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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
接着,老赵的三个孩子来了,最小那个还带着书包。
程真说:“我明日再来。”
“程真,不用了,你回去吧。”
“我陪你一个星期,不用讨价还价。”
刘群陪着程真到赵家与赵大太聊到生活细节,逐一商讨解决办法。
“把大儿送到加拿大来读书吧,”程真说,“我负责这三年开销,届时程功已毕业,
她可来接棒,做司机管接送,还有,跑跑腿当当差。”
赵太太无言,只是落泪。
“你放心,他出了身,自然会照顾弟妹,日子会熬过去的,坚强点。”
忽然之间,话说不下去了,程真站起来,离开赵家,上车,看到座位一侧放着一大
箱香槟。
她如获至宝,取过一瓶捧在怀中。
司机说:“孙先生唤人送来。”
如一直有人赞助香槟,真不在此生。
“替我向他道谢。”
“程小姐,他说今日下午到府上见你。”
程真吓一跳,“今日下午,几点钟?”
“他没说时间。”
岂有此理,下午可以自一时至五时半,整整四个半钟头,如何守候?
7
程真发呆,等,还是不等?
最好召一桌麻将,一边搓一边等,不至于浪费时间,这是妇女们打牌的至大原因?
车子到了家。
司机帮她把酒抬上去。
他要她等。
她得急急想个对策,正是,等亦不是,不等亦不是。
一看钟,已经一时半,如果不等,要赶快出门才是,正在犹疑,门铃一响,莫非他
决定早到?
一打开门,却是母亲大人驾到。
程真安下心来,这下子名正言顺可以留在家中。
母亲絮絮发言:“你又为哪个闲人两肋插刀?”
“你益东家帮西家,总是不理自家。”
“董昕为什么没同你回来?”
程真呆坐着,不知自己年纪大了会否变成这样唠叨,对程功的琐事管个不休。
整个下午都被她噜苏殆尽!
看看表,已经五点多,程真送母亲大人下楼。
司机还没下班,顺便载老人一程。
程真在附近溜达,在潮州食肆中买了半斤熟花生,用来送酒,最好不过,她喜欢这
些小食店与角落士多,她缓缓踱步回家。
到家门看见一个人蹲在她门口。
闻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笑。
“是你吗?”
“我足足等了四十分钟。”
“现在已是黄昏,逾时不候。”
他站起来。
程真用锁匙启门。
开亮了灯,她看着孙毓川,孙毓川也看着她。
孙毓川讶异,“你看你,又瘦又干,怎么刹那间憔悴了?”
程真哈一声,“你也是呀,老兄,脏兮兮,一身军服似整月未换,怎么搞的?”
然后再也忍不住,她主动拥抱他,埋首他怀中。
孙毓川的下巴紧紧抵着她头顶,半晌才说:“你好几天没洗头了吧?”
程真本来想哭,此刻又忍不住笑,“总比你多日不洗澡的好。”
“我没想过敢拥抱你。”
程真说:“感觉真好,很舒服,像七十二小时未睡,回到家中躺到床上一样。”
“谢谢你,形容得很贴切。”
“没想到会进展到这个地步。”程真语气凄酸。
“是,第一次开口与你说话时我也那么想:总算有过对话,不是陌生人了。”
程真说:“或许我们应该等待对方,不应结婚。”
孙毓川不出声。
“那也不行,”程真改口,“一旦生活在一起,什么情趣都会变质。”
孙毓川问:“你为何憔悴?”
程真回答:“我老友快要死亡。”
“是,我听说了。”
孙毓川放开程真,细细看她的脸,然后,他走到另一角坐下。
程真连忙去做饮料。
孙毓川在客厅说:“在这里可以看到你青年时期的生活状况。”
地方小,无论在什么角落讲话都清晰可闻。
“所以一直不愿卖掉这公寓。”
“你将留几天?”
“一个星期左右。”
“你会否恢复原职?”
“相信不会,那是一份很辛苦的工作,起早落夜,四处奔波,一旦懒下来,再也不
愿背起架生,我们敌人不少,历年挖社会疮疤,被人痛恨,属厌恶性行业。”
“对于工作,你是认真的吧?”
程真点点头,“可与你打赌。”
孙毓川看着她问:“假如我为你提供一份工作,你可愿接受?”
程真一怔,坐下,笑起来,差些没埋首双膝上。
他要给她一份工作,好让她乖乖留在身边,正像当年董昕欲把她训练成室内装修师
一样,她与他出双人对,任他副手。
不不不,她有思想有灵魂,这不正是他们当初觉得她与众不同之处吗?
“不,”程真摇头,“我有我的打算。”
“当然,”孙毓川温和地说,“我相信你有计划。”
程真看着他微笑,“还有什么问题吗?”
“将来要见面,就更加困难了。”
“困难并非不可能,我的生活里,没有什么是容易的。”
“那是因为你不允许他人帮你减轻负担。”
“你说得对,什么都是靠自己的好。”
“那样倔强,必定吃苦。”
“所以我相信没有什么好事会得耐久,一开头就持悲观态度,往后便不会失望。”
“与你说话真是舒服。”
“你一再强调这点,”程真问,“难道你统共没有谈心事的朋友?”
孙毓川欠一欠身。
程真讶异,“真没想到你如此寂寞。”
他英俊的脸上露出感喟的神情来。
“我比你幸运。”
孙勾ㄐΦ溃骸翱吹贸隼础!?
“我们这行业人人大情大性,喜怒哀乐都搁脸上,敢怒、敢言,还有,恨一个人,
也千万要给他知道,不然白浪费精力。”
“真痛快。”
程真十分自傲,“说得好。”
“可是,为什么敢恨不敢爱?”
程真被他一言打沉,不作一声,隔了一会儿才说:“生活有了经验,知道这是件非
同小可的事情,修行那么多年,实在不想放弃功力。”
孙毓川叹息,“你说话一句是一句,惊人坦诚。”
“假如我很年轻的时候认识你,一切肯定两样。”
“我告诉过你,大学时期,我有个朋友像你。”
程真微笑,“你与她怎么样了?”
“家里反对。”
“你还得听家里?”程真大表意外。
“是。””
“哗,那么惨。”
“我与她龈龋甚多,所以我想,大概分开也是好的。”
程真摇头,“你错了,吵架也是一种沟通,你不会与不相干的人吵架。”
“你说得对,我思念她至今。”
“家里为何反对?”
“怕她太过不羁。”
“有无她消息?”
“她在美国波士顿教书,已婚,有两个孩子,与常人无异。”
“有无再见她?”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