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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都任注意到几名官兵护卫将肩上的洋枪取了下来,他看着这些闪着青光的洋枪的枪管。既感到畏惧,又有一丝羡慕。
那些高鼻子深眼窝的大个子洋人当初不就是凭着这些洋枪,深入到山里胡作非为的么?
虽然他们和官军一样,在凶悍善战的绺子面前铩羽而归,但那些洋枪的威力,却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留下了难以忘却的可怖景象。
而现在,这个公子哥儿的随从,竟然都带着这样一支洋枪!
野猪本能的觉察出了危险,刚要转身逃跑,护卫们的枪就响了。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枪响。叶都任看到几支洋枪的枪口喷出道道白烟,那头野猪的身上顿时血花飞溅,它挣扎着向前蹿了几下,便倒在了草丛中。不动了。
“大人今天有现成的礼可送了。”叶崇芝看着这头肥大的野猎,抹了把额头的汗,笑着对袁蔚霆说道,“平日难得猎到如此大的野猎,大人若是以此赠予林爵爷,可是再好不过的。”
“那就带上。”袁蔚霆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从林间枝叶的缝隙射入的阳光。
“大人还要猎什么?”叶都任听到父亲又问道,显然他看出来了这位袁公子意犹未尽。
“再往里走走,我听说这阵子发现有香獐子了。”袁蔚霆答道,“若是能猎上一头,林爵爷应该会更高兴吧。”
“那是,那是,现今这獐子香的价儿可是很高呢。”叶崇芝点头道,“只是这山东地面儿不常有这香獐子,前些日子听说有人猎到过,不知是不是真的。”
自从“绺乱”被平定后,山东基本算是太平了,京城的贵族大官时兴熏香獐香,那价钱眼瞅着往上涨,京城的商人四处高价收购这种香料。眼下恰逢初秋,天气并未转冷,捕猎正是时候,只是过去从这里到京城的商道常常有盗匪出没,这次却分外安宁,想来庆军进驻后,竟使得盗匪绝迹了。
一行人正在山腰上走路,看见下面山谷的溪流边有麂子在饮水,叶崇芝示意大家不要动,自己拿起火铳准备射杀这野兽。猛然间叶都任看见那麂子一头栽倒在溪水里抽搐了几下就不动弹了,胸膛上插着一枚羽箭。叶崇芝笑着说:“有猎人打埋伏,这下有肉吃了!”说完朝着对面的山梁打了个长长的呼哨,过不一会儿,对面也回了一声呼哨。
一行人牵马下山,好半天才绕到山涧边,早有一个当地的猎人在等着他们了。只见他三十岁上下年纪,个子不高但身体很壮实,眼睛非常锐利,长长的黑发上束着一个铜环。他的打扮很特别,上身罩着獾子皮坎肩,脚上蹬着麂皮靴子,腰带左边挂着制作粗糙的长刀,右边系着箭壶,手里提着大竹弓。叶崇芝上前和他打了招呼,那猎人看看这些人,咧嘴一笑,扛上麂子示意他们跟他走。
又走了有几里地,前面的树林子中突然传来一阵犬吠,接着钻出了一条大黑狗,对着猎人摇头摆尾甚是亲热。又往林子里走了二里多地,远远的看见了帐篷的尖顶,野兽的异味也越发的浓烈,好在早有准备,也不太难受。
可就在这时,他们的驮骡突然就犟着脖子不走了,领头的老马不停的摆头、打响鼻显得烦躁不安。那猎人看了这场景,哈哈一笑,飞奔过去把帐篷前栓着的三头大灰狼牵远一些,骡马们才迟迟疑疑的迈开了步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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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章雷电之击
走近了才发现,这林中空地矗着两顶帐篷,乃是用丈半长的木头搭成圆锥形的支架外边再苫上兽皮,锥尖的兽皮掀开了一块,是用来采光出烟的。帐篷前的空地上有两个穿着布裙的妇人,年少的那个长的颇为端正,皮肤蜜金头发黑亮,背上背着个婴儿。她们看见生人来了只羞涩地笑笑,接过了死麂子就去拾掇备饭。
遇见猎人时是下午,这会子天已经擦黑了,好在那两个妇人洗剥起猎物来又快又好,不一会儿香喷喷的烤麂子就好了。猎人把麂子的两条后腿递给了他们,说是猎物最好的部分要送给远方的客人。袁蔚霆盛情难却,加上也有些饿了,虽然他锦衣玉食惯了,但这会儿在这里啃这么一大块肉,倒也很有些风味。袁蔚霆叫叶崇芝把随从带来的上等谷酒挑一坛子送给他们,俗话说“西北骆驼见柳,山东棒子见酒”,这些猎人非常高兴,就着酒兴唱起了歌来。晚上他们就睡在猎人的帐篷里,虽然气味可怖了些,但是也还算舒服。
次日,他们按着猎人的指点,顺着打麂子的那条溪流往下游走。猎人的马是主要驮畜,不能出卖,所以他们还得去寻找那些农民。
溪水出了山谷汇入一条小河中,眼前的山岭消失无踪,只剩下一马平川,黄绿色的草一浪浪起伏着延伸到天边。他们又顺着河水走了七天,就看见一座农人村庄出现在眼前。
河水在这里拐了一个大弯,村庄就坐落在这个弯里。村子不大,只有十几幢泥墙草顶的房子,房檐都很长大概是为了防雨水。每座房子附近都有用荆条扎起来的畜栏,往往旁边还有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田地,好象是种的土豆。
他们的马又不肯走了,叶崇芝只好去村庄里叫人帮忙卸货。不一会儿出来了几个老头,帮着他把驮子下了抬进村去。叶崇芝给马松了笼头,腿上系上绊子,放它们到附近的草地去溜达。他们进了村子。发现这里显得空荡荡的,只看到老弱妇孺和寥寥几头牲畜。看来男人们是出去打猎了,他们的首领也在其中。百无聊赖的叶都任只好去看村里的铁匠打铁这两个铁匠是唯一的壮年男人。村人的炉子温度不高,铁矿不能直接化成铁水。只能变成疏松多孔的一坨黑糊糊的东西,铁匠不停的敲打着这坨东西,有一搭没一搭回着他的问话。从这两个人嘴里他知道了原来这些农民只是冬天和春天住在这里,顺便种点土豆什么的。到了夏天他们就要迁移到山上去住帐篷了。
傍晚猎人们回来了,喧嚣声老远就听的见。但比喧嚣传的更快的是香獐的“异香”。猎人的首领是个年轻的男子,他脖子上挂着狼牙穿的项链。叶崇芝向他说明了来意,送上了带来的礼物。他欣然允诺,同意卖给他们一头大香獐和它的新鲜香囊,以及他们捕获的许多猎物。香囊是长在香獐的腹部的一个袋子,干制以后里面的油状的香会变成深色的小粒。獐香是名贵的香料,如果在室内放一丁点儿,便会使满屋清香,气味迥异。这种香不仅芳香宜人,而且香味持久。其实獐香在中土使用。已有悠久历史。古代文人、诗人、画家都在上等香料中加少许獐香,制成“香墨”写字、作画,芳香清幽,若将字画封妥,可长期保存,防腐防蛀。
虽然未能亲手猎获香獐,但打了一头大野猪,总算是不虚此行,加上买到了一头大香獐,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是以袁蔚霆便不再前行,休息片刻之后,便带队回转。
之所以想要打香獐献给林逸青,并非是吴长庆的主意。而是他袁蔚霆的临时起意,要为吴长庆巴结林逸青尽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