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晓楠轻笑着挂断了电话。
宋书煜随手把手机递给王小帅:
“把欧阳清柏的材料尽快整理一下,通过部里的领导审核,和申请聘任书一起用最快的速度送交国务院,这样的高端机密,我们没有资格随意用人,那欧阳先生,也不是我们能使用得动的;
你无论如何站在那里等着,办不成别回来,即便是吃饭也要厚着脸皮跟着他们,别给他们扯皮的时间,尽快把文件给审批了,把人送过来。”
“头儿,不是说已经病入膏肓了吗?”王小帅有些拿不准。
宋书煜严肃地说:
“几天前我还见过他,丰神俊朗的,现在想来顶多有点文弱,哪里就爬不起来了,别听那女人胡说;
还有,查查他到底是什么病,通知卫生部让国内最优秀的医生组团会诊,给他一个绝对的健康保障。”
众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却也为他做事的雷厉风行所打动,别看他说得轻巧,却是动用了一国之力去施压,去抢救,他们的系统绝对成功有望了!
看看王小帅应声离开,就都开始埋头进行既定的工作了。
不过,因为有了盼头,干劲儿更足了,而那个欧阳清柏显然在座的人都隐约听过他的名字,或者看过他的一些专业论文,再说了,一个中国人,能混到M国的核心研究机构,还专门让十二年禁令捆绑,这些足以证明他们即将见到的这个人物,绝对是一个传奇。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下午,桑红坐在书房里,把一切都准备得很周密,自从海上遇险之后,她明显觉得心理素质差了很多,为了让预定的事情进展顺利,她甚至用笔写出了各种应急方案,再层层推理,让一切都显得严密紧致。
约定时间前半小时,老郭按时开车把她送往心理诊所。
“桑红,那个心理医生不会是骗子吧,怎么你来了这么多次,精神也没有见多好,还要来啊!”
桑红抿唇一笑:“辛苦你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治疗,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来了。”
“额——我哪里是嫌辛苦啊,和王小帅他们跟着宋部长的车队和人马相比,我消停到什么程度了,我是说这心理上的问题,找到症结还是需要自己努力,单靠外在的影响,估计难以凑效。”
老郭随意地说着,透过内视镜打量着桑红。
“他们这些天都忙了什么啊,一个个见天连人影子都不见,那么大的院子,空落落得让人幕拧!?br />
桑红好奇地问。
“我也是有一句没有一句地从他们的嘴里听来的,还是宋部长主持研究的什么系统之类的事情,没成功,都熬煎死了;
听说他们前几天专机飞到N市,接了一个国外回来的专家来帮忙,估计该有点眉目了。”
老郭说着看着桑红的脸色,看她神色有些放松,也没有责怪他多嘴的意思,就放松了一些。
“呵呵,有眉目了就好,听着阵势挺庞大的,这也是书煜上台后作出的最大的一个策划,真是让人担心啊。”
桑红听着又有了援助,惴惴不安的心才开始慢慢地放了下来。
“听说那个专家有病,单是为他提供医疗服务的知名医生都有七八个,小帅他们这些人每天都忙得连轴转,也有点应付不过来。”
老郭一句话说得桑红的心又悬了起来。
“有病?怎么就这么巧啊!”
“谁说不是啊,能成为专家,还是从国外回来的级别很高的专家,估计没有七老八十的也差不多,早就被资本主义榨干了精力,不然怎么可能舍得放他回来。”
老郭显然只是根据听到的只言片语,进行了合理的推理联想。
“这样啊,你说的也有道理。”
桑红也无奈了,只好祈祷他老人家身体康泰,好好地保佑着宋书煜渡过难关。
很快就到了那个诊所的楼下,老郭说他要去医院看个生病住院的老乡,于是两个人约定了按照往常的时间碰面,就分头行动了。
桑红上了楼,前台接待的女孩子是她前几天没有见过的,她问了桑红有没有预约,桑红很客气地说自己这几天天天来的,然后报上了自己要找的心理咨询师的名字。
那女孩子抬手翻了下手中的记录,微笑着很抱歉地说那个医生今天有特殊的事情抽不开身,特地给她推荐了一名资深医师,问她有没有兴趣见一下。
该来的居然真的来了!
桑红有些犹豫地自言自语道:“临时换人会不会让治疗的效果大打折扣?”
那女孩子殷勤地笑着摆摆手:“一般不会,换人自然就换了新的方法,说不定会有更好的治疗效果。”
桑红一副不可理解的目光看着她,埋怨道:“你这是欺负我是个门外汉不了解这一行,想怎么蒙我就怎么蒙吗?
你们也真是,服务态度怎么能这样,他有事你也需要及时地告知我一声,现在——我可是被困到这里了,我的司机有事要办,已经走了,你让我怎么办?”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那女孩子连声道歉,“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见见那个他推荐的资深医师,说不定会有新的收获。”
“唉,也只能这样了。”桑红叹口气,一副不爽的表情,跟着她走到了自己惯常去的那个房间。
室内光线很暗,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胖子对她和蔼地笑着伸出手:
“叫我老刘好了,你的治疗方案和进度我已经看过了,安排得很科学很合理,今天我就来帮着他收个尾,全面观察一下治疗的效果,到时候会给你出具一份文字材料证明,在这里存档,以便于你后期阶段的治疗。”
“那就辛苦您了,谢谢!”
桑红看着他的眼睛展颜一笑,抿唇伸出指尖,和他的手碰碰,就收了回去。
她已经发现,周围的环境布局变化了很多,甚至还燃着焚香,那种极其清幽的气息有着很明显的安神作用。
而且,那张柔软的让人心安的催眠床,已经换成了有很多按钮的催门床。
桑红默默地温习着抵抗催眠的一些有效程序,开始到一侧的更衣室去换衣服。
她换了一套舒适放松的厚珊瑚绒衣服,出来就按照那个医生的指点开始躺在那张床上。
若有若无的音乐开始响了起来,安神香让她的心一点点地放松,医生用很柔和的声音指点着她的身体从下往上地放松。
“闭上你眼睛,想象你正置身于和煦的春风里,阳光暖融融的照着你,让你的身体发懒发困,放松你的脚,它现在不需要奔跑——
放松你的脚踝,它需要休息——
放松你的小腿,放松你的膝关节,小腿肚紧绷的肌肉可以放松了,你已经甩掉了折磨它的高跟鞋——放松你的胯骨——放松你的腰肢——挺直的脊梁要从尾椎部位一点点地放松,它们也累了,放松下来,让阳光洒进你懒洋洋的骨缝里——顺着脊椎向上,你的双肩放松了——脖子放松,呼吸放软,细一些,短一些,别让呼吸使身体受累——
桑红觉得听着这个医生的声音,她的身体在语言的引导下渐渐地涣散,她就如同一块泥土,融化的田野里,如同一缕春风,自由无碍地飘荡着。
她的眼睛一点点地失去了光芒,催眠师的手掌在她的眼前一晃,随着几声嘀铃铃的清脆金属响,她就彻底地沉入了黑甜的梦境里。
她在阳光下欢快地奔跑,身体一点一点地变小,童年的她奔跑在大缸山的阳光下……
桑红是听到那让她警惕的铃声才勉强地收回神智的,好在她此刻可以闭上眼睛了,那种迷蒙空洞的眼神,其实是最难以伪装的。
她觉得很神奇,即便她的大脑是清醒的,可是她的梦境还是随着那个人的描述一点点地延续着,丝毫不受她的控制,她就像一个看电影的观众,看着自己一 个人在荧幕上表演。
她少年时的孤独,面对乡邻的单薄的骄傲,遇到秦洛水的厌弃,遇到宋书煜的卑微,镜头换得越来越快,已经到了跌爬滚打的训练场,她的梦境里失去了祥和温暖的色彩,开始往黑白的境地上靠拢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又被吸入了梦境里。
她紧张得冷汗涔涔,好像是她一个人孤独地在黑暗的世界里苟延残喘,阳光和温暖离她很远很远,所有的负面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