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大人今日又来此了,可是又来找芙儿的么?”
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传来,陈天虎忙忙地抬头看去,只见玉芙儿上下穿戴一新,如同停歇在娇艳的花儿上的蝴蝶一般夺人视线,媚眼此时正向下看着,美眸一眨,更是秋波传来。陈天虎自是没有见过这般的美景,一时间竟看得愣了。
玉芙儿娇声笑道:“怎地大人不想芙儿了么?”说着,举起左手的淡色灯笼,又将右手的红色灯笼举了起来,“大人今晚想要芙儿悬上哪一盏呢?”
“自然是红色的那盏!”陈天虎忙不迭地推开身边的姑娘,三步并两步地上得楼来,望着眼前的美人儿,心都要融了,“怎地你今日如此了,倒叫我好生意外。可是得了什么好事?”话虽说着,一只手却已揽上那杨柳般的细腰,心里好生满足。
玉芙儿自卜远对其进行劝说后,本已对他产生了仰慕之情,也更是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更何况自己早已对陈天虎不满,便已下了决心要助元军稳住陈天虎。如今他竟来了,又与往常一样地要寻欢作乐,岂不是一个大好的机会?
见玉芙儿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自己,并不吐一言,陈天虎只当她是在对自己暗送秋波,遂又惊又喜,便大着胆子将她手里的红色灯笼夺了过来,挂在“兰香”门外,揽着她的腰走了进去。
“大人今日为何这般性急?”玉芙儿轻轻拿开对方揽在自己腰上的手,转过身去斟了一盏茶来,递到陈天虎唇边,娇媚一笑,“长夜漫漫,大人无需如此焦急的。芙儿今晚……全听大人的……”
“好!好……”陈天虎自是忙不迭地将茶喝干,旋即问道,“你今日如何变了?倒叫我好生奇怪。变得如此乖觉,想是得了好事,却是不说,定要好生惩罚于你!”说着将玉芙儿一把抱起,几步来到大床之前,顺势压了上去。
玉芙儿连声娇笑着,伸手扳住对方的头:“大人又性急了!既信不过芙儿,不若去了别的姐妹那里,也好快活的!”说着便要推开他。
陈天虎哪里肯放过?随即又压了上来:“我的心肝……我如何信不过你?只是觉得什么事情如此厉害,可将你这清傲的性子变得如此?”
玉芙儿顿了顿,故作可怜状:“只因那日来了个厉害的恩客,因甚懂得世事,便将如今的世道说与了芙儿。芙儿觉得他说的甚有道理:他日蒙古人打将进来,大人若能守得一时还好,若不能,也是要逃了的,便是听了皇上的旨意去偷袭蒙古人,至多也是个杨思的下场。如此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大人如何要做得?人生苦短,若不及时行乐,怕以后也是没有机会的了。大人若是去了,叫芙儿思念谁去!如今来了这里许多年,倒是只有大人一人对芙儿如此恩宠,芙儿昔日里清傲,竟是大大的不对了!还望大人海量……”说着说着,竟嘤嘤地哭了起来,使得本就貌美的容貌更似梨花带雨般地惹人怜爱。
“美人休哭,竟是我的不对!”陈天虎忙着给她拭泪,却又叹道,“美人的话虽是在理,可想着不日皇上便会派来加急旨意,要我去做那偷袭之事。正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纵然是飞蛾扑火之事,我若是不去做,也一样是死路一条!怪只怪那些乱臣,要我一个堂堂南海镇守来这个破乱的地方收拾残局……”
“芙儿倒是有个主意,只怕大人不肯听……”玉芙儿欲言又止,伏上陈天虎的背。
“说来听听……”陈天虎真真儿地有些累了。
“大人要先答应听芙儿的,芙儿才肯说!”玉芙儿撒娇似的在他的背上轻轻抚着。
陈天虎登时被一双玉手抚得筋酥骨软,断没有不应的道理:“美人只要说了,我便一百个也听!”
玉芙儿虽是清傲,却也在这里待得久了,又因她本就是个知冷知热的人,惯会看透人的心,这会子见陈天虎如此问了,想必也是急于听自己的主意:又是美色当前,对方又岂有不从的道理?
“我若说了,大人可给芙儿什么好处么?”玉芙儿娇滴滴地卖关子。
陈天虎急道:“我已经听了你的话儿,难道还不是好处么?——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试问临安城里又有谁能此好事?”
见鱼儿已经上钩,玉芙儿便顺势一歪,倒在陈天虎的怀里,媚笑道:“皇上若是派来加急旨意,想必也是派了心腹之人来,既是心腹,便只得一人,旁的人自是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大人若是送他归了西,也是没人知道的。如此一来,若是上边来了人问,大人也可说是‘未领到旨意’,——如今蒙古人入驻中原已久,这传旨的人被蒙古人杀了,也是未可定的。如此一来,大人大可不必再去做那性命攸关之事,可尽享人间欢乐了。大人,芙儿这个主意如何?”
“美人的主意果然妙极!果然妙极呀!哈哈哈哈……”
陈天虎一边大笑着一边复将玉芙儿再次放倒在床上,因确觉得对方的“主意”不错,这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只想着趁蒙古人还未进城之时,多享受一番,也是多揽些钱财,他日对方攻将进来了,自己降与不降都是死路一条,若带了敛来的诸多钱财逃了便是好命,若是逃不得,成了刀下之鬼,也总算在死前享受过一番,不枉此生了。
他这里将心彻底放了下来,肆意玩弄着身下的人儿,玉芙儿自是痛苦不堪!倘若说身体的痛楚尚能忍受,只是现在与自己在一起的人根本不是日夜所思之人,却还要强颜欢笑,这便是她此生最不可忍受的了!
“他日你来了,芙儿也无脸再见将军你……”
玉芙儿强忍着屈辱的泪水,心里默默地对卜远说着。
自此以后,陈天虎真就似长在了翠温楼,除必要的操练兵士之日外,几乎日夜同玉芙儿在一处,并在其娇声嗔劝之下,将临安城内兵士的情况一一和盘托出,玉芙儿则谨记在心,常趁陈天虎熟睡之时将这些情况写成密信,再在第二天偷偷交由翠温楼旁卖糖块的“小贩”或是卖浆的“小贩”,则可将最新的情报快马加鞭送到襄阳城。如此时日一久,忽必烈自然也赞许起这个女子来,也说在大军进驻临安城之际,要好生赏赐她一番。
众人这里如何计划暂且不提,只说卜远那日自临安城回来之后,起居虽无任何变化,倒是听说他去了哪里的张宁宁有些不快,虽知他是事情所迫,可日夜共枕的夫君竟去了那种地方,纵然他心中无所想,可那里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还是多的,更何况是临安名妓?如今竟又得到了忽必烈的赏识,张宁宁这心中更是多了几分不快。索性找了一日晚饭之后,单约了卜远在后花园中见面。
卜远深知妻子的脾气,也知对方今日特意要自己去后花园所为何事:妻子平日里也不多过问自己的事情,如今却特意选在了后花园,想来是自己去了风月场所的事情惹了她不高兴,又不好当面训斥,才选了个幽静的地方。但因晚饭之时同图那及韩忱鹳吃了些酒,故到得晚了些儿,直至酉时三刻方才来了后花园,老远便看到妻子坐在凉凳之上等候,因天气凉了,昨日也才落了雪珠儿,桌子上尚且还有积雪,凳子上虽无半点,可怎奈天气寒冷。卜远见了,心里也是愧疚得紧,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忙忙地脱了自己的长袍奔了过去,伸手便给妻子披上。
“劳你费心……”张宁宁顿了一顿,幽幽地说道,“不知你对旁的人是不是也如此呢?”
卜远奇道:“倒是如此来着,——方才吃酒吃得热了,二弟将上衣竟脱了个干净,这样冷的天气,他若是受了凉得了病,公主岂有不急之理?她的脾气也是暴躁,到头来倒是怪了我们同他吃酒,才使二弟闹了这场病来……”
“除了你的好兄弟,难不成你就没再对旁的人好过?”张宁宁打断他的话,依旧是满脸的幽怨之情。
“除了好兄弟,自然就是你了!”卜远笑嘻嘻地捧起妻子的脸颊轻轻揉着,“除了你,还会有谁?还会有谁……”
“那个翠温楼的玉姑娘呢?”张宁宁目光一厉,甚是骇人。
卜远自是一愣,他何曾见过妻子如此厉害?自己那晚明明甚事都没有做,回来之后也只是忙于各种事物才未对妻子明说,谁知今日提了起来,纵然旁的都不算,遭了冤枉,他可是大大的委屈。
“只要你肯听,我便说,”卜远的酒稍稍醒了些儿。
张宁宁也是不愿与夫君争吵,便叹道:“我也不是不信你,只是这心里委实不舒服。你若能说得我宽心了,这事情我今后便不再提起。”
“你可见大汗有几个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