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2 / 2)

如果不是被点了哑穴,他一定会忍不住叫出来。如果不是穴位被制,他一定会跳起来就往回跑。

浓烈的血腥味顺着微风往这边飘来,充盈在小孩的鼻端。

纪五郎僵直着身体,瞪着眼睛望着水潭那边,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他那幼小的心灵中也第一次刻上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不知何时涌来的乌云将月亮遮挡住了。

苟屈吸食过鲜血后很快便入了定。

蕴含着本源真气以及童男元阳的鲜血一落入腹中,即刻便有一团炽烈霸道的热流沿着经脉直冲而上,若是不赶紧驭使真气将之炼化,这团热气很快便会散入四肢百骸,再寻不到一丝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小孩终于感觉到身体能动了。

向来缺心眼的纪五郎终于靠谱了一回。

小孩用着有生以来最小心最慢的动作,缓缓地爬出了灌木丛,不露出一点声息地挪到了转角的大石头后,然后不辨方向拔足狂奔!

黄究本以为小崽子只是像平常一样就在周围藏着,直到找了两圈都没发现那小身影时才觉出不对劲来。

他不敢嚷嚷的全山谷都知道小崽子不见了,只好在院子周围找了一圈又一圈,寻找的范围越来越大,却一直没有看到那小崽子的身影。

黄究慌了。

正当焦灼的他忍不住想要去禀报门主之时,屋外传来了细碎又急切的脚步声。

小崽子回来了!黄究猛然冲了出去。他从未觉得小崽子的脚步声这么动听过!

正埋头往屋里冲的纪五郎在看到黄究的身影时往后瑟缩了一下,眼里有着明显的惊恐。

然后他看清楚了冲出来的身影属于熟悉的老骗子,幼小的心灵终于找到了依靠。

他猛地冲了上去,抱住黄究的大腿,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007、黄究的煎熬

黄究第一次见小崽子哭成这样。

从见到纪五郎的第一眼起,这小崽子就不是个省心的货。

整天撵鸡追狗不说,让他干点什么事情偏偏要跟你反着来,你烦他了不想搭理他吧,他还不乐意,想着法子来烦你。

黄究就没见过这么能招人厌的小孩。

但是小孩还真不怎么哭。

至多也就嚎那么两嗓子,一点眼泪也看不见,嚎完了该干嘛干嘛去,屁事没有。像现在这么哭得撕心裂肺眼泪狂飙的情形黄究还是第一回见。

小孩哭得惨,像是要把自己的心肝肺都挖出来一样,听得黄究心里也揪了起来,还以为小孩哪里受伤了,急得一叠声问:“怎么了怎么了,哪受伤了快给我瞧瞧!”

纪五郎也不说话,只顾抱着他的腿嚎啕。

黄究好容易将小崽子拎起来,上下左右翻检了个遍也没看到哪里有受伤的痕迹,倒是脸上不知在哪里划出了好几道血槽。

松了口气,黄究抱着小孩进了屋。

许久,纪五郎终于哭累了,蜷在黄究枯瘦的怀抱里沉沉睡去。即便是在睡梦里,小孩的小手还是紧紧揪住黄究的衣襟不放,小小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借着油灯昏黄的灯光,看着怀里显然睡不安稳的小崽子,黄究满布沟壑的老脸上渐渐显出一种复杂难言的神色。

他是个光棍。无妻无儿无女,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一个亲人都没有,就这么在五行门中蹉跎了一生,眼看着也即将在五行门里了却这孤苦的一生。

纪五郎是他带过的第一个小辈。

五行门中虽然也有新近入门的孩童,但是却并不亲近他,更多的则是厌恶他,远远看到都会绕着他走。

放在从前,黄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生得不算太丑,但也着实跟好看搭不上边,加上资质愚鲁,武功低微,自然没人看得上他。

他早已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顶多在见到别人左拥右抱或是含饴弄孙时挫一挫后槽牙,然后狠狠地吐一口唾沫。

他这辈子绝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跟才几岁的孩童一道亲密生活的日子。

他要每日早起给小崽子做饭,他要想着法的给小崽子弄好吃的,他要每天都给小崽子套上厚实的衣服,他要每天都督促小崽子努力练功,他要每天都逼着小崽子喝药,他要每天都忍受小崽子的调皮捣蛋,他要每天都追着小崽子屁股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还要在他遇到危险之前及时把他拎回来。

林林总总,黄究从来不知道,养一个孩子竟然需要做这么多这么繁杂琐碎的事。

他必须每天都围着这小崽子打转,甚至连自己练功的时间都得挤出来督促小崽子好好努力。

每天都很忙碌,每天都很辛苦,每天也都很……充实。

他从来没想过一个人的日子可以过成这样,也从来没有想过每天都重复这些枯燥的事情竟然会带给他这样的满足,仿佛是一生的忙碌终于有了寄托,他觉得自己的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实处。

黄究有些惊奇有些惊喜,原来,这就是有孙子的感觉?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

他下意识忘记了自己带着纪五郎来到五行门的原意,也下意识忘记了纪五郎即将面临的悲惨命运。

他不愿意这样的日子这么快就失去。

为此他甚至好几次默许了纪五郎在练功时偷懒睡觉的行为,也好几次当做没有看见小崽子偷偷把药倒掉。

随着纪五郎功力的增进,他开始后悔了,特别是知道赵金龙已经摸到血噬经第二层门槛之后。

他独自枯坐了一个下午,看着天边往复的流云发呆。他甚至想过要不要偷偷带着小崽子离去,或者干脆向门主坦白小崽子并不是四柱全阳的孩子。

但是五行门有山门大阵守护,若非准许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他不过是一个挂名长老,武功又十分低微,便是自己悄悄潜出去也不可能,更何况还要带上一个只会添乱的小崽子。

而门主苟屈性情暴虐,若是得知有人胆敢欺骗于他,定然会勃然大怒,届时不仅自己逃不过一劫,就连小崽子也很可能会在苟屈的怒火之下丢掉性命。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黄究只觉得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难熬过。

他不住的祈求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最好能让他永远留住这美好的日子。

只可惜,时间从不会因为任何人的祈求而放缓脚步,而不管他如何督管不力,小崽子的功力还是在慢慢的增长,也慢慢的在向死亡行进,谁也拉不住。

黄究抱着小崽子坐了整整一个晚上,期间小孩惊醒数次,每一次醒来都惊恐的睁大眼睛,继而在意识到自己是在熟悉的老骗子的怀抱里后,他更加用力的把自己往熟悉的怀抱里挤进去。

“老骗子,我会不会死?”

翌日,纪五郎少有的安静,安静到黄究都不习惯,时不时抬头望他一眼。

然后小孩便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黄究手上动作一顿,慢慢放下手里正在缝补的被小孩不知道在哪里刮破的衣衫,道:“……不会。”

纪五郎睁着眼睛,安静地看着他:“真的吗?”

黄究将衣衫拿起来,眯着老眼对着光仔细地瞧,似乎是在查看针脚匀称不匀称:“真的。”

你不会死的。

除非我死了。

然而再怎么不愿意,纪五郎还是突破了血噬经的第二层,而下一个月圆之夜转眼便已来到。

这天黄究早早就将屋子收拾干净,也不让纪五郎四处乱跑,夕阳尚在天边时就领着纪五郎在院门口站着。

来接纪五郎的人一看这阵势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上前拉过纪五郎的手便要走,却不想黄究伸手拦了一下。

“总算也跟着我过了这么久,我送他一程,劳烦行个方便,黄究感激不尽。”

来人很惊讶素来谨小慎微的黄究竟然会在他面前提出要求,而更令他惊讶的是黄究那似乎从来也挺不直的脊背如今也挺得笔直,一个弯都不打。

一缕深意在眼中闪过,来人笑了笑:“你愿意送他那就送罢,不过到了门主跟前我可不帮你分辨,你自己可掂量清楚了。”

黄究朝他略略点头,随后便拉起小孩的另一只手,沉默地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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