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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正满腹心事,未曾注意祁君傲神色间变了几变,手中把玩一折卷宗,终究是正色道:“只怕也没那么容易,如今的玉家,只怕是玉参商的天下吧,他这几年风生水起,听说在南武林也是极有威望的,你如今若是回去?”
“不会;”阿九摇头打断祁君傲的话头,轻声叹道,“我相信他不会的,那个人的心意,曾经我不懂,如今却是明白的。”
怎么能不明白呢,他每一次微笑地站在自己身边,每一次温柔的将自己拥在怀里,细碎的叹息和絮语,那样的心情纵然是如何压抑也藏不住蛛丝马迹吧,只是当时自己当真是……思无邪啊,阿九如此想着,不由微微苦笑,这般回去,是少不了尴尬的,却又自私的明白,他并不会负了自己,也绝不会与自己相争。
祁君傲听闻此言,心中不由慢了半拍,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冷笑道:“呵,自古利令智昏,这六年来的变故你又哪里尽数知晓?忒的相信往日情意!”祁君傲似是有几分焦躁,将手中卷宗交与阿九,“我翻查了义门这些年对玉家的卷宗,玉致……玉老宗主几年前便开始闭关,玉家上下事宜皆交由玉参商处理,这两年更是既无人能见到他,毫无消息便是突然暴毙,对外只称是病故,语焉不详,其间蹊跷,怎不叫人生疑?”
阿九接过卷走,细细看过,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沉默许久终于是抬起头来,放下卷宗,一字一句道:“我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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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
“哦,那就是不信我的意思?”祁君傲挑眉,已然是染了怒气。
“呵,说什么傻话?”阿九被他没有来的怒气唬了一跳,笑着摇摇头,“我信你,也信他,因为纵然假装不明白,却也知道…此间的心意,都是一样的。”祁君傲还想说什么,却被阿九戏谑地打断,“只是君傲,你这是在吃醋吗?哈哈……哈哈……”
阿九大笑着便是自顾转身离开,临出门前顿住了脚步,回头温言宽慰道:“你放心,其间蹊跷,我自会小心,总不叫你担心便是。”
阿九言罢正是转身要走,祁君傲却已经是欺身过来,将他圈在怀里,唇齿相依,虽不着一言,心思曲转都已明白,阿九轻轻推了推他,低笑一句:“你啊,要对我有些信心才是。”说吧便头也不回的走开。
屋外明媚的春光倾洒下来,祁君傲望着阿九颀长的背影渐渐走远,平白的生出几分寒意,低声自语:“阿九……让你回到他身边,我是对自己没信心啊。”
祁君傲自顾一人枯坐发呆了小半个时辰,却是任擎苍过来找他,开口便问:“你就这么放阿九回去了?”
“不然我有什么办法?”祁君傲摊摊手,笑得有几分无可奈何,“总归不能又把他关到柴房去吧,怎么说……玉致晟那个老匹夫也是他爹爹,我又如何…能再留他在我身边?”
“哦,说得轻巧,小七在玉家这些年的经营,阿九现在撞上去何异于以卵击石?他的手段……我们都是知道的。”
祁君傲皱了皱眉,想着方才阿九说的话,只觉得浑身的不痛快,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头疼的抚了抚额,苦笑道:“你以为阿九是省油的灯,到底是留着玉家的血,这些年的心思谋略我也是忌惮三分的,小七?哼,也未必能在他手下讨到好去。”
任擎苍瞧他如此说,倒是有一份讶异,扬眉陪坐下首,敛了几分愁容,笑道:“哦,你倒是这么笃定?阿九这些年我是知道的,可是……如今玉家是什么光景,你不也曾怀疑是小七下的手吗?如今倒是放心。”
若是小七真对阿九下手,兴许我还会更放心些,祁君傲撇撇嘴,心中闷闷的想,面上只是摆摆手,道:“如今不平堂明面上的事儿都已经摆平了,这些时日是怕是江湖人都要齐聚玉家,就算是卖他小七面子,许也会消停些日子,你若是有空,帮我查查凤芩修,凤家如今只怕由他主事,这凤羽的下落,恐也非他不可。”
任擎苍微微一愣,道:“这是自然,不过你……”他才说了一半,便是恍然大悟,也是不禁揉了揉眉宇叹道,“我说五少,你不会真打算自降身份去做个暗卫吧。”
祁君傲低下头掩去自嘲的神色,低声叹道:“我怎么放心……让他一个人。”
任擎苍听闻此语,微微摇头,只觉得他此情此意不可理喻,却又不好多言,过了半晌方才幽幽问了一句:“如果…他真的对阿九不利呢?”
“那么这一次,我会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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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乡情怯,阿九在素州距玉家的眉湖相距并不甚远,却着实走了好些日子,直到三月初七,玉家宗主继任,正门大开,江湖中人十有八九汇聚于此,较之先前崔皓大寿,有人自持身份不过送来贺礼到底不同,此番一则凭吊玉家上任宗主玉致晟,二则也要一睹继任宗主玉参商的风采,此番大事便是凤家的凤芩修亦是亲临,奉为上座,有心人见此情景,便是猜测六年前败约的玉凤之盟,在祁君傲的阴影下,说不定又要重现,一时间风雨欲来,倒也是出好戏。
阿九一身孝服站在玉家大门前,老宅依旧威严静默,即便是在这样四方英豪汇聚,人声鼎沸之时,仍然是如斯,恍如隔世般的记忆涌来,阿九半眯起来竟是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阿九还是玉云卿,曾以为无足轻重的问题,在此刻却叫人举步维艰,他尚深陷在自己的迷思中不能自已,旁的人却已经是窃窃私语。
若非五服之内,着孝服未免显得太过隆重又不合时宜,眼前这少年人虽容貌身姿皆不出世,却到底面生,亦不知道是什么来头。有崔皓的事儿摆在前面,便是少不得让人心生几分芥蒂,怪事年年有,可今年风水未免吹得有几分邪乎,便是已有慎重的去内院知会了管事。
院中的莫管事原是一刻不得闲的,听了这话也少不得上了心,微微沉思道:“也说不得是什么小门小派不懂事儿,巴巴地来拜会犯了忌,让个伶俐的去问问,但凡有什么不妥赶紧说与我,今日是大日子,若是出了半点差错……”莫管事瞥了一眼在不远处正陪着凤芩修用茶的玉参商,终究还是摇摇头道,“罢了,凤尾公子亲临,这个面子咱们折不起,我还是亲自去瞧瞧吧。”
待到莫管事一行人出来,远远瞧见阿九便是心惊,只隐约觉得这少年相貌眉目也忒的熟悉,却又如何也想不起来,脚步一顿,正是思量,却是阿九终于也回过神来,低下头来与莫管事对视,轻轻淡笑:“莫管事,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少主……。”与阿九神色对视那一刹那,莫管事瞧见那琉璃般的眸子,顿时惊呼出声,纵然六年间阿九身形见长,但那样的眸子啊……他这一呼之声并不算小,周围的人吃惊不小,更是瞥了过来。莫管事又方觉不对,这玉云卿失踪六年了无音讯,此番时候回来,不仅事有蹊跷,只怕还是棘手的很,他略有不安的看看玉参商的方向,心中已然知道这个篓子可算是捅大了,周围小声的议论已是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