漠。

就算是熟悉地形的向导,也不可能准确无误地找到合适的落脚地,更遑论根本不懂沙漠生存的外人,简直就是赶着趟地去送死。

很多老牌行商对慈舟和尚此行相当不看好,认为黑衣僧人的前途恐怕凶多吉少,哪怕他手里掌握所谓的商路地图,若是没当地向导指引,只会白白错过最佳的补给点。

可是,随时随地都在变化的大沙漠,骤起的大风暴,能掀起亿万黄沙,即便是雄城精绝、楼兰,也能一夜之间夷平,威力可谓是惊世骇俗。

“如此愚不可及,自以为是之人,是否被高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行商忍不住开口喷蛆,毕竟白日里厚着老脸贴上去,结果被黑衣僧人拒之门外,已经恼羞至极了,此时满口胡柴,正好可以发泄心头郁积之怒火。

“何至于此?这位慈舟和尚可是出过辟疫验方,救治金城十万军民的大德高僧,怎么可能在徒弟大业初成时,就一路西行,进入大沙漠送死?”

说这话的人,态度就较为公允,顿时博得周遭许多行商认同,方才点点头道:“我估计,这位高僧对横穿大沙漠,已有十足的把握!”

黑衣僧人慈舟的西行之举,令见闻广博的众多行商,猛然间想起西唐开国之初,高僧玄奘西行,前往那烂陀寺求取真经的旧事。

一时间,众人倒抽一口冷气,忍不住浮想联翩。不过,当下时局乱象已现,毕竟不是国朝定鼎时,天下太平无事,百姓安居乐业,即便西行求取真经,又能济得何事?

驿站众多行商思虑万千,却又不想与旁人分说,眼看着慈舟和尚没入夜色里,渐渐地被黑暗吞没,只能长叹一声,各自回房歇下了。

再说黑衣僧人驭马西行,顺手牵着三匹驮银钱军费的骆驼,侧耳倾听着远方传来的狼嚎,拂耳而过的夜风,弥漫着淡淡的腥臭味,便忍不住微微一笑。

“纵横沙漠多年,袭杀行商无算,吃人不吐骨头的群狼,盘踞之处的老巢,必定是一座隐秘无人发觉的绿洲。明日的落脚点,这便有着落了。”

慈舟和尚仔细想了想,发现越想越有道理,忍不住取出连珠弩,爱不释手地擦拭着,掸走上面的灰尘细沙,又将弩矢匣子重新装填一遍,测试匣底簧片弹性如何。

像黑衣僧人这般昼伏夜出之人,原本是沙漠里凶禽猛兽的最爱。可惜的是,啸月狼王出于兽性的本能,察觉到孤身一人横穿沙漠的慈舟和尚很不好惹,于是谨慎地持续观察,却始终没有下令攻击。

于是,伏藏在大沙漠边缘地带的血眼群狼,为了填饱肚子,不得不各自散开,捕杀着沙鼠、蜥蜴、四脚蛇等猎物,勉强满足了饥肠辘辘的需要。

既然狼群出于谨慎的考虑,没有趁夜袭杀在沙漠孤身赶路的人,慈舟和尚却是兴致勃勃,没有打算放过这群危害过往行商,威胁这条商路,甚至是将来安西都护府后勤补给生命线的害虫们。

黑衣僧人是强忍着浓浓的狼骚味,在群狼散乱不堪的脚印里,寻找到可以一用的蛛丝马迹,特意绕了远路才隐隐地缀了上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狼群天性阴险狡诈,即便在回巢的途中,还分成多股小队左右穿插,熟络地利用风向,反复试探着后面有无追兵,甚至不惜蹲坐在沙地上,甩动尾巴清除痕迹。

这一切颇具灵性的举动,落在黑衣僧人的眼里,即便是他也叹为观止,诛杀这群恶狼的心,反而越发坚定了。

互相看不见对方的两方阵营,在经历漫漫长夜的较量后,狼群先坚持不住,循着本性回到了老巢。

一处藏在沙丘下面,狭长如剑兰的绿洲,仅有月牙状的一汪冷泉,寒气氤氲升腾,冒出缕缕白烟,周围有几个洞口,里面隐约有狼崽子的嘤嘤声传出来。

回到巢穴后,头狼低声嚎叫,就有一头母狼从洞穴钻出来。她迈着轻柔地步伐,来到首领面前,狼吻轻轻触碰,继而将头搭在对方后颈,眯着眼睛,轻轻地蹭了蹭,仿佛老夫老妻互道安好。

随后,母狼嚎叫一声,地下洞穴里的狼崽子纷纷跑出来,偎依着首领兼父亲的狼王,等着今天的大餐。

夜中捕杀猎物,填饱肚子的公狼,主动来到狼崽子身边,反哺吐出半消化的肉糜,让大家庭的孩子们,美美地吃上一顿好的。

大沙漠的野狼,重视集体,家庭观念极强,无论是头狼的崽子,还是半大不小的幼狼,都会集中起来,受到狼群的统一抚养,由母狼轮流照看。

狼群顺利完成打猎,填饱了狼崽子们的肚子,纷纷钻进地下洞穴里,避开即将到来的烈日高温,准备渡过平和的一天,就像往常一样。

可是,狼群万万没想到,从天而降的煞星正在悄悄地接近,这一点就连兽性本能里,对危险最为敏锐的狼王都没有察觉。

曙光初现的时候,黑衣僧人将三匹驮钱的骆驼,留在一处沙丘的背风面,自己骑着神骏的天山龙马,悄声无息地来到狼群的落脚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循着下风口不时变换的方位,黑衣僧人不断地做出改变,尽管前进的道路很是曲折,却还是顺利地抵达目的地。

他漫步走到沙丘上,动作轻柔地趴在地上,感受到冰凉的砂子传来丝丝凉意,前胸的毛孔自发锁紧,顿时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所幸的是,慈舟和尚的武功经由妄世的机缘,由外家蛮力转为内家真气,丹田气海一股纯阳真气盘踞着,不断地壮大着,早就臻至寒暑不侵的境界。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到无数沙漠狼群的脚印,从四面八方延伸过来,汇聚在沙丘下面,那一片柳叶状的小型绿洲,最紧要的核心是一眼寒泉,咕噜噜地往外冒出白烟。

“不简单!这座小型绿洲养着一窝沙狼,地底深处必有暗河活水,如此才能维持狼群食水,否则的话,它们早就捱不住的。”

黑衣僧人毕竟是耳聪目明,仅仅环视一圈后,就在隐秘处发现几个地底洞穴的入口,估计着应该是狼群避开白天高温的栖息地,就是不知道深入地底有多远。

“如果深夜单枪匹马与狼群对战,即便我有重甲、宝马、弓弩,获胜的几率也不是很大。现如今,群狼藏于巢穴深处避暑,只要震塌洞口,坍塌的泥沙往洞穴里面倒灌,我便可以轻易地大胜一场。”

慈舟和尚计上心头,毫不犹豫地立即实行,只见他纵身往前飞跃,猛然使出“千斤坠”的身法,双手合十,双腿并立,有如一尊神佛雕像,重重地轰在一处地底洞穴的出口上方。

轰隆隆,一阵闷雷爆鸣传来,原本勉强维持的洞穴,出现令人心惊胆颤的坍塌,高耸的沙丘更是猛地往下一沉,就像凭空低矮了一头。

这般惊人场面也让黑衣僧人心里暗叹:“我的估计有误,此处地底洞穴相当之大,否则的话,根本不会出现如此效果显著,一击就永久改变了地形。”

酣睡好眠的狼群,根本没有想到隐秘之际的老巢,竟然有一天会暴露,一座分巢穴十几条公狼,竟然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突然坍塌的砂土活埋了。

如此大的变动,顿时惊醒了其它还在好睡中的野狼,可惜的是,哪条公狼都想尽快逃出去,于是,狭小的甬道就被它们挤塞地满满当当,彻底地堵塞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慈舟和尚对此早有预料,动物求生的强烈欲望,会摧毁往日建立起来的一切秩序,就算是狼王的嚎叫也不管用,它们会在危险关头,竭尽所能地自救,这便是兽性自私自利的本能。

这样一来,乱成一团的狼群正合黑衣僧人的心意,他就像鱼鹰似的挥着羽翼击水飞起,很快就俯冲下来,朝着另一个地底洞穴的入口落下。

同样是千斤坠的重身法,暴力轰塌甬道一角,连锁反应带动其它脆弱的土层轰然落下,将洞穴里面的公狼全部埋葬,栖身之地转眼过后变成葬身的所在。

十几息后,绿洲周围,连绵起伏的沙丘下面,九个地底洞穴的入口就全部被轰跨了。

慈舟和尚拍了拍双手,像是做了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事,根本没把几十条公狼组建起来的狼群放在心上。

可是,只有黑衣僧人自己才清楚,为了震塌这些洞穴,将千斤坠的重压身法威力发挥到极致,体内的纯阳真气早已消耗殆尽。

不过,若是还有沙狼侥幸活了下来,慈舟和尚决定哪怕损害真气根基,也要与其搏杀,将这支狼群彻底消灭,不能留下一头活狼。

你还别说,这群纵横大沙漠边缘地带的野狼群里,还真的有那么几头异种,其中就有啸月贪狼之称的头狼。

危急关头,它没有往外逃窜,而是将母狼和狼崽子们护在身下,猛然深吸一口气,全身筋肉暴涨一大圈,后肢蹲踞在地上,紧紧地闭上眼睛,耳朵耷拉下来,硬着脖颈,扛着坍塌下来的砂土层。

中原道家导引术里,有一个姿势叫狼踞,正是模仿了野狼的这个动作姿态,吞咽一大口外气,封闭在胸腔肺腑之间,捱到极限时,才开放口鼻,徐徐地往外吐出废浊之气,前后三次,随后晃动身体,左右摇摆,筋肉就能充满力道。

啸月贪狼自然不懂道家的导引术,不过刻印在身体深处,近乎于本能的潜力,令它在关键时刻,主动担负起狼群首领的责任,为了延续族群的生存繁衍,保护住幼小的狼崽子们,毕竟它们的体内流淌着自己的血,狼王的血。

沉重的砂土压在啸月贪狼的身上,饱吸一口气,捱了片刻,其中的生气早就消耗殆尽,狼王的肺腑几乎就要爆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内外无匹压力交相压榨下,狼王体内继承自先祖“啸月贪狼”的潜力,正以惊人的速度苏醒过来,原本封闭的全身三万六千毛孔,竟然全部打开来,与周围的气息不停地交换着。

吐出浊气,吸进生气,是为吐故纳新,这就是生命常存的法理。哪怕周遭尽是崩塌的沙土,其中必定有孔径缝隙,随着狼王的吞吐,它的压力稍微缓解。

可是,啸月贪狼之力苏醒过来,得以维持狼王的生存,狼崽子们却还是不行,哪怕是狼群首领强行撑起一片空地,母狼和崽子们呼吸急促,还是很快地,将周围的生气消耗殆尽了。

狼王觉得不能再等待下去了,哪怕附近潜藏着宿敌,它也要决死拼一把,毕竟体内苏醒了真正的啸月贪狼之力,那是远超于想象,凌驾于凡俗之上,超凡的力量!

就在这时,黑衣僧人伫立在沙丘上,俯视着脚下九瓣莲花般盛开,坍塌凹陷的沙坑,其中正西的一个,陡然出现流沙浮动的迹象,随即一个车轱辘大的狼首气劲冲天而起,一股与漏泽园僵尸差相仿佛的味道弥漫开来。

慈舟和尚心里咯噔一声,忍不住皱起眉头,讶然失笑道:“妖?”

话音未落,正西方位的沙坑里,一头骡子大的巨狼冲突上来,带动无数砂石,有如喷泉般的往上翻涌,露出底部一窝无精打采的狼崽子,以及一头毛发赤红的母狼。

“生死之间,突破界限,超凡出世,转生为妖!万万没想到,区区一头纵横沙漠的野狼,竟然有妖怪的血脉!这叫什么事?”

黑衣僧人感觉自己被坑了,自己执意一举灭杀狼群,命运就令其中的幸存者,立地成妖,与自己为难。

“自离开金城,一路西行,准备挽回安西都护府的命运,又有点举世皆敌的感觉!果真是天意不可违吗?我偏要违上一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啸月贪狼甫一脱困,为了争取时间,纵使母狼领着狼崽子们离开此地,它那双绿幽幽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沙丘上的黑衣僧人,认定这个凡人是罪魁祸首,趁着周围烟尘喧嚣扬起,狼踞顿地,后腿筋肉绷紧,猛然爆发全力,毫不迟疑地飞扑冲去。

慈舟和尚感觉胸腹莫名一寒,立即警醒过来,单手提着长褂僧衣的下摆,卷着右腿缠了几下,全身筋骨关节接连发出脆鸣声,仿佛一条响鞭炸开,随即猛地施展出风神腿之狂风暴雨.改,飞燕疾风脚!

瞬息间,黑衣僧人踢出六六三十六脚,脚影迅捷无比,宛如狂风暴雨来临前,掠过湖面的雨燕,几十股劲道分开后,从不同角度集中在一处,全部印在啸月贪狼的头顶。

就好像这头巨狼,被慈舟和尚一瞬间踹了三十六脚,换做是普通的野狼,一颗头颅早就被踹地粉碎性爆裂骨折,颈骨、脊椎更是寸寸碎裂。

可惜的是,此时的狼王乃是成妖后的“啸月贪狼”,不仅筋肉柔韧无比,骨骼更是硬如钢铁,即便被十方禅林里赫赫有名的风神腿正面击中,颅骨也不过多出几条曲折蜿蜒的裂纹,并未有伤及性命根本。

再则,被坍塌的砂土埋葬死去的公狼,它们浸透仇恨的怨魂,沾染上淡淡的土石地气,被狼王身上的妖气吸引过来,拘束在身上,形成“虎伥”似的狼鬼,竟然令啸月贪狼得以在地下穿行,如同练成道家五行遁法里的地行术。

黑衣僧人一击得手,眼看着坠落到地面的巨狼,竟然四肢沉入砂土,就连身体也缓缓地浸入地下,忍不住眼眉挑高,感受到浓浓的死亡威胁,立即搅动脑汁,思考破解的方法。

“有了!”

三息过后,慈舟和尚就想到了办法,双脚顿地借力,纵身跃起离开沙丘,迳自往母赤狼掩护狼崽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藉着初成土石魍魉雏形的狼鬼羽翼法力,啸月贪狼短暂地停留在地下,嗅闻到黑衣僧人离开沙丘,连忙四肢刨动,迅速浮出地面。

接下来的一幕,落在狼王的眼里,看地它眼角崩裂。因为卑鄙无耻的凡人,竟然弃战潜逃……不对,他并非逃走,而是准备出手扼杀狼群的种子。

啸月贪狼看到黑衣僧人每一步踏出,都是横跨三丈之远,脚底板触地时,藉此发力都是爆炸性的恐怖力道,往后抛洒出大团沙土,留下深可没过膝盖的凹坑,自知脚程不够快,就立即催化身上的狼鬼,化作一对枭鸟似的幽魂羽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无论是狼王的威严,还是啸月贪狼的妖力,死后化作土石魍魉雏形的狼鬼,都没有拒绝的能力,只能被驱使着,结合头狼的血肉,在第七脊骨处贲起增生的血脉,往两边延伸出一对丈许宽的羽翼。

此番“如虎添翼”后,啸月贪狼的速度加快了一倍,五息过后,就追上了一身出家人味道的慈舟和尚,却不敢过于靠近。

即便黑衣僧人并无佛门降魔伏妖的法力,毕竟在金城漏泽园里,受过佛祠供奉地藏菩萨的荫庇,原本的狼王不过是愚氓的野兽,自然是丝毫不惧。

现如今,它亲身尝受内外无匹压力,在生死一线之间,唤醒体内沉睡的远祖血脉,得以转生成妖,反倒对黑衣僧人身上淡淡的佛荫光辉戒惧不已。

如此一来,啸月贪狼在慈舟和尚面前漏了底,就再也凶恶不起来了,甚至反过来,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不过,命运假手狼王为阻碍破戒僧的坏宿,自然会有手段抹除掉这个弱点。譬如,令依附啸月贪狼的一众狼鬼直面佛荫而发狂,继而令这头狼王也跟着狂暴起来,无视掉一切有无形的干扰,继续向黑衣僧人发起进攻。

果不其然,慈舟和尚施展身法,继续追击分散逃走的狼崽子作为质子,结果此举彻底怒触狼王的兽性,它猛然挥动羽翼,缩水后骡子般的身躯,化作一团黑影,狠狠地朝黑衣僧人后腰部位撞去。

慈舟和尚原本就防着这一手,看到啸月贪狼不顾一切地袭杀,毫不费力地扭转身体,右手握紧拳头,以最后一股纯阳真气,催动大力金刚拳,拳头顿时变成沙煲大。

轰地一声,拳头正中啸月贪狼的狼吻,不仅上下两排牙齿掉了个精光,连两颚都被打地碎裂,鲜血淋漓,骨肉分离,完全没有修复的可能。

常人的鼻子被人轰中一拳,眼泪直流,大半个面部暂时失去知觉,随即剧痛无比,啸月贪狼也不例外,即便立地成妖后,也没能改变这个弱点。

只见它两颗泪汪汪的眼睛下面,唇歪嘴斜牙纷飞,涎水横流舌挂落,不仅完全没有丝毫狼王的威风,反而非常地可怜和可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反观黑衣僧人,大力金刚拳催动的右手,也是伤痕累累的,只不过都是一些皮外伤,没有损及筋骨血脉,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此时,啸月贪狼还不死心,利用妖力强行压下狼吻的剧烈痛楚,一双遍布血脉的羽翼,猛然地挥舞扇动,几十根灰烟缠绕的翎羽,有如箭矢集中扫射对手。

慈舟和尚被妖狼的举动激怒了,双手合十,袖袍飘飞,有如一扇门户,又像是盾牌,将充满恶意的翎羽全部接下,忍不住禅唱一声:“罪过,罪过!”

话音未落,黑衣僧人疾步向前,突兀地出现在啸月贪狼的面前,左手一记“大摔碑手”,趁势正中妖狼的头颅,顿时将它狠狠地轰下。

紧接着,慈舟和尚抬起左脚,猛然踏足压在妖狼的头顶,狠狠地踩在脚下,双手抓住一支遍布无数蚯蚓状血脉网的枭鸟羽翼,使劲地扭转一圈,顿时绞断其中的骨骼,至少是脱臼的状态。

随后,黑衣僧人用力往外拔起,于是一支丈许宽的枭鸟翅膀,就这样被慈舟和尚硬生生地拔断,随手丢到一旁。

无数狼鬼的咆哮几乎跃出羽翼表面,这也让黑衣僧人知道妖狼添加一对枭鸟翅膀,绝对不是正常现象,便开口吟诵着往生咒,连野狼的兽魂都超度了。

即使脚下的妖狼挣扎不断,慈舟和尚的嘴巴始终没有停下,几十头公狼的冤魂,就被他全部打发了。随后,令妖狼速度倍增,甚至多出的几种妖术,全部消失地无影无踪。

即便如此,有啸月贪狼拖延时间,足够让母狼率领幼狼和狼崽子们逃出生天,继续维持着大沙漠最后一支狼群的存续。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狼王认为牺牲自己,能够有所作为,就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献祭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自沙丘绿洲一战,黑衣僧人运用千斤坠身法重创狼群,无意之中促使狼王成妖,亲手造就出“啸月贪狼”,却也在竭尽全力之后,将这头新生的妖狼轰杀当场,算得上是自行了结因果。

只是此战拖延了时间,被赤毫母狼趁机带领幼狼逃出生天,一阵骤急狂风吹过,掩盖了它们的气味痕迹,恐怕慈舟和尚先前的誓言,无法竟得全功,难免留下遗憾,甚至念头无法通达!

黑衣僧人知道自己屡屡违背命运,恶了天心天意,正是举世皆敌,动则得咎的处境,如今狼群并狼王被自己一力铲除,其中的缘故多少还是明白,肯定是“啸月贪狼”骤然成妖,耗尽先祖福分所致,自己不过是个推手。

可是,母狼率领幼狼逃走,便留下隐患,原因便是狼性阴狠记仇。只怕新一代狼群成长起来,记得自己的味道,日后必定与自己为难。

“不忙!幼狼体弱,肯定不良于行,恐怕逃不走多远!既然沙漠地形多变,风沙骤起,掩盖了它们的痕迹,连我也追踪不得,不若,由我亲自深入地穴,封闭后入得大定,在冥冥之中,凭借莫可名状之灵感,求索狼群孽种的下落!”

想到这里,慈舟和尚心头稍定,立即寻了一座埋葬部分公狼的地底洞穴,以手代铲,生生挖出一条通道,随后单手提着“啸月贪狼”的尸体,弯腰走进地穴深处,只留下两个出气换气的气道,反手一掌震塌了通道。

在镶嵌砂土层的公狼群尸环伺下,黑衣僧人盘腿跌坐,闭上眼睛,平复体内的气息,很快进入一片漆黑的入定世界。

这一次,慈舟和尚没有站在波澜不惊的水面上,而是再次来到沙丘绿洲之战的现场,“啸月贪狼”的妖魂出现了,皮毛漆黑如夜,一对烟雾似的羽翼,燃起灰黑色的火焰,显得格外诡异,简直恐怖如斯。

“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难怪死地如此轻易!想着吞噬贫僧的魂魄,强行夺舍这具身躯,不愧是上古恶兽吞月狼的后裔,简直贪得无厌!”

“啸月贪狼”听罢,咧嘴一笑,随后张开嘴巴,上颌接着天,下巴挨着地,深不见底的喉咙猛地往里吞吸,一股惊世骇俗的拉扯力道便拽住黑衣僧人,使劲将他往妖狼喉咙深处吸引,直欲令其与妖魂化合为一体。

面对对手诡异离奇的妖力变化,慈舟和尚感觉到莫名的恐惧,忍不住使出千锤百炼的战马弓步桩,又使出金刚千斤坠的身法,试图稳固住不断往前移动的身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举果真有效,黑衣僧人的身体瞬间停下,牢牢地站稳脚跟,不再往前移动。

至于在“啸月贪狼”的眼里,却看见有杀生之仇的慈舟和尚身后,突然出现一尊四臂黑暗愤怒金刚,手持戒刀、金刚杵、方便铲以及一串十八颗白骨念珠,面目狰狞,朝自己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才是“啸月贪狼”吞吸不动黑衣僧人的原因,区区一头还未成气候的妖狼,了不起就是元魂出窍的阴神境小妖,怎么可能是初入佛门金刚境半神,神格为0武僧的对手。

既然搬弄妖力毫无功效,“啸月贪狼”自觉修为境界被对方碾压,反倒不如来硬的,直接进入短兵相接,魂魄缠斗的近身战。

只见骡子般粗壮的巨狼合上嘴巴,全身皮毛三万六千毛孔,同时往外喷吐出丝丝缕缕的黑烟,仗着自己的皮毛与周围环境一色,悄声无息地混入其中,犹如乌鸦掉进墨水里。

慈舟和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黑衣,突然察觉到一丝杀意,还没有反应过来,“啸月贪狼”犹如离弦之箭,冲出烟雾团,向自己撞击过来,正好被其撞了个满怀,身体犹如对折似的曲起。

“这该死的小狗!不知道同样的招数对我不起作用?”

慈舟和尚悄然出现在“啸月贪狼”身边,看着耍小把戏不厌其烦的巨狼,黑衣僧人左手钳住它的脖颈,右手握拳同时狠狠地砸落,顿时将其打趴下了。

就在这时,“啸月贪狼”脖子猛地往前伸长一尺,随即回首张开血盆大口,就是一记侧咬,上下两排白森森的獠牙,目标正是慈舟和尚钳住它脖子后颈的左手。

“妖性无常呐!区区一头野狼,竟然也能如此诡诈?怎么得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黑衣僧人没有退缩,也没有松手,眼睁睁看着妖狼伸长蛇一般的脖子,猛然一口噬下,将自己的左手连同脖子一并咬住。

只听喀嚓一声,“啸月贪狼”的脖子齐根断掉,慈舟和尚的左手也齐腕消失不见。

正是双方两败俱伤之时,黑烟缭绕的巨狼发出得意洋洋的笑声,深不见底的的脖腔,顺势往外喷吐出大量浓烟,旋即烟雾散去,露出依旧完好无损的狼头,冲黑衣僧人露出嘲讽似的笑容。

可是,慈舟和尚并没有大惊失色,右手扯住左袖袍,往肘部反卷而上,原本齐腕断掉的左手,突然露出毫发未伤的手掌,并五根长短不一的手指。

原来就在刚才千钧一发之际,黑衣僧人猛然缩手藏在袖子里,用了袖里乾坤的手法,竟然骗过“啸月贪狼”咬断自己的脖子。

妖狼的元魂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露出抓狂的神情,它终于明白一个事实,若论诡诈之道,自己远远不是对面僧人的对手。

既然如此,那就不玩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了,还是倾尽全力罢。

“啸月贪狼”猛然咆哮一声,烟雾似的身躯瞬间往里坍塌,顿时缩水五成之高,不比本体大多少,不过元魂本质却提高许多,体表油光水滑的,泛起金属般的冰冷流光。

“动真格了?那么贫僧我也不再作任何保留了!”慈舟和尚双手合十,禅唱一声,随即侧身躺在地上,右手肘拄地,五指握拳撑住额角,左手竖掌结印。左脚杵在地上,右脚挂在左脚膝盖,分明是某个妄世得了机缘,睡意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睡梦罗汉桩中的黑衣僧人,刚刚闭上眼睛,肚脐眼里顿时冒出一股白烟,瞬间变化成一支拳头大的莲花骨朵。

弹指一挥间,莲花盛开,渐次展开的花瓣,攒成一方莲台,上有一尊白衣罗汉,两眼紧闭,双腿结伽跌坐,双手高举过头,张开嘴巴,似打呵欠状。

白衣罗汉甫一出现,就有莫可名状的禅意散开,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缩水妖狼元魂,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凝如实质的滔天杀意顿时烟消云散,冲到半途就往前一头栽倒在地上,昏昏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这么容易就降伏了妖狼的元魂?简直不可思议!可惜了,这不是我的本事,全凭睡意禅借了大阿罗汉的微末神通。”

就在这时,慈舟和尚肚脐眼里长出的白莲花,发出清亮如水的光华,端坐莲台上的白衣罗汉,紧闭的双眼竟然微微睁开。

“不妙!赶紧结束大定,否则的话,被睡梦罗汉看过来,十分尴尬!”

可是,心情急躁之时,他想出定回醒过来,偏偏就做不到了,正所谓欲速则不达。

正当慈舟和尚莫名慌乱时,因断乱因果之力而自行具足的黑暗愤怒金刚,突然显化出真身,右脚抬起,踏在妖狼元魂头上,竟然连睡意禅降伏的妖魂也霸占下来。

如此一来,睡梦罗汉反而没了落脚点,根本不能直接开门,降临在慈舟和尚的定境,触及其魂魄,进而落足于识海,成为禅林寺破戒僧的根本。

于是,白色莲台上的睡梦罗汉,刚刚睁开一条缝隙的双眼,缓缓地闭合起来,进而化散为一团白烟,重新缩进慈舟和尚的肚脐眼里。

“世外神佛的恩泽,可没有那么容易分润,占祂们的便宜,就是欠下一份因果人情。如若不是我有断乱因果之力,斩断了这段因缘,睡梦罗汉降临下来,二十年禅林寺苦修,千锤百炼的金刚不坏之身,只会落得白白为他人做嫁衣之下场!”

黑衣僧人轻轻叹息,内心暗自庆幸不已,随即周遭的一切,犹如被一阵狂风吹散,又像是海滩上的沙堡被潮汐浪水缓缓吞没,什么都不复存在,最后地水火风四大皆空,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虚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时,曾经得到过由力转气关键秘诀的妄世,发出一阵阵的呼唤,慈舟和尚回想起来,侧耳听着妄世天意代行者小昭,发出一声接一声的“大僧哥哥”,终究是不忍心,不得不过去。

时光荏苒,慈舟和尚再次出现在妄世世界里,顶着“张无忌”的天命,发现剧情演化太快,已经是昆仑山光明顶,武林六大派围攻明教的紧要关头。

此身不仅炼成九重《九阳神功》,还在明教圣坟里,学会传承自第六代教主方腊改良过的《乾坤大挪移》。

可惜的是,时间不等人,即便天分再高,真气打通任督二脉,臻至武林超一流高手,仅仅是六个时辰,只学会了前面四层,已然“激发潜能”,能够“借力打力”,可以“模仿一切武功”,甚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毕竟没有大圆满。

当“张无忌”破开圣坟密道机关,出现在前明教教主阳顶天的卧室,就看见两个六大派的败类,按住毫无武功的明教侍女,正欲上下其手,准备一波疯狂输出。

“混账东西!六大派尽是这些人渣败类,简直不知死活!”

“张无忌”施展身法,几次腾龙挪移,就犹如鬼魅似的出现在两个青衣皂袍的武林败类身后,双手出指疾点,顿时封住他们的督脉大穴,大半随意肌无法操控,当场麻痹地无法动弹。

紧接着,“张无忌”伸手钳住两人脖颈,从侍女身上提拉起来,看着衣衫不整的少女,轻轻点了点头:“跟着我,别走开!”

这位明教侍女也是个灵醒之人,看出“张无忌”是友非敌,赶紧站起身整理衣裳,一声不吭,伸手擦掉眼泪,神情恢复坚毅。

慈舟和尚猛然想起那条时间线:“奇怪!生发在江浙一带的明教,为何会出现在迢迢万里之外的西域昆仑?与《九阴真经》作者黄裳几乎同时代的方腊,竟然推陈出新,练成九层《乾坤大挪移》,比原创者逍遥子还高,可以说是于武道一途已攀登至力之巅峰,为何会败走麦城?”

思虑之中,“张无忌”走出前教主阳顶天的卧室,发现外面战局已定,六大派的主力实行斩首战术,在白巾蒙面和尚“真圆”大师指引下,从密道攻入总坛。

明教主力五行旗还没有反应过来,留守总坛的老弱病残根本不是对手,就连轻功天下第一的青翼蝠王也受了伤,教众不得不结阵护住总坛上的圣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无忌”看着明教教众双手合掌,捏成莲花状,又像是火焰燃烧,口中正在诵念着什么,一股莫名悲壮的氛围令人瞩目。

“慢!”

“张无忌”纵身跃起,将手中两个武林败类扔到六大派面前,甫一落地,就以十成九阳神功发出“狮子吼”!

一圈眼睛可见的气浪,突然横扫过去,淬不及防之下,强势围观明教教众以身殉教的六大派,武功不够高的人,仿佛被攻城锤轰中,当场往后倒下。

即便功力深厚者,也像是喝醉酒似的,满脸通红,脚步踉踉跄跄,转悠几圈后,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唯有灭绝师太,华山二老,崆峒三杰,武当七子这般的六大派中坚,才能无视对军技“狮子吼”,牢牢地站稳脚跟。

可是他们对于亮出大嗓门,就吼倒六大派七八成高手的年轻人,莫名地警觉惊惧起来。

武当七子固然是认出“张无忌”而不知所措,毕竟是朝夕相处十几年的自己人,师兄弟张翠山的儿子,不过考虑到其母亲乃是白眉鹰王的女儿,和明教的渊源更加悠长,不由地忧心忡忡。

至于躲在武当七子身后,一脸“常威”的宋青书却莫名慌乱起来,毕竟张无忌可是被他害地堕崖,心里非常虚。

可是,当他看到不远处心爱的峨眉派弟子周芷若,双眼目露奇光地看着张无忌,脱胎换骨后的张无忌,竟然还萌生出几分爱慕之情,宋青书心里的妒忌就别提了,简直就是被毒蛇噬中,弹指间毒发身亡,俊俏英武的面目都扭曲了,心里更是把张无忌恨死。

“该死的小贱种,堕崖都没死,没天理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什么六大派高手,都是一群名过其实的废物点心,连我一声狮子吼都扛不住!”

慈舟和尚心里这般想着,“张无忌”的脸上自然就显露了出来,落在六大派绝顶高手眼里,实在是脸上无光。

不过,“张无忌”原本是打算来劝架的,当他看到攻上光明顶的六大派不过如此,就想着是否趁机将他们格杀当场。

可是,杀掉六大派的人,只会白白便宜朝廷,如若明教总坛伤亡太重,于反攻朝廷之大计也有妨碍。于是,慈舟和尚决定还是先讲一讲道理罢。

“在下张无忌,家父乃武当派五侠张翠山之子,家母是白眉鹰王之女殷素素。我与武林白道中坚六大派渊源颇深,同时明教也算是我的娘家,不若由我来做个中间人,与诸位说和罢。”

慈舟和尚话音刚落,嫉恶如仇的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就按捺不住地站出来。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作六大派与明教的中人?不过是明教妖女的野种,也敢自称武当派门人?”

慈舟和尚看到灭绝师太走出来,立即相中她手持的橙装传奇武器“倚天剑”,笑道:“我练成武当派真传弟子才获传承的太极拳,怎么不是武当派门人?”

说到这里,“张无忌”双脚不丁不八站开,双手虚抱成球,放在胸腹之间,一个谁也没见过的起手势。

武当七子看见这一幕,都忍不住皱眉,毕竟年前与师尊闭关参悟太极拳经,张三丰真人就有此站桩收功。可是,他们出关后,却从代掌门宋青书处得知,张无忌意外失足堕崖的事情,即便他大难不死,也不可能学会,被师徒联手推演到更完善的太极拳!

灭绝师太却感觉到莫名的危险,连清心拂尘都收起来,反手擎出峨嵋派传承自祖师郭襄女侠的神兵“倚天剑”,走到对手的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围的人,无论是明教总坛教众,还是六大派的人,都忌惮不已地纷纷退避,由此让开了方圆亩许的空地,作为两大高手的交战所在。

没有走开的人,都是躺在地上的尸体,在明教总坛四壁熊熊燃烧的火光照耀下,头一回露出血肉模糊的真容。

就在这时,慈舟和尚鼓荡体内浩瀚如海的九阳真气,“张无忌”虚抱成球的双手往外疾推,一股有形罡气脱手而出,地上的尸体顿时被碾压地当场碎裂。

灭绝师太眼眉急跳,神兵倚天剑瞬间出鞘,匹练似的剑气爆射出去,不偏不倚地正中九阳真气罡球!

只听轰地一声,现场犹如火药桶爆炸,凭空出现的冲击波横扫全场,场面犹如飓风过境,这一回连华山二老这样的绝顶高手都站不住了,噔噔噔地连退七八步,才卸掉这股可怕的威力。

灭绝师太持剑的右手也是震颤不已,很显然受到相当大的反噬,她的心里暗暗惊疑:“不可能!就算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从娘胎里开始练武,也不可能拥有这般可怕的真气!”

就在现场烟尘未散,视野模糊的时候,慈舟和尚施展乾坤大挪移里的身法,犹如缩地成寸的道门修士,转眼过后,出现在灭绝师太面前,脸对脸,面对面,吓地她大惊失色。

“得罪了!”

“张无忌”趁着灭绝师太心神大乱之际,双手五指虚握一摄,竟然将对手的神兵倚天剑,连着剑鞘一并强行夺取过来。

此方妄世唯二的橙装传奇武器到手,对于慈舟和尚来说,不吝是如虎添翼,杀伤力骤然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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