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全世界都想要,而计划却一直在脑子里打转,没有人能揣摩得到他下一步的计划。
这就是辛德帝。
让人不寒而栗的辛德帝。
绿萼是布丁国亲王的女儿,和姐姐红粉,作为两国友好建交的礼物来到蔓萝国。
在来蔓萝国之前,绿萼就听说过,辛德帝在即位之时,对妻子花妃一家进行了灭门处斩,对弟弟四皇子痛下杀手。
辛德帝是个没心没肺的帝王,对亲人一次次痛下杀心。
绿萼不敢抬头望向皇帝,那是一个太过威严的皇帝。
那是一个让人从心底害怕的皇帝。
绿萼低着头,听候着发落,恐怕,她将来不会好过吧。
“安全涛,你带绿萼去兰陵宫住下吧。”凌辛见凌尊来了,挥挥手,脸上不动声色的示意安全涛赶快把绿萼带走。
太监安全涛跟了皇上多年,知道皇帝的脾气,只得遵命,于是领着绿萼离开。
绿萼心底一凉,她是知道兰陵宫的,在入宫以前,她对皇宫的许多东西有所了解,才敢肩负着友好建交的使命,来到蔓萝国。现在,她入宫不过数日,一旦进入冷宫,后半生,恐怕再也无法离开那凄凉的地方了吧。
她跟着安公公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绿萼小殿,而这座小殿,原本是皇帝的特地为她而造的港湾。
原来,皇帝的宠爱只是天边的一片云,在的时候,是恩泽,不在的时候,是暴风雨。
她最后一步迈向门槛,从此,便是诀别。
她最后一眼望向身后,太子正在和皇帝请安。
那是一幅父慈儿孝的场景。
也许,在孩子面前,她才能看到皇帝的任性所在。
终于,她转身,跟着安公公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儿子给父皇请安。”凌尊识趣的给父皇请安。
凌尊一边请安,一边还在震惊之中,兰陵宫,可是传说中的冷宫,他的母妃静妃可是在里面住过,受尽冷落。他方才仔细看着安公公带走的女人,知道,这必定是绿萼了,在外型上,有七八分的相似于当年的花妃,难怪宫里传言四起。可是,父皇多年来对花妃的念念不忘,证明父皇余情未了,为什么要将绿萼关进冷宫呢?
“起来吧。”凌辛将刚才对绿萼的情绪收起来,和颜悦色道,“尊儿,老国舅还好吗?”
“应该过不了多少日子了……”凌尊答道。
“哎,你回宫以前,是不是,去了逆花楼?”凌辛抬头,犀利的目光对上凌尊。
“是,父皇。儿臣去逆花楼打探一晚,但是,无缘见到花夫人。”凌尊实话实说,言语之间透着遗憾。
凌辛微微出神,尊儿果然没能见到她,或许,是她有意回避吧。
“哦,这样。尊儿,你告诉父皇,父皇当年,是否真的做错?”凌辛同儿子多多少少说起过当年的往事,也告诉过尊儿,花妃对于他凌辛而言意味着什么。凌尊也是唯一一个被凌尊亲口告知,花妃还活在世上的人。
第一百零五章 天涯何处无芳草
“父皇,十年了,什么都过去了,只是,儿臣以为,花妃只爱过一个人。”
“一个人,他是谁?”
“是父皇您。”凌尊与父皇对视,认真的说,“如果花夫人真的是花妃,儿臣能够肯定,她一定是太过爱父皇,而选择离开。而父皇亦是因为太过爱她,才会让她离开。不过,儿臣不知道父皇陷落在一场感情里十年,不晓得是好还是坏。那晚在逆花楼,儿臣听到有姑娘唱,天涯何处无芳草,觉得这话不错。”
“尊儿,你果然长大了,有了自己对感情的见解,再过几日,便二十了吧,父皇,该给你指婚了。”凌辛并不想讨论下去,故意岔开话题,说到给儿子指婚的事情上来。
凌尊见父皇岔开话题,知道父皇还在沉湎于伤痛之中,可是,他不得不提到一件事,这件事,是父皇每年坚持的大事:“父皇,过几日,是花妃忌日,您是否像往年一般去南苑祭拜?”
蔓萝国皇室,专用墓地,其中南苑,被凌辛单独划分,厚葬花妃,建衣冠冢,每年祭拜。
“今年,朕就不去了。你替朕去吧,朕有些乏了。”凌辛挥了挥手,佯装疲乏。
“父皇既然乏了,儿臣告退。”凌尊知道,花妃是父皇心中的一根柔软的刺,这根刺很小,戳在心脏之上,大多数时候不疼,但是疼起来,父皇会微微皱眉,那是一种蚀骨的疼痛。
凌尊退出绿萼小殿,他望着满天的星辰,忽然想起花妃。
对于花妃,是他童年记忆里唯一清晰的温暖。
凌尊小时候,和母亲静妃的关系并不好,似乎,母亲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同她相处。
他并不是皇室受宠的孩子,父亲那时候还是太子,对他不宠不爱,皇爷爷也一直保持着梳理的态度。
而又一次,他不慎落水,花妃不顾一切跳入湖中救她。
那时候很冷,她又刚生下孩子,身体虚弱,却还是在冰冷的湖水里托起了他。
他那时候年纪不大,但是他能感受她冰凉发抖的身体,也能看到她发紫的嘴唇。
绿萼小殿。
窗外风声阵阵。
凌辛微微颔首,斜靠在椅子上。
他并不是真正想睡觉。
他只是在逃避,想必,尊儿也察觉到了,不是吗?
他忽然笑了,逆花楼,真是有意思的地方,她已经准备好了,和他大干一场吗?
他很期待,十年后的她,是怎样强大的模样。
强大到,像她十年前所说的。
——凌辛,我们、打个赌吧。
——赌什么?
——今日,你的五十万两,十年后,换你江山!你——敢赌吗?
——一言为定!
十年了,她真的能用五十万两,换他的一片江山吗?
而当年,她给他念过一首诗: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
天涯何处无芳草。
凌辛一直记得,一直记得这首诗。
听尊儿说,逆花楼的姑娘唱了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真的不是巧合吗?
花夫人,从朱砂镇到京都,应该就是她了吧。
第一百零六章 旧人新人
绿萼坐在兰陵宫破旧不堪的椅子上,整个宫殿,只有她一个人。
漫漫长夜,从此,只会有她一个人。
她望着梁上蛛丝,地上虫蚁,好绝望。
她想起一首歌: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