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一怔,她身后的四公公也怔了一下。
“为了苏家?”
“思雪若是可以助陛下除去这个逆党的话,希望陛下可以答应思雪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如果将来苏家的人触犯了陛下,请陛下可以赦免他们的死罪,给他们留一条活路!”八年后,当武则天登基之时,苏慕涯已经会加入反对的行列中去,她不希望他死,不希望苏家就此覆灭,不希望苏家二老去承受酷吏的刑罚!她不能为他们做太多,她只想保住他们的命而已。
很明显,武后没有想到景云会提这样的要求,脸色微变:“你的话很耐人寻味呀!看来你是有未卜先知之能了?”
景云没有回答,她也无法回答,她怕精明的武则天从自己的花语中觉察到什么。
好在,武后也没有追问,毕竟,面前立着的,是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女孩而已,自己十五岁的时候还是一个任性妄为的人,而她却在用自己的性命赌博。
“好吧!本宫答应你。若苏家之人有所冒犯的话,本宫绝对不会伤他性命。”
“多谢陛下!思雪还有一事相求。”
武后看着她:“说。”
“陛下知道,陛下第一次赐给思雪的官服被人偷走然后又送回陛下这里,如果这件事也是那个幕后黑手所为的话,那思雪的身份和容貌他也一定清楚,如果我像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入长安,甚至在皇宫里进进出出的话,他一定会知道,所以,思雪肯定陛下赐给思雪一个新的身份。太平公主不是也要回长安了吗?”
景云的话音刚落,武后就明白了:“你想利用太平?”
“思雪想要混入太平公主的侍女中去,一来,宫女衣裙不同于现在这身装扮,二来,这样的身份出入皇宫再适合不过了。”
武后笑了:“你连太平的主意都胆大,不要忘了,你们之前才闹过一些矛盾,这一次,你在她的身边做侍女,不怕她趁机报复吗?”
“公主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她相信这一点,所以,她回答的很干脆。
这句话有些出乎武后的意料,她错愕片刻,轻轻点头:“好吧,就这样吧!不过,梅思雪这个名字似乎也不能再用了吧?”
“陛下所言极是,所以公主身边的宫女名册上的名字,思雪也已经想好。”
“哦?叫什么?”
“廖景云!”她回答的很响,她已经很久没有唤过自己的真名了,而现在她又可以做回自己了,然而,她却没有注意到武后眼中一闪即逝的复杂目光。
……
马车终于驶出洛阳城了。
这是景云第一次离开洛阳……离开了这个扑朔迷离的城市,要迎来一个更加扑朔迷离的城市,前面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未知数。
不过,她还是有些兴奋的。
因为,现在的她叫廖景云!
第2卷 第20章 惆怅
年三十这一天,景云正在赶往长安的路上,一路望去,万家团圆,唯独这官道上奔波的三个人,满面风尘。
坐在马车里,刺入的寒风透窗而入,含秋不住的发抖。
景云也不能好到哪里去,主仆二人紧紧的相拥彼此取暖,而驾车的苏洛则显得更加窘迫。
面色呈紫,唇色发青,手背上白晃晃一片粗糙。
这个夜晚,他们披着星光赶到一处镇甸时,已是夜半时分。
镇上的热闹和嘈杂也已经沉静下来,街道上满是欢跃的痕迹,而这些,也更让他们显得格外凄凉。
敲开一处客栈,老板迷迷糊糊的领着他们进去。
三碗热汤已经很不容易了。
“对不住啊,三位客官,今儿三十,来来往往的都没有住店打尖的了,所以小的这里也没准备什么,真是委屈了三位。”老板说着,打了个呵欠。
景云的手紧贴在碗壁上渥着,汲取暖意:“老板不用客气了,我们这么晚了来打扰已经很过意不去了,一会我们吃完自己会回房,老板就不用招呼了,准备几壶热水就可以了。”
老板巴不得可以不在这里候着:“好好好!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在小厨房的炉子上放着,几位随便。”说着,摇摇晃晃的进屋了。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是年尾里的客人,得罪了会惹来新年的晦气,否则他真的不愿意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起来伺候人。
看着老板漫不经心的样子,苏洛有些不乐意,他站起来想说什么,景云的手已经按在他的手背上:“坐下,吃饭吧。”
苏洛悻悻然的坐下。
含秋连忙把自己晚上还剩一半的面汤倒进苏洛的碗里:“今天过年,不要惹事。”
几天来的奔波,几乎连一顿完整的饭都吃不上,他苏洛是一个男人,无所谓这样的生活,可是含秋呢?夫人呢!
尤其夫人……
苏洛看着景云:“夫人,这一次我们去长安究竟是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出行?凭着苏家的产业,任何一座城池、小镇,亮出我们的身份,根本不用遭这样的罪呀!今天是三十,可是夫人却和我们一起在这样的地方挨着,这是何苦?”
“吃饭的时候怎么这么多话?”景云冷冷的看着苏洛,“如果嫌苦,你可以回去!”
苏洛愣住了——这是他印象中许久 ③üww。сōm 以来,夫人第一次对自己发火,而且是在自己一片好意的情况下。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含秋连忙推了他一下:“吃你的饭,不许再乱说了!”
……
夜深了。
客栈的上房里,景云和含秋相对而眠,而不知所措的苏洛则在另外一间房子里发怔。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夜晚,他的心里堵得慌。
……
楼下阵阵嘈杂,原来,在大年三十投店的,还不止他们一家。
※※※※※※※※※※沁※※※※※※※※※※
府里只少了三个人,可是无论是苏慕涯还是苏家二老都感觉到整个府宅几乎都空了。
景云走了几天,苏慕涯就在床上躺了几天,账目上的事他一概不问,一个人闷在房间里喝酒、发呆。
日子浑浑噩噩。
当他清醒过来之后,直接去了后院,跨上一批骏马向着城外而去。
颠簸了许久 ③üww。сōm ,后背愈合的伤口又如撕裂般痛楚起来。
挣扎着,人和马终于停下。
一个人迎了上来:“施主远到而来,不知何为?”
苏慕涯回道:“我要见尹紫灵。”
紫灵已经出家,自有法号,可是他还是习惯叫她紫灵。
女尼引着苏慕涯进了永业庵,一间禅房里,紫灵正在诵经。
苏慕涯进屋,她看见了,她有些惊讶,惊讶于他的憔悴和瘦削——只几个月而已,现在的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有事吗?”她问他。
“思雪走了。”他回答。
紫灵先是一愣,随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一对多磨多难的人呀。
“我该怎么做?”他问她。
“依心而为。”她回答。
“依心而为?好一个依心而为!可是,依谁的心呢?是思雪的心,我是爹娘的心?还是我自己的心?她不愿意靠近我!爹娘也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