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凑什麽热闹!”云小惑手一推,就把轩辕靳挤出了伞下。
“那麽小气?帮我打打伞又不会少块肉!”轩辕靳详装生气,哀叹著瞪向云小惑。
“你懂什麽?这一张伞下站了两个人就不对了!”话音刚落,只听桥下水面上扑!一声,好象有什麽翻滚上来又扎进水底似的。云小惑赶忙朝桥下望去,惊呼一声“不好!”,然後一收伞,嗖一下就朝著桥下奔走了。
留下个莫名其妙的轩辕靳,望著云小惑消失的背影失望著出神。
弯月,风紧,树叶儿沙沙作响。
茂密的林子里,一条巨大的白蛇扭曲著身子,一副痛苦的模样。两个时辰後,地上只剩下一摊白鳞鳞的蛇皮,蛇皮边,一身白衣的男子正靠著大树喘著粗气儿休息。
“白素凌,可让我逮到你了吧?”树枝上,云小惑正晃著双腿探著脑袋看著树根边那个被称作白素凌的男子。
“切,要不是我正值蜕皮之期,你这狐狸能逮到我?作梦吧你!”白素凌白了云小惑一眼。
“你二千多年道行,我也两千多年道行,我怎麽逮不到你了?”
“成了吧,这都上千年了,你老跟我比,你累不累啊?”
“你以为老子不累啊?从小跟你斗到大,要不是担心你,我会大老远跑过来追你?还跟个傻子一样大晴天在断桥上撑把伞等你上钩?”云小惑哗啦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一身火红的衣服鲜豔耀眼,跟白素凌的一身净白成了强烈的对比,“你说,你还要在这断桥等几年?他不会出现就是不会出现了,你再等也没用。做妖的做到你这痴情的份上,简直就是丢脸!”
“哼,云小惑我告诉你,等你爱上一个人,你才有资格跟我说这个词儿!”
“少说笑了,我可是堂堂九尾狐妖,只有狐妖媚人的,还没有凡人能让狐妖神魂颠倒的说法!”
“笨狐狸,等你沾上七情六欲了,就知道我的苦了!”
“那是你自己不好。都说了百无一用是书生,你说你要追你姑姑的路,你爱谁不好,跟你姑姑一样爱上个没心没肺的臭书生!这下好了吧?人家那是陈世美弃糟糠,你还天天在这西湖边儿等著他!他呢?在京城里头逍遥快活著呢!”
“他说过只是权宜之计,一定会回来接我的。”
“我说你怎麽就那麽死心眼呢?你这一等就是三年,三年啊?你还信他?我要是你,早就去京城灭他满门了!”
“少乱讲,京城里都是通天山的道士,想活不想活了?”
“你就傻等吧。叫我说,他根本是利用你,用完了就躲去京城!反正知道你一个蛇妖也没这胆去京城寻他!”云小惑哼一声,一屁股坐在白素凌身边。
“他不会的。”白素凌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就被自己安慰下去,“他是第一个知道我是妖却没有怕我的人,还对我那麽好那麽好!我信他!”
“我说白白啊,你真是我认识了两千多年的那个白蛇吗?”
云小惑说完,看著白素凌突然黯淡下去的神情,不仅叹了口气,凑上前拍著他肩膀又说:“我本是担心你蜕皮的时候遭遇到不测,所以就来找你。现在你皮也蜕了,我这心呢也安下了。反正除了那个没良心的,也没人能伤到你,我还是先回去吧,不然那帮小兔崽子又要造反了!”
“难得来见一次,好歹陪我个一两日再走嘛!”白素凌拉了拉云小惑,“明儿就是七夕,西湖边儿可热闹著呢!”
“真的?”云小惑一听有热闹凑,眼睛都发光了。
“假不了!你一定喜欢!还有酒喝呢!”
“别是雄黄就行,我怕你一露原形,吓死一圈人,我还得帮你擦屁股!”
“是清甜可口的梅子酒,你这狐狸的最爱!”
云小惑一听,谗得咽了口口水,恨不得立刻就醉死在酒缸子里了。
第一回 '下'
七夕的夜,西湖边儿给各式灯笼照得仿如白昼般。
各种粗长的裹头香(以纸包著的线香)被装上了西湖各处桥梁的栏杆上,又扎上五色线制成的花装饰,来往行人纷纷在桥上祭祀祈福。
岸边儿,零星有几家船舫停驻著,也都是挂著高高的大红灯笼,贴著手巧的姑娘们的鹊桥图案花的剪纸儿,湖中来来往往穿梭著好几艘同样的船肪,船廊里歌妓盛装打扮,为包船的公子们一曲曲情歌高唱,伴著涓涓水声与悠扬的琴瑟声,又是另番人间仙境。
轩辕靳与这两日在酒楼茶坊里相识的那些江南才子们也包了条船,正荡在湖面上,听著曲喝著酒,看看身边歌舞声平的景致,到也是逍遥得乐。只是漂著漂著,他便出了神,一手撑在栏杆边,一边侧脸望著岸边的石街、桥梁、小亭。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
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错身而过的别家船舫上有姑娘正唱著这首词儿,歌声落,船身正好错开,随著最後一个悠扬的尾音划下,轩辕靳的双眼忽然定在了岸边的一座凉亭里。
微风袭过,掀起凉亭边围挂著的桃红色纱帘的一角,散著一头火红色长发的男子也正撑著脑袋朝湖上看来。
相视而过,美人儿先是抿嘴一笑,随後庸懒地抬起另只手挥了挥,算是打了个招呼,而後就别过头去,再也不看他。
“船家,靠岸靠岸!”轩辕靳猛地一回头朝船夫大叫。
“王公子这是怎麽了?我们才刚游了一半的西湖呢!”一边的张公子问他。
“我。。。要上茅厕!”总不能说他急急地上岸是为了找一个男人?再美他也是个男人,怎比得过船舫里露著香肩儿和大白腿的风情姑娘?可他轩辕靳一见著云小惑,就跟猫见了游水的鱼似的,捞不著心里难受。
“那我们靠岸了等你?”另一边的苏公子好心道。
“别别,我这好象是吃坏肚子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不想扫了各位雅兴,就别等我了。咱们改天儿再约过。”
轩辕靳一看到了岸,拉著小雀子头也不回地冲了上去,搞的一船的人傻了眼。
“王公子这是怎麽了?”张公子不解。
“呵呵,叫奴家说,怕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船里的歌妓咯咯笑著,像是见怪不怪。不过这一句话到是点醒了所有人,这才心领神会,又重新朝湖中心而去。
却说此时,那云小惑正跟白素凌喝著梅子酒吃著巧果儿,顺手剥著红菱和莲蓬子。
白素凌向来没酒量,别说雄黄了,就是梅子酒,三杯一下肚,他便倒在桌上呼呼大睡,嘴里还一直念叨著心里的人,听得云小惑心烦。
他正无聊得紧,刚好轩辕靳就冲了过来,手里还拎著一串烧鹅和一坛西域进供来的果子酒。云小惑眼前一亮,一改想要踹他出去的念头,忙招呼著让轩辕靳坐下来。
“这是西域产的果子酒,我想你一定喜欢。”轩辕靳忙不矢地讨好美人。
“哦?为什麽?”云小惑闻著酒香正开心。
“因为你的头发是红色的,我想你应该来自西域,或者有西域人的血统。那这果子酒你必定喜欢。”
西域?云小惑将这地名在脑袋里转了三圈,才意识到他说的是那一大片沙漠之地,小时候他也的确去过一次,在那撒野了一段时间才跑回来,不过,那里当地人家酿的酒的确好喝。
云小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将自己酒杯推到轩辕靳面前,意思是,你可以少说话多倒酒了。
小雀子一瞧,赶紧想帮忙倒酒,却被轩辕靳一个喝住,“去去去,我要跟云公子好生聊聊,你自己去玩吧,别在这碍手碍脚!”
“可是少爷,老爷命我不能离开你半步的!”别看小雀子小小一只又瘦了吧唧的,可他从小就是陪著轩辕靳的小太监,跟著轩辕靳一起习武围猎,身手跟大内高手有得一拼。
“啧,你是拿老爷来压我?谁是你主子了?”轩辕靳一个白眼,小雀子顿时委屈地瘪瘪嘴。
也罢,他家太子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更何况他相信皇上一定派了影卫在周围保护,既然主子让他走他就走,省得跟个蜡烛一样插一边,白晃晃地让主子看著碍眼。
“好,那我回客栈等少爷,少爷您别太晚回来啊。”小雀子一步一回首地走出凉亭。
小雀子一走,轩辕靳赶紧替云小惑倒满一杯果子酒,又亲手扯下一快鹅腿肉递上,讨好道:“趁热吃,我过来的时候在楼外楼买的,这家烧鹅可是有名的。”
“你才见了我第三面,为什麽对我这麽好?”云小惑一直记得,凡人有句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道”。
“因为你长得好看。”轩辕靳回答起来到是直接,“我喜欢和任何好看漂亮的人交朋友。”
云小惑在人间游荡次数虽不多,但也不是没见过油嘴滑舌或者对他有非分之想的人,但像轩辕靳那麽坦白的到是真没见过,反而也多了几分好感,以及好奇。
“因为我好看你就要跟我交朋友?可是我也不是姑娘家,也没有龙阳之好,你跟我做朋友能有什麽好处呢?”云小惑哗啦一口肉撕进肚,咬得正香,不过吐字到也清楚。
“好处?。我一不缺钱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