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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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争醒来时,天边已现黎明。

睁开眼时看着顶上厚重的布帐他还有些茫然,旋即脑中便闪过昨晚昏迷前的场景,打了个激灵,猛地跳下床来。身体乍一离开温暖的被窝,叫从窗缝里灌进来的寒风一激,登时打了个冷战,脑子也随之清醒过来,讪讪地看向面无表情望着他的贺瑜方。

“那个,大哥,我、我……”他只觉得手脚仿佛是多出来的一般,怎么放都不自在,最后只得挠了挠后脑勺,冲着贺瑜方嘿嘿露出一个傻笑来。

贺瑜方依旧面无表情,伸手将被纪争掀开的被窝,起身下床开始穿衣,期间看都没看纪争一眼。

纪争从来没有见过贺瑜方这个模样,心中不知怎么一慌,想也不想的一步赶上前去,一脸无措的看着贺瑜方,结结巴巴的试图解释:“大哥,我、我不是……”

贺瑜方看他一眼,拎起一件衣服扔了过来,冷冷道:“穿衣服。”

这声音冷得都快冻成冰碴子了,浑然没有往常的温和,纪争心知这回大哥是真生气了,再不敢像平常一般同他玩笑,拿过衣衫利索地穿上。

贺瑜方已经坐在了房中唯一的凳子上,手中端着一盏昨晚的冷茶,也不说话,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少年。

纪争低着头,憋了半天好容易憋出来一句:“大哥,我、我错了,你、你要打要罚,我都受着,别、别生气了……”

贺瑜方哼了一声,虎着一张脸:“你还知道自己错了?!”

纪争抬眼飞快的觑了他一眼,正对上贺瑜方隐含怒意的目光,不由缩了一下肩膀,老老实实道:“是弟弟做错了,不该妄自行事,累大哥担忧,都是弟弟的不是,大哥要打要罚都可以,弟弟绝无怨言。”

噔!

茶盏被顿在小几上发出好大一声响,纪争的心也跟着那茶盏往上跳了跳,心里头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落不在实处。

“责罚?!”贺瑜方的声音蓦地提高了不止一倍:“你不是翅膀都硬了敢一个人去救人了么,还用得着我来责罚?!”

他说着冷笑一声,满含讥讽道:“再说了,我贺某人又不是你的亲生兄长,在你眼里算得了什么,又凭什么去管教责罚于你!”

纪争猛地抬头,神色惊惶,万万没有料到向来待他亲厚的贺瑜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的嘴唇哆嗦着,脸色青白,眼神满是不敢置信:“大哥……”

话一出口贺瑜方就后悔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将那些话脱口而出,明明只是恼怒于纪争竟然扔下他私自去救傅容的举动,却分毫不顾自身的安危,明明只是担心少年妄自行动会遭遇到危险,但是在看到少年一脸犯错的神情,却毫不忸怩的说出任打任罚的话时,他心头的怒火腾的一下就蹿起老高,压都压不下去,舌头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般,那些伤人的话便就这么脱口而出。

贺瑜方的脸庞微僵,眼底闪过一丝后悔,避开纪争那惊惶与不可置信的目光,他沉默片刻,生硬地说了一句:“再有下次,你休想我会轻易饶了你。”

纪争愣愣地看着他。

贺瑜方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响,颇有些恼怒地转过头来,正要开口,却见少年的目光一抹巨大的惊喜慢慢漾开,然后他咧开了嘴,青白的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傻笑。

贺瑜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变得柔软了起来。

纪争傻笑了会,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大哥,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贺瑜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再有下次,你看我还要不要你。”

纪争冲他嘿嘿直笑,却是没把贺瑜方这明显是气话的话放在心上。不过刚刚贺瑜方冷着脸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是真的被吓着了。

他在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不是离开了就是已经离世,到如今只剩得一个贺瑜方在他身边,若是他已经视为亲生大哥的贺瑜方也不要他了,他不敢想自己会是怎样的凄惶无助。

在听到贺瑜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仿佛是一道晴空霹雳在他耳边炸响,脑子里乱纷纷的,只有一个念头尤为清晰——大哥不要他了。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叫他心底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搬走了一样,一时间空落落的,不过片刻就有细小绵密的疼痛蔓延开来,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他的心脏,揪得他喘不过来气,几乎站不住脚。

然后大哥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回却是如同天籁一般,将他从无助几近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出来,巨大的惊喜蓦地击中他的身心,叫他一时半会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贺瑜方瞧着对着他傻乐的纪争,忍不住在心底叹了口气,其实,在他心底,是不大愿意少年一直叫他大哥的,或者这就是他为什么会将不是纪争亲生兄长这样的话脱口而出的真正原因吧。

他心中有些酸楚又有些苦恼,难道以后都只能以兄长的身份待在对方身边了么?不做兄长,也可以,用另外一种身份在一起啊……

但是如今的少年显然不懂这样的事情,他只会因为自己不再是他的大哥而心生不舍,却不明白自己的一腔酸楚与苦恼,或者,他也只是想在这世间找一个依靠罢了,而这个依靠,是自己抑或不是自己都没有分别。

贺瑜方脑中念头纷杂,心头更添一分酸楚,只是看着对着他嘿嘿傻乐的少年,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081、猜测

一时叹息,贺瑜方将脑中杂七杂八的念头俱都清除出去,正色道:“你须记着,若你还拿我当大哥看,往后有什么事都要同我说。我生来就是孤儿,更无兄弟姊妹,也只把你当做是亲生弟弟来看待,若你有事瞒着我不说,便叫我心中满不是滋味,总觉得自己是个无用之人,若连你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何面目苟活这世间。”

这样的体会纪争再熟悉不过了,听他这样说不由便推及己身,醒觉自己昨晚的行为确然不大对,一时又是愧疚又是后悔,忙连声应了下来。

贺瑜方又想起来昨夜所见奇怪的情形,便问道:“昨晚在满堂春外阻拦你的那个人是谁?”

纪争见问收起脸上的傻笑,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不过那人行事颇为奇怪,我也捉摸不透。”

贺瑜方看他一眼:“我见他有好几次明明可以对你下杀手,却并没有那么做,尤其最后他也只是将你打晕,并没有趁机痛下杀手,实在是奇怪至极。”

纪争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我也觉得颇为奇怪,看他的武功路数,似乎与辜家的缠花拳法颇有相似之处,然而他的功夫极高,比之从前的季师姐还要厉害许多,这样厉害的人若是从辜家庄出来的没有道理我会不认得。尤其他的声音十分有特点,我觉得只要听过一次就绝不会忘记,但我对这样一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也想不通为何他对我处处留手。”

“缠花拳法?声音很特别?”贺瑜方敏锐地捕捉到重点。

“是。”纪争道,神情也有些困惑,“有好几次我都已经贴近他身边了,却被他挡了下来,尤其奇怪的是,看他出招的手法,分明同缠花拳法同出一脉,但除此以外,他的招式与辜家绝学没有一分相同之处,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历。而且他的声音很难听,我长这么大就没听过那么难听的声音,像是……”

他斟酌着用词,却发现自己形容不出来那是一种怎么样难听的声音,微有些泄气:“总之是很难听,我觉着那都不像是人能够发出的声音。”

“不像是人发出的声音?”贺瑜方重复了一遍,思索着道:“江湖上各种奇/淫/巧技层出不穷,从前江湖上还有个千机门,门下弟子个个精通一门易容奇术,能够改换容貌,甚而能够假扮他人,惟妙惟肖,亲近之人都不能够分辨出来。容貌既然都能够改变,那么声音又如何不能,只是我们不知晓手段罢了。”

纪争有些疑惑:“大哥,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我认识的,只是改变了声音形貌?”他挠了挠头,不解问道:“可是为什么不是有别的缘故令他表现出这种种怪异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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