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住。”她喝住他,“单先生,人是不能太挑剔的,二十五块钱的内裤就不是内裤啦,二百五十块钱的内裤才是内裤吗?”
“到少那不是!”
她呼地站起来,很BH地抽出一条红色子弹型小内抖开,“那你告诉我,这不是内裤这是什么?”他微微退了一步,似是被她的举动给吓了一跳,眉头蹙紧,“我不管,总之我不穿。”
她逼近他,阴阴地,“如果我没记错,你身上的衣服穿了有三天了吧。哼哼,三天呐,脏——死——了!”
他的下颚在瞬间抽紧,几乎是用杀人的目光瞪着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回去,直到他用极为嫌恶的表情抽走她手里的小内才停止。果然,只要不是乞丐,在脏衣服面前谁都得服软。
她见他走路都有些摇晃了,忍不住加了一句,“你要真怕它们不干净,那就用开水烫一烫再洗,这里还有支电吹风,洗了吹吹马上能穿的。”男人回头看看她手里的电吹风,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小内,视线很快移到她脸上。
雅晓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来,“你该不是长这么大,连小内都没洗过吧。”对了,以前他都是把衣服送洗的,洗衣机什么的只是她在用而已,“你别把主意打我身上来,从今天开始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他果然不再看她,只是脸色奇臭地上前抽走她手里的电吹风往卫生间走去。少顷,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和呱叽呱叽的搓揉声……
有位芳邻
天气已经非常地冷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窗户的玻璃上竟然结了一层薄薄的霜。
雅晓打了个呵欠,刚穿好衣服便突然听得到外面一声乒乒乓乓的响,她大脑尚在混沌着,被这声响给激得一下神经紧张,几乎是跳起来拉开了门。
这间二居室的布局不算太好,T型的结构,两间卧室并排在一起,门口都对着客厅,客厅过去就是餐厅,餐厅过去就是开放式的厨房,装修得非常简陋,连隔断也没有。现在从她的位置看出去,她可以非常清楚全面地看到餐厅和厨房里的情况。从市场里淘来的蒸锅和平底锅和炒锅都被翻了出来摆在小小的灶台上,一只叠一只地垒着。餐桌上凌乱地放着不同的锅盖,还有几只碗碟叠在一起,顶上还站着一只塑料杯子。砧板也摆在餐桌上,上面有她昨天买的甜椒和小葱。
她的视线从那只站得很高的杯子移到那个背对自己的男人身上,恰好的是对方也转过头来飞快地掠了她一眼,随即转过身去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看他那姿势是在煎什么东西。她这才后知后觉得记起来前些时候和他说好了,除了做饭打扫这种事轮流做外,其他的都是各做各的。
看样子今天是轮到他做饭了,她颇有些好奇地伸长脖子想要看清楚他到底在做什么早餐。岂料那男人像是背后有长眼似地又扭头撇了她一眼,像是在警告她不要乱看。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顺手从门后捞出衣叉子往客厅外的阳台走。那男人听见动静大了,又扭过头来看她。
她扯了扯嘴角,咧出一个很不屑应付的笑容,手上的衣叉子往地上敲了两下,示威似地,“看什么看,没见过早起收衣服的啊。”
这里晾衣服的方式非常地原始,用两根竹竿横在阳台上方架着,然后把衣架一个一个地用衣叉子支上去挂着晾干。只要不下雨,冬天的衣服其实干得还是蛮快的。她哼着小调子一件一件地将衣服从竹竿上支下来,动作异常地轻快。但在支下自己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她不小心将隔壁竹竿上的一件衣物给碰下来,一路打着旋儿飘到了楼下。她趴在阳台上往下看,掉下去的三角状衣物正四平八稳地铺在公共通道上。
惨了,那是单先生的……
“为什么要我去拣?”他果然口气很冲,想来还是在记恨着那二十五元一打的内裤,“是你碰掉下去的,当然得你去拣。”
她有些心虚,但谎话也说得很溜,“哎,人都有失手的时候,我也是好心帮你收衣服的。”
他眼皮也不抬,“我没有要求你这么做。”言下之意就是,你太多事了。
她恨不能用衣叉子从他背上戳进去,“那,那我不管,反正那是你的衣服,你爱拣不拣。只是你不拣的话到时候没小内穿了,别想我再给你买!”她才不下去拣男人的小内呢,要被人看到了多丢脸呐。
铲子哐当一声砸在锅子里,他半侧过身子脸上一片愠怒,“谢谢关心,十一条我还能穿很久。”
听到十一条她没忍住噗一声笑出来,果然成功地引得他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想让我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她站直身子,抖了抖胆,“你敢。”
“要不要试一试?”
她往后退了一步,衣叉子冲着他,“你再过来一步,信不信我一叉子戳死你?”他的伤还未愈合,再加上这两天似乎有点低烧,攻击力应该不强。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冷笑,“哪怕我手脚都断了,还是能收拾你的。”说着就伸手要捞她的脖子,就在他的手快碰到她后颈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短促而连贯。
两个对峙的人同时一僵,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做出反应来。单衍修迅速地将自己贴到门边的墙壁上,她的反应更是简单直接得多,顺手抄起了餐桌上的锅盖子,进攻防守两不误。
敲门声持续了有十来秒后停止了,两人眼神的交流却并未停止。一个是镇定沉稳,另一个而是焦躁不安。她做着口型问他外面是谁?怎么办?他却竖起一根手指贴在唇上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耳朵紧贴着墙壁,像是在听动静。过了几秒,他像是松了口气,给她一个安全的示意动作后便拧开了门。
门外赫然站着一个女孩子,个子小小的,头发卷卷地,眼睛不大但很有神。她的脸上充满着善意的微笑,“这是你们掉的吧,我路过看到就拣上来了。”撑着三角小内的衣架勾在女孩曲起手指上,晃啊晃的。
“谢谢,麻烦你跑这一趟。”单衍修面不改色地将叛逃的衣架回收,相当客气地道谢,甚至还带上一丝微笑。
这下子不仅是门外的这位小个子女生脸红了,连带着躲在门后雅晓的脸也烧起来了。只不过前者是含羞带涩地红,后者却是气红的。毛了个咪的,这死妖孽说什么?他说什么?他居然和人说谢谢,还说麻烦你了?他是脑子烧坏了还是心脏进水了?他居然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客气有礼?声音还这么地……唔,温和!没错了,是温和——她给他做饭暖床那么久从没见丫对她说过一声谢谢,更不要说麻烦了,辛苦了!她还以为他从来没和人道谢的习惯呢,想想也就忍了算了,哪晓得他哪是不会道谢啊,人家是选择性忽略,自动跳过。
看看这男人现在的模样吧,表现得多像个衣冠禽兽啊,脸上那表情啧啧啧,真是无法形容了,仿佛他手上拿的不是2。08元一条的小内,而是一只价值不菲的水晶玻璃鞋。
“……我就住在一楼,正好在你家楼下,”门外的女孩子声音软软甜甜的,听起来很悦耳,“你是新搬来的吗?”
这次不待他开口,她便从他胳膊下钻了出来,土拔鼠似地,“是啊,我们刚搬来的,还没来得及认识邻居呢。你好啊。”
女孩子看到突然冒头的雅晓,明显是被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有片刻地迟滞,过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回了声你好,接着便探询地问道,“你们是……合租的吗?”
说真的这句问话,问的是很巧妙。一般来说看到适龄男女住在一起马上就可以想到两人的关系了,遇到这种情况时多数人会了然地会心一笑,挥挥衣袖便走了。少数的时候——特指遇见三姑六婆的状况下对方会问你们结婚啦,结婚多久啦,有孩子没,想啥时候要之类的,非把你祖宗八代都打听清楚不可。
可眼前这个女孩子问的话便很意味深长了,如果他们回答是,那就说明两个人的关系仅仅是共同租客,没有再深一步的联系。如果他们回答不是,那就很明显地释放出一个信号:这俩男女没扯结婚证就住一起了,定性就是非法同居没商量。但,她是打死也不会承认和这男人同居的。
这下这可真是为难,她得回答是呢,还是不是呢?雅晓犹豫的目光很自然地移到单衍修身上,以她对他的了解,这男人八成是不会做答的,不当着人面甩门已很好了。可让她意外的是,他居然再次开口了,口气温和不说,甚至加上了个缓冲的语助词,“哦,我们只是同住。”——看看,这回答得多刁钻,一方面没有肯定或是否认对方提问的同租的事,另一方面,这同住的释义得更巧妙。什么是同住,同住就是介于同租与同居之间让人可以往左右联想摇摆的一个中立的词汇。你可以往暧昧的方向理解,也可以往纯洁的方向理解,一切都取决于你是不是有一颗猥琐的心。
雅晓莫名地感到一阵地烦躁,不知道是因为他模棱两可的回签还是因为门外这个女孩顿时璨亮的眼睛,总之她就是很不'炫'舒'书'服'网'。
打发走那个已明确告知说有空一定会再来拜访的楼下邻居后,雅晓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拿着锅盖和衣叉子,那姿态和随时准备战斗的二大妈没两样。这才【炫】恍【书】然【网】之前那女孩看向自己时目光里所蕴含的吃惊和隐忍的笑意是因为什么,她有些气急败坏地将锅盖往地上一掼,巨大声响引得单衍修的目光追过来,口气略带责备,“你摔东西干什么?”
“你管不着。”
“拣起来。”
“不要!”
“拣起来!”
“偏不!”
“拣起来,我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