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就恢复：“现在我不是医生也不是研究员，我现在只是父……他的恋人而已。”
孙望川才想嘲笑一下凌云渐渐泛红的耳根，眼角瞄到莫道穷站在半开的门外，手里提着一个快餐碗，眼睛红红。孙望川向凌云使了个眼色，识趣的起身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父亲……”凌云对莫道穷笑得灿烂。
莫道穷眼睛是红的，这会儿耳朵也红了，低着头把八宝粥拿出来，香甜的气息溢满了整间病房。他掩饰般的频频搅着粥：“确实该改口了吧？”
凌云眼睛盯着绛色的看上去确实很好吃的粥，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但是法律上您确实是我的父亲……不觉得，这么叫有一种禁忌的快感？”
莫道穷舀起一勺八宝粥惊讶的一抬头，这真的是那个乖巧规矩的凌云？
“……喂……我可没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凌云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摇头不要吃莫道穷递过来的粥。莫道穷看见空了的保温杯脸都红了，一半是开心一半是愧疚。“再吃点儿吧。孙医生说烧糊的东西对胃不好。”
凌云垂下眼睛浅浅的笑了笑，张嘴让莫道穷把粥喂进他嘴里，吃了好几口才回答：“这样也好。道穷。”
莫道穷被他软软的一声“道穷”叫得骨头都酥了，没有发觉凌云眼中那一抹淡淡的担忧。
更何况，凌云还说，这碗八宝粥没有莫道穷煮的好吃呢。
第二十七章 上
半个月后凌云出院了。其实原本想再住点日子的，但是研究所同事带来的水果点心把小小的单人病房都变成了食品店，而且两天一小坐三天一大访的高频率探望让孙望川几乎抓狂，干脆把凌云撵了回去。
同事虽然都是一口一个好好休息别担心组里的事，但是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凌云啊赶快回来吧赶快回来吧。
凌云住院一个月，莫道穷就请了一个月的假，实验室里的工作也就拖了一个月。主心骨不在，干什么都事倍功半啊这个。
回到家，凌云大大的呼出一口气。他是真不喜欢医院，要不是莫道穷压着他他恢复的第二天就回来了，哪里还会等到今天。能回家真是太好了。
莫道穷叫凌云在沙发上坐一坐，自己提着行李到卧室收拾。凌云不放心站在门口看，看到莫道穷居然做的像模像样，惊讶之余心底暖暖的，刚来的时候，莫道穷的公寓根本就是垃圾场，他老人家就算天天和小强耗子为伍也不愿意动动尊手打扫一下。
现在为了凌云，居然主动干家务活了。
凌云微笑着悄悄退出去，走进厨房准备晚餐。
莫道穷就算再怎么发挥主观能动性，打扫收拾勉强还能像个样子，做饭什么的还是太强人所难。
冰箱里居然还有新鲜蔬菜，凌云还以为这一个月莫道穷天天往医院跑一定不会想到去买办了呢。拿出来一看发觉不太对劲，不是超市里买的，莫道穷天天一大早就给他送早饭，哪里来的时间上早市？
凌云切着水萝卜，满脑子问号。莫道穷和凌云一样都是江南人，从来也没有吃水萝卜的习惯。冰箱里还有芥菜疙瘩胖头鱼，都是北方人惯吃的菜色。甚至还有一碗拿保鲜盒封起来的豆汁儿，更是非正宗本地人喝不了的东西，莫道穷什么时候换了口味？
凌云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就在四十分钟之后，他勉强用北地菜色做出江南口味的三菜一汤的晚餐的时候。
那个借过莫道穷伞的女人忽然出现了。凌云打开门，看到那女人一脸灿烂的笑容拎着一兜子菜，另一只手还托着个饭盒。看到凌云来应门一脸惊讶：“莫博士呢？”一边说一边向屋里探头探脑。
凌云在心底皱了皱眉。对这个女人他没什么好感，就看在有几分肖似吴霞的脸上就让他不太能喜欢她。凌云还是礼貌的把她让进屋里：“父……道穷正在吃饭。”
女人熟门熟路的走进厨房把菜都装进冰箱，然后拿出个盘子把饭盒里的东西盛出来放在餐桌上，向莫道穷推了推：“莫博士，这是我们家乡的特产，干肠，还有我自己做的拌菜，别的地方吃不到的哦。”说着向凌云招呼：“是莫博士的养子吧？叫小云？快过来一起吃，味道很不错的。”
凌云看了看莫道穷习以为常的脸，忽然心中警铃大作。仔细打量那个已经自己在莫道穷身边坐下来往他碗里夹菜的女人，凌云叹气，老天，就不能施舍给他一天安静日子么。
女人见他磨磨蹭蹭不过来，朝他频频招手：“过来坐啊，再晚就没你的份啦。”
凌云不太情愿的坐过去，企图把她从莫道穷身边挤走但是未果，只能在莫道穷另一边坐下来，心里颇有几分委屈：“请问，你是？”
女人正忙着用餐刀切干肠，诧异的看凌云一眼：“莫博士没有提起过吗？我是你家邻居，六楼的，叫吴秋心。你叫我吴阿姨就成。”
凌云嘴角抽搐。阿姨？这个女人虽然称不上多年轻，但是最多也就三十吧？女人不都希望别人把自己叫得越小越好的吗？哼哼，司马昭之心。“不合适吧？吴小姐这么年轻，还不到二十五吧？没比我大几岁，我还是叫声姐姐吧。”
吴秋心眉开眼笑，一个头正要点下去忽然硬生生的刹住车：“哎呀小孩子嘴巴真甜，难怪道穷天天把你挂在嘴边呢。”
凌云看着她比上次在小公园里见到时妆浓了不少的脸，心底苦笑连连。最可气的是莫道穷还一无所觉，闷头吃拌菜，还向凌云招呼：“小云快尝尝，秋心做的菜味道不错。你住院那会儿也吃过的，就是你说好吃的那个土豆炖牛肉，就是她做的。”
凌云立刻觉得那天的牛肉是他有生以来吃到最不好吃的了。但是面上还是哈哈哈：“真的？吴姐姐手艺真好，什么时候教教我，我好做给道穷吃。”
吴秋心嫣然一笑，珠光口红晃得凌云眼睛一阵不舒服：“好吃我再做给你吃就好，男孩子不用学做菜。哎呀什么姐姐，叫阿姨啦。”
凌云假笑一下，面对一桌子菜毫无胃口。
莫道穷倒是吃了很多，尤其是那道拌菜。于是凌云胃口就更不好。
好不容易把吴秋心送出了门，凌云沉默着去洗碗。莫道穷跟进厨房给他帮忙，问他怎么晚饭吃得那么少。凌云这才高兴一点。
“道穷，那个女人……你什么时候跟她这么熟了？”凌云擦着盘子一个个递给莫道穷。
莫道穷把盘子一个个摞起来放进碗柜里，漫不经心的回答：“什么时候？就是在你住院那会儿吧？我不会做饭，医院食堂又实在糟糕，你一个病人也不能天天吃外卖，就正好请她帮忙。”
“……她倒热心。”
“是，人挺不错的，还帮我收拾屋子洗衣服什么的。”莫道穷没注意到凌云话音头透出来的酸气，还一个劲的点头，“说来也巧，那天我好像随便找了个人就把伞一塞，居然就是邻居。”
凌云不说话了。他知道莫道穷在某些方面是尤其的迟钝，所以一点都不想点明那个女人的用心，心里暗暗盘算，这个莫名其妙旁生出来的枝节要怎么给他削下去。
第二十七章 下
干脆说明他和莫道穷的关系好了。凌云恨恨的想。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