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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手目西。祁振轻轻的摆了下手,指着对面的竹椅道:“玉沉兄,今日家中相聚,不必再拘俗礼,还像当日就好。”
苏玉沉忖思了一下,谢了一声,也便坐下了。
“这酒还是当日的味道。”祁振轻声道。
苏玉沉端起酒杯,回应了一句:“皇上恋旧,只不过此酒放了三年,只怕味道已变了。”
他的话里自然有几分试探的意味,聪明如祁振,听了后只淡淡笑了笑道:“玉沉兄所言有理,当日酒味虽好,却不如今日醇厚,放过三年,其味更浓。”
苏玉沉闻言后,默然无语,半晌才道:“或许吧。有的酒越放越醇,有的放酸了,就难以入口了。”
祁振道:“若是朕亲手所酿,虽苦亦甘。”
“异日难免多饮佳酿,只怕就会厌弃这酒的味道。”苏玉沉饮了酒,多了几分醉意。
“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祁振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将酒杯放下,看着有些吃惊的苏玉沉道:“玉沉兄何必与朕打这些机关谜语,不过是怕朕的心反复无常,始乱终弃,不守信诺罢了。朕不惯说那些酸文,朕心自知即可。”
“但愿如此。”苏玉沉也站起身来,心中的一颗巨石终究缓缓下降。
一只画眉鸟从枝头飞起,啼叫几声,枝头虽然仍然寂寞,却有了几分春意。
掌灯时分,苏玉柔才扶了苏老夫人从内宅中走出来,丫鬟挑着灯,将她们二人送到书房处。
祁振和苏玉沉二人正在下棋,见两人到了,站了起来。
“皇上,老身有礼了——”苏夫人刚要拜下去,祁振已将她一把托住,轻声道了句:“岳母不必如此。”
岳母?苏玉柔抬眼去看祁振,他此刻看上去像是一个寻常的世家子弟,雄姿英发之余,多了几分烟火气,哪里像一个天子?
“皇上不必折杀老身。”苏夫人叹口气,低声道:“礼数总错不得的。”
祁振见苏玉柔的眼睛已肿如核桃,斑驳泪痕还在,不由心生怜惜,他牵过苏玉柔的手道:“朕虽为天子,又何尝不是有七情六欲的俗人,朕既然决意与柔儿做寻常夫妻,今日便是以家礼相见。”
“你——”苏玉柔的心再度被牵扯到,他的言语、神情,都让她忆起从前。
苏老夫人见状,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柔儿,你们快回宫吧,娘晓得了,已无憾了。”
“娘——”苏玉柔一听要走,心如刀刺。
祁振见她难舍难分,轻轻将她揽住道:“若想回来,朕随时相陪如何?”
出了苏府,斜月如钩,尚未宵禁,人已少行。
两人坐在马车上,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
祁振替她擦去泪,低声道:“若知你哭成这般模样,不令你归宁也罢。”
苏玉柔忙擦去泪道:“不过是喜极而泣,方才你尚说可随时归来的。”
祁振微微一笑,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他打开遮盖马车窗子的帘幕,看着天上的月亮,笑道:“柔儿,你看那月,如今缺了,朕也觉得好看。”
苏玉柔望去,那月光清冷,十分辽远,令人遐思无限。
“怎么又不喜满月了?”她随口问道,记得他在苏家阁楼之上,曾对月独酌,被她撞到。
“若心是满的,看什么都觉得可爱。”祁振微笑着,揽着苏玉柔,眼神瞬间深邃如海:“柔儿,此后无论月圆月缺,都与朕共此明月如何?”
她移不开视线,为他突然的深情剖白,心头的阴霾昨日已散了大半,今日,已点点消散了。
或许,可以吧。
她终于点了点头,放下那些纠结,心竟也轻松无比。
见她浅笑如花,祁振再也忍耐不住,吻上她的唇,细细密密地加深,在得到她些微回应后,变得更加狂野。
“唔……”
此情此景,放在多年以后忆起,心仍可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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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几分算计几分真
四皇子府内,北明玉一圈一圈转来转去,遥看着大门,已经派人问了几次,都说四皇子入宫去了,尚未归来。
她长叹几口气,又坐在亭子中,看不进书,拿不起剑,只是心乱如麻。
好不容易大门洞开,马车到了门口,北灏泽的身影刚一出现,北明玉已经冲了出来。
“皇兄,你可回来了!”北明玉一把抓住北灏泽的衣袖,急声道:“他可有回信来?”
北灏泽携着她的袖口,露出几分无奈道:“明玉,你看你,一点都沉不住气,这怎么行?”
北明玉将他扯进殿内,屏退四周,才腾地坐在床边,眼圈已红了:“皇兄,你说贺凌云他一定会来,如今这人不但没来,信也没来,可是我未婚先孕的事已闹得北戎国人尽皆知,我——我——怎么做人啊。”
“这就叫破釜沉舟!”北灏泽浅笑一下,柔下声音道:“明玉,你放心,皇兄何时骗过你?贺凌云他定会前来,不过是或早几日,或晚几日。你的事闹得越多人知道,就越是把他逼上绝路,他不可能不来给你一个交代,放心!”
“可是——”北明玉低下头,看着自己平平的小腹:“他若知道,这都是你我骗他的,这事也瞒不过去啊!”
“明玉!”北灏泽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此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你若想得到他,与他成亲,就必须如此,更何况谁说瞒不过去,你只消如此——”
他贴在北明玉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北明玉脸色变得更白:“皇兄,这怎么使得?”
北灏泽脸色冷厉下来道:“那你说该怎么是好?你不如等他来了告诉他,你是骗他的,如何?”
“不要!”北明玉陷入极度纠结之中,不用想,贺凌云如果知道她用怀孕来逼他成亲,定然会拂袖而去。
“那就照皇兄说的去做!”北灏泽拍拍她的肩道:“皇兄总是为了你好。将来成了亲,你随便跌上一跤,孩子流掉了,谎也就圆过去了,将来要多少孩子没有?”
北明玉被说得心思活动,却也乱如团麻。
此时,外面有侍从急急敲门,口中道:“殿下,门外有一人自称贺凌云,求见殿下。”
北明玉急得面皮发涨:“糟了,他来了!这可怎么办?”w9fr。
“躺下!”北灏泽立刻将她塞入被子中,放下帘幕,低声道:“少说话,只说你病了。”
说完他用力地捏了一下北明玉的手腕道:“六妹,成败就在此一举了!你若真心想得到他,一定记得皇兄的话!否则皇兄都帮不了你了。”
北明玉说不出话来,在他的眼神中只得默默点点头,心里却如鹿撞一般,惶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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