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是法国海军名将、当年攻克基尔的英雄孤拔要来和林逸青谈判,洪筠意识到局面可能不妙,是以在巴黎积极展开斡旋的同时,第一时间将消息通知了林逸青,让他早些做好准备。
得知是孤拔来和自己谈判,林逸青并不感到意外,事实上,他在得知孤拔取代游列居伯利成为海军和殖民地部长时,就有这种预感了。
对于自己这样的“百战之将”,法国方面自然不会掉以轻心。一定会派一个和自己的地位和军界的威望相当甚至更高的人来的。
作为一代海军名将,孤拔自然够资格和自己交锋,而且孤拔和林义哲是吻颈之交,这一次谈判对手是林义哲的弟弟。以前又见过面,相处甚得,自然方便沟通,孤拔一向以国家利益为重,在保证和平的同时。是能够最大限度的考虑法国在越南的殖民地位的,而万一打起来的话,以孤拔的资历、才能和威望,加上法国的远东军力,是能够保证胜利的。
那么接下来,自己便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和这位当年的“故交”来谈了。
而在孤拔到来之前,自己有必要做一些秘密的准备工作了!
“你现在去‘扬武’号上,请张成统领过来。”林逸青对忍者说道。
忍者领命而去,林逸青随即找出了顺化及下龙湾的地图。仔细的观看了起来。
下龙湾内,“福蛟”号艇正准备出航,得到了命令的乾国水兵们立刻就开始忙着作出航前的准备。
“福蛟”号的艇长是留法幼童出身的都司黄季良。
“你们的雷艇,”同学陈文彬在说着这次演习,“所负的使命是保护基地附近的水面。我们必须进行巡逻和护送各种船只的工作。但基本的任务是搜索和消灭敌方的雷艇。”
陈文彬说的这些话,对于黄季良这样的年轻军官来说,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了。在船政学堂里,他们已作过各种搜索和消灭敌艇的特别战术演习。在来越南的前一年,在战术课中,黄季良甚至曾经被指派为雷艇搜索小队的队长。进行实战演习。那时陈文彬是甲方的督操。上峰给他的战斗命令上写着:在某时某分,在某纬度某经度上,“我军”发现了“乙方”的一艘雷艇,正在向我方某一基地驶来。
现在黄季良还记得。当时他得了这样的“重大任务”,心里忐忑不安。他正好是对于战术计划的这一部分知道的不够好。然而,他还得对其他的鱼雷艇艇长们发命令,计算搜索的时间,在地图上画出航路来,组织搜索和攻击。
黄季良承认。那时他是不老实的,他利用了一份有暗示性的材料,就把一些鱼雷艇从基地派出去了。幸亏陈文彬和评判员所报导的敌艇活动材料是十分精确的,因此他才能修正己方担任捕猎行动的鱼雷艇的航路。他们没有犯多少严重的“错误”便到达了“敌方”鱼雷艇活动的区域,并且“发现”了这艘“敌艇”。他记得自己在航图上划出几条新的方位线,“……某度航线上,准备开炮!……”接着进行攻击……和善的评判员承认“乙方”的鱼雷艇已被击沉。接着,走道上传来了下课的钟声。这一切都是简单明白,富有浪漫色彩。
黄季良望了望陈文彬,陈文彬也在用微笑的眼睛望着他。
陈文彬低声说:“你还记得那次演习吗?”
黄季良点了点头,那时他们都以为会去大舰上任职,根本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鱼雷艇的艇长。
谈到各种罗盘、鱼雷和各种大炮的时候,他们都很明白。它们的构造、组合部分、零件和性能,他们都知道。但是,在别的一些岗位上,他和陈文彬便觉得不在行了。在轮机室里,他们更加感到难受。在全部隔板、悬板上,在活动舱板上面和下面,甚至在舱顶上,交织着多得不可想象的各种口径的大小管子。这简直不象是轮机室,而是鲸鱼的肚子!虽然各种系统的管子全分别漆成了各种应有的颜色,可是黄季良却分别不出。他拼命想也没有用!他只记得,活汽和废汽的管子,高压力和低压力的管子是什么颜色的,但这些管子这里完全没有。
黄季良记得,他们四个留法幼童出身的人怎样坐在堤岸上,望着脚下在花岗岩堤岸上激起水花的海水,互相交换着自己对鱼雷艇的印象。
“这难道可以算是一艘军舰吗?”杨兆楠疑惑地说道,“这不过是上峰的游艇;上什么地方接送什么人,或是飞快地传送什么命令。在这种船上,连尊象样的大炮都没有,是打不了仗的。总而言之,这些小艇根本就不是什么军舰!”
黄季离觉得这些话说的不对,于是他为鱼雷艇辩护起来:“不对。雷艇虽小,却是真正的战舰。艇上有一切作战的部门:领航、炮兵、水雷、通信、甚至还有军需部门。还有一点,你忘记了。我们的任务是和同样的雷艇作战……敌人是一定会进行雷击作战的。这是未来海战的趋势。”
也许他说的话不是很令人佩服。杨兆楠马上就接上来说:“一切作战的部门都有吗?那也是简陋得很!比如说,我作为一个领航员。在航海仪器上便只有一具磁石罗盘!在学堂里,我们整夜地研究各种仪器,而这里,连测程仪,你知道。连测程仪都没有!其他战斗部门情形也不见得好些。比方说老方吧,他是一个天生的炮手,可是他有什么呢?有没有炮塔设备呢?或者有没有最新式的大炮呢?测距器在哪里呢?计算炮击的仪器有没有呢?全没有,我们学到的知识一点也用不上!全部炮击计算方法,总共只有一张小小的表格,那都可以装在口袋里……为了掌握这种‘技术设备’,我们需要学习四年吗?”
薛有福不赞成地听着杨兆楠说话,不以为然地摇摇头。他记起那时林逸青来学堂讲课时对他们说的话:在战争中,一切舰艇没有什么重要不重要的。有能力的、有知识的指挥者所指挥的每一艘船,都将成为有威力的战斗单位。如期完成战斗任务。哪怕是最小的任务也好,都可能会影响到另一个较大的战役的进展,从而获得胜利。
听了薛有福这一番冷静的话,杨兆楠可能觉得有些惭愧,没有再说什么。可是薛有福发挥他的思路,又继续说了下去。
“接送上峰也是工作。比如说,登陆的指挥官最好是坐在小艇上进行侦察。由于接近敌人,这种航行也是很不容易的……再说,在海上保卫基地的是谁,首先发觉敌人。把情况报告上级的又是谁?保护来往运输舰和军舰的又是谁?坚持不懈,日日夜夜在可疑区域追索敌人的雷艇,发现了它们,就加以攻击的又是谁?全都是这种小艇啊!”薛有福指着背后那几艘停泊在码头旁边的鱼雷艇说:“现在再来谈一谈刚才说的‘简陋’吧。不错。精密的航行仪器和炮兵仪器是没有的,但是这反而要求我们要具备更多的业务知识。这是说,我们将没有代我们思索的机器助手。这一切都得依靠我们的学识,我们的能力,依靠对于艇上工作人员所作的训练和组织工作。”
“总而言之,咱们别再抱怨了。来研究下鱼雷艇吧。我们应该好好地认识鱼雷艇的构造,好使它们在战斗时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于是,他们就停止无益的埋怨,着手工作了。他们研究着艇上和能看得到的所有的文件,在各个舱房里钻来钻去,坚持向年长的水手们请教。当然,怀着不应有的官身的高傲感去向水手请教是不自在的,但是环境逼着他们非这样做不可。有些实际问题,在训令中是得不到说明的,只有直接使用过那些仪器机件和装备的水兵,才能作出详尽的说明。
青春、对海洋的爱、希望能有朝一日参与保卫国家的战争的愿望占了优势。他们花了好几夜时间研究了战术程式、各种教令、图表和航图,很快就积累了好些新知识。对各种机件作了一些战斗实习和练习,又使他们得到了实际的技巧。
夜间,黄季良坐下来研读文件,文件多得使他吃惊。值日簿、航行日记、作战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