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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2 / 2)

声子笑:“那就让大哥破费点儿,多多给大嫂买燕脂好了,总还能供得起的。”

妩己嗔她一眼:“谁比得上你,听说齐国富得流油,连走路的台阶都是黄金打造的,到时候你的宫中还不堆满这些贵东西?”

我不禁发笑:“虽然东西不能天天用,但用过后的模样还是可以天天看的,画幅画不就得了?”

此言一出,众皆称妙,于是话题又转向了画画、画师及其祖宗三代。

化妆会转眼变成了八卦会。

“哎,说起来杜焕大夫是一个挺有才挺正常的人哪,怎么他夫人就那么怪,人称绳女。”声子率先开场。

“蛇女?”我没听清,脑中自动浮现出一段柔软妖娆的身躯,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的肚腹,颇为怅怅,“是因为她身材特别好的缘故么?”

“是绳女,”声子再次强调,“听说她特别爱好搓绳子。”

我脑中那段玲珑有致的身躯转瞬变成了一截粗细相等的身躯,张了张嘴,颇觉困难地开口:“呃,那杜夫人的爱好倒挺特别,”顿了顿,“杜大夫的口味也很特别。”

。。。。。。

“谁说不是呢?”妩己神秘兮兮地接口,“听说那女人出身寒微,是从钟吾国逃出来的孤女,某一日晕倒在杜大夫的家庙,杜大夫便认定她与自己家族有缘,于是娶了她。”

秘辛!真正的家族秘辛!

声子兴奋得两眼放光,兴致勃勃道:“钟吾国?那不是楚国的领土么?”

“是啊,”妩己语调悠悠,“她是个楚蛮女呢。”

三人聚会结束后,见到萧泽,提及想要杜焕大夫画像的打算,同时表示了一下对他夫人的好奇。

萧泽沉默须臾,道:“杜夫人的来历泽也略知道一些,是位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婧是君夫人,对这样年长的宗族夫人要心怀敬意才是。”

奇女子。。。。。。心怀敬意。。。。。。

他何曾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赞扬过一个女子?我抿了抿唇;心中忽而泛起一种类似谷物久放发酵后的味道。

或许是想见见那所谓的奇女子是何等模样,也或许还怀有其他无法明了的心思,我不仅让杜大夫为我们画了像,还坚持请他夫人进宫来赴宴。

到宴的还有妩己和声子,三人同看那正装而来的妇人,徐娘半老,形貌端庄,然而在三个相并的妙龄女子面也前着实看不出有什么其他特别之处。

钟乐悠悠响起,四人分几就坐,席间酒来酒往,气氛倒也融洽。

杜夫人话不多,恭谨有余灵巧不足,我举杯含笑:“素闻夫人贤能持家有道,连君上也颇赞赏,早想着见一见了,谁知直到今日才有机缘。”

杜夫人脸色微红,略显局促:“这个,鄙妾怎么敢当,君夫人谬赞了。”

我微微摇头,认真的语气:“夫人不必过谦,君上曾说,杜夫人是当今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没有过人之处,怎会有如此评价?夫人应该是我辈,哦,特别是尚未出阁的声子,学习的榜样才对。”

声子被点到名,晕晕忽忽地抬起头,脱口问道:“学习?学习搓绳子么?”

四周忽地无声,妩己悄然掩唇。

递到唇边羽觞顿了顿,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杜夫人微变的脸色,慢慢道:“公主醉了。”

声子晕陶陶地傻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忽又疑惑:“怎么会有人喜欢搓绳子呢?”

妩己已经忍不住窃笑出来。

杜夫人微微垂头,身体僵直,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甚至可以看到她绷直的唇线。

我眉头微蹙,温言道:“小孩子的醉话,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杜夫人抬起头,温然一笑,不卑不亢:“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鄙妾的一桩旧事,没错,正是靠着搓绳子,鄙妾才报了大仇,灭了钟吾。”

我悚然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她微微带笑,那似有若无的笑意使那张普通的面容陡然焕发出一种别样的神气,让人凛然不敢轻犯。

“那年鄙妾十七岁,”杜夫人的声音淡淡的,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许配给了邻村卖丝的阿丘哥。出嫁的那日,是个秋天,我坐在挂满红绫的牛车上,心中又紧张又欢喜。我终于要嫁给他了,几乎从儿时起,我就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他的新娘。”

她的目光转向窗口,淡远悠长:“车子走到半路,突然一队车马迎面闯来,快得让人都来不及反应,我就被他们掳上了车。”

“这是多少女子的噩梦啊,自从懂事后,但出门凡采桑择蘩拔菜,我们就没有一日不心惊胆战过,就怕遇到富家公子抢人。却做梦也没想到,会发生在大婚这一天。”

堂中陷入沉寂,所有人的神经都被无限地拉紧,连醉了的声子也安静下来。

杜夫人接着道:“掳走我的是钟吾君的儿子,当时的太子,我甚至不敢回忆那段被他占有日子,恐惧、厌恶、绝望简直能把人逼疯。后来阿丘哥冒死带人来救我,不但救了我,还抓走了太子,但是我们却不敢在国内逗留了,准备逃亡他国。”

杜夫人轻轻叹息:“这时钟吾太子说,如果我们放了他,不但不用逃亡,还能得到一块田地,并且,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侵害我们。”

“谁愿意背井离乡呢,阿丘沉默了许久,最终答应了他,双方歃血为盟。最初的两年,我们确实生活安定,可是自钟吾太子即位后,情形就变了,他竟然背信弃盟,杀死了阿丘哥。”

她闭了闭眼,隐忍一般:“我就是从那时开始搓绳子的,好像不做些什么就活不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丈量了城墙的高度,把绳子搓得又长又结实,直到某一天楚军来攻城,我干脆利索把绳子扔到城外,楚军就是顺着这条绳子爬上城墙攻进城内的,只用了一夜,短短的一夜,钟吾国便沦陷了,让钟吾君想跑都来不及。我就是要用整个钟吾和国君的命为阿丘哥报仇。”

她依旧微笑着,那浅淡的笑容仿佛笼上了来自地狱的月光,幽然森凉。

“那、杜、杜大夫知道么?”良久,妩己问道,声音轻颤。

“嗯,知道,”她低下头,“可是他依然护我惜我,我。。。。。。也会像对待阿丘哥那样对待他。”

堂内静静的,好久没有人说话,那盘旋在胸中的无名情绪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沉沉的肃穆和感佩。

这样的女子,如何不让人称奇?

我端起微笑:“现在我终于明白君上话中的意思了,只是有一个问题,你们楚国女子都这么有胆有谋么?”

“有胆有谋?”杜夫人喃喃,恢复了最初的拘谨,“一个女子如何敢当?或许形容男子还恰当些。”

“难道楚国的男子很有胆谋?”声子突然插话,很有点讽刺的味道,我揣测,该姑娘大约是是想起了公子丙。

杜夫人似无察觉,低眉沉吟了一会,回道:“别的不知,就晓得一首歌里传唱的,号称楚国第一聪明人的人。”

“是谁?”我和声子不约而同地问道。

“楚国的宗族大夫,景煜。”

☆、名字

彼泽之陂,言采其莫,有子一人,洵美无度,思之无为,辗转反侧。

彼泽之方,言采其桑,有子一人,洵美如英,思之无为,中心怅怅。

彼泽之曲,言采其藚,有子一人,洵美如玉,思之无为,伏枕流涕。

不知何时,楚国境内开始流传起这样一首歌谣,并且因它的深情和缠绵被风人采收,送往宫廷演奏。

比他的智谋更先闻名的,是他的美貌。

那是楚君最荒唐的年月,即位三年,不理朝政,不听劝谏,只一味地沉湎于酒色田猎。

甚至还在宫门外立下牌子:但凡有进宫劝谏者,杀无赦!

当此情形,楚国的盟国也纷纷倒戈,投了晋国的怀抱。

楚王旅三年,楚国大旱,楚国的大后方庸国趁机叛乱,连带的,周围的百濮人也蠢蠢欲动,楚国的安危存亡只在朝夕之间。

楚王准备迁都,以令尹(相国)为首的一帮臣子劝谏:“我们能去那里,敌人也能去,倒不如全力御敌。”

大难来临,人总是醒悟得特别快,前一刻还耽于酒色的楚王,后一刻已果断地采纳臣谏,御驾亲征。

当时景煜随正父亲在军中,他向主帅建议:庸军骄纵,不如我军示弱更助长它的骄纵,待它疏于防范时再一举击溃。

此时的他,尚不足十六岁。

谁会真正重视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意见呢?

他的父亲当即呵斥:“无知小儿,敢在这么多德高望重的将军面前搬弄唇舌,还不退下!“

劝谏无果。

楚庸交锋,庸军气势正盛,楚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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