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1 / 2)

>  可司礼监这次却并没有如此做。

如今当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为前文所提的皇帝的心腹宦官,姓周,赐名纳言,小名六宝,自小跟在皇帝身边,最得他心,自然也通晓皇帝的心思。

因此当他随眼扫过时陈洛攻讦的对象是顾青霄时,便留了个心眼,待看清後,双眉直接就拧成一团,白皙无须的脸上若有所思,最後还是摇摇头,把折子收起来,递给旁边的小太监,道:

“这份折子你现在送到内阁。”

小太监虽然奇怪为何不待得傍晚时,与其他本该送过去的折子一并送过去,可也不敢多问,应了声是,就接过折子,也不敢看一眼,直接低头举起合上,转身匆匆往外走……

“哎!”突然,门口传来声音,却是那小太监仰著跌倒在地。

“啪嗒!”折子掉在地上。

“慌慌张张的去哪里?”一个声音自门口处传来。

周纳言擡眼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正常,扬著笑快步走过去,说:

“回皇上,我只是叫小顺瞅瞅您下朝了没,没想您正好回来了。”

边说便边故作随意半蹲下想捡起地上的折子。

然没等他蹲下,折子却被皇帝捡起来了,似笑非笑,道:

“六宝藏折子藏得如此快,怕又是有人参你一本了?”

周纳言身为司礼监首席,而司礼监又是内务十二监之首,手中权力可谓倾天,手里自然也不干凈,上奏攻讦他的折子平常自然不少。

这事皇帝是知道的,可他对此并不多置喙,只因他知道周纳言对谁都可能不好,可对他却从来都是忠心耿耿的。

往常若皇帝如此说,周纳言必定腆著笑,一叠声讨好喊冤,可这次却笑笑,一时竟不知如何说,手却还维持著想拿折子的姿势。

见此,皇帝挑了眉,察觉有异,便自顾自打开折子。

周纳言见了,也不再说话,安静站著,随手挥退仍旧仓惶害怕自己撞上皇帝而被重罚的小太监。

小太监感激点点头,马上爬起来奔走。

周纳言心里苦笑,也好,省得待会儿皇帝心情不好,找人开刀。

而果然,当他再次擡眼看皇帝时,皇帝的脸色已阴郁得滴出水来似的,唇死死抿著。

半晌,皇帝才哑著声音道:

“查过了吗?”

周纳言低头,张了几次嘴,才道:

“的确有此传言,可未曾有人证实。”

“……可无风不起浪。”皇帝接了句。

周纳言不敢回。

“啪!”

折子被狠狠摔在地上。

接著,不待周纳言反应,全身散发著怒气的皇帝就转身往外走。

“皇上!”周纳言也顾不得君臣之礼,追了上去,“您这是哪?”

“顾宅!”只听皇帝冷著声音说。

周纳言楞了楞,马上加紧脚步,一路上逮著宦官就吩咐诸如“叫都护府随驾的准备,人不宜多”“带上皇上的常服”之类的话,务必让皇帝不至於穿著还没换下的朝服莽撞出宫,众人一下子忙成一团。

而在皇帝闯进来顾宅时,顾青霄恰好去了校场不在,只余顾易扬。

其时,他正在院子里把前两天绘下的丹青润色。

丹青画的不是别的,却是顾青霄。

画中人是闭眼仰躺著的,身穿白色衣衫,其下是一层厚实的红枫叶,黑色的长发披散著隐没其中,似睡得正酣,几色对衬,迎面便是强烈的冲击感。

看得出,作画者是从上往下看而作,人置於其旁,而入画者并不知知情,只静静躺在那,毫无防备。

当皇帝走近时,率先看见的,便是这幅丹青,而目及顾易扬手中的笔时,脸色更是一变。

倒是顾易扬惊讶地先开口:

“皇上,你……怎麽来了?”

说话,眼睛看向紧随其後的周纳言,却见他低头没看他。

往常在皇帝来之前,这多事的周纳言总会派人先知会一声的,可今天却毫无预兆。

见他没有回应,顾易扬只好放下笔,看回皇帝,而皇帝的异样神色也让他心中一凛。

皇帝眼睛看著那幅丹青半晌,目光才落在顾易扬脸上,双眼怒火似喷发的巖浆,压抑著什麽似的道:

“你画的?”

顾易扬愣了愣,才低头看桌面的丹青,脑里闪过前两天成功在顾青霄这练武之人毫无察觉之下,偷偷完成一幅丹青的情形,不禁眼睑微垂,嘴角勾起,微微一笑。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此刻他的神情多麽温柔。

皇帝却是知道的,不,应该说,一直都知道,从前他也对他如此温柔地笑过……不,眼前这个比以前的,更多了点什麽。

而且,那笔却是前些年他知道他喜欢丹青,特地找人做的,用的都是上好的材料,雕刻得也精致。其时还没疏远他的顾易扬还表示喜欢。

思及此,皇帝脸色更加难看,咬牙,几乎用质问的口吻道:

“传言都是真的?”

顾易扬闻之先是愣了愣,可他何等人物,稍微一想便猜到了,暗骂一句“到底是谁竟然把这破事都捅到皇帝面前了”,面上却扬起不以为意的笑,道:

“皇上你别听信一些小道之言,作不得真。”

“……只怕,不是小道之言吧。”皇帝第一次在他昔日老师面前冷笑,道。

而正当二人说话时,另一边厢,顾青霄却是从校场回来,意外在门口见到相熟的随驾一支中的一队,奇怪为何皇帝竟又来他们府上了,打了声招呼便自顾自走进去。

之所以说“又”,是因为他听下人说过,皇帝这两年时不时会来,问其原因,下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顾青霄便以为是皇帝又想对他家先生动之以情劝其回朝堂,或者直接来议事。

可自他回来後,却未曾见过一次,这次算是首次了。

随驾一支的人虽然明知如此放人进去似乎不妥,可人家好歹也是同职,且论功勋人家可比自己要高,最最重要的是,这可是人家家里。

而世事凑巧,周纳言为了避免皇帝在顾易扬面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说出什麽“出格”的话,所以把院子附近的所有人都挥退了。

因此顾青霄一路下来,无人阻挡,直直就往院子处走去了。

就在他准备跨过拱门时,里面传来的说话声令他停住了脚步,并紧贴墙壁,附耳而听。

其时,里面对话继续。

“……道还是大道都不重要,反正不是真的。”顾易扬见皇帝如此,笑也止住了,冷淡回,“要信不信。”

而他一拉下脸,皇帝反倒点慌了。

似乎总是如此,他总没办法对他强硬起来,只好垂下眼睑,低声道:

“先生又何必如此,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却……”

语气中,可怜兮兮的。

这是皇帝想讲和时惯用的语调,从小就是如此。

而果然,顾易扬怔了怔,似也觉得自己过分,扬起笑,开玩笑似的说:

“要不我现在就去成亲,流言自然就停了。”

皇帝闻之瞪大了眼,张嘴就要说“不!”,可又止住了,只因,他现在也分不清到底想不想了。

一旦顾易扬成亲,说明他与顾青霄的事的确是假的,可连他,也……

“好了,国家大事如此多,这些小事也就是一些人的饭後谈资,一阵子也就散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皇上你也不需要。”顾易扬暗叹一声,才笑著拍拍他的肩,道。

皇帝抿了抿唇,沉默。

而此刻,站在院子外的顾青霄,却是一阵惊愕。

——先生又何必如此,你明知道我的心意,却……

——要不我现在就去成亲,流言自然就停了……

明明很简单的两句话,可顾青霄却不知为何十分在意。

心意,什麽心意呢?成亲、流言?又是什麽意思?

如此想著,他退了出来,步出了家门。

而就在此时,一个茶肆窗户边上的桌子处,两个人的谈话流进了他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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