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融脸上也荡漾着笑。
“你喝茶吗?”
“自己来。”卓融起身。
天香云忙站起来,前去取一次性茶杯,拿茶叶筒。
“喝浓茶吗、淡茶?”
“不要茶叶。”
“白开水美容。”天香云去开水器跟前接开水,接了一杯白开水端过来搁卓融手边。而后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手捧茶杯,椅背上一仰。
“你方龄多大?”
“二十三。”
“有男朋友吗?”
“结婚了。”
“结婚了,什么时候结的婚?”
“年前。”
“是吗?小伙子叫什么名字?”
“景尚。”
“在哪儿工作呢?”
“文化馆……现在北京深造。”
“深造什么?”
“美术。”
“你老公是搞美术的?”
“是呀!”卓融瞟一眼天香云,低眉喝水。
天香云笑眯眯瞧着卓融。
“搞艺术的人浪漫,你老公浪漫吗?”
卓融笑眯眯不语。
“能讲一讲你们的恋爱故事吗?”
“有什么好讲的呢,都那样。”
“喔!不一样不一样,各人吗有各人的经历不同,能讲出来让咱高兴高兴,好吗?”天香云喜欢探听女人内心的秘密,他觉得那样开心、快活。
卓融笑眯眯不语,把玩手里的纸杯。
“讲吧。”天香云笑眯眯抿一口茶。
卓融瞟一眼天香云。
“他有个妹妹叫景尚梅,与我是同学,家住方镇场镇上。那年,人事局招干,我被招聘到方镇镇政府当内勤。一次,他妹妹邀我到他们家里面去玩,我去了,他也在家——他当时刚从师专艺术班毕业分配到文化馆,回家休假……我们一块儿做饭,聊天,后来……”
“后来你们就恋上了?”
“是呀!”
“再后来呢?”
“不说了!不说了!”卓融突然意识到什么,脸上飞出朵朵娇艳的红晕。
天香云快活极了,脸上荡漾着蜜一样的笑颜,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再后来在一次雨夜中,你们偷吃了禁果,是不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卓融看着天香云。
“呀,猜对了对不对?”天香云一下子兴奋起来,手舞足蹈,他捕捉到了女孩内心的秘密。“能讲一讲吗?第一次是值得回味的哟!”
卓融笑眯眯不语。
的确,天香云猜对了。那是前年夏天的一个晚上,天闷热,她与景尚在小镇上散步,随后,去了田坝。田坝里蛙声一遍,秧苗青青。他俩手牵着手,在渠梗上漫步……十点钟,他送她回到镇政府宿舍,两个人坐床沿上聊天,一聊,聊到夜里十二点,他看了看表,说,“我得走了。”“别走!”她拉一下他的手。他瞧着她,没有动身。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深夜一点,外面起风了,风把窗户刮得啪啪啪响。他起身去关窗户,沙拉拉的雨点打在窗框上……闪电雷鸣,划过窗前,接着,霹啦一声,她一下扑在他的怀里……渐渐的,雷声小了,雨却下个不停……
“我得走了。”他说。
“别走!”她又一下拽紧他的臂腕,血在发热,脸在发烫,心在怦怦地跳动!
他的血也在发热,脸也在发烫,心也在怦怦地跳动!一种共同的渴求,就这样地燃烧,燃烧……他们拥倒在了床上……
卓融满面通红,起身去上卫生间。天香云笑眯眯抿一口茶,甜蜜蜜的感觉浸漫全身……卓融从卫生间回来,取下门后挂钩上的帕子,揩手,而后,又笑眯眯坐回原处。
“你真幽默。”
“是吗?”
“你在家一定也挺幽默的?”
“不瞒你说,我们家随时都有笑声。我给你讲嘛,有一个星期天,停电,家里十分燠热,令人心烦,我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她在客厅里看书。我走上前去,在她额头上‘嘣’一声,弹了个响嘣。她啪一巴掌打过来,我一避让,她巴掌落在桌儿上,手儿直甩,我咯咯笑,她起身来打我。我拔腿便跑。她丢了手里面的书来追我。我跑进厨房,拧开水龙头,手掌在水龙头下面一横,凉水四射,喷她一身。她俯身端起墙边一盆凉水向我浇来……女儿追进厨房,拍手欢叫,‘爸爸加油!妈妈加油!’我们咯咯笑……几分钟后,我们都成了落汤鸡……我气喘吁吁放下了‘武器’,她也气喘吁吁放下了‘武器’。我们笑个不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笑够了,便去更衣,洗凉水浴。尔后,一块儿拖地板、洗衣,心里面凉爽多了。”
“你们家还挺幽默的哩!”
激 情 谎 言
作者:桃园
第二章 心旷神怡
自这以后,卓融一有空便往天香云办公室跑,一刻不在天香云身边就觉得心发慌。这天,卓融又去天香云办公室,一进天香云办公室的门便连张了两个呵欠,像鸦片烟瘾发作了似的萎靡不振。
“你哪儿不舒服吗?”
“肚子。”
“肚子咋啦?拉肚子吗?”
“不。”
天香云是过来人,知道女同志的一些生理特点。
“哦,我知道了,你在……什么时候来的呢?”
“昨天。”
“喝水吗?”
卓融不语,两臂搁办公桌上,脸搁在胳臂上。天香云起身去取一次性茶杯,去开水器跟前接开水,接了一杯开水端过来搁卓融手边。
“喝点儿热开水,暖乎暖乎身子,一会儿便会好些。”卓融瞧着天香云。天香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手捧茶杯,椅背上一仰,“我给你讲个笑话。在乡下,我当乡村医生……”
“你当过乡村医生?”
“是呀!有一天,来了一位十七、八岁的姑娘。姑娘面色苍白,两手压着肚子,一路呻吟走进医疗室。‘你哪儿不舒服?’我问。姑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我明白了,肚子痛,打一针。我忙忙地走进药房去取阿托品——当时,我只晓得肚子痛打一针阿托品,不管啥子病——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一支阿托品针药,情急之下,我拿了一支解热镇痛针药,拿镊子敲开安碚,吸进针筒,针头没安稳便往姑娘屁股上扎。一针扎下去,坏了,针头掉落在地板上,药水喷姑娘一屁股,当时是冬天,挺冷,姑娘一惊,不呻吟了……我给姑娘倒了杯热开水,姑娘喝了几口,休息了一会,面色好了,不痛了哩!”
“什么针药?这么灵验!”
“狗屁呢,灵验,那姑娘是痛经,经血不畅,痉挛性疼痛,针药水喷屁股上受惊,起到解痉作用而已。”天香云一笑,“还痛不痛啊?”
“你拿我开心!”
“这叫分散疗法。”
卓融直起身来,手捧茶杯,喝了几口,说来也怪,感觉真的好多了,精神也比先前好了。
“我在乡下当乡村医生,很闹了一些笑话,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儿我的胆子真大,什么病都敢治。说句老实话,我那点医术治啥子病嘛,纯粹是一个医匠,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什么病因、病理,中医的辨证施治,一窍不通。去医院急训了几个月,回去便给老百姓治病。一次,竟然给一个上吊的死人静脉注射高渗葡萄糖液,哪扎得进血管嘛,血管都瘪了。再说,抢救上吊的人静脉注射高渗葡萄糖液,简直是闹笑话。可更笑人的是,又掰开死人的嘴巴,把注射液往死人嘴巴里灌,灌进去又流出来……你说笑人不笑人?”天香云喝了口水,又笑眯眯说,“若我当时懂得一点急救措施,做胸外按摩,人工呼吸什么的,也许那人还有一点儿救——那人当时还有点余温。”
“你怎么不继续从医呢?”
“这就是命呗。唉!当初我从农村考出来的时候,师范校把我的档案提走了,还没有发录取通知书,我打听到了,托人从师范校把档案调到了卫校,继续学医。毕业的时候,中专生城里面的医院不接受,只好到防疫站……”
“防疫站也不错呀!”
“不错什么?”
“轻松。”
“轻松?疫情来了半夜来半夜都得往疫区跑。”
“总比医院好呀!”
“那倒也是,不值夜班。”天香云起身去上卫生间。
卓融也起身去上卫生间。两个人从卫生间回来,天香云说:“我想去理个发。”
卓融说:“我正想去洗个头哩。”
“那好啊,咱们理了发找个地方喝茶,晚上,我请你看电影。”
“什么电影?”
“不知道。”
天香云锁了办公室门,两个人笑眯眯一路出去了。
晚上七点,天香云站在影院门口,望眼欲穿,不见卓融的影子。七点一刻,三三两两成双结队的人在往影院里走。电影快开演了,卓融还没有来。“这女人水我了吗?”天香云想。天香云皱着眉,瞧着远方,快活的情绪低落到谷底,心也有些凉了,正欲说走,忽然远处一位身着洁白连衣裙的女郎映入眼帘,太阳西斜的余辉照得女郎的身体有些透明,三角内裤都历历在目……是她!天香云低落的情绪一下又高涨了起来,兴奋地朝前走了几步。
“你怎么这时才来呢?电影开演了!”
“演它的。”卓融漫不经心,一路走,一路嗑瓜子。
天香云跟在卓融的身边。卓融给天香云了几粒瓜子。天香云接过瓜子,一面磕瓜子,一面陪卓融慢慢地走。
走进影院,里面一遍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引座员打着微型手电筒过来,把他们引领到座位处,坐下,屏幕上显现出一遍打斗的场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