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想容:“今晚要不要早点睡; 好好想一想?”
安溪抱着膝盖摇头,
“我想打电话给他。”
说着摸出手机; 朝置顶姓名打过去,安溪把耳朵附在手机上; 想听到陆恒亲口和她说,有借口、有误会、急切地解释一下。
哪里想到,某人故技重施,电话还没提起就直接挂断。
“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他想等我冷静下来; 让我受不了一个人,然后再去找他。”
安溪突然捂住脸无声地哭起来:“他做错了事,却让我觉得我是个特别不好的人,我很低贱,没有他不行,所以才一次一次地把尊严踩在脚底下死皮赖脸地求他,哪怕是吵架我都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
小姑娘哭得让人心都快碎了。
陈想容没谈过恋爱,她坐到安溪的床上,一下一下抚拍安溪的背。
安溪顿时像找到一根苇草似的,趴在陈想容的肩膀上一抽一抽地哭,肩膀都湿热了。
小兔子的泪就跟流不尽似的,陈想容一动不动,望着对面的白墙粉画,直到肩上的人哭累了,陈想容把人扶下躺在床上,安溪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见是婆婆,又迷迷糊糊合上了眼帘。
白天拍戏都那么累了,晚上再哭那么久——陈想容洗了热毛巾,轻轻地盖在安溪的眼睛上。
睡着的人脸上表情显得舒适不少。
明天起来肯定肿,还好后天才有安溪的戏份。
陈想容安顿好安溪,重新拿起剧本,明天是她的戏。
陆恒看到来电一猜便知是安溪,果不其然,他听着铃声响了几遍,还是按了挂断。他没什么好和安溪解释的,他喜欢玩,安溪知道,玩的过程中不小心犯下了错误,安溪会原谅的。
可刚放下手机,微信又弹了出来。
陆恒原本不想看,却发现是白茜的信息。
白茜:他们都针对我,不喜欢我诶。
陆恒算是明白什么女人又坏又没劲,白茜就是,她就跟毒蛇似的钻到生活里,坏掉你原本打算好的一切。
令人嫌恶。
白茜等了半天,陆恒没回微信。
白茜:你不和我聊天,我就把床照发给安溪姐姐咯,今天我可加了你老婆微信。
陆恒:你有完没完?你有本事继续闹,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白茜可不是被唬大的:行啊,那我现在就发了。
陆恒:你还想要什么。
白茜得逞,顿时笑得快乐极了:你来探班吧,看看你老婆,顺便找找我?
陆恒只觉一股子火气从尾椎骨噌地冒出了头顶,他真是不看路才和这种女人折腾,陆恒太厌恶白茜,于是,不由觉得安溪的乖巧太难得。
他总是想等一等,等安溪没那么依赖他就回去的,外面的女人并不是比安溪好,就是好玩。
陶玉说安溪被导演夸奖,陆恒半点都不信,八成是安溪逼着陶玉撒谎。
他忍不住想,安溪是不是现在眼睛跟兔子一样红。
想着想着,就心思烦躁。
第二天,安溪醒得早,她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肿得厉害。
印象里是婆婆把热毛巾给她敷上,安溪侧头,婆婆还睡着,等再过半个小时,婆婆就得去剧组了。
天还是黑的,恍如隔世。
安溪终于记起来她又是因为陆恒,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安溪缓缓呼出一口气,蹑手蹑脚下床洗漱,陈想容也醒了,她声音里还带着些困意:“怎么不多睡会。”
“醒啦,不睡啦。婆婆我给你烧热水。”
乖巧得好像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
陈想容开了灯,安溪猝不及防,双手遮住眼睛,等熟悉了光源放下手,陈想容笑出声:“丑死啦,核桃眼。”
安溪飞速跑到镜子前,一照,“不活啦!”
拿冰块和热毛巾紧急敷眼,半个小时,好不容易退得和平时差不多,但眼眶还是微微泛红。
陈想容今天有场过渡戏,濮煜和陈艺然都在,安溪拿着笔记本也凑到了片场。
眼尖的人都发现安溪的眼睛红得不像是没睡好。
陈艺然一边补妆,一边瞥她:“睡前喝了太多水?”
安溪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笑:“可能是吼,还好今天没戏。”
陈想容在换长衣,一召唤,安溪立马举起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陈艺然忍不住感叹:“安溪像是每天过六一儿童节,拍戏的时候还敢晚上多喝水。”
濮煜走过来正好听到这句,他侧头看安溪笑呵呵的样子:“她眼睑下面有轻微压力性紫癜,昨天夜里可能是哭过。”
陈艺然先是一愣:“这你都知道?”
随后又瞧了一眼乖乖巧巧的安溪,说:“真看不出来诶。”
演艺圈里压力是相当大的,吃年轻饭、讲天时地利人和、努力不一定有结果——等等,所以人前笑人后哭是常有的事儿,明星演员总得把最光鲜亮丽的给观众看,才能让人相信生活是美好的,等关上门灯一暗,冷暖自知。
第76章
《城月传》的戏份已过三分之二; 前半段基调是轻罗小扇扑流萤,到了后半段; 隐隐风雨欲来、边关铁马入梦。
这是一部悲剧; 老将军壮心不已,但王朝重文轻武,太傅文臣一手遮天,军队武将青黄不接; 兵家出身的闺秀陈艺然换下女装; 穿上军衣,与丈夫少将同往沙场。
和尚明济有师命,无法离开城都; 只得在护国寺目送军队从官道离去。
然而,大势所趋,兵败如山倒。
敌军入关; 王朝陨落的关键一幕是皇帝皇后最疼爱的帝姬要从遥望台上跳下来。
安溪绑紧威亚; 绣鞋刚小心翼翼地移出楼台半步,半步腾空; 她忍不住瑟瑟发抖。
遥望台有七层楼高,护岚帝姬会从这里笔直地落下去; 镜头会给特写,所以怎么跳得悲壮非常重要。
陈想容看着都害怕,刚倒下去的一刻完全是自由落体,之后才会由威亚拉着调节速度。
突然刮起大风,导演挥手示意等会儿再拍。
安溪如释重负; 蹭蹭蹭地跑到婆婆身边,小可怜样:“太吓人啦,完全不敢跳下去。”
陈想容点头:“看着都害怕。”
“安溪,过来一下——”
不远,陈艺然挥了挥手,濮煜就站在旁边。
“濮煜他之前也拍过类似的,他们有经验,你可以学一学。”
几个月相处安溪对着濮老师也没那么紧张,濮煜领她到楼梯台阶上,就一层台阶,但长度不矮,
“我们都是拿这个练习,你在房间里练肯定没这个效果好。”
说着,安溪只觉得自己的腰带一紧,她看向濮老师,
“我拉着你后面的腰带,你可以放心倒下去。”
帝姬服的腰带非常长,在背后会编出如意结的模样,濮煜拉着她的腰带,能模拟威亚给安溪吊一下的感觉。
安溪站在台阶上,这里便是走下去也走得下去。
但戏里是要闭眼睛的,帝姬最后看了一眼王朝后,闭着眼纵身一跃。
安溪闭上了眼睛,又蓦地睁开,她直直地看向濮煜,严肃:“濮老师,要拉着我啊。”
濮煜就说了两个字:“放心。”
安溪踏出半个脚步,闭上眼睛,她放松自己的肩膀,直直地倒了下去——
心跳蓦地加快,就一瞬时间,下一秒会摔在地上的预感十分强烈。
然而下一秒,腰部被猛地一拉,另外一只手握着拳顶住了她的肩膀。
安溪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台阶上。
她睁开眼睛,濮煜眸子里的笑意浅浅的:“放心,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陆恒开车到了影视基地,他有通行证,一路畅通无阻,等到了剧组,剧组演员们都在三三两两得聊天。
他逡巡了一圈,眼睛一亮。
今天剧组切了西瓜,陈想容被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