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月骤然睁大眼,像是作保证一样斩钉截铁的说:“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看着他莹莹含泪的双目,周颜同样也泪满溢出:“好,我们约定,你永远都不准离开我!”
……
三日之后
一队人马从京城外的悦来客栈徐徐离开,依然是那辆高贵却颇为低调的马车,车内,香炉燃起阵阵恬淡的熏香,香味弥漫,沁人心脾。
沈奇峰撩起车帘朝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城池一眼一眼的望着,马车内,铁翼双手抱着佩剑,看着颇有些依依不舍得主子:“皇上,就这样走了并没有达到我们当初的预想。”
沈奇峰放下车帘,嘴角带着淡淡的笑:“不着急,我们路上慢慢走,边走边等着她。”
铁翼好奇:“皇上就那么断定周颜会追上来?甚至还留了后羽在这里。”
“花容月以为吃死了我,我不得不听他的话乖乖离开。”沈奇峰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语态平静的说着:“高手对招,千万不能忽略任何一个细节;往往事情的成败很多时候都是靠那些细如牛毛的小细节决定的;花容月很聪明,可他这辈子最不聪明的一件事就是在还没有完全摸透周颜的心性时就先爱上了这个女人;我太了解周颜了,她是一只老虎,让敌人看见她都会发怵退缩,她是一只沾了毒汁的野猫,有时看上去温润顽皮的厉害,其实发起威时,可更比老虎离开得多。”
铁翼看着神色笃定的主子,刚毅的脸颊上露出了同样徐徐的笑容。
“为了养她这只小老虎,我一点一点的蓄积自己的力量,直到与她真正能比肩而立;丛林之中,只有王者才能永远的站在王者身边,花容月只是暂时迷了她的眼,终归有一日,她还是会回来的!”说到这里,沈奇峰就又撩开帘子,看着车后面彻底消失在一片朦胧之中的城池,大声喊道:“周颜!朕,等着你回来!”
……
养心殿中,一大清早就被昭光帝召进宫的周颜此刻正坐在黑檀木制成的宽背靠椅上,连日来精心休养让她的气色好了很多。
昭光帝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堂弟,俊美的脸上带着标准的柔和笑意:“阿颜的身体可还好了些?若是不舒服就要太医去府里看看;京城里的名医虽然不错,但终归没有宫里出来的妙手回春。”
周颜知晓自己的身体,不过是旧伤崩裂再加上几日在山谷中阴气潮湿导致的伤口发炎,简单的休息几日便无大碍,眼下看昭光帝亲自过问,也不敢随意敷衍:“皇上放心,臣现在无事,大夫说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复原,就不必叨扰宫里的太医前去诊治了。”
昭光帝点了点头,端起手边的水青色琉璃瓷杯,大开杯盖,一股淡淡的云雾毛尖香气滕饶而出,吹一口气,青绿的茶叶随水波荡漾开来:“阿颜是朕和整个大周的顶梁柱,适逢多事之秋,很多事情都唯有阿颜才能担当重任。”
周颜在来的路上就一直揣测昭光帝召她进宫的意思,眼下听他说话的由头,就安静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昭光帝押了口茶,等了等后,这才道:“阿颜可曾想过要接触接触朕的淮南军?”
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周颜目光一沉,低下头:“皇上,臣是西北军的主帅,从来都没想到要接手商槐带领的淮南军。”
周颜的反应倒是让昭光帝早就预料到了,只看他轻轻一笑,温和大度的说道:“阿颜可是在顾及着商太傅等人从中生事?”
“……”沉默半晌,道:“并不全非如此!”
昭光帝好奇的一抬眉:“哦?还有什么事?”
周颜立即站起身,走近到昭光帝面前,接着,单膝跪在地上,恭敬有礼的回话道:“自古以来,都有功高盖主之说,周颜承蒙天子不弃,委以重任,本当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为国尽忠乃是周颜这辈子最大的愿望也是最大的福气;只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周颜纵然有心敢去接手淮南军,恐怕也会被某些小人背后讹传,苦了天子对周颜的一番栽培,也是为难周颜无法成就大义;更重要的是……”说到这里,她面色上有一丝难看:“颜——自小就有一个弱点,那便是怕水!”
昭光帝倒是头次听说周颜怕水,这无疑要他机关算尽,棋差一招,顿时惊了:“你说什么?你居然怕水?”
周颜面露愧色,实话坦白道:“从小周颜就跟着师傅云游四海,自然也去过云雨小乡;那是颜七八岁左右发生的事,颜幼小无知,有一次走在一处小桥处不知怎的居然从桥上掉下去冲走了老远,许是那时留下的阴影,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随便靠近湍流的水边,至今还是个旱鸭子。”
昭光帝的手指发凉,震惊的听着周颜不似欺瞒的汇报;千想万想,他本以为可以用战功赫赫的周颜去替代商槐,从而防范日夜膨胀野心勃勃的西夏,却不想她居然有了这样一个致命的弱点。
作为水军统帅,怎么可以是个怕水的旱鸭子呢?!
昭光帝的眉心紧拧,沉静的脸色上带着难言的焦躁:“当真不能医好吗?朕听说当一个人很害怕另一个东西的时候,往往很多时候都是让那个人面对自己的缺点,从而突破追求强大;阿颜,你何不试试?”
周颜也不是不想试,只是……“不敢欺瞒皇上,老虎关臣之所以消失数日,就是失足跌下断崖摔进一处山谷的河流之中,当时河水湍急,若不是颜拼死抓住了一根树枝,恐怕这时候就无法出现在皇上面前了;颜不是不想尝试,就此看来,恐怕实在是不行。”
周颜知道昭光帝是个多疑的人,如果告诉他与她一同跌进山谷中的人还有一个叫沈奇峰的家伙,恐怕按照昭光帝那股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定会揪着她不放,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周颜也唯有将老虎关的事一半隐瞒一般欺骗的讲给昭光帝来听,也算是一个自保的法子。
昭光帝头疼了,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看着跪在脚边的周颜,长长的叹了口气,一筹莫展的抬了抬手,道:“你起来吧,看来真是人无完人,谁会想到你会怕水呢!也许,朕要考虑考虑在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北夏叫板的时候,且先要隐忍一番了。”
周颜站起身,道:“皇上,北夏虽然狼子野心,但也不敢随便进犯我大周边界;大周虽然水军没有北夏来的强大,可我大周的铁骑那也是名震三国,无人敢以进犯;臣手底下的西北军必定会誓死守护大周,不让北夏侵占我国土一分一毫;再说,那个商槐,似乎也并非全是个废物。”
能坐上淮南军统帅位置上的人,不光是需要有一个权势滔天的父亲,更重要的是,在军营里打诨的兵崽子,那一个个可都是猴精,如果没有两把刷子,谁能镇得住那帮人?商槐应该并非是个绣花枕头,商太傅老奸巨猾,商翎也不是个软柿子,他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昭光帝看了一眼周颜,又想到那统领着数十万水军的商槐,嗤笑了一下:“跟你比,他就是个废物;假如有一天真和北夏打起来,朕一点也不担心你的西北军,倒是这淮南军,实在是要人忧心不已。”
周颜听着昭光帝的话,默默的垂下头!
她知道,那北夏的北夏帝夏如君是个了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