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蓦地,只见离朱拍案而起,大呼了一声“想到了!”
他走进应龙,斜着脑袋说:“我知道了,应龙你不喜欢被服侍,是因为你喜欢服侍别人吧?”
离朱暧昧地笑,还以为他想到了什么大事,应龙现在的思绪完全被这人弄乱了,只是他好像也无法否认,自己的确只服侍过他人。
他不置可否,离朱知道他这是默认了,他道:“应龙你进我马车时,我就看出你武功底子不错,这样好了,你就当我的随身侍从,不过你放心,不会叫你去卖命,有你在身边我终于能有点乐趣了。”
“乐趣?”应龙还从没听过这种评价,不善言辞的他怎么也和有趣联系不上吧。
“怎么,难道你以前的主子说你很无聊?”
“这倒是没有。”
“你呆在他身边多久了?”
“从我十岁开始,除去中途分开的七年,前前后后加起来也有六年多了吧。”应龙老老实实地回答,情绪也随之低落。还以为再不会分开,不知这次又会让他等待多久,如果再一个七年的话,他会崩溃的,他一定要尽快找到公子。
“那不就得了,若你那主子觉得你无聊怎么可能放你在身边这么长的时间,他一定也觉得你有趣。说起来,你要寻的人难道就是你家主子?”
见应龙点头,面上明显带着沮丧,离朱起了一股无名火,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他玩弄着桌上的空茶杯,对应龙说:“我说过会帮你寻人,放心,如果真在逐鹿,应该很快能找到。”
“多谢。”
应龙的这声谢谢并没让他高兴,“不用谢了,其实也并不是完全为了帮你,我现在对你家主子也有点兴趣。”
“嗯?”
“没什么好奇怪的,他可是与我有着同样乐趣的人。”
冰凉的陶瓷茶杯在离朱的指尖捣弄着,从侧面看,那鼻梁更为高挺,比女子更纤长的手指每动一下,都牵带着说不出的风韵。
传言百年前玄女仙子下凡时曾说过,异色的瞳孔越是美丽就越是危险,实属不祥之人。但与这远古的传言比,世人往往更容易被眼前的美丽所迷惑,即使在这深信神鬼之说的九州大地上也不例外,几百年过去了,除了少数极端者,根本没人记得玄女仙子的话,相反,这些被称为不祥的人,在百姓的眼里是稀有甚至高贵的。
与应龙一起被风家收留,曾朝夕相处的琴师是应龙记忆中唯一一个异色瞳孔的人,那浅得泛银的灰眸让本就美得不真实的琴师在他人看来更加超脱凡尘,曾经的神农蒲阪一提到风家乐舞坊,无人不会想起那被称为仙人的琴师。
应龙看着眼前的离朱,与琴师的清雅比起来,离朱似乎周身都散发着妖冶的气息。他搞不懂离朱到底是怎样的人,偶尔轻佻,偶尔又带点孩子气,就像一个没经历过苦难的小少爷,却又能够洞悉他人的内心。轩辕氏长期居于四大诸侯之首,不仅其财力人力相当雄厚,轩辕王也异常受到百姓的爱戴,强大轩辕氏的国师,与他想象中太不相同。
不过那些所谓的诸侯国家之事也不是他考虑的,他现在想的是离朱口头上说要帮他寻人,但本意为何还不得而知,他并不信任离朱。
“殿下,殿下不能乱闯啊,请待小的先向国师大人通报一声。”
此刻,这本来静得几乎可以听见呼吸的后院里,突然传来仆人焦急的声音,应龙站在卧房门口,随声看去,一位周身锦玉绸缎,富贵逼人的少年朝着这方大跨步走了过来,脸上仿佛还带着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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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入国师府(2) 。。。
“你先退下吧。”
仆人站在门外冷汗直冒,离朱摆摆手打发他下去,这才站起身迎接刚才被称为殿下的男子。
“国师,大哥他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欺人太甚!”
锦衣男子咬牙切齿,看样貌不过十七八岁,除去那过多金玉累赘的打扮,样貌也算俊朗。
他冲过来时, 一心只找离朱,待与应龙面对面后才发现这后院里似乎多了个生面孔。
应龙看见他后面不改色,头都未低一下,让他的怒火更是高涨,他吼道:“你找死吗,看见本世子还不行礼。”
闻言,应龙算是了解了这人的身份,他是识趣之人,嘴上说“参加殿下”,心下也在琢磨这位是轩辕氏三位世子中的哪一个?刚才听他说到大哥,那既是说不是老二就是老么了。
“狗奴才,没见到我与国师有话要说吗,还不快滚。”
即使他不说,应龙也打算退下去了,他还不至于被这位世子的羞辱言辞给激怒。
随即,那位世子一把抓住了离朱的手臂,刚才的凌人盛气骤然消失,就像孩儿询问母亲般,急切道:“国师,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这次不想忍了。”
离朱恭敬地将他的手挪开,面上含笑,转身为世子倒茶时,却默默地拍了拍刚刚被抓住的衣袖,他不喜欢他人的触碰。
把茶杯递与世子,离朱道道:“殿下先喝杯茶冷静点,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跟着他又对正要走出门外的应龙说:“应龙你不用下去,这本就是你的房间,你以后是我的侍从了,我和殿下说的没什么是不能听的。”
“是。”
应龙站在一旁,其实让他选择,他并不想留在这里,他对他们的谈话一点兴趣都没有,可现在离朱暂且算他的主子吧,对于命令,他听着则是,只是他没想到离朱会对今天刚认识的他如此信任。
姬常对于应龙的留下,分明仍是不愿的,但他只是狠狠地瞪了应龙一眼后,也没再抱怨,他并没心思喝什么茶,将茶杯搁置在桌上后,对离朱说:“国师,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居然收到了大哥七日后寿辰的帖子。”
“这不是很好吗,殿下前段时间不是一直在抱怨太子的生辰居然邀请了二殿下,也没邀请你吗。”
离朱答得随意,姬常的脸涨得通红,提高嗓子道:“哼,我宁愿他不给我帖子,反正自从他上个月做了太子后,就有意要将我们的冲突公开化,我还想趁此机会跟他撕破脸得了。没想到昨天左司马跟他说,若是生辰那天只请二哥不请我的话,会让父王认为他与二哥亲近,降低了父王对他的评价,于是必须得拉着我去当个陪衬,表明他这个太子一视同仁的立场。可恶,太可恶了,把我当猴子耍,所有人都是一个月前就收到帖子了,只有我最后一个收到,摆明让我更难堪,去的话别人还以为我怕了他,不去又好像是我小气故意与他作对似的,他以前哪儿敢这样对我,就因为当上太子了,气焰就起来了。”
离朱听完,蹙了蹙眉,“如果殿下是来问我你该不该去,我自然是让你去的。”
“可是这样不就显得我在他面前低声下气了吗,现在宫里的人都在等着看这场好戏呢。”
“低声下气又怎样,他可是太子啊。”
“说到太子就来气,我真搞不懂国师你上个月为何要答应父王的决定,如果你不赞成的话,现在谁是太子还……”
话还没说完,他立刻收了嘴,看到离朱脸上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咬着下唇,心里有一百个不服,离朱明明说过轩辕氏的王位是属于他的,可是现在却让大哥当了太子,还什么解释都没有,他是那么相信离朱。
“殿下请息怒。”
离朱走近他跟前,两人身材和身高都差不了太多,但比世子大了十来岁的离朱就跟个长辈似的揉着他的头发说:“殿下,做大事的要懂得隐忍,七日后的太子寿辰一定要去,我当时同意让大殿下当太子也是形势所逼。而且上个月他当了太子对我们也没什么不利,反而让我观察到一些以前漏掉的事,你大哥唯一的优势只是身为长子,太子并没有实权,殿下不必怕他,虽然不确定,但我现在反倒是对另外的人比较在意。”
姬常在离朱手指触碰自己的那刻,怒气就消了一些,声音也平和了不少,“另外的人是谁?”
离朱回以一个成竹在胸的微笑,道:“总之我只问一句,殿下还相信我吗?”
“嗯。”
姬常坚定地点头,他如果不相信离朱,还能信谁?没有离朱的话,他这个一无所长,文武都很平庸的三世子怎么可能有机会去争夺王位,又怎么可能讨得了父王的喜欢,说不定早跟他二哥一样,无形地就给排除在了王宫之外,是离朱让他重生的,他其实应该满足了。
“国师那天会陪我去吧?”
“当然,殿下勿需想太多,就跟去参加个普通宴会一样,放轻松就行了。”
有了离朱的承诺,姬常的心总算安了下来,道别国师府时,最后也不忘再一次瞪瞪应龙,已快步入成人礼的人,却是那么稚气。
离朱把门轻轻掩上,房内再次只剩下他和应龙两人,他说:“应龙,你看三世子这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